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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里的剑客-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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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预设的目的地,楚风的脚步也开始轻快了起来,只是身旁的老和尚明明步履轻松,却总是不紧不慢地快了他一星半点儿。这样也好,楚风就怕老和尚走在路上有的没的问问“小伙子你是哪儿人啊”、“为什么前来善人渡投亲啊”之类平常又凶残的问题。

第五章 归葬剑坟

为了照顾楚风的脚程,等他见到“善人渡”三字的时候,已经日头偏西。楚风看着“善人渡”三个大字,看着那几道销魂的铁链上架着的木板随风轻荡,看着这鸟不拉屎的地头,投亲……这种无稽的事情,楚风都不好意思说了。
黄眉僧看着楚风有些窘迫的脸,很厚道地说道:“善人渡已至,老衲寻药去了。施主有暇不妨前往‘拈花寺’一游。”后面这话估计只是客气了,江湖人老,逢人直说三分话,老和尚知道楚风所说不实,但二人萍水相逢他也不可能真就为这事发什么脾气。
“一定一定。”楚风应道,看着老和尚身形一飘再飘就这么隐没山林,他也定定神,看向了眼前的铁索桥。有桥有路,随着大路而行,迟早能见到人,迟早能回到人中间,只是过不过河,他还真没想好。
楚风思虑未定,就听身后一人喝道:“楚风?你是人是鬼?”声音惊疑不定,这一声暴喝,倒像是有三分是为他自己提提胆气。
听到这人语气不善,楚风回头之前已是提了三分小心,就见一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中提了一柄长剑,朝他逼了过来。眼见得楚风回头,那年轻人面上更是惊怒交加又带着几分喜色,看上去甚是怪异,嘴中骂道:“好容易逃得一条性命,居然还敢在无量山中逗留。怎么,你还想着向我师父告发我么?”
听到这人说话,楚风记忆中那对偷情的男女面容浮现上来,眼前这个拔剑相对的年轻人可不就是那个干光豪么,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楚风倒是很想告诉他:“其实呢,你已经杀死我了。现在的这个我和你想杀的我,是没什么关系的。只要你别送上门来,我是不会为了‘我’对你报仇的。至于向你师父告发什么的,我又不想去无量剑,你就更不用担心了。”不过,看那干光豪的架势,肯定是再杀自己一次,顺便一脚把自己踢落在这澜沧江中,毁尸灭迹了才是正道。
遇上这种没法解释的事情,楚风反而平静了下来,笑道:“嘿嘿,你做得我便说不得么?”
“我和葛师妹两情相悦,有什么说不得……”干光豪听了楚风的话,立时放声应道,不过又摇摇头,接着说道,“我和你这将死之人说这些做什么。你记着,阎王面前,报我干光豪的名字,不关葛师妹的事。”说着,拔出长剑又向前走来。无量剑派分作东、西二宗,两宗历年争斗,关系极差。这干光豪是东宗弟子,他口中的葛师妹是西宗弟子。这两人好像互有好感,勾搭在了一起,这种关系两宗长辈肯定很是不喜。
“你二人在本派禁地幽会,真是好大的胆子!”不等那干光豪动手,楚风大声喝道。
干光豪手上长剑一顿,下意识地看了下左右,冷笑道:“你一个北宗弟子,也敢自称‘本派’,简直要笑掉人的大牙了。不过也好,老子今日送你归西,世上再无‘北宗’二字,岂不妙哉。”说着,一剑当胸刺下。
“金针渡劫?”楚风看了干光豪身形步法,手上使劲法门,这一招的名目莫名涌现出来。心里这般想着,楚风右脚横挪半步,右膝微遵已是矮了半个身子,避开了这一剑,就算以他伤疲之身做出这一连串的动作来也是流畅至极。干光豪见楚风避过,手中剑式不停,顺着楚风躲的方向斜劈下去,直要将他一分为二。
楚风避过一招,反而有些愣神,“金针渡劫”四字在他心中突然浮现,剑术路数犹在眼前,闪避姿势也似乎千锤百炼。要是此刻有长剑在手,楚风自然知道只要自己长剑往左上一递,和谐一点的可以点在干光豪手腕之上,打下他的长剑;凶残一点的就可以直接瞄准他的喉咙胸口下手了。
眼下楚风身无长物,正准备一招经典的“懒驴打滚”避过干光豪接下来的一剑,耳中就听到干光豪一声惨哼,已经快他一步躺倒在地。
楚风抬头一看,就见刚刚离去的黄眉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善人渡”,还一招放倒了干光豪。黄眉僧在“金刚指”上浸淫多年,可是对上干光豪这等角色,用上的还是偷袭,一指点出,连看也不看那干光豪,只将目光落在楚风脸上。
楚风也不知道和这老和尚什么缘分,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救自己,站起身来,正要开口道谢。
“是非之地!”黄眉僧摆摆手,示意楚风不要说话,左手拉起楚风,三两步就过了铁索桥。
楚风只觉自己这一百多斤,被这黄眉僧提在手上,脚不点地地往前飞奔,不但是不用力气,就是想用力气都用不上。过了善人渡,沿着澜沧江又走了一阵子,直到离了无量山,黄眉僧才又拉着他过了澜沧江。
等到黄眉僧把他放下来的时候,楚风只觉得脚步有些发软,打起精神来,抱拳一礼道:“一日间,大师救了弟子两次,实不知当如何道谢。”
黄眉僧闭目良久不语,一对黄眉垂落,也不理楚风,也不管他的谢意,只是默默前行。待到转过数道山坳,黄眉僧长长叹了一口气,道:“楚风,北宗到底如何了?”语气熟稔,到好似和这无量剑北宗熟悉的很。
楚风看着这救了自己小命的老和尚,实在不知道他这一问到底是从何而来。在“他”记忆中,完全找不到有关这老和尚一丝一忽的信息,唯一的了解反而是前世在文本之上看到他对上大理保定帝还敢为民请命的事儿,心中难免有几分敬佩。
黄眉僧看他没有说话,只当他不愿在外人面前说起师门中的事,叹道:“‘北宗’西行,便是老衲送顾兄过的这澜沧江。”当年“北宗”同门较技,大败亏输,当时的北宗掌门顾子尘一怒之下远走山西,不再和东、西二宗往来。
楚风沉吟半晌,这才答道:“家师铁剑,已葬入剑坟。”

第六章 拈花寺中

说是剑坟,在楚风看来,也不过就是个“衣冠冢”罢了。
暮色已沉,涛涛江水在两岸怪石上激起的水气,被这夕阳残照,氤氲出了一股出尘之境。
黄眉僧站在大江之畔,昂首东望,良久不语。
楚风站在一旁,看着老和尚这一副“君生我生”的表情,很自觉地没有说话。万一说了什么不应该的,被这老和尚以“你知道得太多了”的名义,一巴掌拍死,那还真是死得轻如鸿毛了。
老和尚把楚风认成故人子弟,楚风此前留下点点疑窦,尽皆释然,长叹道:“异地他乡,也难怪你对老衲多有防范。也不知那东宗弟子为何对你拔剑相向,这无量山你还要回去么?”他还惦记着楚风“探亲”那档子事。
楚风可不愿莫名其妙去那无量剑,什么干光豪、葛师妹就不用说了,见了自己肯定是一剑捅了再说。至于左子穆这人,楚风到也说不上恶感,可是去无量剑将自家小命悬于他人之手,这种事是个人就不会做啊。
楚风打量了一番自身那件很有落难气质的布条装,摇摇头道:“左先生乃是师门前辈,长者之事,楚风不敢妄言。可这位东宗师兄的气度真是不咋的。”不管敢不敢多想,楚风这么一说,至少表示他因为无量剑东宗弟子杀他这件事已经对左子穆有所怀疑。只是他迫于辈分,不敢多说,至于称呼他“左先生”,关系不远不近,日后也好分说。
“也罢,天时已晚,不若你随老衲就在‘拈花寺’落脚。”老和尚一对焦黄长眉扬起,“拈花寺中,就算是左子穆亲身前来,也要给老僧三分薄面。”毕竟黄眉僧能在万劫谷中和四大恶人之首放对,言语之中,自有三分豪气。
“恭敬不如从命。”
等到了拈花寺的时候,已是月上中天,黄眉僧上前,轻叩门扉。片刻后,寺门推开,一个小沙弥探出头来,瞧见黄眉僧喜道:“师父,你回来了。”说着从他手中接过药篓。见到站在黄眉僧身侧的楚风,微微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番他那几不蔽体的衣衫。
黄眉僧在他光头上敲了一下,道:“你去安排一舍客房,还有一套干净衣衫。”说着当先走了进去。小沙弥应了声是,不好意思地朝楚风笑了笑,快步走往后院。
楚风也不在意,移步院中,初春时间,还有些许寒意。庭院中,一株喊不出名字的大树上,几片熬过残冬的黄叶,缓缓落到楚风身前。伴着后院寺中晚课传出的暮鼓声声,楚风难得生出几许自在,只觉脱得樊笼,得返自然。
“楚施主,这边请。”过不多时,小沙弥又从后院转了出来,笑眯眯地看着楚风。
楚风抱拳道:“有劳小师父。”
小沙弥道:“别……施主唤我破嗔就好了。”
楚风看他一边说话,一边偷偷瞄向背后,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想来不是他师兄就是黄眉大师了,笑道:“原来你叫破嗔,我是楚风,楚国的楚。”暗暗将那“破嗔”二字念了念,黄眉老和尚的师父取名字很是偷懒,他自己给自家徒弟取名字倒是费了些心思。贪嗔痴三毒,幻灭万恶,真要破嗔,莫说这个小沙弥了,就是黄眉僧自己也得时时警醒才是。
破嗔道:“嗯,师父说过了,幸会幸会。”说着当先一步,引楚风往后院走去。
拈花寺,前院礼佛,后院自居。因为离大理城不远不近,二十多里路,地势却又有些偏。听那破嗔说,楚风倒是唯一的客人了。
不知道这拈花寺中只有僧人布袍,还是小沙弥把楚风当成了预备役的和尚,为他准备好客房洗澡水之后,送过来的那套衣物,明显和破嗔自己身上的僧袍差不离啊。
洗去一身污垢,楚风吃着素斋,把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好好整理了一番:这个名叫楚风的少年撞破干光豪、葛光佩好事,被他俩打落山崖。这些在这拈花寺中,都不再是重点了,等到离开这拈花寺,楚风肯定离得那无量派远远的。等到日后学武有成,干光豪这等角色还不是随意虐。
只是“他”这北宗弟子,怎么会回到无量山,看样子好像还见过东宗掌门左子穆。北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会被灭掉?干光豪随口说出的话中,也证实了“他”是北宗唯一的传人,这种略显尴尬的身份,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这黄眉老和尚和北宗那位顾姓大佬,貌似交情不浅,听说楚风是他的弟子,居然就在无量剑的地盘放倒了左子穆的亲传弟子。这种事情,说大可大说小可小,真要是左子穆非要找上拈花寺,和他讲讲道理,还是个麻烦事。
客舍外铺的是木板,楚风才将斋菜吃完,门外“哒哒”的脚步声响起。早先给楚风二人开门的小沙弥破嗔走了过来,看到楚风已经吃完,正在收拾碗筷,道:“猜着楚施主也该吃完了,可还合你胃口?”
楚风两天来,也就吃了黄眉僧的一个饼,这会儿有了米饭下肚,那还不是饿死鬼投胎,道:“甚好甚好。不知厨房在哪边,我这就将碗筷送过去。”
破嗔道:“远来是客,这等小事哪有客人动手的道理。”手脚麻利地将碗筷放入一旁的托盘,“夜色渐深,破嗔也不打扰施主休息了。”
夜风吹过走廊,风铃叮叮,楚风挥灭了油灯,紧了紧怀中的帛卷,却很难睡去。前世的生活,驳杂的记忆,还有这个同叫楚风的少年,他那被人一夜间灭掉的宗门。一时间杂念纷至,楚风半靠床头,眼前却幻化无数画面,最后定格在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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