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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史演义-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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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甘心作虏囚,汴京王气一朝收。

当年艺祖开邦日,哪识云礽被此羞?

北宋已亡,南宋开始,帝位属诸康王构,张邦昌当然要退让了。事详下回,请看官续阅——

北宋之亡,非金人亡之,自亡之也。徽、钦之失无论已,试观金人陷汴,在靖康元年十一月,而掳劫二主,自汴启行,则在靖康二年之四月。此四五月间,盘桓大梁,不愿遽发,窥其来意,非必欲掳劫二帝,不过欲索金割地,饱载而归耳。不然,宋都已破,宋帝已掳,何必再立张邦昌乎?乃何、吴、莫俦、范琼为虎作伥。既送钦宗于虎口,复劫上皇、太后及诸王妃嫔公主驸马等,尽入虎穴,是虎尚未欲噬人,而导虎者驱之使噬也,彼亦何惮而不受耶?惟是黜陟之权,操诸君主,谁尸帝位,乃误用匪人至此?且都城失守,大势已去,何不一死以谢社稷,而顾步青衣行酒之后尘,蒙羞忍辱,吾不意怀、愍之后,复有此徽、钦二主也。名为天子,不及一妓,虽决黄河之水,恐亦未足洗耻云

 第六十三回 承遗祚藩王登极 发逆案奸贼伏诛

却说金兵既退,张邦昌尚尸位如故,吕好问语邦昌道:“相公真欲为帝么?还是权宜行事,徐图他策么?”邦昌失色道:“这是何说?”好问道:“相公阅历已久,应晓得中国人情,彼时金兵压境,无可奈何,今强虏北去,何人肯拥戴相公?为相公计,当即日还政,内迎元祐皇后入宫,外请康王早正大位,庶可保全。”监察御史马伸亦贻书邦昌,极陈顺逆厉害,请速迎康王入京。邦昌乃迎元祐皇后孟氏入居延福宫,尊为宋太后,太后上加一宋字,邦昌亦欲效太祖耶?所上册文,有“尚念宋氏之初,首崇西宫之礼”等语。知淮宁府子崧系燕王德昭五世孙,闻二帝北迁,即与江、淮经制使翁彦国等,登坛誓众,同奖王室;并移书诃斥邦昌,令他反正。邦昌乃遣谢克家往迎康王。

康王当汴京危急时,已受命为天下兵马大元帅,佐以陈遘、汪伯彦、宗泽,由相州出发,进次大名。金兵沿河驻扎,约有数十营。宗泽前驱猛进,力破金人三十余寨,履冰渡河。知信德府梁扬祖率三千人来会,麾下有张俊、苗传、杨沂中、田师中等人,俱有勇力,威势颇振。宗泽请即日援汴,康王恰也愿从,偏来了朝使曹辅,赍到蜡诏,内云:“金人登城不下,方议和好,可屯兵近甸,勿遽来京!”宗泽道:“此乃金人狡谋,欲缓我师,愚以为君父有难,理应急援,请大王督军,直趋澶渊,次第进垒。万一敌有异图,我军已到城下了。”如用此计,徽、钦或不至被掳。汪伯彦道:“明诏令我暂驻,如何可违?”宗泽道:“将在外,君命不受,况这道诏命,安知非由敌胁迫么?”康王竟信伯彦言,但遣泽先趋澶渊。泽遂自大名赴开德,连战皆捷,一面奉书康王,请檄诸道兵会京城,一面移书北道总管赵野,河东北路宣抚使范讷,知兴仁府曾楙,会兵入援,不料数路都杳无影响。泽只率孤军,进趋卫南,转战而东,忽见金兵四集,险些儿被他围住。裨将王孝忠阵亡。泽下令死战,军士都以一当百,斩首数千级。金人败走。到了夜间,金人复进袭泽营,亏得泽预先迁徙,只剩了一座空寨,反使金兵骇退。泽复过河追击,又得胜仗。陆续报闻康王,并催他火速进军。康王已有众八万,并召集高阳关路安抚使黄潜善,及总管杨维忠,移师东平,分屯济、濮诸州。旋得金人假传宋诏,令康王所有部众,交付副元帅,自己即日还京。幸张俊觑破诈谋,谏止康王。康王乃进次济州,静候消息。救兵如救火,无故逗留中道,已见康王之心。

宗泽屡催无效,且闻二帝已经北去,即提孤军回趋大名,传檄河北,拟邀截金人归路,夺还二帝。怎奈勤王兵无一到来,眼见得独力难支,不便轻进。康王尚安居济州,至谢克家由京到济,方得京城确报。克家当即劝进,康王不允。既而汴使蒋思愈又至,代呈张邦昌书,无非自为解免,请康王归汴正位云云。康王复书慰勉。独宗泽以邦昌篡逆,乞康王声罪致讨,兴复社稷。康王正在迟疑,既而吕好问贻书康王谓:“大王不自立,恐有不当立的人,起据神器,应亟定大计为是。”张邦昌又遣原使谢克家及康王舅忠州防御使韦渊,奉大宋受命宝,诣济州劝进。孟后亦派冯澥等为奉迎使,同至济州。康王乃恸哭受宝,遂遣克家还京,办理即位仪物。时孟后已由邦昌尊奉,垂帘听政,乃命太常少卿汪藻,代草手书,谕告中外道:

比以敌国兴师,都城失守,祲缠宫阙,既二帝之蒙尘,祸及宗祊,谓三灵之改卜。众恐中原之无主,姑令旧弼以临朝。虽义形于色,而以死为辞,然事迫于危,而非权莫济。内以拯黔首将亡之命,外以纾邻国见逼之威,遂成九庙之安,坐免一城之酷。乃以衰癃之质,起于闲废之中,迎置宫闱,进加位号,举钦圣已还之典,成靖康欲复之心,永言运数之屯,坐视邦家之覆。抚躬犹在,流涕何从?缅维艺祖之开基,实自高穹之眷命,历年二百,人不知兵,传序九君,世无失德。虽举族有北辕之衅,而敷天同左袒之心。乃眷贤王,越居近服,已徇群情之请,俾膺神器之归。繇康邸之旧藩,嗣宋朝之大统。汉家之厄十世,宜光武之中兴,献公之子九人,惟重耳之尚在。兹惟天意,夫岂人谋?尚期中外之协心,同定安危之至计,庶臻小愒,渐底丕平,用敷告于多方,其深明于吾志!

这道手书,传到济州。济州父老,争诣军门上言,州城四面,红光烛天,明是上苍瑞应,请即城内即皇帝位。康王慰谕父老,令散归听命。权应天府朱胜非自任所进谒,愿迎康王至应天,谓:“南京即宋州。为艺祖兴王地,四方所向,且便漕运,请即日启行。”宗泽亦以为可。康王乃决趋应天府。临行时,鄜延副总管刘光世,自陕州来会,康王命他为五军都提举。既而西道总管王襄,宣抚使统制官韩世忠,亦陆续到来,均随康王至应天府。于是就府门左首,筑受命坛,定期五月朔即位。张邦昌先日趋至,伏地请死,继以恸哭,亏他做作。康王仍慰抚有加。王时雍等也奉乘舆服御,齐集应天。转瞬间,就是五月朔日,康王登坛受命,礼毕后,遥谢二帝,北向悲号。旋经百官劝止,乃就府治,即位受百官拜谒,改元建炎,颁诏大赦。所有张邦昌以下,及供应金军等人,概置不问。惟童贯、蔡京、朱勔、李彦、梁师成等子孙,不得收叙。遥上靖康帝尊号,曰孝慈渊圣皇帝,尊元祐皇后孟氏为元祐太后。遥尊生母韦氏为宣和皇后。遥立夫人邢氏为皇后。孟后即日在东京撤帘,一切政治,归新皇专决。历史上称为南宋。且因康王后来庙号,叫作高宗皇帝,遂也沿称高宗。

小子尚有一段遗闻,未经见诸正史,只有裨乘上间或载及,因亦采入,聊供看官参阅。相传徽宗是江南李主煜后身,神宗曾梦李主来谒,因生徽宗,所以性情学术,均与李主相似。至被掳入金,金主亦仿用宋太祖见李主故事。独高宗生时,徽宗与郑后俱梦见钱王鏐索还两浙,次日即报韦妃生男。钱王寿至八十一,高宗寿数,后来与钱王适合,所以世称为钱王后身。宣和年间,禁中赐宴诸王,高宗酒醉欲眠,退卧幄次。徽宗入幄揭帘,但见金龙丈余,蜿蜒榻上,当即骇退。及高宗往质金军,粘没喝疑为将家子,遣还换质,未几访问得实,遣使急追。高宗尚在途次,倦憩崔府君庙中,忽梦神人大呼道:“快行快行!敌兵要追来了。”高宗惊醒,见有一马在侧,忙上马飞驰。既渡河,马不复动,视之乃是泥马,因此有泥马渡康王的遗传。此说恐未必确,彼时有张邦昌同行,且金兵已围攻汴都,往返甚近,亦不至有倦憩等事。这数种轶闻,是真是假,小子亦未敢臆断,不过人云亦云罢了。

且说高宗即位后,命黄潛善为中书侍郎,汪伯彦同知枢密院事,授张邦昌太保,封同安郡王,五日一赴都堂,参决大事,寻复加爵太傅。开手即用三大奸臣,后事可知。罢尚书左丞耿南仲,右丞冯澥,用吕好问为尚书右丞,召李纲为尚书右仆射,兼中书侍郎。置御营司,总齐军政。即令黄潛善为御营使,汪伯彦兼副使。王渊为都统制,刘光世为提举,韩世忠为左军统制,张俊为前军统制,杨维忠主管殿前公事,窜误国罪臣李邦彦至浔州,吴敏至柳州,蔡懋至英州,李鞈、宇文虚中、郑望之、李邺等,均安置广南诸州。宇文虚中似不应同罪。又以宣仁太后高氏,从前保护哲宗,曾立大功,令国史馆改正诬谤,播告天下。追贬蔡确、蔡卞、邢恕等人,御史中丞张澄,复论耿南仲主和罪状,因将南仲窜死南雄州。宗泽入见高宗,慨陈兴复大计,适李纲亦应召而至,两人敷陈国事,统是志同道合,涕泣而谈,高宗亦为动容,偏汪、黄两人,阴忌宗泽,不欲令他内用,但说襄阳为江防要口,应令泽镇守。高宗因命泽知襄阳府。汪、黄又忌李纲,复加谗间。纲稍有所闻,力辞相位。高宗面语纲道:“朕知卿忠义,幸勿固辞!”纲顿首泣谢道:“今日欲内修外攘,还二圣,抚四方,责在陛下与宰相。臣自知愚陋,不能仰副委任,必欲臣暂掌政柄,臣愿仿唐姚崇入相故例,首陈十事,仰干天听。如蒙陛下采择施行,臣方敢受命。”高宗道:“卿尽管直陈,可行即行。”纲乃逐条说出,由小子表述如下:

(一)议国是注意在守。能守而后可战,能战而后可和。(二)议巡幸请高宗至汴都谒见宗庙,若汴不可居,上策宜都长安,次都襄阳,又次都建康,均当先事预备。(三)议赦令祖宗登极,赦令皆有常式,不应赦及恶逆,及罪废官,尽复官职。(四)议僭逆张邦昌挟金图逆,易姓改号,宜正典刑,垂戒万世。(五)议伪命邦昌僭号,百官多受伪命,应倣唐肃宗故事,以六等治罪。(六)议战宜修明军律,信赏必罚,籍作士气。(七)议守宜于沿河、江、淮措置控御,严扼敌冲。(八)议本政宜整饬纲纪,一归中书以尊朝廷。(九)议久任戒靖康间任官不久之弊,令百官各专责成。(十)议修德劝高宗益修孝悌恭俭,副民望而致中兴。

高宗闻此十事,不加可否,但言明日当颁议施行。纲乃退出。待至次日,颁出八议,惟僭逆伪命二事,留中不发。纲又剀切上书,略云:

僭逆伪命二事,乃今日政刑之大者,所关甚重。张邦昌在政府十年,渊圣即位,首擢为相,方国家祸难,金人为易姓之谋,邦昌如能以死守节,推明天下戴宋之义,以感动其心,敌人未必不悔祸而存赵氏。而邦昌方以为得计,偃然正位号,处宫禁,擅降伪诏,以止四方勤王之师。及知天下之不与,乃不得已请元祐太后垂帘听政,而议奉迎。邦昌僭逆,始末如此,而议者不同,臣请以春秋之法断之。夫春秋之法,人臣无将,将则必诛。赵盾不讨贼,则书以弑君。今邦昌已僭位号,敌退而止勤王之师,非特将与不讨贼而已。刘盆子以汉宗室,为赤眉所立,其后以十万众降。光武但待之以不死。邦昌以臣易君,罪大于盆子,不得已而自归,朝廷既不正其罪,又尊崇之,此何礼也?陛下欲建中兴之业,而尊崇僭逆之臣,以示四方,其谁不解体?又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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