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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想接着说些什么，但马尔福看起来比刚才更加迷惑。他们不是在浪费时间，他必须重新接受这个世界的信息，积累了十年的，或好的，或糟糕的信息。可就在这时，哈利身后的那间病房传来了声响，麦格校长“噢”了一声，连忙转身推开了房门。

赫敏揉着自己的脑袋，眼睛湿润，目光有些迷离。她正准备从床上下来，头低垂着，哨子贴着细嫩的皮肤摆来摆去。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醒来之后却不记得内容。梦里面的所有景色和人物都被罩上了一层朦胧的雾霭，她看不清，只记得一片雪白，她在广袤寥廓的土地上奔跑，天地交接的地方出现了一道金色的阳光。赫敏抬起头，同样一道耀眼的阳光射进了她的眼睛。她看到马尔福被人推进了病房，她知道这里是圣芒戈，因为那醒目的魔杖和骨头组成的十字。马尔福动作机械，他无法理解男士们的兴奋表情以及女士们喜极而泣的举动，他不知道这一刻对赫敏来说意味着什么。

马尔福就在这样的环境里傻兮兮的盯着赫敏，她大概受到了什么魔咒的攻击，不过不是特别严重，至少没有缺胳膊少腿。脸色苍白了些，头发比读书时柔顺了不少，已经长到腰际。“她变漂亮了。”他突然产生了这种想法，但赫敏显然刚刚睡醒，虽然看到他之后眼神闪耀了许多。周围的人都没有说话，麦格校长站在门口，严肃的抿紧了嘴唇。于是，马尔福想，难道格兰杰也睡了十年？

“你必须过去，德拉科。”潘西又在身后推了他一把。

“别这样，亲爱的，他已经没主见了。”罗恩小声的说。

为什么要他过去？赫敏格兰杰不是他们的朋友吗？和他有什么关系？马尔福发现自己不敢往前走，她一直看着他，光滑的脖子上挂着一条熟悉的银色细链。赫敏身体僵硬，却像平常一样挺着自己的后背，她的记忆在霍格沃兹的婚礼上停止，在圣芒戈的病房里重新开启。她知道自己睡了很久，久到他已经醒了，然后站到她的面前。

其实——

其实他们只是认识而已，连朋友都算不上，至少对马尔福来说是这样。

众人理想中的会面就这样化作肥皂泡破碎了。赫敏不仅没有冲上去拥抱马尔福，而且冷漠的后退了几步，她瞥了他一眼，慢慢的说：“你醒了，我的任务完成了。”

“你在说什么？”金妮和潘西不由自主的走向赫敏，麦格校长突然拦住了她们，“波特夫人，韦斯莱夫人，请等一等。”

“德拉科马尔福，根据《正当没收物资法》，魔法部有权没收遗嘱所涉及的东西——”赫敏顿了顿，接着说：“虽然你的父母并没有留下遗嘱，但你仍然是法定继承人。马尔福庄园拥有大量黑魔法物品，为了阻止巫师转移黑魔法用品，我们已经列出了详细的清单，你可以向魔法部申请核实。”

“赫敏？”哈利瞪着她，就像今天刚刚认识她。

“我知道我已经不在魔法部工作，但我想——”

“见鬼！你知道我们说的不是这个！”罗恩也激动了。

“够了，够了！我的朋友们。”赫敏求助的眼神落到麦格校长身上，她是怎么了，居然害怕见到马尔福。

如果他依然躺在床上，不会说话，不会眨眼，她还能趴在他身边静静的看着他。可当他能够活动并且随意走动，那个嘲笑她，讥讽她是泥巴种的斯莱特林少年又出现在她眼前。她并不生气，是的，一点也不生气，那时的他们只不过是孩子。可真正说到爱情，泥巴种和纯血贵族的爱情，还是单方面的，赫敏承认，如果不是马尔福一直处于昏睡状态，她也没有勇气长留在庄园里照顾他。勇敢的格兰芬多以为自己早就遗忘了所谓的矜持，她就像中了石化咒语，来自魔法界的明枪暗箭全都无法伤及她分毫。可现在，在马尔福面前，她出奇的敏感，她从不在意她的血统，但她害怕他会说出——泥巴种，你在和我开玩笑吧？

爱情使人卑微，也只有真正的爱情才能使人卑微的活着。

马尔福发现自己没有开口的机会，赫敏正在告诉他一些事情。她说她曾接受魔法部的命令进入马尔福庄园清点黑魔法物品，她的语气让马尔福觉得她正在向自己汇报日常工作。她在书房备份了文件，家养小精灵知道放在哪里，上面详细列明了他的财产数目，但它们现在托管在魔法部，就连古灵阁账户也冻结了，他的姨妈安多米达　唐克斯知道整件事情。

“就这些？”最后，马尔福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好干巴巴的问。

“是的，就这些。”赫敏干脆的回答。

“不，我反对！”罗恩喊了起来，“我用梅林的胡子发誓，绝对不止这些！”

“马尔福，也许赫敏需要冷静一下。”哈利走到马尔福身边小声的说：“十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我必须使用一下盥洗室。”赫敏匆匆走进病房的小套间，关上了门。

“她就这样进去了？嘿，赫敏！”罗恩向前跑了几步，潘西和金妮紧紧跟着他。

忽然，盥洗室里传来“啪”的一声。

“哦，不！”金妮用魔杖打开了盥洗室的门，里面空无一人。

“她幻影移形了！”罗恩难以置信的低吼着，“梅林！”

赫敏跑了，狼狈而急促的离开了圣芒戈，甚至没有换件衣服。也许她不应该这么做，但你不能让她在这么多人面前告诉马尔福她爱他，还是在他昏睡的时候。他的记忆里有一段长达十年的缺失，而那段时光刚好是赫敏最重要的记忆。她一直很勇敢，无论什么事，唯独感情例外。她无法面对这样的马尔福，或者说是现在的马尔福；她以为这样陪着他一辈子就是幸福，这也是她在漫长的岁月里得出的结论。既然他醒着的时候绝对不会接受她，那就让她陪伴着昏睡的他，可现在他醒了，那么这段单方面的爱情是否应该结束了？

马尔福将救命之恩强加给赫敏，赫敏却不能将自己的爱情强加给马尔福。她是一位骄傲的女巫，岁月蹉跎可以磨平她的棱角，但心底那份固守的坚持不可粉碎。她可以在所有嘲讽她的巫师面前高高的扬起头颅，唯独不能低声下气的问一句：“德拉科马尔福，你会爱我吗？”

　第　56　章

Chapter　56

马尔福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庄园，这次他是一个人回来的。潘西和罗恩呆在一起，她是韦斯莱夫人，而且怀有身孕，不可能一直陪着马尔福。哈利波特强烈质疑圣芒戈为什么可以幻影移形，最后院长解释为出了一个小小的差错，刚好让他们赶上了。没人注意赫敏是藏着魔杖走进盥洗室的，他们太兴奋，而马尔福是懵了。

“赫敏格兰杰。”马尔福坐在椅子里默念着“敌人”的名字，他总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联系。他瞪着窗外黑黝黝的花园，喷泉的流淌声正连绵不绝的传进耳朵里，最后，他终于清了清嗓子，开始召唤他的家养小精灵。

“艾伦。”

艾伦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莉莎。它柔弱的小肩膀正在不断颤抖，虽然它和同伴们早已得知主人苏醒的消息，但马尔福没有召唤它们，它们不能贸然出现在巫师面前。

“主人。”莉莎哽咽的弯下腰，几滴眼泪随势落到地毯上。

“我叫艾伦，它去哪了？”马尔福不耐烦的说。

“艾伦的墓碑在霍格沃兹城堡的后山上，这是波特先生的意思。”

“什么！”梅林给了马尔福一个又一个的“惊喜”，他的家养小精灵死了，很正常，谁都会死，可为什么会给它一块墓碑，而且还长眠在霍格沃兹的土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马尔福提高了音调，人也离开了椅子，“它怎么死了？”

“是——是因为它违反了约定，擅自启动了霍格沃兹的时间魔法。”莉莎哆嗦了一阵，头也耷拉着，不敢去看它的主人。

“什么是霍格沃兹的时间魔法！”马尔福终于在家养小精灵面前爆发了。他不能继续忍受一无所知，波特和韦斯莱一直用同情的眼神盯着他，麦格校长和金斯莱也是如此。他们好像他的老朋友般安慰他，然后说一定会找到赫敏，但是谁也没抽空告诉他真相。他不是傻子，这十年里绝对发生了什么与众不同的事情，韦斯莱那个笨蛋都敢拿梅林的胡子发誓，而他敢用梅林的脑袋发誓——格兰杰有问题！

“啪！”克利切幻影显形在马尔福面前，鞠躬，然后用苍老沙哑的嗓音说：“波特先生让我来照顾您。”它看了莉莎一眼，这个家伙差点在马尔福少爷的无知下失去生命。

“波特？”马尔福变得更加烦躁，他转身走向酒柜，想用酒精刺激自己快要罢工的神经。

“主人不能喝酒，主人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莉莎举起手指，马尔福面前的雕花柜门被家养小精灵毫不留情的关上了。

“谁给你的权利，竟然在主人面前自作主张！”马尔福愤怒的扭过头，莉莎简直缩到了墙角。

不得不说赫敏的“呕吐”其实颇有成效，她无意的纵容使个别家养小精灵被潜移默化了，艾伦和莉莎是其中最为突出的两只。

“马尔福少爷，波特先生和波特夫人明早会来拜访您。”克利切仰着脑袋说：“波特先生说您最好休息一晚，明天他要和您深谈一次。”

“我现在就要和他深谈！”马尔福大声喊道，“时间魔法是什么东西？我的财产怎么回事？还有我的爸爸妈妈——”他突然停住了，世界瞬间安静下来，他背靠着酒柜滑到地上。

卢修斯和纳西莎已经死了。

马尔福颓废的抱着脑袋，他终于记起自己在万念俱灰的时候帮赫敏挡下了那道绿色的光芒。但他竟然没死？贝拉特里克斯发射的咒语绝对是“阿瓦达索命”，可为什么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他是布莱克家族和马尔福家族的最后一个人，不，他记得他还有个姨妈。

“您想要去家族墓地吗？”莉莎揉着茶套的边缘，小心翼翼的询问。

“不，不是现在。”马尔福喃喃的回答。他已经变得麻木，他以为自己的肉体和灵魂早在十年前就和自己的父母团聚了，但情况显然发生了变化。

克利切默默的退了出去，马尔福庄园的家养小精灵需要一个领头者，这也是哈利波特交给他的任务。

“噢，去吧，现在就去。”马尔福站了起来，像一只新生的游魂飘向庄园后门那块开阔的土地。马尔福家族的历代祖先都埋葬在那里，他们死了之后也可以眺望庄园里高高低低的屋宇以及耸入天际的尖顶。

夜色静谧，马尔福和莉莎穿过幽暗的长廊，那些苍白的画像开始沸腾，男男女女全部叫嚷着：“他醒了！梅林！”然后有人提起了赫敏，一位脸上堆满皱纹的女巫用尖利的嗓子大声喊道，“那个泥巴种呢？你把她赶出去了吗？”

“不——”莉莎用枯瘦的手指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马尔福惊讶的看着它，它正不断嘟囔着：“不许称呼格兰杰小姐为泥巴种，不许你们说格兰杰小姐的坏话。”

马尔福憔悴的面孔带着疑惑的表情。它们认识格兰杰，这很正常，因为她曾为魔法部清点过马尔福庄园的黑魔法物品。但他认为马尔福家的小精灵都接受过良好的礼仪训练，即使那些人已经死了，变成了画像，家养小精灵也不可能如此明显的抵制主人的祖先。

“主人。”莉莎眼泪汪汪的看着马尔福说：“格兰杰小姐醒了吗？”

“你知道她的事？”马尔福惊讶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