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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演义-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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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各界,突然莫审所由来,在势力无从应付,且当逆焰薰天之际,为保持市面秩序,不能不投鼠忌器,隐忍未讨,理亦宜然。本军伐罪吊民,除逆贼张勋外,一无所问,凡我旧侣,勿用以胁从自疑。其有志切同仇,宜诣本总司令商受方略,事定后酬庸之典,国有成规。若其有意附逆,敢抗义旗,常刑所悬,亦难曲庇。至于清室逊让之德,久而弥彰,今兹构衅,祸由张逆,冲帝既未与闻,师保尤明大义,所有皇帝优待条件,仍当永勒成宪,世世不渝,以著我国民念旧酬功,全始全终之美。祺瑞一俟大难戡定之后,即当迅解兵柄,复归田里,敬候政府重事建设,迅集立法机关,刷新政治现象,则多难兴邦,国家其永赖之。谨此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大文炳炳,振旅阗阗,共和军总司令段祺瑞,已日夜部署,准备出师。会副总统冯国璋,又拍电至津,准与段祺瑞联合讨逆,乃复将两人署名,发一通电,数张勋八大罪状。其电云:

国运多屯,张勋造逆,国璋、祺瑞,先后分别通电,声罪致讨,想尘清听。逆勋之罪,罄竹难书,服官民国,已历六年,群力构造之邦基,一人肆行破坏,罪一;置清室于危地,致优待条件,中止效力,辜负先朝,罪二;

清室太妃、师傅,誓死不从,勋胁以威,目无故主,罪三;拥幼冲玩诸股掌,袖发中旨,权逾莽、卓,罪四;与同舟坚约,拥护共和,口血未干,卖友自绝,罪五;捏造大总统及国璋等奏折,思以强暴污人,以一手掩天下耳目,罪六;辫兵横行京邑,骚扰闾阎,复广募胡匪游痞,授以枪械,满布四门,陷京师于糜烂,罪七;以列强承认之民国,一旦破碎,致友邦愤怒惊疑,群谋干涉,罪八。凡此八罪,最为昭彰,自余稔恶,擢发难数。国璋忝膺重寄,国存与存,祺瑞虽在林泉,义难袖手。今已整率劲旅,南北策应,肃清畿甸,犁扫贼巢,凡我同袍,谅同义愤。伫盼云会,迅荡霾阴,国命重光,拜嘉何极!冯国璋、段祺瑞同电。

冯、段相联,声威益振,浙江督军杨善德,直隶督军曹锟,第十六混成旅司令冯玉祥等,亦均电告出师,公举段祺瑞为讨逆军总司令。祺瑞乃改称共和军为讨逆军,就在天津造币总厂,设立总司令部,并派段芝贵为东路司令,曹锟为西路司令,分道进攻,一面就国务总理职任,设立国务院办公处,也权借津门地点,作为机关。就是副总统冯国璋,因段祺瑞转达黎电,请他代理总统职权,他因特发布告,略言:“黎大总统不能执行职务,国璋依大总统选举法第五条第二项,谨行代理,即于七月六日就职”云云。还有外交总长伍廷芳,亦携带印信至沪,暂寓上海交涉公署办公,即日电告副总统及各省公署,并令驻沪特派交涉员朱兆莘,电致驻洋各埠领事,声明北京伪外务部文电,统作无效,应概置不理为是。

于是除京城外,统是不服张勋的命令,张勋已成孤立,还要乱颁上谕,饬各督抚每省推举三人,来京筹议国会,又授徐世昌为太傅,张人骏、周馥为协办大学士,岑春煊、赵尔巽、陈夔龙、吕海寰、邹嘉来、张英麟、铁良、吴郁生、冯煦、朱祖谋、胡建枢、安维峻、王宝田为弼德院顾问大臣,一班陈年脚色,统去搜罗出来,叫他帮助清室。可赠他一个美号叫做“张古董”。清太保世续等,忧多喜少,屡遣太监至东安门外,采购新闻纸,携入备览,借觇舆情向背。适伪任太傅徐世昌,电告世续,说是变生不测,前途难料,宜自守镇静态度,幸勿妄动,所以宣统帝复辟数日,世续等噤若寒蝉,不出一语。但听张辫帅规划一切,今日任某官,明日放某缺,夹袋中的人物,一古脑儿开单邀请,其实多半在千里百里外面,就使闻知,也未敢贸然进来。

张勋正在忧闷,蓦接军报,乃是曹锟、段芝贵两军,分东西两路杀入。西路的曹锟军,占去芦沟桥,东路的段芝贵军,占去黄村,当下恼动张辫帅,立令部兵出去抵拒。无如张军只有五千,顾东不能及西,顾西不能及东,此外无兵可派,只好一齐差去,使他冲锋。张军自知不敌,没奈何硬着头皮,前往一试。行至廊房,刚值段芝贵驱兵杀来,两下交锋,段军所发的枪弹,很是厉害,张军勉强抵挡,伤毙甚多。正在招架不住,又听得西路急报,曹锟及陈光远等,统领兵杀到,张军前后受敌,哪里还能支持?霎时间纷纷溃退,段芝贵等遂进占丰台。越日,即由冯代总统发令,褫夺长江巡阅使安徽督军张勋官职,特任安徽省长倪嗣冲兼署安徽督军,所有张勋未经携带的部兵,统归倪嗣冲节制,且命各省军队,静驻原防,不得藉端号召,自紊秩序。段祺瑞又促东西两司令,赶紧入京,扫除逆氛。张勋闷坐京城,连接各路警耗,且惊且愤,几乎把他几根黄须儿,一条曲辫子,也向上直竖起来,于是复矫托清帝谕旨,速命徐世昌入都,以太傅大学士辅政,自己开去内阁议政大臣,暨直隶总督兼北洋大臣各差缺,并电告各省,历述前此经过情形,大有恨人反复、不平则鸣的意思。小子有诗咏张辫帅道:

莽将无谋想用奇,欺人反致受人欺。

须知附和同声日,便是请君入瓮时。

究竟电文如何措词,容待下回再表——

张勋复辟,相传各军阀多半与谋,即冯河间亦不能无嫌,所未曾与闻者,第一段合肥耳。然由府院之冲突,致启督军团之要挟,因督军团之要挟,致召张辫帅之入京,推原祸始,咎有攸归。幸段誓师马厂,决计讨逆,方有以谢我国人,自盖前愆。梁启超出而助段,磨盾作檄,坊间所行之《盾鼻集》,备载讨逆大文,确是梁公一生得意之笔,阅者读之,固无不击节称赏,叹为观止矣。然梁为康有为之高足,康佐张辫帅而复辟,梁佐段总理而誓师,师弟反对,各挟其术以自鸣,意者其所谓青出于蓝欤?夫民国成立已十余稔,同舟如敌国,婚媾若寇仇,师弟一伦,更不暇问,吾读梁文,吾尤不禁忾然叹、泫然悲也。若张勋以区区五千人,遽欲推倒民国,谈何容易。彼方自谓历届会议,已得多数赞成,可以任所欲为,亦安知覆雨翻云者之固比比耶?张辫帅自作曲辫子,夫复谁尤!

 第八十七回 张大帅狂奔外使馆 段总理重组国务员

却说张勋辞去议政大臣,及各种兼衔,自思从前徐州会议,诸多赞成,就是一二著名人物,亦无违言,今乃群起反对,集矢一身,不得不自鸣不平,通告全国,电文有云:

我国自辛亥以还,因政体不良之故,六年四变,迭起战争,海内困穷,人民殄瘁,推原祸始,罔非共和阶之厉也。勋以悲天悯人之怀,而作拯溺救焚之计,度非君主立宪政体,无以顺民心而回末劫,欲行君主立宪政体,则非复子明辟,无以定民志而息纷争,此心耿耿,天日为昭。所幸气求声应,吾道不孤,凡我同袍各省,多与其谋,东海、河间,尤深赞许,信使往返,俱有可征。特录此电,实是为此数语。前者各省督军聚议徐州,复经商及,列诸计划之一,使他自己直供,令人拍手。嗣以事机牵阻,致有停顿,然根本主义,讵能变更?现以天人会合,幸告成功,民不辍耕,商不易市,龙旗飘漾,遍于都城。单靠都城竖着龙旗,有何用处?万众胪欢,咸歌复旦,使各省本其原议,多数赞同,何难再见太平?不意二三政客,因处地不同,遂生门户之见;于是主张歧异,各趋极端,或故违本心,率以意气相向,或反持私见,而以专擅见规,遽启兵端,集于畿辅,人心惶恐,辇毂动摇。勋为保持地方治安起见,自不能不发兵抵御,战争既起,胜负难言,设竟以此扰及宫廷,祸延闾里,甚且牵惹交涉,丧失利权,则误国之咎,当有任之者矣。惟念此次举义之由,本以救国济民为志,决无私毫权利之私,搀于其间,既遂初心,亟当奉身引退。况议政大臣之设,原以兴复伊始,国会未成,内阁无从负责,若循常制,仅以委诸总理一人,未免近于专断,不得已而取合议之制,事属权宜。勋以椎鲁武人,滥膺斯选,辞而后任,方切惭惶。何前倨而后恭?爰于本日请旨,以徐太傅辅政,组织完全内阁,召集国会,议定宪法,以符实行立宪之旨。仔肩既卸,负责有人,当即面陈辞职。其在徐太傅未经莅京以前,所有一切阁务,统交王聘老暂行经管,一俟诸事解决之后,即行率队回徐,可不必费心了。但使邦基永定,渐跻富强,勋亦何求?若夫功罪,惟有听诸公论而已。敢布腹心,谨谢天下!

话虽如此,但雄心究还未死,因复收集溃兵,屯聚天坛,所有天安门、景山、东西华门,及南河沿等处,各设炮位,严行扼守,将与讨逆军背城一战,赌决雌雄。驻京各国公使团,目睹京城危急,恐未免池鱼遭殃,遂相率照会清室,请劝令张勋解除武装,取消复辟。清宫上下,全无政柄,只得将各使公牒,交给张勋。张辫帅怎肯遽允?定要决一死战,于是京城大震,名为首善要区,简直是要做大战场了。

张镇芳、雷震春两人,见时局不稳,情愿弃去度支、陆军两部尚书,出京逃生;行至丰台,被讨逆军截住,把他拿下。还有一个冯德麟,本在奉天任事,他也来赶闹热场,想做个复辟功臣,不幸事机失败,求福得祸,所以潜逃出都,拟返入新民屯,途次亦为讨逆军所阻,截拿去了。当由冯代总统下令,褫去张镇芳、雷震春、冯德麟官职,暨前时所授勋位勋章,分交法庭依法严惩。余如康有为、万绳栻一流人物,统已准备逃走,背勋自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独张勋未肯下台,自在天坛督兵,决最后的胜负。好容易到了七月十二日,讨逆军分三路进攻,直入各城,旅长冯玉祥、吴佩孚、张纪祥等攻击天坛,张军虽然负嵎,究竟寡不敌众,更兼枪弹未曾备足,怎能坚持到底?自从午前开战,两边枪声,陆续不绝。到了午后,讨逆军勇气未衰,张军已不能再支,枪声也中断了。张勋自知不妙,匹马遁入城中,部将失去主帅,除投降外无别策,只好竖起白旗,崩角输诚。讨逆军勒令缴械,方准免死,张军无奈,尽将手中枪交付讨逆军,然后得着生路,一齐出围。

惟张勋私宅,向在南河沿居住,勋妻本不赞成复辟,前时曾痛詈万绳刬道:“汝无故掀风作浪,将来使我张氏子孙,没有啖饭的地方,都是汝一人闯祸哩。”万绳刬置诸不睬。张勋且蓄志有年,怎肯听那床头人,幡然早悟?况张勋姬妾甚多,平时本与正室不和,所以留居京第,未尝随从,此次张勋败还,勋妻恨不得向勋诘责,借出胸中恶气,但见勋非常狼狈,气喘吁吁,也不好火上添薪,自寻祸祟,唯问勋如何保身?如何保家?勋不遑答说,招集家中卫士,及留京守卒,尚有五百余人,又领将出去,据住中央公园,还想一战。辫帅到底不弱。讨逆军一拥进攻,就使五百人铜头铁额,也是不能求胜。再加讨逆军内的旅长王承斌,就南河沿附近,择一隙地,摆起机关炮来,对准张勋私宅,开放过去。张勋家内的眷属,统吓得魂不附体,慌忙外走。凑巧张勋亦顾家心切,由中央公园走归,急引妻子乘摩托车,开足汽机,驰往东交民巷,奔入荷兰公使馆中去了。

那南河沿私宅,已被炮火焚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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