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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王国:巴西足球史-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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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卡洛斯·德拉蒙德·德·安德拉德,《Quando é Dia de Futebol》,里约热内卢:Editora Record出版社,2002年
第五章 强硬流派:独裁统治下的足球(19641986)
作为足球运动员的“我”不断抗争,是为了自由和对个体的尊重,为了平等的人权,为了充盈的毫无条条框框的讨论,为了这项运动冲破不可预见的限制实现民主化,而这一切坚持都深深地源于这项运动开拓、欢乐和令人愉悦的本质。
——苏格拉底
在巴西,采用何种方法赢球并不重要。一种非常暴力的足球方式正在渐渐成形。
——泰莱·桑塔纳,1985

《巴西日报》在1970年发表了一篇严肃的文章,将当年世界杯上巴西4比1战胜意大利的成就与美国阿波罗登月计划相提并论。在这篇文章看来,两者都是一个国家在某方面发展到了顶峰的体现。美国拥有大量的资金、庞大的科研和工业力量、钻石般坚硬的理论与精巧的解决问题的能力,使得他们可以将人类送上月球,这是19世纪太空时代的重现。另一方面,巴西虽然没有美国那样的经济实力,但是它却从它的流行文化和短命的民主公民社会中汲取出了复杂的生态,从而造就了一代特殊的足球运动员。足够贫穷的经济环境给了他们持续的激励与天赋,他们在街头足球中学习,但是并没有被贫穷完全埋没,他们的天赋有在最高舞台上发挥的机会,这样的经济条件对于他们来说又是足够富裕了。
更重要的是,当时国内外已经普遍认为巴西之所以第三次赢得世界杯冠军不仅仅是球员的原因,巴西的胜利远不只是简单地赢得一场比赛。巴西足球已经成为一种艺术的表现,一种对巴西音乐与舞蹈的体现,一种对巴西韵律、美丽和自信的美学标准的展现。但是到了1985年,老式进攻足球的热烈支持者、巴西国家队教练泰莱·桑塔纳却对巴西足球尚未成熟的球员和野蛮的打法表示了失望。究竟发生了什么?巴西在将军的掌控下赢得1970年墨西哥世界杯真是神话般的好运气。他们的统治时间如此之长,并且试图按照自己的意愿改变这项运动,这是足球的不幸,他们的独裁留给足球运动最主要的遗产只是对足球运动的粗糙化。
1964年上台的军政府被划分为鸽派和鹰派,前者认为巴西的困境可以归结于民主的不稳定性、民粹主义政党较差的纪律性和左派人士的邪恶的煽动性等。短期的军事干预会清除这些不稳定的因素,在经济决策等问题上注入一些必要的纪律和方向,而之后军方就可以从权力中退出。强硬派的倡导者则更加悲观和偏执,他们认为巴西的经济和社会需要经过一个更加彻底的改造,这就需要军政府长时间的执政,以便有足够的力量来对抗对手和媒体的审查。
1964年和缓派止步,卡斯特罗·布兰科将军被他的军事同仁任命为总统。国会中的左派和其他对手被清洗一空,参议院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政党被允许在1965年参加州级选举,但政府支持者较差的表现使得当局决定解散所有现有的政党,替换成本方的政党ARENA和一个傀儡反对方PMDB。军方接管政治,经济被一群可靠的技术专家和经济学家掌控,他们制定了价格稳定计划来抑制通货膨胀。足球对于政府来说只是一个税款的来源。1965年成立的新国税局就向迪迪、马里奥·扎加洛和尼尔顿·桑托斯等明星征收了未缴的税款。加林查的经济状况比较混乱,而他的税收账单又如此之长,以至于巴西足协主席若昂·阿维兰热害怕加林查会因为交不起税款而被囚禁以致无法参加1966年世界杯,只得帮助加林查缴齐了税款。
卡斯特罗从来没有显露过自己对足球的兴趣,在军政府早期,巴西足协就因为害怕被认为与敌人亲善而取消了一场将在马拉卡纳球场举行的与前苏联的友谊赛。然而当新的政党执政之后,他们认识到足球并不能被忽略,毕竟这项运动也有它的用途。所以第二年,巴西就重新邀请前苏联在马拉卡纳进行了一场友谊赛。尽管双方2比2战平,但是桑巴军团迎击了前苏联的来访者并占了上风,当然这也没有对军政府的反共主张有任何伤害。而当时正在访问巴西的鲍比·肯尼迪也观看了这一场比赛。1966年,巴西国家队在世界杯小组赛阶段即遭淘汰,国会成立了调查委员会探寻桑巴军团崩溃的原因。1969年,卡斯特罗的继任者,总统科斯塔·席尔瓦将军中风去世的时候,最高层就仔细考量过是否应该在巴西队参加1970年世界杯资格赛最后一场比赛之前公布总统去世这一消息,他们害怕这一不幸的消息会影响到民众的政治情绪和球队的发挥。
从1968年直到70年代中期,鸽派和鹰派之间的平衡渐渐转向后者。各种抗议活动开始爆发,其中包括工人的“野猫罢工”,学生在里约热内卢的示威,来自影视创作者与音乐家们作品的批评,以及左派游击队的武装抵抗,这些反对的声音结合起来,挑起了军方中大规模的反弹。
对媒体、广播和电视的审查愈演愈烈,官方和民间以及各种政府的镇压机器和爪牙都憋足了力气,逮捕、骚扰和折磨数以千计的反对者。国会被关闭,政府的合法性只剩下两大支柱:强力推动下的经济增长和宏伟的民族主义,而后者越来越依赖于足球的成功和其传达的政府形象。
1969年后期,埃米利奥·梅迪西将军成了军政府第三任总统。由于个人兴趣和政府宣传部门的积极响应,梅迪西很快表露出对巴西足球的支持。在任职期间,他经常公开出现在弗拉门戈的比赛现场并通过赛场广播进行演讲。对于1970年参加世界杯的巴西国家队成员组成和球队管理方面,梅迪西也表露出了积极的兴趣。在巴西队胜利之后,他在总统府会见了巴西队,并向全国做出演讲:
“看到广大人民在这样一种体现爱国主义精神的运动中得到了快乐,我感到了深深的欣喜,我认为这样一场胜利不仅仅是优秀的体育竞技者之间兄弟般深厚情谊的胜利,也是我们对于国家发展不断增强的信念的胜利。这场胜利代表了我们国家队无论在技巧、身体还是智谋上,都体现出了智慧和勇敢、持久坚韧和冷静。总之,我们的队员赢了,因为他们明白如何才能为集体而奋斗。”(1)
梅迪西任期内,军政府以足球为其统一的道德上的正面模范,这也是军政府试图让民众认可的形象。但是现实并不完全令人信服,他们对足球的利用往往成为一种单纯拉拢人心的手段。1973年最低工资标准即将被公布之际,因为最低工资的升幅并没有跑赢通胀,所以里约热内卢的劳动局就提前准备了15000张弗拉门戈对弗卢米嫩塞的免费球票发给民众。
梅迪西的继任者,欧内斯托·盖泽尔将军,被认为是一个具有书生气质的内敛的人,在自己的6年任期内从来没有开过一次国内新闻发布会。但是因为足球对于军政府有着如此重要的宣传意义,盖泽尔将军就职总统的告示上是如此宣称的:“来自本图贡萨尔维斯的加乌乔人,64岁,是阿雷格里港国际队和里约博塔福戈队的忠实球迷,两位将军的兄弟,已婚,育有一女,欧内斯托·盖泽尔将军将成为共和国第23任总统。”(2)盖泽尔在就任总统之前是否去看过足球比赛并不确定,但是他在就任之后就成了球场的常客。无论是新球场开幕,还是国外球队来访,他都会到场观战。1978年世界杯前夕,在观看一场比赛时,盖泽尔就向曾经批评过军政府过多参与足球运动和球队管理的前锋雷纳尔多训诫道:“你是踢足球的,不要讨论政治,处理政治的事情让我们来。”
若奥·菲格雷多是巴西军政府最后一位最高统帅,在1979年至1985年之间担任巴西总统。据称相比足球他更喜欢慢跑,相比起人他更喜欢马。但他被广泛吹捧为弗卢米嫩塞和格雷米奥的支持者。确实,不同于任何一位前任总统,他在任期内被拍到穿着蓝色、黑色和白色条纹的格雷米奥队足球衫。而他年轻时就是在里约奥格兰德太阳州的格雷米奥经历了军事训练。担任总统期间,他的主要精力放在两个问题上:一个是应对快速下降的巴西经济,尽快平复恶性通货膨胀;另一个是巴西军政府开放的序章,即稳步推进政府权力的下放和向文官统治的过渡,只有在这种环境中巴西才能得到整体繁荣发展。这样,巴西军政府以足球作为一个宏伟的典范,来表达自己经济发展的宏伟模型和试图达到受管制的民族团结终于走向了终结。当时任国际足联主席的若昂·阿维兰热试图说服菲格雷多总统让巴西举办1986年世界杯时,菲格雷多总统回答说:“阿维兰热,你知道里约热内卢的贫民窟么?你知道干旱的巴西东北部么……你真以为我会把钱花在修建足球场馆上么?”(3)这不仅是一个资金的问题,也是一个政治问题。足球现在已经不再是政府的被动工具。70年代末和80年代初的足球比赛经历了广泛政治化的过程,并成为积极抵抗独裁的一个据点。足球运动员挑战教练和董事的权力,体育场举办了工会集会,妇女长期被排除在非常男性化的巴西足球和社会生活之外,所以都在努力夺回自己的权利。
巴西经济在20世纪80年代初的灾难性状态确保了军队会忠于自己的承诺,在一段时间的统治之后最终交出大权。被长期阉割的国会,终于找到足够的勇气选出了20多年来巴西第一位平民总统——坦克雷多·内维斯。内维斯以前是米纳斯吉拉斯州的州长,是最终幸存下来的中间派和善于寻找同盟的务实主义者。他是米内罗竞技的支持者,但同时又明确表示,他也喜欢贝洛奥里藏特的其他球队。但是就在内维斯就职典礼的前几天,突然而至的重病让他痛苦地死去了,向民主过渡的国家重担只得交给了副总统若泽·萨尔内——一个来自巴西东北部的老派政治家。萨尔内是一个习惯于发号施令和分发资金的人。管理一个复杂的经济重启是另一个领域的事情。在他的第一年任期中,萨尔内和他的技术专家就遭遇了不可驯服的恶性通货膨胀的压力。1986年春天,萨尔内坚持认为,桑巴军团必须改善才能赢得世界杯。但巴西足球已经发生了变化。当时参加1986年世界杯的巴西队永远不会赢得冠军,这一点是任何政治家也无法决定的。

其实在巴西军政府长期掌握大权之前,对于独裁统治者来说,巴西足球已经有了改变和分散的迹象,独裁统治的存在只不过放大了这些迹象。那个时期,球员个人以及豪门俱乐部的新老更替和架构都不可避免地走了下坡路;电视的普及改造了这项运动;青年群体开始挑战初代球迷群体“加油”的权威,并且比赛中的暴力和好斗趋势也在上升。
参加1966年英格兰世界杯的巴西军团征召了很多赢得此前两届世界杯的球员。这次贝利和加林查不再处于边缘,而是正值巅峰状态、经验丰富的“冠军们”。巴西在第一场对阵保加利亚的比赛中取得胜利,但在接下来对阵匈牙利和葡萄牙的高强度对抗比赛中,他们被对手侵犯,完全输掉了比赛。这是加林查的最后一届世界杯。他从英格兰回来时已经从博塔福戈转会至科林蒂安。无论是科林蒂安还是加林查都已经过了自己的黄金期。加林查的膝盖遭受了难以置信的扭曲,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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