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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乡巨变-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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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大家商量。’社长补充了一句。
‘我晓得你是信了哪个的话了。’谢庆元翻出来说,‘那是一个什么好家伙?上邻下舍,哪一个齿她?只有
你把她当做心腹,信了她的,来跟我吵,骂得我一佛出世,二佛朝天…一’不等谢庆元讲完,桂满姑娘对刘雨生
赌咒发誓:‘当了灯火说,我并没骂他。我只是把外边意见转告给他。
他在吃饭,听了我的话,就暴跳起来,筷子往桌上一措,饭碗往地下一摔,康啷啷,一只碗打得稀烂,两个
小的吓得哇哇哭,大的也在一边擦眼泪。‘’是几时的事?‘刘雨生插问。
‘那一晚,评完工回来,就吵起来了。’谢庆元说明。
‘我心平气和地说,是哪一个先骂起来?你说呀,为么子不做声了?’桂满姑娘转守为攻。
‘算了,这些陈帐不要去提了。’刘雨生生怕他们又顶起牛来。
‘亏他是个副社长,还是党员!’桂满姑娘用手重新把那拂在脸上的头发,随便一掠,把脸转向刘雨生,‘
正要问问你社长,他这个党员是怎么当的?’没等刘雨生回应,她把头发蓬松的脑壳伸出帐子外,转向谢庆元:
‘我只问你,做堂客的几时跟你胡闹瞎闹,吵过架子?平夙日子,我的嘴巴是多点,今天当着灯光菩萨讲,不是
为了你好吗,从来没有骂得你七进八出,没有扯过你的后腿。’‘这是实在话。’刘雨生帮了她一句。
532 ‘也没有象别人一样,动不动就提H1离婚。’桂满姑娘说。
她忘记了犬闹时节,自己也曾提过‘离婚’字样的。‘我只是讲,开完了会,早点回来。记得有一回,你到
常德去开会,家里丢下三角钱,我拿一角钱买了灯油,一角钱打了清油,再有一角,买了半斤多点盐。你一去十
好几天,我就是这三角钱过了日子,几时埋怨过你一声?’她的嘴巴象放爆竹一样,说到这里,扯起衫袖,擦擦
眼睛,‘你是党员,去过常德,到过长沙,跑了大地方,管的是国家大事,我这个做堂客的也落得冠冕,几时埋
怨过一声?当着灯火,当着社长,当着天地爹爹,你讲呀,你是哑巴吗’‘一阵连珠炮一样地进攻,把谢庆元的
嘴巴堵得死死的,亏得刘雨生在一旁解救’他在外边没有讲过你一句坏话,总是说:「我们里头的如何如何好。
M ‘你莫帮他讲乖面子话。’桂满姑娘岔断他的话。‘我跟了他,没有扯过一尺布,连过一件农。’‘但是,盖
了花缎子被窝。’刘雨生看着床上的绣花红缎子被窝,提醒她一句。
‘除了这个呢,还有什么?我们四娘崽,扯常搞得衣不遮体,饭不饱腹。’‘困难还有,不过好日子快要来
了。’刘雨生预约。。应该来了,到底几时会来呢‘有了日子吗?’。这又不是替你儿子讨堂客,能够看定日子
的。‘刘雨生笑笺阿答。’党和政府给我们指出了正路,叉给我们一切支持,好日子来的快慢,靠我们自己的两
手。‘530 。我也懒得管你们选砦,只要他有米我煮,有柴我烧,叉不寻死觅活的,就算阿弥陀佛丁。’桂满姑
娘一张薄嘴麟嘴巴,活泛,尖利,有斤两,电有分寸,听了别人话,她左讲左接,右讲右接,两个男子没有讲赢
她。
‘这一回算是他错了,’刘雨生趁此批评谢庆元,接着,含笑说道,‘下回不会了。修了这样一位百怜百俐,
又不扯腿的贤惠里头人,他还想死吗?’‘雨胡子也不老实了,’桂满姑娘口里这样子责备,脸上出现了笑容。
‘你这腔口,活象李支书。’谢庆元把脸转到一边,用劲忍住笑,怕又挨骂。
‘好了,’看见这阵势,刘雨生料想再没有事了,忙笑着收梢:‘不要再闹了,再吵就太不象话。老谢,明
朝你还是跟亭面糊他们去耖干田子。要灌劲呵,节气来了,不要搞得秧等田……
‘已经是秧等田了。’谢庆元情绪好转,听刘雨生谈起自己懂行的事,就插嘴说。
‘赶一赶,还来得及。’刘雨生接着说道,‘干田子不多,撮里的田,再一巡布滚①,一巡粮耙就可以插了。
’送刘雨生走后,回到房里,谢庆元轻轻摸摸踩上踏板,在束边上坐了一会。阳雀子在后山里一阵阵啼叫;窗外
的鸡拍了一下翅膀,房里大小孩子都打起了均匀的鼾息。桂满姑娘没打鼾,但一动不动,装做睡了。谢庆元脱了
衣服,放下帐子,又把脑壳伸到帐门外,一口气把灯盏欢熄。
‘你呀,哼!’在昏暗里,桂满姑娘哼了一声,从此双方再没①靠窿一种} 拉的瘫动∞圆耙。
53l 有说话。
第= 天罟早,谢庆元背着犁,赶起一条小黄牯,走到山边的路上,碰见一群背着书包上学的孩子,为首一位
是李支书的儿子李小辉。这小家伙笑着顽皮地问道:‘庆元叔,水莽藤好不好吃?’‘还想吃吗?’另外一个小
学生也前进一步。
‘你要还想吃,我替你去扯。’小辉又说。
‘那边山上有的是。’第三个孩子也凄热闹。
‘抽你们的肉!’谢庆元扬起鞭子,孩子们一轰都跑丁。他们晓得这是一个蛮家伙,说打真打,不象亭面糊,
手里鞭予只做样子的。但跑了一段,估计对方追不上,茁子们又都站住脚,李小辉拍手编道‘一个人,出时新,
吃了水莽藤,大叫肚于痛……
‘这里有蓬水莽藤,你还要不要?’另一个弦子笑着叫道。
李槐卿戴顶风帽,戳根捞棍,正在山边边上扯野菊花,看见这局面,他点头微笑,叹声气道:‘圣人早说过
’以力服人者,非心服也,力不逮也。‘你借了吧t。谢庆元不营老倌子的话,投有答理,把牛狠狠抽了一鞭子,
黄牯扭转颈根来,瞪他一眼,好象是说:’你受了人家小孩的话,为么子拿我出气?‘看见这人义扬起鞭子,晓
得他不是好惹的家伙,不象亭面糊,还讲点交情,就干脆地掉转腑壳,起着小跑。
走了一段路,碰到盛清明。他跟儿个民兵后生子,正从几处秧田的区域,放夜哨回来。
535 ‘好呵,’盛清明大声笑道,‘活得不耐烦,想到明司地府去参观访问了?找到给阎老五的介绍信吗?
不过,你要是嫌剐社长不过憾到了那边,也得不到好处。’民兵后生子和几个过身的人都哈哈大笺,谢庆元说‘
你不要取笑。’说不出别的话来,不好意思地牵着牛走了。等他离远了,盛清明放低声音,跟民兵们说:‘威信
本来就不高,这样一来,更不行了。’走过亭面糊耖田的地方,盛清明叫道:‘佑亭伯,今天夜里收了工,我来
找你,有点事跟你商量。’‘么子事呀?’亭面糊问。
‘夜里你就晓得了。’盛清明回复。
亭面糊我有去想。他赶起水牯,耖得风快。
一四调查擐近几天,亭面糊家里相当混乱。岳母生病,婆婆回娘家去了,托儿站无形解散;家务事没人料理
;孩子没人打收管,猪和鸡喂得不趁时;菜园里的土茅封草长,韭菜、油菜都荫得发黄。大崽住在农业社,面糊
自己参加了犁耙小组,排天耖田和耙田,忙得个不可开交。收工回来,累得腰子直不起,饿得肚子凹进去,饭还
没安置,气得他总是骂人,又没有固定的对象,碰到什么骂什么,哪个撞在他的气头上,哪个就背时。
这一天,就是盛清明约他谈话的这天,到了夜饭时节,亭面糊回家来了。他的对襟布扣的蓝布褂子上,补钉
驮补钉的青布围裙上,脚上,手上,脸上以至头发上,都戮满了泥点子,手里拿着牛鞭子,满脸怒色。看见菊满
在地坪里跟人跳行子,他开口就骂:‘菊满伢子,你这个鬼崽子,只晓得耍,还不快去帮忙煮饭呀?’菊满{ 殳
有动,还是跳行子,满姐在灶屋里叫唤:‘菊满伢子,还不来,有样好东西,我们都吃了。’菊满跑进去,发现
姐蛆是骗他,两个人就在灶屋f 」口吵,面糊又骂了:53,。你们吵,一个个捶烂你们的肉。满姐,你为么子骗
他t。‘哪个叫他信骗的?’满姐提出反驳。
‘你翻,你这个死投用的家伙,还不给我打水洗脚呀。’满姐不满意耶耶的偏心,两姐弟吵架,只骂她一个。
她噘起嘴巴,但还是习惯地提了一桶水,放在阶矶上,亭面糊抽了~壶烟,从从容容,解下围裙,从竹竿上取下
一条长手巾,浸在水桶里,于是坐在竹椅上,俯下身子,开始抹脸,鼻子在蘸饱了水的手巾里发出布鲁布鲁的响
声。然后,他把手上、脸上和头上的泥巴都洗去了,耳朵背后,鬓毛边上,还保留了一小部分,就洗脚了。
正在这时候,盛清明来了,亭面糊洗完了脚,般起皮拖鞋,陪着客人走到灶屋里,各人找地方坐下。满姐的
饭还没有做好。亭面糊问盛清明:‘吃了饭吗?’。相偏了。‘坐在「1 边的盛清明这样回说,’你们的饭稍为
晏丁点。‘’你只莫讲起……亭面糊诉起苦来,。天天是这样,收工回来,饿得个要死,米还没开锅。家里搞得
没一点名堂,去了一向,还不回来。回来定要挨顿饱骂的。‘后面几句,盛清明晓得,是面糊给他回娘家去了的
婆婆许下的心愿。
‘等学文讨了堂客就好了。’盛清明笑一笑说,一边起身接烟袋。
‘那有么子指望呵,如今的女子靠得住吗?’‘靠不住,就不靠,反正入了社,哪一个都是靠社里了……盛
538 清明正正经经说。。我早就以社为家了。’亭面糊说,‘要不,不会答应在我屋里办托儿站了……
满姐把几碗干菜摆在矮桌上,生了一个汽炉子,煮一燕钵墨黑的丝丝,摆好碗筷,唤耶耶吃饭。
‘吃么子好菜?’盛清明走到桌边,看看蒸钵里,‘擦芋荷叶子,这是城里吃不到手的好莱。’盛清明拿起
调羹尝了一口汤,点头笑道:‘鲜。’‘城里有了好东西也做不出好吃的菜来……亭面糊夸口,。我们就是一碗
腌菜于,也比他们的好些……
‘这样说来,你是不想进城去住了?’。请我也不去。那里挂的帐子是圆顶,闷得人要死,又不开帐r 丁,
要从底下爬进去,不方便极了,不象我们的方顶帐子样样都好。‘亭面糊滔滔地数说城里的缺点。
等饭吃完,盛清明跟面糊进房,两人坐在床边上,抽烟,吃茶,细细地长谈。。最近一向,接接连连出了几
桩事,‘盛清明说。
‘是的,上村烂了秧,下村叉坏一只牛……亭面糊把两件毫无关联的事,连结在一起。
‘烂秧的事,倒查清白了。’盛清明说,‘牛砍坏了肩胛,倒是件怪事。’‘你说是哪个家伙下这样毒手?
’提到牛受伤,亭面糊不由得来气。
‘你说是哪个干的?’盛清明问。
‘我猜不出。’亭面糊摇一摇头。
530 ‘猜不出,就不要费脑筋去想了,反正将来总会晓得的。我要问你一个人,’盛清明移得靠拢一点,小
声地说。
满姐在灶屋里洗碗,菊满走进房里来,亭面糊连斥骂,带命夸:‘你这个鬼崽子,这样早进来做么子?出去
要一阵,再来睡觉,快去。’菊满走了,亭面糊才问盛清明。
‘你要问哪个?’‘对门山边那一家。’盛清明的话音压得更低了。
‘龚家里吗?’亭面糊的嗓子还是不小。。嘶,小声点,。盛清明做了个手势,。这个家伙耳朵长。你觉得
他怎么样?‘。你问他哪点?’‘随便哪点。你说他究竟是个什么人?’盛清明强烈暗示他。
‘是个作田的,一个贫农。’亭面糊毫不起疑。
‘是作田的,总要会几门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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