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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颜-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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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美芸却叹气,“陈光这孩子,打小就不听话,脾气倔,自尊心还强。可我觉得这孩子总体上还是不错的,对我很孝顺,工作也很努力,怎么偏偏就辜负了你。”
江夏低着头,摆弄着方便筷子的纸套。
王美芸继续说:“小时候家里那么困难,这孩子都熬过来了,一声气都不吭的。怎么现在条件渐渐好了,却干出这种畜生的事情来,果然是随他那个死鬼爹的根儿吗?”
王 美芸只有初中学历,毕业之后被分配去了纺织厂当女工,九十年代初因为纺织厂亏损而下岗,然后参加了社区的下岗再就业培训,成了一名按摩师,曾经被社区评选 为自力更生的楷模。而陈光的父亲陈建国则是个不折不扣的懒汉,年轻时候在工厂因工受伤之后就一直赖在家里,靠老婆和工厂那点赔偿金养活。后来又酗酒,经常 喝的醉醺醺的回家耍酒疯。
然而即便这样,王美芸还是任劳任怨的独自撑起这个家。真正让她崩溃与陈建国决裂的原因,是她发现陈建国在外面还有个女人。
然后陈光发现了陈建国的那个姘头竟然是他高中的生物老师,一气之下砸了学校的实验室而后被开除。因为这样,王美芸不得不托关系找人把陈光从b城送去了陈村中学,也终于跟陈建国离了婚。
所以王美芸心里一直觉得,他们这么一个家庭能找到江夏这样的女孩子当儿媳妇,是高攀了人家。
三个菜很快就上来了,江夏终于不用干坐着,有了点事情做,便拿着筷子吃起来,“阿姨,你尝尝这个红烧茄子,特别好吃。”
王美芸眼眶却红了,“夏夏,是阿姨对不起你,阿姨没有教育好陈光,让他伤害了你!”
江夏一口饭咽在嗓子,急忙喝了一口水,“阿姨你别哭啊,我都说了这些都过去了,我也已经放下了。”
王美芸却越哭越厉害,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江夏,你说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
江夏彻底无语了,从接到王美芸电话那时就犹豫要不要出来,现在真是后悔死了。这要怎么收场?
正在烦着,却忽然见到王美芸脸色发紫,仿佛一口气上不来了,江夏大惊,“阿姨,阿姨,你没事儿吧?”
王美芸说不出话来,全身痉挛一样的颤抖。
江夏急忙拨了120,好在这是市中心离医院很近,救护车很快赶到。将王美芸抬上车的时候,王美芸的意识已经不再清楚,只是颤抖的抓住江夏的手不肯松开。
江夏在急救室外给陈光打电话,结果连着打了三个都打不通,最后一个竟然直接关了机。她气得跺脚,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盛怀仁发了一条信息问她在干什么,江夏便回复了一句,“陈光的妈妈找我出来吃饭,结果忽然发了心脏病,我给陈光打电话,他居然关机!”
盛怀仁那边立刻回了一条:“那我联系一下粱胥年,让她找陈光。”
江夏一听才意识到还有这么一个方法,不得不感慨盛怀仁果然是个高智商的人。
粱胥年接到盛怀仁电话之后便打了公司内部电话去陈光办公室,结果接听的人却不是陈光。试了一下打他的手机,发现果然是关机的。无奈之下只好自己赶到了医院。
这几天她和陈光的关系并不好,自从那天听见了陈光的一番豪言壮语之后,她对这个人就愈加的厌恶了。于是对于这对寄居在她家里的母子态度也就愈加的冷淡起来。
陈光曾经试图缓解,晚上偷偷溜进了她的卧室,结果却被她用近乎刻薄的言语赶了出来。
粱胥年对陈光说:“你是来付房租的么?”
那之后陈光在见到粱胥年,眼神都开始躲闪,说话也客气了许多,甚至生疏。
粱胥年赶到医院的时候,王美芸刚被推进了手术室。江夏坐在椅子上,看见粱胥年,眼神里带着些歉意似的,“他们说再不手术就来不及了,所以我只好替陈光在同意书上签了字。”
粱胥年道,“哦,谢谢你了。”
然后觉得有些奇怪,她又凭什么说这句话?
于是又补充一句,“我也没找到陈光。”
江夏站起身,“那我就先回去了,这里就交给你吧。”
粱胥年看着江夏,却道:“不如,咱们聊聊。”
江夏也看看粱胥年,没有说话,又坐回了椅子上。
粱胥年坐到她身边,近距离的又一次打量起江夏,她发现她每一次看见这个女孩,心里都会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羡慕,又或者是嫉妒。她这样年轻,这么好看,眼神澄澈的像没有污染的清泉,她身上几乎具备了粱胥年所有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
活泼热情,充满希望,生命力顽强。
忽然就明白了为何盛怀仁会对她如此着迷,粱胥年心里苦笑,如果她是个男人,比起自己这块茅坑里的硬石头,也一定会选择江夏这种软绵绵又色彩斑斓的小花。
“你最近还好吗?”粱胥年开口问。
语气像个多年未见的老友。她开了口之后也觉得有些惊讶,自己为何会以这样一句话开头。
江夏愣了一下,笑笑:“嗯,盛怀仁对我很好,我们在一起很开心。”
粱胥年听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苦笑:“大概他跟我在一起十年都没跟你在一起十天开心吧。”
江夏听出这话里的一丝悲凉,发觉这个女强人今天意外的友善,不像之前几次见面那样咄咄逼人。于是心里也放下了一些戒备,笑道:“你和陈光在一起不也是一样?陈光很会耍宝逗女人开心的。”
粱胥年笑笑,“戏看多了会腻的。”想了一下又问:“你是怎么做到的,跟陈光在一起那么久都不烦的?”
江夏听完也笑了,“我也不知道,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和陈光在一起这六年都跟做梦似的,也没个逻辑道理,就那么傻乎乎的跟着他,一条道走到黑。”
粱胥年道:“女人年轻时都要傻几年的。”
江夏道:“这话说的蛮有道理,那是不是说明我经历了陈光之后就长大了?”
粱胥年笑而不语。
江夏想了一下,又问:“那你呢,你经历了盛怀仁之后,长大了吗?”
粱胥年道:“岂止是长大了,我已经老了。”
江夏又想起盛怀仁奶奶的话,胥年都三十七了。
便对粱胥年说:“盛怀仁的奶奶很喜欢你,希望你有空能常去看她。”
粱胥年目光一动,“他已经带你见过奶奶了?”
江夏点头。
粱胥年又问:“那盛家人你还见过谁?”
江夏道:“还没有见别人。”
粱胥年道:“盛家的大门不好进,你这么天真善良,要多加小心。”
江夏心里算了一下,这已经是第三个人跟她这样说了。宋玉婷,盛奶奶,粱胥年,这三个女人没一个是好惹的,竟然能说出同样的话来。盛家的大门到底是有多难进?
陈光匆匆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江夏和粱胥年并肩坐在一起,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可走近了又发现两个女人的表情都很平静,于是困惑了。
粱胥年看着陈光道:“你怎么关机呢?”
陈光回答:“我出去了一趟,结果手机被偷了。。。。。。”
粱胥年惊了一下,“你去哪儿了,手机还能丢?”
陈光眼神里露出难色,“我出去看房子,你不是急着想让我跟我妈搬出去住么。。。。。。”
粱胥年皱皱眉头,“江夏替你在手术同意书上签了字。”
陈光看向江夏,尴尬写满一脸,“谢谢你夏夏,是你把我妈送来医院的?”
江夏道:“阿姨找我吃饭,结果吃到一半突然发病了。”
陈光苦笑一声,“是骂我的时候太激动了吧?”
江夏很想说一句,亏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却没有说出口,只是笑而不语。
她站起身,“那你们在这等吧,我就先走了。”
陈光干笑着,“夏夏,谢谢你了。”
粱胥年却对着楼梯口怔住了,因为她看见盛怀仁正向这边走了过来。依旧是黑色的西装,条纹领带,脸上的表情却变了。
粱胥年一直紧盯着盛怀仁,眼看着他走过来,手自然的放在江夏腰间,眼神那么温柔,语气也温柔:“我来接你了。”
江夏扬起小脸,笑道:“不是说不用来接我么,你工作怎么那么闲啊?”
盛怀仁笑着,不说话,拉起了江夏的小手,眼睛里只有江夏,看都不看陈光一眼。
粱胥年觉得,她也被他排除在视线之外了。
陈光道:“盛总,来接夏夏啊。”
盛怀仁这才看了陈光一眼,“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叫她夏夏?”
陈光愣了一下,“啊?”
江夏也有些发蒙,不明白他干嘛突然提这种要求。
盛怀仁揉了揉江夏的小脑袋,眼锋扫过陈光,“江夏是我的未婚妻,我不想别的男人叫她叫的比我还亲密。”


☆、第59章 
粱胥年还是头一次见到盛怀仁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对人讲话。在粱胥年的印象里,虽然盛怀仁一直都习惯了高高在上的盛家大少地位,对人的态度却一直都是谦和有礼的。也不是说这个男人真的有多亲切,只是他的教养使然。
而此刻的盛怀仁;紧紧搂着江夏,眼神盯着陈光;目光里竟然有一种雄性动物与敌人争夺配偶时的狠劲。
让她看了觉得有些好笑,盛怀仁这是攒了十年的闷骚终于爆发了么。
可随即又觉出一股凄凉。
都说男女之间感觉到了便如电光火石一触即发,盛怀仁在粱胥年这块石头上磨了十年也蹭出丁点儿的火星,这会儿一遇上了江夏就成了火山爆发。
于是她笑了一声;走到陈光面前,自然的挽起陈光的手臂:“我也觉得你不能再叫人家夏夏了。”
陈光慌乱的看了一眼粱胥年;干笑道:“我也就是叫习惯了。。。。。。”然后对江夏道:“那我以后就叫你江夏吧。”
江夏觉得这个话题有点无聊,人都已经分开了,还在乎叫什么呢。但是她也明白盛怀仁的意思;索性扯着盛怀仁的胳膊道:“剩坏人,你不用这么小心眼儿吧?是不是看我给你起外号太多了;也想给我起个小名?”
盛怀仁笑得很温和,“我没有你起小名的天赋;所以从今以后我还是叫你老婆吧。”
江夏白他一眼;“土死了,我不要!”说着便转身,“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盛怀仁笑着跟上,“好,老楚在这附近开了一家西餐厅。”
粱胥年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松开了挽着陈光的胳膊,“你留下看着你妈妈吧,我公司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陈光的表情也有些尴尬,“梁姐,那你就去忙吧,还让你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了。我今天看好了一个公寓,已经交了定金,下周就能搬出去。”
粱胥年拿起座位上的包,随口道:“你妈现在身体这样,不适合搬家吧?对了,你把你爸叫来吧,你一个人要上班也没法照顾你妈。”
陈光脸色一滞,眼睛盯着头顶那个急救室的标志道:“我爸去年就死了,不过他也跟我妈离婚好多年了,我早就没把他当爸爸了。”
粱胥年拿着包打开,掏出手机,一边查看邮件一边道:“哦,那你看吧,最好能有人这几天看着点你妈。”
陈光转过脸来,看着粱胥年的一脸漠然和事不关己,心里有些凉。这女人的心真的比石头还硬。
他送走了粱胥年,一个人坐在长椅上,手指不觉又握成了拳。粱胥年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还是赶紧去补一张手机卡吧,要不公司联系不方便。”
他做了个深呼吸,饱含消毒水味道的空气呛得他头疼。他看看四下,人来人往,喧杂吵嚷,只有他一个人是这样安静的坐在手术室外的椅子上,身边位置空着,那么冷清。
他的母亲在里面做手术,送她来医院的人是江夏。
如果是在以前,江夏一定会陪着他在医院一直等,不用他说一句自然就会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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