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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级说客-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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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他一辈子。

“放松点,”戴克说。他伛偻着身子,操纵着方向盘,弯弯曲曲地绕过一辆辆汽车,穿过红灯。连他都能看出我是多么紧张多么害怕了!“我肯定布鲁索会来的。”他尽管嘴上这么说,但口气却没有丝毫信心。“而且即使他万一不来,你也会干得很漂亮,不就是辩论一个申请嘛,陪审团又不到场。”

“你闭上嘴,只管开你的车,戴克。当心,别把我们两个的小命报销掉。”

“火气不小,火气不小哇。”

我们已经到了车水马龙的中心地带。我看看表,吓了一跳。已经9点啦,真的。戴克从两个行人身边擦过,把车拐进一个小小的停车场。“看见那边那扇门吗?”他用手指着法院的一角说。谢尔比县法院是一座庞大宏伟的建筑,面积占了整整一个街区。

“看见了。”

“进门以后上一段楼梯,右手第三个门就是法院。”

“你认为布鲁索会在那儿?”我问,声音相当微弱。

“肯定在,”他说,言不由衷。他猛踩刹车,将车停在路边。我跳出汽车拔腿就奔。“我停好车马上就来,”他在我身后喊道。我跃上一段水泥台阶,冲进门,又奔上另一段台阶,眼睛一眨,人已经站在法院大厅之中。

谢尔比县法院大楼尽管修建已经很久,但由于精心维护,庄严宏伟,气势如初。清一式的大理石地板和墙壁,红木的双扇门擦得锃亮。宽阔的走廊幽暗寂静,两侧放着木头长凳,墙上挂着成就卓著的法学家们的照片。

我放慢脚步,走到哈维·黑尔法官大人的法庭前。门旁的一块铜板上写着:巡回法院第8庭。

法庭外面不见布鲁索的踪影。我推开门朝里面瞧,立马明白:我瞧不着他那又高又大又肥又胖的身体。他不在里面。

但法庭里并非空无一人。我的目光顺着铺了红地毯的过道,越过一排排擦得锃亮铺着坐垫的座椅,穿过低矮的弹簧门,我看见有不少人正在等着我。在一张又高又大的紫红色皮椅上,高高在上地坐着一个身穿黑袍令人讨厌的家伙,他正满面怒容地望着门口。我想这准是哈维·黑尔法官。他身后的墙上有一只挂钟,在无声地宣告时间已是9时12分。他一只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的指头在不耐烦地敲着桌面。

在我的左侧,在将听众席与审判席、陪审团席和律师席隔开的栏杆外面,我看见坐着一群人,正眼巴巴地恭候我的到来。我惊讶地发现,他们的外表和服装全都一模一样:短头发,黑西装,白衬衫,条子领带,铁板面孔,外加无耻的冷笑。

室内鸦雀无声。我觉得自己好像是擅自闯入了一个禁区。连法庭书记官和法警,似乎都在对我侧目而视。

我脚步沉重,膝盖发软,怀着低到零度的自信心,推门走进法庭。我喉咙发烧,语言干巴无力。“对不起,先生,我是来出席布莱克一案的听证会的。”

法官的表情依然如故,手指头在桌面上照敲不误。“你是谁?”

“呃,我叫鲁迪·贝勒。我在布鲁索·斯通事务所工作。”

“斯通先生在哪里?”他问。

“我不太清楚。他本应该在这里等我的。”在我左边的律师堆里,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但我无暇理睬。黑尔法官的手指停止了敲击,身体挺了挺,失望地摇了摇头。“我怎么会不觉得奇怪呢?”他对着话筒说。

由于我和戴克准备自立门户,我决心在离开布鲁索事务所时,把布莱克一案随身带走。这是我的案子!谁都别想从我手上抢走。负责这件案子的是我,而非布鲁索。黑尔法官对此当然是一无所知。尽管我此刻胆战心惊,但我立即拿定主意,现在不亮出我的底牌,更待何时。

“我想,你大概想建议把听证会推迟吧。”他说。

“不,大人。我已做好准备,就对方的申请进行辩论。”我竭尽全力,把每一个词都说得落地有声,同时走上律师席,把案卷放在我右侧的桌子上。

“你是律师?”他问。

“嗯,我刚通过资格考试。”

“但是,你还没有领到律师执照呢!”

我不知道怎么事前就没有想到这一点。也许是因为过于自豪,才造成了这样的疏忽。而且,今天本来是由布鲁索唱主角,我只不过间或敲敲边鼓。“没有,大人,我下周宣誓。”

敌方阵营中的一员,此时大声清了清嗓门,想以此引起法官的注意。我转过头,看见一位身着海蓝色西装器宇轩昂的绅士,正装模作样地从座位上慢腾腾地站起来。“我请求法庭,”他说。说得那么轻松自如,好像已经说过100万遍。“列入记录。我是延利·布里特事务所的列奥·F.德拉蒙德,大利人寿保险公司法律顾问。”他一脸的严肃,仰着头朝他终身的朋友兼耶鲁同窗这么说。负责记录的法庭书记官,已经在重新忙乎她的指甲锉。

“我们反对这个年轻人出席听证会。”他手臂一挥,直指着我。语速缓慢,口气严肃,他已经引起了我的仇恨。“嘿,他甚至连律师执照都还没有拿到手呢。”

我恨他这种充满优越感的说话腔调,恨他这种愚蠢的吹毛求疵。这仅仅是就他们的申请进行辩论,又不是正式审理案件!

“大人,我下周就可以领到执照啦。”我说。愤怒使我的声音变得有力。

“那也不行,大人。”德拉蒙德摊开双手说,好像我的说法就那么可笑似的。真是狂妄至极!

“我已经通过资格考试啦,大人!”

“多了不起!”德拉蒙德厉声朝我斥道。

我圆睁双眼,直视着他。他站在他那一伙人中间,3个同伙和他坐在同一张桌子旁,面前摊着律师专用的拍纸簿,还有1个坐在他们身后。5个大人全都在朝我怒目而视,无一例外。

“这确实了不起,德拉蒙德先生。不信,就去问问谢尔·波依金。”我说。德拉蒙德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儿紧张的神色,现出了明显的畏缩的神情。事实上,被告5人律师团人人脸上都有畏缩的表情。

我确实是在奚落他们,而且我这样做是出于一种无法抗拒的道理。谢尔·波依金是我的同窗,是我们班上光荣地被特伦特与布伦特事务所录用的两个学生之一。在同窗3年中,我们相互鄙视,但上个月一起参加了资格考试。他的名字没有在上周六的报纸上出现。我可以肯定,这个大名鼎鼎的事务所,现在一定在为新招聘的一位富有才华的年轻人,居然在资格考试中名落孙山,而感到有那么一点儿羞愧。

德拉蒙德怒气冲冲,而我却笑脸相迎。在我们这样站着对视的这短短几秒钟里,我上了意义无比巨大的一课:他也不过是个人而已。他也许是个传奇式的出庭辩护律师,在他的腰带上刻着纪念胜利的许多个V宇形凹痕,但他只不过是另一个人。他不敢跨到过道这边来抽我耳光,因为我将用鞭子抽他的屁股加以还击。他无法伤害我。他那小小的一帮仆从也无法伤害我。

法庭过道我这一边和他那一边一样高低。我的桌子和他的桌子一样大小。

“坐下!”法官大人对着麦克风低声怒吼。“你们两个都坐下。”我拉过一把椅子在上面坐下。“有一个问题,贝勒先生。谁将代表你们事务所,承办这一案件?”

“我,法官大人。”

“斯通先生他人呢?”

“我说不准。不过这是我的案子,这些当事人是我的委托人。斯通先生是代表我起诉的,因为当时我还没有通过资格考试。”

“很好。我们继续进行。列入记录。”他说,眼睛朝书记官瞧了瞧,书记官早已在噼里啪啦地敲着键盘。“这是被告方提出的撤消案件申请,所以德拉蒙德先生首先发言。我将给每一方15分钟时间进行辩论,然后本人将对此做周密的考虑。我不希望在这儿呆一个上午。大家都同意吗?”

人人都点头。被告律师席上的那几位先生,与游乐射击场上摇摇摆摆的木头鸭子十分相似,点头的动作整齐划一,无人抢先无人拖后。列奥·德拉蒙德走到法庭中央一个活动讲台前,开始为他的申请进行辩护。他讲话很慢,字斟句酌十分谨慎,没讲几分钟,就令人感到厌烦。他把那份长篇大论的答辩书的主要观点,又不厌其烦地概述了一遍。其主旨是:起诉大利保险公司是不适当的,因为骨髓移植并不包括在承保范围之列。此外,唐尼·雷·布莱克已经成年,不再是布莱克家的一员,是否应属于承保范围,这也是问题。

坦率地说,我对此人的表演颇感失望。我本来还以为可以目睹这位了不起的列奥·德拉蒙德耍出点儿耀眼夺目的把戏呢。在昨天之前,我一直在急巴巴地盼着这一场前哨战。我想看看教养有素的律师德拉蒙德如何与吵吵嚷嚷的布鲁索争斗。

可是现在,要不是心里紧张,我听着听着准会打起瞌睡。他一口气不停地讲了15分钟。黑尔法官垂着头在看一篇什么东西,可能是一份杂志。20分钟啦,他还在啰嗦。戴克对我说过,他听说德拉蒙德坐在办公室里工作每小时收费为250美元,出庭时则为350。这个价格比纽约和华盛顿低得多,但在孟菲斯却已是高不可攀了。他是有充分的理由,讲话慢慢腾腾翻来覆去的。收取这样高的费用,把问题讲透讲全事无巨细毫不遗漏,甚至讲得单调无味,也是很合算的嘛。

他手下3位律师在拍纸簿上不停地龙飞凤舞,显然是在拼命记下他们的头儿所说的每一个字。他们先是做了一番研究,然后便是起草答辩书,然后是把答辩书反复改几次,然后又答复我的答辩书,然后便是现在了,他们正在记录德拉蒙德的辩护词,而辩护词却又是直接摘自他们起草的答辩书!但他们这样干有利可图。据戴克估计,延利·布里特付给手下律师的费用,在办公室工作大概是每小时150美元,出席听证会和审讯可能还要再高一些。如果戴克的估计正确,那么这3个年轻的机器人,在这儿乱画乱涂1小时,每人就可拿到大约200美元。合计600美元。再加上德拉蒙德的350,我现在看着的精彩表演,几乎值到每小时1000美元!

坐在几位律师身后的那个人,年纪比较大,和德拉蒙德差不多。他没有在拍纸簿上涂涂抹抹,所以肯定不是律师。他或许是大利公司的一位代表,或许是公司的一位专职律师。

我把戴克忘得一干二净,直到他用拍纸簿在我肩上拍了拍,我这才想起他的存在。他在我身后,一只手正从围栏上向我伸来。他想和我联络。在那本拍纸簿上,他写了两行字:“这家伙枯燥得要死,别脱开你写的提纲。压缩在10分钟之内。未见布鲁索?”

我没有转身,只是摇了摇头。似乎布鲁索可能就在这法庭里,只是谁也看他不见。

德拉蒙德讲了31分钟,总算结束了他的长篇独白。他那读书写字专用的眼镜,耷拉在鼻尖上。他是给学生讲课的教授!他趾高气扬地走回到座位上,对自己严密得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逻辑和惊人的概括能力,无比满足万分陶醉。他手下的那几个机器人,像听到号令似的,一齐把头朝他伸了过去,对他精彩的辩护,迅速表示由衷的赞美。全是一些马屁精!难怪他会这样目中无人,得意忘形。

我把拍纸簿放在讲台上,眼睛望着黑尔法官。此刻,他对我将要说的话,显得特别感兴趣。无论我说什么,他似乎都会凝神倾听。我虽然怕得要死,但既然已成了过河小卒,我只有拼命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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