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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本倾心-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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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好痛,心更痛,无与伦比的痛。
看着顾默此时的模样,找了顾默一天的夏大夫,恍惚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原本严肃的眼神被震撼所取代,接着蒙上了一层水雾,声音颤抖地道:“顾默,你这是想做什么?我不是说过,定会送将军府一个健健康康的少夫人。你这番作为,是要置为师于什么样的境地?”
视觉再次模糊,模糊地觉得出现了幻觉。幻觉中,师父方才哭了。
“不行,不能回去,不能回去的。”顾默喃喃,拼命地摇头,“我本是因一个错误和罪孽而出生的人,也必将因这个罪孽而将灾难扩散出去。不能再让罪孽增加了,不能再错下去了……”
夏大夫将顾默紧紧的抱在怀中,红了浸在泪水中的眼睛,“阿默,不要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一点也不中听。阿默,你心里的话呢?为什么要把真正的自己藏起来,为什么把心藏起来?我是你的师父,你有什么不可以与我说的?都与我说了,都与我说……”
模糊地看着那张与夏云欢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部轮廓,泪水再也止不住地流。
可以吗?可以说吗?因为是师父啊,因为是师父,所以可以什么都说吗?
“云欢……云欢……”她抬起胳膊擦抹着眼泪,终于叫出了心头早已喊了一千遍一万遍的名字,“好想他,我好想他,好想和他在一起!我一点也不想在乎什么身份名利,不想在乎什么三从四德,我只想和他在一起,只想和他一起生活,和他白头偕老。我知道他在皇宫之中孤独难过,我想要陪在他身边,保护他,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要是……要是我能像柳湮姑娘和流银姑娘那样,可以与敌人征战沙场,这样至少能够为他做些什么。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是这么无能的女子!”
顾默趴在夏大夫的怀中畅快淋漓地大哭,像是多年来所有的情感终于找到了依附,就这样痛痛快快地宣泄,再不用顾及所谓的人与人之间的礼节。
哭了好久好久,直到把身上的力气全部用光。
虽有太阳,天空仍是下起了淅沥沥的小雨,打在顾默的脸上,洗去了她脸上的污泥与血迹,留下的是安详的睡容。
夏大夫静静地注视着顾默的面容,抱着她站起,泪水划过眼角,带着一丝苦笑,与怀里的人轻轻道:“这才是真实的你吗,阿默?真是太好了,你和小时候一点都没有变。放心,你会和他在一起,一定会和他在一起的。”
夏大夫将顾默抱回大郢山弥途寺时,惊动了所有人。
夏大夫看着围上来假心假意询问顾默情况的诸多师弟,通红的眼睛最后冷冷定格在站在人群最后的青衣少年卫岩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十八章:公子温柔

睁开眼,看着熟悉的寺庙住宿的摆设,顾默发了呆。
回想这一个多月的经历,恍如梦境,无比可怕的梦境。
“咚咚……”有人敲门。
看到门被推开的刹那,顾默回过神,惊喜地道:“倾城,是你吗?”
夏大夫端着药走了进来,听到顾默喊着倾城的名字,注视着顾默呆呆的表情,笑了笑:“阿默,是为师。”
顾默这才想起那不是梦,倾城确实已经死了。而昨日她那样在夏大夫怀中撒娇,乱喊乱叫,也不是梦……
苍白的脸颊瞬间红到了沸点。
“这是补血的药,”夏大夫坐到床边,道着吹了吹勺子里的汤,递向顾默的嘴边,“乖乖喝了它。”
被夏大夫这么温柔地对待虽不止一次,可是如此程度的温柔,却是让顾默始料不及,慌慌道:“师……师父,我自己来就好!”
“为师不过是用汤勺喂你,又不是用嘴喂你,如何慌张成了这个样子?”夏大夫哭笑不得般道。
“诶?”顾默愣住,那一句又不是用嘴喂你,在耳边余音袅袅,直教得顾默羞得恨不得钻进被窝里,狠狠低着头,喝了一口夏大夫递过来的汤药,甜得她直咳嗽。
“那日……”夏大夫拍着顾默的后背,呢喃,“我那般迁怒于你,是为师的错。又让你被师叔欺负,是为师的失职。阿默,你心里可怪我?”
顾默停止了咳嗽,定了会神,眼睛酸涩,慌慌地摇头,“顾默从没有怪过师父什么,顾默对师父只有感激。师父……不怪我擅自离开了么?”
夏大夫无力地笑了笑,“看到你那个样子,还怎么怪?”放下手中的汤药,揉了揉顾默因失血而惨白的脸颊,“吱吱昨晚都与我说了,你并非是自己离开,而是倾城将你药昏了绑去的。对不起,阿默,我昨日那样迎接你的归来,实在不该。”
“终究是顾默情愿离开才会离开的,顾默仍是有错。所以,师父怪我是应当的。”顾默道着,想起倾城的事,垂下了目光,“师父可知,倾城已经……”
“嗯,都知道了。”夏大夫叹道,“我将倾城从东昊场救出来的时候,便是知道她会死。本想把她带回来,保她多活一时。然而,她倔强得执意要留下。呵,梁鬼看到她那个样子,大抵得痛不欲生了吧。”
“……”顾默黯然伤神,沉默中点了点头。
“半年的期限已经快到了。”夏大夫接着道,“今日准备好,明日便可出发回西河村了。你有何打算?愿意陪我回去吗?”
“愿意,当然愿意。”顾默感动地回答,“只是……顾默活着真的好吗?顾默牵扯着那么多的错误……”
“能活着,自然好。”夏大夫打断了顾默的话,按着顾默有些颤抖的肩膀,“你能够活着,大家都很高兴。没有人会觉得活着是件糟糕的事。何况,你所说的那些个错误,与你有半毛线关系!你便是你,你有你的生活,你的自由,你的幸福,无需把别人的错牵罪到自己的身上。”
“……”看着夏大夫认真得有些激愤的模样,顾默愣了好会神。只是话中的意思,她却明白得糊里糊涂。
喂完了药,夏大夫方出了屋子。不久,穿着一身孝衣的吱吱走了进来。
吱吱探问了顾默现在的身体状况后,方安心地坐正,苦笑道:“三天前,聂龙将你抱进来,说你快要死了,可真是吓了我一跳。你可不知道聂龙说你快要死了连他可能都救不了时的神情,像是哭,又像是快疯掉的感觉,把我们所有人都惊吓得不轻,怕是谁也不会想到他会露出那样的表情。不过,我却是看过一次的,便是在十几年前,西河村中,欣怡死的时候。”
欣怡,夏大夫深爱的女子的名字。
“虽是过了那么多年,他这伤心的模样却一层未变。能令他露出那样表情的,这世上,如今也便只有你了。”吱吱叹道,望着顾默的目光,却是充满了怜惜,“你能活下来,聂龙说是个奇迹。可是,我觉得是老天在可怜他一直孤独,想把你留下来陪他。顾默,答应我,一直陪在他身边,好吗?不要再让我看到他那样的神情了,那样的神情真的让人有种撕心裂肺的痛……”吱吱说着眼中已经含了泪花,“不要和你的娘亲一样,去辜负一个这样痴心的好人。”
顾默听得心惊,羞愧,心疼,也无比的感动,认真道:“我答应你,我会陪在他的身边。”
除了待在夏大夫身边,便也没有了她可以存在的地方。就这样陪着他,报答他对她的照顾和恩情。
沉寂了一会。
想到圣师父的死,顾默咬着嘴唇颤问:“那么您呢?一直留在这里吗?”
“嗯,”吱吱点了点头,“毕竟,没了那个老头,还有他的儿子。”说到这里,她忽然面色发抖,扑在被子上大哭,“自他娶了我,我便一直恨他,一恨就恨了这么多年,恨到他死。我一直以为,如果没有他,我会过得多么自由快乐。可是,当真的失去他的时候,我却觉得比之前更加难过。我这才发觉他的好,他的温柔,他心中的苦与乐。我好恨,好恨自己在他活着的时候不懂他,却要在他死的时候空空后悔。我这辈子,也便只有在恨与悔中度过。顾默,我真的很羡慕你,因你从不会恨,从不会后悔,总是竭尽全力地去做人。”
顾默轻轻地抚摸着吱吱的后背,神色黯淡,不知该说什么安慰的话,淡淡自嘲:“我不过是个被世事抛弃又幸运地被捡起的人罢了,哪有可以值得羡慕的。吱吱姑娘,你还有儿子,便是还有希望,所以不要难过,和孩子一起,开心地活下去。”
吱吱趴在被褥上趴了好久,方平静下来,喃喃:“是啊,还是有希望的。我,我的孩子,会陪着擎苍一起等聂温雅,等她回来给个答案。擎苍死前说过,她会来的,一定会来的。所以,为了等她,他才死也不愿放过自己,做出把自己的身体浸泡在不老药水中这种事。他说,这样身体便不会腐朽,灵魂便可以一直留在身体里,等着她的归来,等着她一直欠他的一个约定的交代。”
顾默听此大惊,想起卫岩说的话“你的母亲,让我们挚爱的师父到死都不能安宁,要我们如何原谅她,又如何放过她的女儿!”原来,卫岩之所以激怒成那个样子,是因为这样吗?
娘亲,您可知道,有一个人是在用着怎样的代价等您?
第二日,顾默勉强可以下床走路。夏大夫拿着行李,来到她面前道:“阿默,我们回家。”
听到“家”这个字,顾默心头一暖,喃喃:“家……家……”
推开木门,温暖的阳光下,大雨清洗后的天、屋檐、树,甚至那站在门前一排排的人,都好新好新。
待眼睛适应了屋外的光线,顾默方发现这满院子站着的师叔们一个个站姿极为古怪,或瘸着,或半弯着腰,或胳膊缠着绷带,却是好似没有一个五肢健全的。
顾默目瞪口呆地喃喃:“发生了什么吗?”
吱吱拉着孩子站在顾默的面前,见顾默吃惊的神情,伏在顾默耳边笑道:“顾默,原来聂龙都没有与你说么?三天前,聂龙因着以为你死了,便找他的那些个师弟通通打了一架。那么多个师弟一起上,也没能是他的对手。呵呵,事后,聂龙的这些师弟们抱怨说,是卫岩一个人犯的错,怎么也迁怒到他们身上。你可知,聂龙是怎么回答的吗?”
顾默摇了摇头。
“聂龙是这样说的,”吱吱眨了眨眼,学着夏大夫的声音,“因为你们是卫岩的师兄弟。既然扯上了关系,便该一起受罚。这与父债子偿的道理差不多。”恢复了正常的声音,“他们听了这个话啊,脸色可是难堪了。”
“啊?”顾默怔了怔,“这……一样吗?”
这时之前那个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青衣少年卫岩一瘸一拐地跑了过来,走到顾默的面前,皱着眉头微笑,恭恭敬敬道:“顾小姐,若不嫌弃的话,让我背你上马车吧。”
顾默顿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这分明是在天堂才能受到的待遇吧。
吱吱继续笑着解释:“这是聂龙给他的惩罚,便是当你的侍从半年。这半年里,要一直把你当做主子伺候。”
夏大夫在旁边咳了咳。
卫岩身子颤了颤,腰弯得更深,“主子,若是不嫌弃的话,让侍从背你上马车吧。”
“……”顾默求救一般的目光看向夏大夫,摇了摇头,见夏大夫不理自己,便转回头看向卫岩,想了想,万分为难道:“卫……岩,卫师叔,您不用这个样子,您没有做错什么。师父他之前是与你开玩笑的。”
卫岩抬起头,竟是双眼含泪:“顾姑娘果真不生我的气吗?那日,我因着悲愤,那样待你……”
顾默连忙晃手,“没有事的,没有事的,倒是我太任性了,一声不响地离开,让师父和师叔们担心了。对不起。”道着,她想要跪下,却被身后夏大夫一把拉住。
“好了,是时候出发了。”夏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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