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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那天我们失业-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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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潇然落座，看着钟凯，表情淡淡的，等着他开口。
钟凯沉默了半晌，才抬头看着边潇然道：“谢谢你今天没揭穿我。”
边潇然淡淡地说道：“你别误会，我只是不想惹麻烦。就以你妈和你姨妈那护短的性格，她们是怎么都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的，还会以为是我诬陷你，我只是不想和她们纠缠而已。”
钟凯便又沉默了。
边潇然看着那样的他，倒又觉得他是有几分可怜的，她问道：“对了，你真的拿不到毕业证书吗？”
钟凯点点头，一脸惨然，“估计是这样了。”
边潇然不免觉得他这四年白费太可惜了，可她的神情还是淡淡的，说道：“其实有时候我也真不知道你的心思到底花哪儿了，说你完全不看书吧，你还是有很多时间在图书馆看书的，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不及格？最后还拿不到证书？”
钟凯没说话，但脸上已经又是那种扭曲的自卑的表情了。
边潇然的声音还是那样没有波澜，她说道：“钟凯，别人看不起你，说你笨，其实我们在一起那么多年，我对你或许不是完全了解，但我至少知道你的智商也是还可以的，你为什么学不进，或许是跟你的性格有关吧？”
钟凯的眼中还是那种不自然的扭曲的神色。
但边潇然还是径自说了下去，“你有没有想过，其实是你的家庭毁了你。你看看你的周围，有没有二十二岁的男生还有家里三姑六婆这么管着的？”她话一说急了，看到钟凯眸子里迅速黯淡的光芒，登时就有几分后悔了，于是立刻缓和了气氛说道，“或许我这么说是太过分了，但我相信钟凯在你心里你也不喜欢这种管制的，对吧？”
一阵很长时间的沉默。
钟凯的声音忽然透出嘶哑，他的眼睛里似乎冒出了一小团火，他说：“是的，我很讨厌这种管制。”
“那你为什么不反抗？”
钟凯冷笑道：“反抗有用吗？反正我也是这么没用一个人，离开了家里的人我也是什么也做不了的，我凭什么反抗？”
虽然在一起了三年，但是边潇然觉得今天是她第一次和钟凯进行了促膝的长谈，她双目灼灼，凝视着钟凯说道：“钟凯，你越依赖他们，就会越来的不自信，你为什么不尝试一下，离开他们去完成一件事？”
钟凯苦笑着摇摇头，“我现在连大学毕业证也拿不到了，你说我能怎么办？”
边潇然被滞了一下，在现在的社会，即使有毕业证书，如果不是名牌大学的恐怕也起不来多少作用，何况还是没有毕业证书的，在她有限的社会阅历里，恐怕她也真一时说不出让钟凯干什么才好，没有学历要求的工作，如销售信用卡之类的，别说钟凯家里人不同意，就凭他的口才估计也是胜任不了的，她犹疑了一下，说道：“或许这是个机会，钟凯。”
“机会？”
“让你重新思考你的人生该怎么走的机会。或者你可以去学门技术——只要你不怕苦的话，我知道那些工厂还是缺乏这样专门的技术人员的——不过，”边潇然忽而苦笑了一下，“我想那么苦的工作不但你承受不了，你的家里也是肯定不会同意的吧？再说以你爸的人脉，就算你没有大学学历，还是可以给你安排个轻松的活吧。”
钟凯的目光异常复杂，似在思索着什么。
边潇然却慢慢展颜了，“钟凯，我希望你能找到你的理想——你最想要的是什么，并且你会用你的努力去追求你要的东西——这样的人才才是有意义的，对吗？”
钟凯点点头，目光却是迷茫的，他说道：“我现在真的不知道什么才是我最想要的，或许等我思考后，我会得到答案吧。”
边潇然看着他，目光里还是带着些许同情的，她恐怕见了太多这样的人，他们有着丰裕的家庭，他们的人生由家庭一手安排，他们心里或许有抵触，却又无法离了家庭自我生存，就好像檞寄生一样，他们的存在是依附在别人身上的。她想，或许是太穷了吧，所以她最想要的东西恰恰都是实际而且具体的，曾经的她就想要赚很多很多钱，能养活她自己和她的家人，而现在，在她内心那个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还在渴望更多？
“潇然，或许我不知道对我而言最重要的是什么，可是我觉得我最想要得到的是你啊！”钟凯看着他，脸上的那一丝乖戾又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和平日一样的可怜兮兮的样子，他好像永远在仰视着边潇然，等待着她的垂眸。
边潇然不禁叹了口气，“钟凯，我们走到这一步，已经不可能了。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自己的理想吗？”
钟凯茫然地摇摇头。
边潇然又叹了口气，她想今天晚上她说的话大概都是对牛弹琴了，她看着钟凯，目光中带着怜悯，其实他真的不笨，他对自己的想要的和处境都一清二楚，只是他这样的家庭已经养成了他这样的个性，他注定不会有勇气和毅力去走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路吧，于是这样懦弱自卑、掩饰和不甘的个性注定会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他的心理迟早有一天会扭曲的吧，在这三年里，她也试图和他沟通过，但最终都是这样的不欢而散的格局，她叹息，她和他在精神上终究是没有办法融合，这个样子恐怕不但不能再在一起，连做朋友也是困难的。
“钟凯，站在朋友的立场，我希望你自立；不过——现在我们什么都不是了，所以做什么选择都由你直接选择吧。”边潇然站起身，再不顾钟凯乞怜的眼神，决绝地往外走去了
第十三章 知心朋友
这一晚，边潇然只觉心绪烦闷无比，她回到了学校，一个人慢慢地走着，想着这个她待了四年的学校，如今要走了，竟然一点留恋之情都没有啊，这是怎样一种悲哀啊！
周末，学校里人迹便罕至了，更何况是这样的晚上，边潇然在这样的寂静的路上走着，竟是没有一分害怕，就好像她天生是属于这样的黑夜，这样的孤独。
她慢慢走着，来到湖边，想到当初她就是在这里痛哭着，和钟凯在了一起，，一切就仿佛宿命般，在轮回了一大圈，终又回到了终点。
她孑然一身地来到这里，而又要孑然一身地离去，她觉得人生就好像无数个圈圈，而她就是在这个圈圈的迷宫里，怎么也走不出去。
黑暗里，似乎还有一个人影。
他们都在湖边慢慢走着，然后在转了个大圈之后倏然碰上。
边潇然猛然一惊，抬眼看去，而那一眼，似乎就是永年。
“你怎么会在这？”两人同时地问，随即却又同时低头，轻轻地笑了。
停顿了一会，边潇然问道：“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办公室坐得累了，便想出来走走，你呢？”
“可能因为想到就要离开这里了，突然想回来看看吧，一直觉得我们学校很小很难看，可是现在看，又觉得其实还是挺漂亮的。”
王哲浩顺着她的目光往湖心看去，微微一笑道：“如果不是虫子太多，倒的确是个风景不错的地方。”
边潇然不禁嫣然浅笑。
王哲浩看着她的笑容，觉得她笑起来还是那样的漂亮，而似乎他也很久没有看到她笑了。
边潇然注意到他的目光，笑容僵了僵，便又是恢复平静的样子了，只不过气氛在她的笑容下，缓解了很多。
王哲浩在湖边的石头上坐了下来，示意她也坐下，然后看着她说道：“我们——说点什么吧。”
边潇然犹豫了一下，便在旁边一块石头上坐下了。
王哲浩看着湖水，说道：“浩然前些天出了车祸。”
边潇然吃了一惊，“伤得重吗？”
王哲浩看着她，微微一笑，“你也很关心他吗？”
边潇然抱以赧然一笑，“说实在的以前挺讨厌他的，不过现在觉得还是有很多误解他的地方，其实他这人挺好的，至少很讲义气。”
王哲浩点点头，“浩然这人虽然傲了点，不太给人留余地，但他对待生活却总是兴致勃勃，充满了热情的，而且对待朋友也是无原则地好，其实和他做朋友那么久，想起来我帮他的都是很表面的事情，比如做论文啊，交作业，帮他点到，而他帮我做的才是一个朋友深层次会做的事。”
边潇然感慨地说道：“所以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嘛，很多人，若不是相处得很久，我们都没有办法看清他的内心。”
“包括钟凯吗？”
边潇然忍不住往他这个方向看去，似乎想从他的神情里弄清楚他提到钟凯的目的，但是她看到的王哲浩却还是神情沉静的，就好像提到一个很平常的名字一样，她垂下了眼睑，说道：“我刚刚见过他了，说实在的，看到他，我总会想到鲁迅那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其实他这个人也不是坏人，但是他的家庭已经把他养坏了，他根本没有勇气自己一个人去面对什么。”
王哲浩叹了口气，说道：“是毁了，是吗？”
边潇然点点头，她的瞳仁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淡淡的痛楚，“我觉得他这样，人生是真的缺乏存在的意义吧。虽然我从小就厌恶我那样贫穷而没有人可以依靠的生活，可是相比于他，我宁可过着这样的人生吧。”
王哲浩也有着感慨，“其实钟凯是明白的吧，他也有很多主观的意愿和欲望，但是他家里人的态度，恐怕已经让他的意愿和欲望都扭曲了，所以才会把他的欲望施加于那种地方。”
边潇然望着远处遥遥的一点灯光，说道：“杜浩然把我带去看到那一幕的时候，我甚至没有感到一点恨他，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而且我也觉得自己亏欠了他吧，三年里虽然名义上我们在一起，但我从来没有关注过他，也没考虑过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所以即使他已经成了那里的常客，我还浑然不觉，其实即使察觉了又怎么样？我可能还会暗自舒口气吧。”
一时间，两个人都沉默了。
半晌，边潇然才又开口道：“其实，我很自私对吧？”
“其实，我们都很自私。”
边潇然的目光和王哲浩相对，两个人目光中闪闪烁烁出的，是一种了然的淡淡的忧伤。
“其实，我们都很自私。”王哲浩又重复了一遍，才说道，“而可笑的是我从来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你——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边潇然沉吟了一下，似乎才确定了她的措辞。
王哲浩摇头，看着远处说道：“我的的确确是个自私的人，我习惯了以我自己为中心，给别人划定框架，自以为这样是对别人很好的选择，却不知道我只是习惯了自我保护。我总是想起烨子，特别是在医院里她告诉我她要和浩然再在一起的时候，我问自己为什么她可以为了浩然不出国，而不能为了我做到这一点？”
边潇然听到他这么说，却误以为是他为此感到苦涩，便劝道：“其实这两者之间没有什么可比性，我想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烨子的想法也发生了改变而已。”
王哲浩还是摇头，“我也曾经这么安慰过我自己，但我却还是不得不去诚实地面对这个问题，浩然之所以能留下烨子，是他在知道了烨子的决定之后还在不断争取，而我却在一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就弃甲曳兵而逃了。”
“你没有，”边潇然看着他，说道，“你也在争取，只不过你的运气没有浩然好而已，他的事业成功了，而那个时候的你没有。”
“即使不成功，我想以浩然的个性，也会争取到最后一刻的，而我不能，其实这真的不关什么家庭背景的事，这纯粹是个人性格的缘故，我以前给自己找了太多的借口，而如今想来，这一切真的只是借口而已。”
边潇然便住了嘴，只是双目灼灼，依旧是那样地望着王哲浩。
王哲浩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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