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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魂六计:一人一个诡故事-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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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得一连迭声地:“哎呀,伯父伯母,你们快别这样,我担当不起!”
安婷的老爸老泪纵横:“是我女儿做错了事,我代她向你认罪。”
我一叹:“都过去的事,算了吧。”
安婷的老妈哭得山崩堤决一般:“我知道你人好,你就好人做到底,你如果再帮我们这个忙,上天有眼,你会有好报的!”
我可真的是由衷之言:“能帮我一定帮的,毕竟我和安婷也曾经是一场……”
“夫妻”两字,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咽回肚里,改口道:“……相识……噢不……朋友……”自己都觉得好生尴尬。
见我答应,二老遂颤巍巍地撑起身,一人拉住我一只手,异口同声道:“我们就知道你一定肯帮忙的!你真的是大好人!”
“到底还要我帮什么?”二老忽然你推我让起来。
“伯父伯母,有什么事不妨直言,是不是钱方面有问题?抑或希望我陪你们送安婷的棺木回乡一趟?”
“如果你同意的话,安婷的尸体也不会运回乡下落葬了。”安婷老爸如是道。
“怎么?”我打了个错愕,“改变主意了?”
“我和老头商量过,”安婷妈嗫嚅道,“安婷死得那么惨……况且又……大了肚子……死后会是猛鬼的……要是你……肯帮这个忙……用……用……她丈夫……的身份……给她开丧……让她的阴魂……有个歇宿地方……九泉之下……便能安息……我和老头儿……也不敢过分要求……你给她立个祭祀牌在家里……但求你认了她是你妻子……别让她做……无主孤魂……她的尸体火葬后……骨灰寄放……在庙里也无妨……你也不……吃亏的……你以后照样……可以……娶老婆……”
我听罢,半晌说不出话来。
“我的女儿的……性格……我最清楚的……”安婷的老妈自管自道,声音都抖了,“……她如果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去上吊……死后……还给……报纸登了新闻出来……她这么好胜爱面子……的脾气……怎吞得下……此番耻辱……她的……鬼魂……一定不肯……罢休……的……”
安婷的老爸且泣且言:“我们也只是打算弄个简简单单的仪式,把安婷的尸体先送到香港哪一家的殡仪馆都好,找喃呒佬超度,封棺前你替安婷梳下头发,之后折断梳子,便等于承认她是你的妻子。她只要有了这个名分,便能堂而皇之地进入六道轮回投胎做人去,要不,黄泉路上便又多了一个厉鬼凶魂的了……”
听得我一颗心牵痛、扭曲着,也不晓得是怕,还是怜。
“好吧!我答应你们。”我费了很大的劲,才吐出这番话,说完,但感背脊上凉飕飕的,原来是流了满背的冷汗。于是在商议后,便决定先把安婷的尸体移至殡仪馆,接着也安排了超度和火化事宜。准备妥当了,我便让二老守着安婷的灵柩,自己先行返家打个转,稍后再赶至殡仪馆去。
如此折腾了大半天,我业已累垮,一上床,便呼呼入睡。
做了一个梦。
梦见棺材店的工人抬了一具质料粗陋、价钱便宜的棺材进入殡仪馆:棺材是杉木的,手工很粗,棺材面也没磨光,凹凸不平,油漆刚干,乌沉沉的,一点儿光泽也没有。棺材倒是标准样式尺寸,长长地横在厅中央,头尾翘起。我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替死去的安婷净身换衣裳,于是我又到后面烧了一锅热水,加些冷水,调到温热适中。接下来的工夫,是准备把安婷的尸体揩抹个干干净净,她的尸体已经冷凉了,噢不,形容贴切一点儿是早已僵硬了,且已泛了一层黑蓝之色。我脱下她身上外面罩着的白袍,可是白袍太窄,加上她腹部又隆起,所以不容易剥掉,因为安婷的手臂都已僵冻,要勉强扳起来才行。最后我去找了一把剪刀,将白袍前后齐中间剪开,才将两半白袍慢慢从她手上褪了下来。我卷起了袖子,便开始替安婷揩抹起来,先由她的脸孔抹起。很奇怪,毛巾覆在她眼部轻轻抹下,她那原本半睁的双目便完全合上了。接着毛巾揩到她嘴角处,瞬间,她那原本斜斜吐出唇边的半寸乌色舌尖,也缩回口里去。然后我又抹到她的手,那只仍紧握着我屋子的一串钥匙的手,但任凭我怎么揩怎么扳,她那五根手指依然纹丝不动地呈握拳状。我不觉泄气,猛抬眼,触及先前搁在一旁的利剪,也不假思索,用剪刀尖端去扳开她的手指,无效,把心一狠,利剪便朝她手腕处剪去,出乎意料地顺利。于是我把安婷那只仍紧握着一串钥匙的手掌,连掌带钥匙往窗外用力一抛,尚能听见钥匙在窗外半空响动的声音。至此,我一块心头大石开始放下,正想轻松地转身大踏步而去,才迈开两步,身后有一熟悉的声音响起,噢!是安婷的声音,她在说:“你还没替我梳头折梳,叫我怎去见阎王呵?”转头处,但见安婷依旧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只不过,她已经合上的双眼恢复了原来那半睁着的样子,以及已经缩回口里的乌色半寸舌尖亦再吐出唇边,还有……她脸上有两行水渍,恐怕是眼泪吧。
我忘记我是怎样从梦里醒转的,但我想,一定是我在尖叫中从梦里醒过来的。
与此同时,铃声大响,在暮色渐浓渐浸的光景,乍听,只觉有一股不祥的阴气围拢过来。
我抓起听筒,“喂!喂!”听筒的另一端,是一片死寂。
可是铃声仍在响着。
我这才醒觉是门铃响动。

开门,门外站着姐姐。
“噢!是你,阿姐。”
“我找了你整天,都不见你人影,打电话去会计公司又说你没上班,来了几趟又不见你回来,”姐姐瞧了我一下,“你是忙沈安婷的后事去了吧?”
“嗯。”
“尸体领了?运回乡去了?”
“领了,不过停放在殡仪馆,明天中午火葬。”
“为什么不是直接运回乡去落葬?”
“她老爸老妈的意思,是希望我用女婿的身份,给安婷开丧,别让她做个无主孤魂……”
我话还没讲完,姐姐已厉声打断:“你答应了?”
“嗯。”
“你疯了你!”姐姐大吼。
“有什么不妥?”其实我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地在乱着。
“当然是大大的不妥!”姐姐焦灼多过指责,“阿弟,沈安婷是你的旧女友,她现在上吊死了,你瞧在以前的情分上,帮她老爸老妈料理她的身后事,这也是应该的。但帮人也要有个限度,有分寸才可以呀!”
“怎么没分寸?”我仍嘴硬,心底却抖痛。
“像沈安婷这么一个脾性,加上她又是这么个样子死去的,不消说鬼魂一定很猛的了,你又何苦去招惹她呢?搞不好,弄得家里鸡犬不宁,人仰马翻!”
“我想……安婷不至于这么猛鬼吧……我帮了她,她理应……得以安息……”
“沈安婷的厉害你又不是没领教过?她生前已是气焰嚣张,死后更不得了!”姐姐一边讲一边直跺脚,“我以前有个同事,就是那个娶了个暹妹的彼得,你也见过的呀。彼得的弟弟有个女朋友,两人不知怎的闹翻了。那个女的后来服了除草剂死掉,彼得的弟弟好生内疚,便答应娶那女的亡魂,把她的尸体领回家,用丈夫的身份发丧。结果他一片好心,换来的是一世的祸端。那个女的醋性好大,只要彼得的弟弟跟哪个女人要好,鬼魂便上来大闹一场,搞得现在彼得的弟弟都绝了结婚的念头,也不敢和任何女子亲近,怕害了对方。那女的鬼魂曾经把彼得的弟弟所交的几个女朋友,折磨得死去活来,如果不是担心家人受累,彼得的弟弟早把那女的神牌砸个稀烂了!”
我冷汗淋漓:“果有此事?”
“你是我弟弟,我骗你干吗!”
“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安婷的老爸老妈……”
“你又没有白纸黑字签了同意书,怕什么反悔!”
“他们两位老人家一定会很伤心很失望的……”
“他们伤心失望,好过你惹祸上身送了命!”
“阿姐!”但觉一股寒意直上心头、脑门,我哆嗦道,“安婷临死还紧握着这屋子的一串钥匙,任凭我竭尽所能,都没办法扳开她的手指取回那钥匙,我怕她会摸上门……”
姐姐的脸色倏忽苍白如纸,欲言又止,终于颓然喟叹:“有件事,我原来不想让你知道,怕你听了会害怕……”
“什么事?”
“沈安婷上吊那晚,她曾打电话到我家去,她说她也打了给你,可是你不肯接听……”
我打断姐姐的话:“她打来的时候,我一定是在睡梦中,没听见电话响。一定如是,一定。”
姐姐继续说:“沈安婷在电话里哭哭啼啼,她说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说你做人太绝太狠,以前疼她如珠如宝,现在却见死不救,不但见死不救,还叫她去死,最好是去上吊……”
我垂下头。
姐姐仍在说,只是声音渐沉渐硬:“……沈安婷最后在电话里发下毒誓,她说要死给你看,化了鬼也不放过你,噢不,我说错了,她是说化了鬼回来要杀掉你的女朋友。你交一个,她杀一个,让你一辈子痛苦,以泄心头之恨,她要我把这些话转告你……”
我顿时感觉从头发至足尖都浸在冰海里般,僵痛痛,凉绷绷。
“阿弟!”
“阿姐……”
“我想只要事前我们做了些准备工夫,而你又没有和她扯上什么关系,沈安婷再猛鬼,也惹不起的!”
“怎样个事前准备?”
“屋子里供奉几位大神,大门贴道神符,就一劳永逸喽!只要你和沈安婷无正式名分,她进不了你屋子里的!”
就在这时候,门铃响动。
我开门,但门外无人。
可是铃声仍在响着。
“瞧你失魂落魄的,是电话响呀!”姐姐道。
“喂!”我拿起电话。
是安婷的老爸打来的,电话的那一端,传来他那喉头嘎嘎的声音:“哎呀,你快来殡仪馆呵,安婷眼睛一直不停地流泪水。我听人说过,尸体流眼泪是死者撇不下世间最亲的人。我和老太婆对着她尸体说了半天的话,她眼睛仍然不合上,她泪水依旧流,我想她一定是等着你早点儿过来替她梳发折梳……”
我五内如焚,十万火急地赶去殡仪馆。
姐姐也一路跟着。
一切果如安婷的老爸听言,安婷眼睛一直不停流出泪水,湿透了脸,湿透了颈项,连衣领也湿了一大片。
安婷的老妈伸出一只颤抖的手来,那干枯的手里,原来握着一把梳子,只听她哽咽地朝我道:“你就现在一边给我阿女梳头,一边跟她说些好话,她一定不会流泪的了,她一定能安心去的了……”
我接过梳子,手也抖,心更抖。
正思量要怎么开口,姐姐却从我手中夺过梳子,递还给安婷的老妈。
姐姐一字一句,说得清清楚楚:“伯母,我阿弟是万万不可以替沈安婷梳头折梳的!”
二老的脸色大变,同时脱口而出:“为什么?”
姐姐板着脸如是回答:“也不为什么,总之我阿弟就是不能够娶沈安婷的亡魂!”
安婷的老爸激动得气喘喘地道:“可是你弟弟已答应了的……”眼光朝我看来,那眼里,有痛、有气、有伤、有哀,以及更多的绝望。
安婷的老妈沙哑地道:“答应了临时又反悔,安婷会死不瞑目的……”
“你们不用如此吓唬我阿弟!”姐姐恼怒地道,“沈安婷在生的时候,原是她自己做错了事对不起我阿弟。她如今死了,我阿弟还肯帮忙料理后事已是仁至义尽了。你们居然得寸进尺,三分颜色上大红,要我阿弟吃死猫娶你们死去的女儿,太过分了呀!”
“我们没用刀子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呀!”安婷的老爸那苍斑满布的脸上充满了困顿、疲惫的神情,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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