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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王保保瞪了九真一眼，“莫声谷在天津，你说，我要是杀了他，是不是一个好机会？”
王保保说这话无非是想要挟九真：“你想怎么样？”
举了举手里的酒杯，王保保道：“很简单，陪我喝酒，说说话就好。”
九真无奈应下，随手拿起一块帕子系在脸上，让王保保去亭子里等她。
九真感觉得出，王保保对她，并没有恶意，但两人立场相对，她也不信，王保保对她一点企图都没有。
王保保不知道在想什么，就是一个劲地喝酒。
夜凉如水，一室沉默。
“万安寺的时候，干嘛救我？你全好了？”
王保保面露喜色：“你关心我？”
“算吧！”
“在我面前，为什么要带手帕？拿下来吧！如果——你真的不难过了。”
九真的手，放在了帕子上，却终究没有扯下。
“两天前，我和敏敏说的话，你其实都听到了吧？凭你的武功，怎么可能听不到？九真，如果难过，就哭出来，你明明在意，为什么要一副对一切都无动于衷的样子？如果你想说，我洗耳恭听，如果你不愿意说，那就喝酒吧！一醉解千愁。只有一点，别每晚偷偷哭了。”
九真一惊，她虽然受了伤，但武功却还在，王保保怎么可能夜晚来偷窥甚至偷听？
“伺候你的丫鬟告诉我，你的枕巾之上，有泪渍。”
王保保的心思，不言而喻。
“不要对我好。我不值得。”九真放下酒杯，转身就要回房。
王保保站起身来，高声道：“为什么所有对你好的人，都必须是有目的的？是，你是美，可这个世界上，比你美的大有人在，你以为，就凭你那布了刀疤的脸，还会有男人能透过那些刀痕，看到你过去的美貌？你右手已经废了，就算大罗神仙也不能让你的手再恢复成没有受伤的模样，朱九真，你自我感觉太好了吧？你自己想想，你身上，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纵然已经听大夫说过自己的伤势，可所有人都告诉她会好的会好的，她也一再这么催眠自己，而现在，王保保如此大声地让她明白，她一直都在——
自欺欺人。
九真拿起桌上的那壶酒，一饮而尽：“是，你说的没错，我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所以，你想怎么样？”
九真侧过脸，眼眶里已经盈满了泪水，她努力不让自己在别人面前哭。
王保保解开九真系在脸上的帕子，握住九真的肩，让她对视自己：“哭出来。大声地哭出来。你不是圣人，你要报仇，你想恢复，但你的心里的委屈，也一样可以说。九真，这个世界上，除了莫声谷，还会有人，不是因为你的容貌而爱你的。”
三个月里，九真每一晚，都会在房间偷偷啜泣，她不敢大声哭，怕被丫鬟听见，不想理人，不想照镜子，甚至，连赵敏，她都不让她进自己的房间。屋子里所有的镜子都被她要人收走，除了王保保三个月里坚持不懈地到自己房间报道，连丫鬟都怕她古怪的脾气。
王保保此时的鼓励，让她终于有了一个宣泄的出口，有一个人告诉自己，我可以哭，我可以委屈，我可以把难过大声哭出来。
泪水，再也止不住了。
哭了三个月，却只有这一次，她哭得这么大声，这么舒服。
看着九真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哭得模样，王保保心中有些地方微微发酸，他扶起九真，感觉到她不再抗拒后，让九真靠在了自己肩上。
湿湿的感觉透过衣服，王保保知道，自己的左肩早就全湿了，靠在自己身上的九真，依旧还止不住的抽泣。
他知道，此时的九真，不再需要别人再多说什么去安慰，只要能这样痛快地哭一场，明天开始，她就可以真正认清事实，放下心结。
拍着九真的背，王保保轻声道：“哭吧，哭过之后，好好地睡一觉。”
兴许是不胜酒力，兴许是哭累了，九真最后，靠在王保保的肩上睡着了。
扶九真回房休息后，王保保看见了汝阳王身边的哈总管，看样子等了自己不少时间：“世子，王爷在书房等您。”
作者有话要说：预计20W字完结。从这里开始，本来故事的内容会变少了……偶尔掺一点~




☆、44Chapter　44

没有人知道汝阳王那一晚究竟和王保保说了什么；一如没有人知道，在莫声谷下山前的那一晚，张三丰究竟和他说了什么。
哭过一场之后，九真的心里就感觉好多了；只是第二日，王保保，倒是看起来很有心事的样子。
“你的消息。”王保保的心情很糟糕，很多事情他和敏敏一样，不是不懂，只是，不愿。“朱夫人有一个妹妹；是殷野王的三夫人，她应该也是你的小姨。我看过你小姨的画像；和你很像。”
“是和之前的我很像吧，现在的我……”叹了一口气，朱九真也彻底接受了自己容貌毁了的事实，“你继续说吧！还有什么？”
“莫声谷在天津找敏敏。”
听到莫声谷名字的时候，九真愣了一下，她以为王保保是不会向她提起莫声谷的。
犹豫了许久，九真还是说出口：“昨天谢谢你。虽然，话不好听，但很有用。只不过，我不喜欢暧昧。你说的很对，我固执地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莫声谷，所有男人都不是真心，都是有所图。或许，你说的对，但——”
“有些事情，既然想做，那就做。并不是为了日后能有什么。就像在万安寺，如果是一个理智的我，一定不会做这种事情，可当时，我恰恰就做了。又好比，父王昨夜训斥了我，我明白你的身份，可我，并不想把你交给父王，让你和范遥一起做诱饵。”
“范遥？你们抓住了范遥？”
“你想救他？”
九真也不想隐瞒：“想。可是，不需要我出手，张无忌、周芷若，还有其他明教的人，都会救他。”
王保保早就料到了答案，此时九真的话不过是肯定了他的猜想罢了，可是他还是不愿意死心：“我知道，我不可能要你留在王府，我也知道，你看不上我，都是我一厢情愿，九真，算我求你，替我保护好敏敏。如果我父王……”
“你是个聪明人，大元……我一直认为，朝代更替是天理，不管是谁当皇帝，只要他能让百姓过得好，满人也好，金人也罢，又或者是蒙古人，没有差别的。”
看着王保保讶异的表情，九真也清楚，自己的话，在有些人看来，或许是不能理解，但有些立场，她总得说清楚：“是不是觉得很……不可思议？王保保，我和你之间的对立立场不可能改变，但我还是谢谢你。”
“你说了两遍谢谢。怎么，想好去哪里了？”
九真点了点头：“我想离开一阵。这个给你。有事可以找我。我欠你两份恩情。”
王保保明白九真的言下之意，她还是不打算回武当，也不打算去找莫声谷。昨夜汝阳王问起九真身份，他便说是敏敏的救命恩人，叫殷莫。因为受伤所以暂住府里疗伤，等伤好了，敏敏另有安排。现在敏敏出门，不愿让人跟着，所以殷莫才留了下来。
九真和王保保作别后，去了天津。虽然离开的初衷是想查清自己的身世，但她还是想去见一见莫声谷，哪怕，她已经做了决定，一生不回武当。
按照王保保给的消息，九真在天津寻找莫声谷未果，却机缘巧合，遇见了宋青书。想到原著里宋青书杀了莫声谷的情节，九真的心就一直悬着，最后，他决定跟着宋青书。
如原来的故事里一样，宋青书遇上了陈友谅。没有周芷若，也有朱九真。宋青书是独自一人偷偷下山，身上也没有什么银两，没几日就花完了，他心心念念要下山找张无忌和赵敏，却因为穷困潦倒，落得只能向乞丐一样，浑身污秽，三餐不继。
九真不便现身，又不忍见宋青书如今的模样，偷偷找人去给宋青书施舍一些银两，却反而激起了他的傲气，反倒是骂了给他银两的人一番。
跟了宋青书四五日，九真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宋青书是莫声谷的隐患，也是九真有愧的人。第六日，宋青书，遇见了莫声谷。
自看到莫声谷的那一眼起，九真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身上。他瘦了，也憔悴了，语气——也很是消沉，宋青书句句紧逼，他却只是淡淡地回一句，不见喜怒。
以前的莫声谷，性格刚直，轻名声，重情义，似烈烈秋阳，明亮、干爽而不失热烈。他有孩子般天真心性的一面，会为了道歉追人数里；也有男儿汉之磊落情怀，做事坦荡，宁可输也从不会在暗里使什么手段。
而现在的莫声谷，眉间似有愁色，从他的眼神里，似乎都看不出对生活的热爱，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喜怒。
“青书，回去吧，你爹在找你。”不论宋青书说什么，莫声谷都只是重复着这一句。
几遍下来，宋青书吼道：“我说了我不回去，不找到张无忌，不杀了赵敏，不替九真报仇，我绝不回武当。”
“你的武功，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赵敏身边有那么多高手保护，你何苦白白送命？武当的未来在你手里，你的命，是武当的！”
“有再多高手又如何？我怕他们做什么？不管是谁，我都要吸干他们的内力，只要能替九真报仇，我什么都不怕！这是我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
“赵敏我会杀，用不着你来管！”
“不用我管？当初就是我不管，九真才会爱你爱得那么痛苦。是，我是有私心，爹误会，我从不解释。可是我也看得清楚，只有在面对你，她所有的情绪才会展露无遗；只有面对你，她才会不用你说什么也能笑得很开心。只有面对我的时候，她才不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我不怪她，因为我知道，她是要我放下，她心里只容得下你。我答应过她，要放下对她的感情，做完最后一件事，我就可以彻底放下了。”
宋青书每说一句，莫声谷的心就被多插上一刀。他一直在后悔，为什么不早点对九真说明白，为什么不陪着九真去冰火岛，为什么不阻止九真去冰火岛？无数的为什么，无数的后悔，如果能换回九真，他愿意去做任何事。每一次，当他醉倒的时候，他都在想，只要能见九真一面，哪怕是梦，也没有关系。可是九真，为什么，你连入我的梦都不愿意？九真，你是不是怨我？既然怨，为什么亲口对我说，我宁愿，你日日来折磨我，也好过如今……
如果不是师傅的那番话，自己依旧会沉溺其中。查清九真死的真相，找到杀人凶手，替九真报仇，自己才有资格，去见九真，去娶九真。
“我会和九真成亲，用杀害九真的人的头颅，来祭奠她！”
“七叔是要……”宋青书万万没有想到，莫声谷已经有了打算，要和九真阴婚。
“这是我欠她的。”
躲在暗处的九真，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酸酸的。有莫声谷的这番话，就值得了。
阴婚，也叫冥婚，是为死去的人找配偶。男女定亲后，若婚前男子死亡，女子也要出嫁成亲，拜堂时由亡夫姐妹抱“神主牌”和新娘举行婚礼。新娘从此终身苦守空房，称上门守节、未婚守孝。一般富贵之家，男方多会要女方冥婚守寡，而男方主动要和女方冥婚，却是世俗罕见。
“青书，回去吧！为了武当，你回去吧！九真的一切，理应我来承担。若是我也死在赵敏手下，那就早些去黄泉路上陪她，若是我替九真报了仇，那等一切事毕，我再去黄泉路上追她。”莫声谷早就抱了必死的心。
七哥，我心中既已只认定你一人，又怎会在乎你欠我什么？只要你好，我便就好，怎么计较那么多？
就这样，远远地、静静地看着莫声谷，九真本坚定了的念头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