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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地之恋-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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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恨恨地说着,流露出那样一种年轻人的天真的骄傲,刘荃看着他,不由得心酸起来。

他被释放之后,立刻派往前方,以一个新入伍的士兵的身分挑担子运军火。他受不了这个,并不是这工作太辛苦,而是他实在不愿意为共产党工作了。他要求上前线作战,他希望战死。

他们答应了他的要求。在争夺山头的拉锯战里,共方损失惨重。叶景奎竟当上了一名班长,纯粹是因为其它能当班长的全死光了。

在他遇见刘荃的后一天,联军占领了一个小山,正俯瞰中共阵地。在炮火下他们全军覆没了。

叶景奎受了重伤怕被敌军发现,爬到一个炮弹穴里躲着。一连躲了三天,下起雪来了,他舐着雪止渴。但是失血过多,他想他不痛死也要冻死了,不冻死也要饿死。

太阳出来了,他看见南韩兵士在上面山坡上站岗。

党虽然把他像一口痰似地吐在鞋底下踏来踏去,他绝对没有想到背叛它。他没有想到有选择的可能。他深信落到联军手里一定要受酷刑然后被杀。所以他躺在那洞穴里,又挨了六天。最后他被饥寒与痛楚磨折得发狂了。他决定向守兵喊叫,心里想:“如果他们是不人道的,索性一刺刀戳死我,也免得我再受苦。”

南韩的士兵听见他微弱的呼喊,跑下山坡来看。他们救了他,把他送到医疗站去,然后转送医院。此后他的经历也和刘荃差不多,但是对于他的影响只有更大,因为在他完全是第一次与外界接触。他渐渐知道铁幕外的世界是怎样的,知道他以前受了多么大的欺骗。

他只要一提出共产党三个字,就愤恨得全身都紧张起来。他说话仍旧沿用着共党的词汇,但是说起苏联人来总是用“大鼻子”的名称。

他断断续续说了许久。战俘营外的守兵正吹着军号。今天晚上月亮很圆,那黄土的广场在月光中成为一种苍淡的黄白色。四面的荒山筋纹毕露,都浴在那清光里。苍蓝的天空上白隐隐的像罩着一层霜。那月光下呜呜的喇叭声,很有一种塞外悲茄的意味。

刘荃也说起自己的经历,也提起三反的时候下狱的经过,不过没有提到任何女人。

“你有爱人没有?”叶景奎问。

刘荃略微顿了一顿,才说“没有。”但是这样回答了之后,却觉得往事如潮,顿时都涌上心头。他向西南方望去,隔着那一层层的山岭,真是“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了。

那一年七月,韩战结束了,联军忠实履行他们对战俘的诺言,坚持到底,终于在停战协议中规定“志愿遣俘”。但是原则上是如此,手续方面却没有说清楚,在九十日的“解释”期间,一切都交给“中立国遣返委员会”处理。这叫战俘们怎么能放心呢?五个中立国,倒有两个是苏联的卫星国,波兰与捷克。其余三个,瑞士、瑞典、印度,又都是承认中共的国家。

联军把战俘交给印军监管,他们全部迁移到不设防区新划定的一个“印度村”,这村落仅只是在山冈上搭着许多帐篷,外面围着铁丝网。迁入不久,中立国遣返委员会就写了一封信给全体战俘:“我们是来保护你们的,不让你们受任何胁迫……向你们保证你们要求遣返的自由,那是你们的权利。”又说战俘“绝对必需”听取解释。解释员“会告诉你们,你们回国后可以度和平生活,而且完全自由。”

这封信的口吻完全一面倒,而且附和中共的论调,暗指战俘不愿回去是受人胁迫,而并不是他们自己选择自由。一般战俘读了这封信,大家讨论着,更加害怕中立国并不中立,会出卖他们。

印度村的播音器终日大声播送着印度军乐与恋歌,印方称它为“中立音乐”。那呜哩呜哩的曲调万转千回,充满了一种幽暗魅艳的异国风情,但是在心境恶劣的中国人耳朵里听来,只觉得烦躁。战俘们用力敲打着铁锅与洋铁罐,大声叫喊着“打倒毛泽东!打倒共产党!”彷佛作为对抗。他们替彼此身上刺花,刺上反共口号或是青天白日旗,因为他们感到一种心理上的需要,要把他们的决心成为不可挽回的,否则总觉得未来太不确定。

九十日的限期似乎又有延期的征象,印度一再提出这样的要求。战俘中有一个用剃刀自杀的,引起了暴动,印军武装弹压,打死了三个战俘,群情愤激。他们把厕所的碎磁盘都扳下来作为防身的武器。他们不断地唱歌、开会、给彼此打气。

刘荃和叶景奎还算是比较镇定的,至少在表面上。

“联合国纯粹为了人道观点,坚持志愿遣俘,已经多打了一年零六个月的仗,牺牲了多少人力物力,不见得这时候又会背弃我们,”刘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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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七

他看叶景奎很相信他的话,自己不知道怎么也就安心了许多。

等到“解释”一开始,他们所有的疑虑都冰消瓦解了。战俘们第一次感到自己的力量。在“解释帐篷”里,他们斩钉截铁拒绝回大陆。在严密警备下他们无法跑上去殴打共党解释员,只能向他们吐唾沫、醒鼻涕、蹬脚、挤破了疮泡把脓水往他们身上甩,使他们无法说完他们准备好的诱骗的辞句。战俘们站在全世界注目的场所,侮辱了他们的仇敌,初次表现了中国人民真正的意志。

在最初两天的解释里,一千个华籍反共战俘内只有二十个被说服了,不过百分之二的比例。共方面子上太下不去,第三天立刻停止解释,改以北韩战俘为对象,坚持要向他们进行解释工作,因为北韩战俘坚决地拒受解释,所以共方就利用这个作为借口,企图归罪于对方。

整整一个星期,印度奔走调停,请求中共继续向华籍战俘进行解释,但是这局面仍旧僵持下去。

华籍战俘在他们的营地里胜利地笑了,鼓噪着:“解释员呢?我们要求见解释员!要求见解释员!”

中共经过半个月的检讨、研究和布置,在十月卅一日终于又鼓起勇气,再度向华俘进行解释工作。

那天上午,印军用卡车运了许多战俘来。刘荃和叶景奎同坐在一辆卡车上,远远地还听见同伴们在印度村当当当敲打着锅子罐头,为他们助威。

卡车来到山谷里的解释场地,他们经过抄身的手续,然后被送到一个帐篷里等着,大家围着一只大肚子的煤炉,环坐在地下。北国的深秋,已经寒风猎猎了,监守的印军把帐篷钮了起来。

三十二个“解释帐篷”同时进行工作,但是他们这里的人都是属于一组的。第一个人进去了四小时,还没有来叫第二个人。

“成了疲劳审问了,”刘荃低声说。

“他们改变战略了,”叶景奎说。这次的疲劳审问竟长达五小时四十分钟。印军终于带了一个译员来传唤下一名受讯者。

“叶景奎,”译员拿着张名单高声念了出来。

叶景奎跟着他走向解释帐篷。三个印军簇拥着他,两个架着他手臂,一个揪住他的腰带。

帐篷里面,上首排列着八张桌子,他知道坐在正中的是三个中共解释员,五个中立国代表分坐两旁。后面黑压压地站着各国的译员。

“请坐,”一个共党解释员客气地说。

叶景奎面向着他们坐在一张椅子上,几个印军仍旧紧紧地拉着他,防他动武。

那年轻的印度主席叽哩咕噜说了一段,随即由他身后站着的译员翻了出来:“我们是五个中立国的代表。这几位解释员要和你谈话,提出几个问题来问你。你如果觉得是胁迫你,可以拒绝回答……”

中共的解释员一开口就郑重地说:“我们代表中国人民欢迎你回到祖国的怀抱。”

“我要回台湾去。我不要听你这些话。”叶景奎简截地说。他知道他的声调太急促。

“请你听着,”那解释员微笑着说:“我们知道你受了很大的痛苦,我们也知道你父母都在等着你,欢迎你回去——”

“我父母早死了,是共产党害死他们的。”叶景奎涨红了脸大声说。

“你听我说。”那解释员仍旧温和地微笑着。“我们知道你在这儿是受压迫的,你的行动都不是自愿的,我们准备原宥你一切反人民的罪行。你决定回家去,只要从这扇门走出去就得了。”他指了指那排桌子背后的一个门。

门上并没有任何文字的标志。那茶青帆布帐篷里光光的没有贴着任何招纸或是标语。叶景奎突然有点眩晕起来,他像所有的战俘一样,在万分紧张的情绪下往往疑心自己会听错了话,认错了门,或是被人愚弄,把话说反了,使他走错一扇门。生死路之间彷佛只隔着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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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八

“哪个门是上台湾去的?我要回台湾!”他叫喊着。

“你到台湾去没有前途的,台湾也没有真正的自由——”

“自由!我到朝鲜来是我自己要来的吗?我有自由吗?”极度的愤怒倒使他渐渐冷静了下来。

“我绝对保证,你回去可以过和平的生活,现在国内的建设有惊人的进步,有很好的职业在等着你——”

“只听见你们说建设,建设,我们在国内过的什么日子?看见你们大批大批的东西往苏联运,你们这些王八蛋狗入的,都是大鼻子的奴隶!”

那解释员严肃地站了起来。“你不要说这种话。你回来看看,就知道我们这两年有了多大的进步。而且现在停战了,往后日子过得更好了”

“停战;你们的仗永远打不完的,还要解放东南亚,解放全世界!我们没你们这么大的野心,我们就想解放中国!”

“我对这人解释完了,”那解释员别过头来,安静地向印度主席说:“请你把下一个人领进来。”

叶景奎从他进来的那扇门走了出去。印军把他送到场地另一角的一座茅屋里等着。他拭着汗,可是心里很痛快,简直等不及,恨不得马上就把那一段谈话复述给刘荃听。刚才那小子要不是怕了他,决不会这样快结束了他们的谈话。

刘荃这时候已经坐在解释帐篷里了:“……你的父母都在等着欢迎你回去。你回来看,国内的经济建设有了惊人的进步。祖国需要你,现在已经有个很好的职业在等着你。”

刘荃一语不发,扯了扯他的衣领,彷佛窒息似的。

“你这样年轻的人,应当把眼光放远一点,想想自己的未来。你的未来是属于中国的,你应该回来为祖国服务。”

“我要回去,”刘荃突然说。他激动得厉害,他希望他的声音不太颤抖。

“好极了,欢迎你回到祖国的怀抱!”那解释员满意地说:“你从这扇门出去。”

刘荃站起身来。他的第一个感想就是叶景奎今天晚上回到营地里,不看见他回来,一定以为他意志薄弱,信了共产党的花言巧语,被骗回去了。他知道叶景奎会觉得愤怒、鄙夷、失望。

其实他作了这样的决定,已经不是一天的事了,但是一直没能告诉叶景奎。他为自己选择的这种工作,第一个前提就是什么人都是不能完全信任,少告诉一个人好一个,最亲密的人也不是例外。

叶景奎是他最后的一个朋友了。失去这样一个朋友,实在心里很难受,但是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东西,把心一横,最后的一点友情也就这样丢弃了。

他要回大陆去,离开这里的战俘,回到另一个俘虏群里。只要有他这样一个人在他们之间,共产党就永远不能放心。

他并不指望再看见黄绢,但是他的生命是她的幸福换来的,他总觉得他应当对她负责,善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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