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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抬起泪眼迷离的脸，“歌亚哥哥，你说他们还活着？”



“嗯，”歌亚替她抹去泪珠，重重点点头道：“乖小雪别伤心了，这么个大的姑娘，你阿爹见了肯定都认不出来啦。”



小雪看着他，迟疑地露出笑容，歌亚看得出来，在她强颜欢笑欢笑后面隐藏着更深愁绪。



“小雪，快来看，多么壮阔的景色，”站在悬崖边一块凸出的岩石上，山风吹得头发飘飞，遍体津凉。



歌亚大张手臂，开展身心用力呼吸扑面扑至的疾风，恍惚就在云中穿越，在高空傲翔。



“真的好美！”小雪扶着他手，怯生生探头出悬崖，呼吸顿止，眼中暴起动人光彩，忘情赞叹。



绿色在他们脚下一望无际地拓展开来，高低起伏、绵延不断，几条银色河流穿插在这绿色的世界中，绸带似蜿蜒曲折。



云彩在天，绿色在地，天与地，淡红与鲜绿，浑如一对双生兄弟，不分彼此，交相辉映在广柔的天地间。



无数异鸟于面前展翅飞过，引颈长鸣。



村落、城镇，只是这鲜亮世界中的极小点缀，东一团、西一簇稀稀落落散布四处。



“现在我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歌亚回头对惊叹着的小雪说道。



自从出来后小雪一直闷闷不乐，在他想尽办法开导之下才逐渐放开襟怀，闻言感同身受，连连点头。



两天之后，歌亚和小雪踏进遇见的第一个城镇。



小雪从未出过远门，看得眼花缭乱，处处新奇，虽然文静，也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突然她站定了，目不稍瞬瞧着一个面食摊。



那边一个满脸麻子的精壮男人正忙忙碌碌边做边卖类似馒头的面食。



小雪喉咙微微蠕动一下，回身拉着歌亚就走。歌亚明白小雪心中想法，他们身无分文，只有艳羡的份儿。



扭头看去，雪白晃眼的馒头冒着腾腾热气。



歌亚也瞧得食指大动，口水暗咽，吃了整年烤鱼，早不知食物滋味，这几天又是天天烤食捕捉来的小野兽，实在想换换口味儿。



第四十节　万事初始　一



　明哲人嘴里有智慧；无知人背上受刑杖。智慧人积存知识；愚妄人的口速致败坏。富户的财物是他的坚城；穷人的贫乏是他的败坏。



——圣经《旧约。箴言》



他摸了摸挂在腰间的烧烤野味，有了主意，“你等等”，他冲小雪神秘一笑。



小雪一眨长长睫毛，不解地看着他。



“大叔”，歌亚大步走到馒头摊前，行个礼叫道。



“臭要饭的，不买东西就走开。”麻脸男人斜睨了他一眼，凶巴巴地喝斥道。



赤足、散发，一条破烂短裤，腰间还别着两根短木棍，歌亚知道自己扮相不大入眼，也不生气，把用大片树叶包着的烤野味递到麻脸男人面前。



“大叔，我妹妹想吃馒头，可我们身上没钱，您行行好，用这个换几个馒头行吗？”



“什么脏东西，快拿走。”麻脸男人一把打落他手里野味，冷冷鄙夷道：“穷就省省，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嘴？”



歌亚有些恼怒，暗暗握拳头，要不是小雪赶上拉住他，可能就挥了出去。



“看什么看，快滚远些，”麻脸男人瞪着他不依不饶骂道，“跟前站着你们两个晦气东西，还怎么做生意。”



歌亚忍了一忍，拾起野味，拍去上面浮土。



“傻豹，几个馒头能值几个钱，至于为难两个孩子。”一旁卖烧饼的慈眉善目的老婆婆看不过眼，责怪麻脸道。



傻豹嘴里嘟囔一句，没有说话。



“过来过来”，老婆婆和气地点手招呼他们至跟前，又包起四个热烘烘烤饼塞到歌亚手中，“婆婆没有馒头，这几个烤饼给你们兄妹吃，呐，婆婆不要你们的野味，你们自己留着，”说到这儿叹口气，“唉！这兵荒马乱的乱世，孤儿老弱的真真可怜。”眼中隐隐有了泪迹。



“婆婆，将来我一定会报答您的，”望着布满皱纹慈祥的面孔，歌亚手里烧饼是热的，心里也是热乎乎，无论到了哪里，毕竟还是好人多。



“谢谢婆婆，”小雪赶紧跟上几步，乖觉地向老婆婆鞠躬行礼致谢。



“不用谢，什么报答不报答的，”老婆婆抹了抹眼泪连连摇手，望着小雪的目光慢慢凝滞。



突然，她疯了似扑上来夺过烧饼，丢在地上，又疯了似推开歌亚，“不送了，不送了，魔族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就是给狗吃，也不送给你们。”



“快看那眼睛，紫色的，是个小魔女，”旁边有人指着小雪道。



小雪眼见左右围者渐多，怯生生靠向歌亚。



看到那些人个个神色不善“你们想做什么？”歌亚大声道，挺身护在小雪前面。



“打她”人丛中有人大声喊道。



“打死小魔女”更多声音应和。



周围群情激奋，不由分说拔拳擦掌一拥而上，歌亚忙张手把小雪搂在身下。



通、通，乱拳雨点似落下，在歌亚背上连声作响。



歌亚弓着背全部接纳，这些拳脚打在身上就像瘙痒，连护体斗气都用不到。



“痛不痛，歌亚哥哥？”小雪仰起俏脸，心痛地轻抚他面颊，细声问道。



“轻拳轻脚，舒活筋骨还差不多。”歌亚眨了眨眼，耸肩一笑道。



“嘻，我忘了你已经连成第六层斗气了。”小雪眼眉一弯，抿嘴轻笑。



古灵精怪的小蛮好像知道那些人伤害不了他们，远远趴在一边，连凑热闹的兴致都没有。



“这臭小子一身厚皮，打得手脚都痛。”有人叫道。



“抄家伙打。”立刻有人提议道。



砰，歌亚头顶狠狠挨了一击板凳，这个深藏民间的天下群兵之首，无论在哪个世界，都能发挥出绝大杀伤。



歌亚眼角余光扫去，有人已然拿起菜刀，他立刻想起当日跟着奥雷兄妹陷入重围的情景，现在当然没可能有那时奥雷那样威风八面，不过主角可换成了自己。



有点兴奋地凑嘴至小雪耳旁，“等下我数一、二、三，你就用三阶狂风术（这些都是普通人，用四阶飓风非出人命不可）。”



感受到呼出的热气，小雪几近透明的小耳朵可爱地颤动一下，轻轻点头。



“威少爷来了！威少爷来了！”就在这时，远处忽然有人扯着嗓子放声高呼道。



整条街刹那间鸡飞狗跳，围着他们的人呼啦一下散开，挑东西的挑东西，跑的跑，连推带挤，关门闭户，眨眼间街面上干干净净，连条狗都没剩下。



“不用……这么夸张吧！”歌亚直起腰，瞧着满地狼藉的街道。



两旁高及三层的店面个个紧闭，长街上清风扫地，空荡一片。若非亲眼见到，谁能相信一刻前这里还是人声鼎沸、吆喝连片的市场。



一个破旧的木车轮从他们面前骨碌碌滚过，啪地一声跌落，小雪打了颤栗，指着街道尽头，“快看……那里，来了。”



歌亚心中一紧，右手按向腰间短木棍，举目望去。



嗒、嗒清晰的脚步声传来，大白天本不该听到如此真切声音，实在是街道太过空阔，好象除了他俩呼吸，再无其他声音。



歌亚目力超人，清楚看到七个身强体健的壮汉拥簇着一位衣着华贵的年轻公子向他们这边踱来。



还道什么鬼怪猛兽呢，原来是人，那有什么可怕，歌亚笑起来。



“我说小的们，镇子上的人是不是都死绝了，怎么少爷每次出来都是小猫三两只，连个能蹦能跳的活人都见不到？”远远的，就听那个威少爷怪声怪气地叫道。



“少爷，自从您逼死陶拉祖，把他的老婆女儿大小通吃以后，别说年轻的，就是八十岁以上的老女人都在躲避咱们。”威少爷身边一个跟随满脸谄媚道。



“干脆砸开门，顺眼的东西拿来抵债，女人带回家去，威少爷不要可以便宜我们这些小的。”唯恐天下不乱者哪儿都不会少，立刻有人替他出主意道。



“这不太好吧？”威少爷舔舔嘴唇，眉目轻佻地斜睨着身旁人高马大的随从，淫笑道。



“哪有不好。”



“好到极点，好不可言呐。”七个跟随纷纷贱笑回应。



哈哈哈——，威少爷仰面狂笑。



“哗”，一盆臭水从天而降，仰面大笑立刻变成昏天黑地的埋头狂吐。



那盆水可没浪费，至少有一半落进了嘴里。



七个跟随掩鼻的掩鼻，吼的吼、叫的叫、躲的躲，却没见那个上去搀扶威少爷想来，想来那盆水的内容精彩之极。



第四十一节　万事初始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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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哧”，小雪笑出来。



“谁，是哪个敢用水浇少爷，有种站出来。”威少爷胆汁都快吐出，甩着湿淋淋的头发，落汤鸡般跳脚大骂。



七个跟随分明怕了臭味，泾渭分明地站开半丈，却又急于表现衷心，七嘴八舌跟着叫骂。



店面自然各个紧闭，没人搭理。



“呵呵……呵呵……”歌亚不禁莞尔。



这群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家伙，真是搞笑得可以。小雪扶着他肩膀，笑得喘不过气来。



笑声自然传入威少爷一伙耳中。



“是哪个不怕死的，敢笑少爷！”威少爷脸色铁青，吼道。



“咦，威少爷，那儿有个小美人。”一个瘦高跟随，眼睛极尖，指着小雪叫道。



“快，先给我逮住那个小美人，”威少爷掉头一看，忘了臭水淋头的奇耻大辱，喜出望外叫道。



一群人飞快向他们靠近。



“威少爷，这小美人儿是一个魔族。”奔近几步，瘦高眼尖的跟随又叫道。



“正好，少爷什么样的老婆都娶过，就是没有魔族。”威少爷淫笑道。



“糟糕，又惹祸啦”，小雪俏皮地一吐舌头，扯起歌亚想逃。



一阵熏天奇臭冲至，“小美人，去哪里啊，说给哥哥听好不好？”威少爷三两步抢到面前，双手一张，嬉皮笑脸说道。



七个帮凶呼拉一涌而上，自后面把他们堵住。



小雪细眉一蹙，忙抬手掩住鼻子。



威少爷盯着小雪滑腻动人的粉脸，忍不住心里花花道：“小美人不说话也行，让少爷先摸摸你的小脸蛋儿，”说着就想动手动脚。



七个跟随大声淫笑着凑趣。



小雪嘻嘻一笑，轻盈躲到歌亚身后，探出头闭眼吐舌，冲他们做了个鬼脸。



一群人纷纷鼓噪，口中胡乱叫喊，说出来的当然没一句好话。



歌亚无可奈何摇头，都怪自己把这小丫头宠坏了，这么爱玩闹。



威少爷心痒难搔，迈前伸手想把小雪从歌亚身后拽出来。



在他看来这个小美人就是网中的小鱼，只有认凭摆布份儿，至于歌亚自动被他忽略不记了。



臭味太冲，歌亚皱了皱眉，直挺挺立在哪儿，没有点意志绝受不了。



这才注意到他这个碍手碍脚的家伙，威少爷表情转寒，上上下下打量他，冷冷道：“你是什么东西？”



一口臭气脱口而出，歌亚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