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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昀，沐昀，你不记得我了么……沐昀……”
水青突然低声的呢喃，只觉心中一痛，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眼角还带着方才梦中不自觉流下的泪水。
“爹爹……”水青清醒了过来，对着眼前人轻声叫唤。
尽管不是沐昀，但是睁眼能看到爹爹，他还是很高兴。
碧宸笑笑，转身，双手托起身后那两枚小蛋放到水青怀里。
“这，这是……”两颗圆圆的小蛋，正安静地躺在碧宸的手中，一动不动。
水青太过惊喜，以至于不知道说些什么，手一颤，差点就要接不住那两枚蛋。
“这是宝宝？”水青轻声道，就怕吓着了他们。
看到碧宸点头说是，水青这才真正地笑了出来，整个人都忽然重新焕发了光彩，他小心翼翼地摸着怀中的蛋，低头不觉想着自己小的时候，被沐昀捡到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般模样。
两枚小蛇蛋躺在水青的怀中，像是受到感应般，忽然凑近了水青，亲昵地在他怀里滚了滚，水青更是欢喜地不得了，一口一个重重地亲了下去。
水青想，这是宝宝，他和沐昀的宝宝。
心里忽然满满地就像是有什么要溢出来，要是，要是，沐昀能在身边在就好了，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抽了抽鼻子，开心之余还是顿有伤心难过涌上心头，水青于是将宝宝抱得更紧了。
而蛇宝宝被水青那么一亲，竟然害羞了。
两枚蛋凑在一起一动不动的，但当水青想将他们放下的时候，却又紧紧地粘着他，让水青放不下手，惹得他又忍不住在小蛋壳上亲了两下。
当碧宸和水青带着两枚蛇蛋赶回来的时候，蔻莲第一时间就扑了上去。
蔻莲一把涕一把泪地都抹在了水青的衣服上，泣声道，“小蛇儿你终于回来了，我想得你好苦，我，我在这里天天被那臭道士欺负啊！”
水青这会儿整个被蔻莲抱住不能动弹，只能稍稍转头看了看一旁已然黑着脸的阿灰，知道蔻莲的话必然是夸大了其词，于是朝阿灰抱歉地笑笑。
阿灰看着水青的笑容别别扭扭地转了脸，不知为何，这次回来的水青，虽然还是从前的样子，但又似乎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水青正被蔻莲抱得不知如何是好，就听身前一声乍起，“唉呀，是宝宝，让我看看，让我看看。”说着，蔻莲的手就往水青怀里伸去。
而那两枚小蛇蛋本是在水青怀中安静睡着，突然被蔻莲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双双不满地摇晃了两下。
尤其是那小金蛋，甚至还跳起来往蔻莲脑门上撞了一下，显示自己的不满，然后继续回到水青怀里。
蔻莲伸出的手僵了僵，垂头皱了眉对水青道，“这是嫌弃我么？”
远远地传来一声低笑，蔻莲立即转身瞪向阿灰，“笑什么？”
阿灰毫不示弱地回瞪。
水青连忙安慰蔻莲说，“怎么会，怎么会，这是宝宝在和你打招呼。”
蔻莲显然不信，但还是抑制不住想要抱抱蛇蛋的冲动，在水青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接过了他们。
蛇宝宝这次倒也乖巧，再没有什么动作。
蔻莲立马就得意了，笑着对那两枚蛇蛋道，“嘿，记住啦，我可是你们的干爹啊，来来来，乖，叫声干爹听听。”
水青看着蔻莲奇怪道，“他们都还没出壳呢？”
“宝宝要从小教起啊，不然到时候长大了都像你这爹爹那么笨可怎么办。”蔻莲说得一本正经。
水青不满，“我哪有那么笨，把宝宝还给我。”
“不给，我是宝宝干爹，我有权抱他们。”
“我是宝宝的爹，该是我抱了。”
“不给不给。”
“你给不给，我，我……”
蔻莲不听他的，依旧紧紧捂着那蛇蛋，谁知怀里却忽然有了动静，那一枚金蛋轻轻一跳就直撞蔻莲的鼻尖，然后再一跳落入水青怀里。
那枚白色小蛋倒是没什么反应，却只见金蛋又跳了起来，努力碰了碰白色小蛋，于是两枚蛋同时都跳起落入了水青怀中。
蔻莲终于泄气，闷声道，“好吧，到底不是亲生的就不亲。”
“那你要去生莲子么？”沉默了许久的阿灰忽然道。
“扑哧”，这下，不仅是水青，就连一旁的碧宸也不觉弯嘴笑了出来。
结果可想而知，这一妖一道又把碧宸那小小的后院搅得满地狼藉，让人无可奈何。


三十六、

再说到沐昀，待北疆战事一定，便和一小队人马先行回了京城，由大将军继续镇守边关。
沐昀一入京城就回了京郊的别院，然而抬眼望去里头却是冷冷清清，就连当初水青亲手种下的荷花都已不见了踪影，只剩一些枯枝残叶，触目哀凉。
他记得当初水青就是在这里，站在那绽放的荷花前，泪眼朦胧地目送他离去。
似乎是在一夜之间，他什么都想了起来。
他曾经记得一切，却独独忘记了他，如今，却依旧不知何故，记忆终于圆满。
他的水青，他在荷叶上捡到的白玉珠子，他从不离身的可爱小蛇，以及他此生唯一的爱人。
他和他说好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然而，他却还是把他的小蛇弄丢了。
沐王府中，沐王爷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为沐昀接风。
酒席摆开，几个与沐王爷交好的权臣世家也都来了，沐昀亦是满面春风，那是少年得志的神清气爽，让沐王爷顿感欣慰。
此番平蛮虽依旧是大将军居头功，然而沐王府小王爷这是初出茅庐，自也功劳不小。
几番客套后，话题又转向了小王爷的婚事。
此前沐昀与赵家小姐婚事的不了了之，让人唏嘘不已，赵小姐已是才貌不凡，不禁猜测究竟要是怎样的女子才入了了这小王爷的眼。
然而一提到婚事，沐昀便只笑不语，众人也不好再多言语。
亦有心思细的人打笑说小王爷是不是有了心上人，才看不上那各家的小姐，沐昀却还是笑笑，不置可否。
而再看沐王爷，却已经暗暗地变了脸色，便立刻有人识趣地起头转了话题。
酒席散去后，沐王爷黑着脸把沐昀叫到了书房。
“今天本是为你接风，我也不想扫了兴，但是你应该知道，你年纪不小了！”沐王爷沉下脸低声道。
“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你都已经会叫爹了，男子汉大丈夫功名固然重要，然而娶妻生子亦是人之常理。”
“我知道。”沐昀答。
“你知道？你知道什么，看看你刚才的反应，不是叫人看笑话么？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男妖精？”沐王爷看着沐昀。
沐昀握紧了双手，然后缓缓道，“是。”
“你，你真是想气死我！”
“父亲，我是真心喜欢着水青，我也已经想明白了，这一点，不会改变。”
沐王爷气愤着转身甩袖，双手背后，良久后，终于平复了心情，道，“我与你娘亲本来打算等你这次回来就把这个沐王爷交给你打理。”
“父亲，我……”沐昀急急开口。
然而沐王爷却打断了他，“你先听我说，我与你娘亲操心了大半辈子，是时候该退出这漩涡了，你娘一直都想着能去江南看看，这要是再拖下去就怕真的没有机会了，然而，你如今这个样子，又怎么让我们放心。”
“你现在大了，自己有主意了，但你是我沐家的儿子，我相信你不会让为父失望。事到如今我亦只有一句话，指望你好自为之，莫要丢了沐王府的颜面。”
沐昀回房后，久久站立，心中激荡之情却难以平复。
沐王爷的话等于是他已经不会再过问自己的决定，而沐王府的大小事宜也即将交给自己打理，这或许该说是个喜讯，然而沐昀心中却忽然没有了底。
但不管怎么说，当务之急，是先要找到水青，只是天大地大，这从来就只认得沐王府的小蛇儿，如今又会在哪里？
沐昀抬头，桌上的墨迹早已干涸，还是他从前未完成的画。
寥寥几笔，渲染出那一抹淡淡的青色，仿佛那纯真的笑容就在眼前。
他于是再次提笔，细细勾勒着他的笑颜，然而一时失神，笔尖已渲开了一片墨色，他收了笔，望着前方，轻声一叹。


三十七、

蔻莲如今多了一样感兴趣的事，那就是孵蛇蛋。
每天都抢着和水青抱宝宝，无奈蛇宝宝总是向着亲爹，最后还是水青看不过蔻莲总是无精打采的模样，大方地把宝宝交给这个干爹了。
不过，能让让水青放心把宝宝交给蔻莲，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水青最近的灵气不稳，总是莫名其妙就一下子化作龙身，还差一点摔了宝贝小蛋。
水青第一次化龙的时候，除了知情的碧宸，蔻莲和阿灰都是大吃一惊。
本来好好站着的水青忽然间就化作浅碧色的小青龙飞入空中，蔻莲惊讶地张大了嘴，还差点咬了自己的手指。
小青龙绕着几人转了几圈，还没飞稳，又一下子跌到了地上，变作柔弱小蛇的模样。
蔻莲于是努力合上自己的嘴巴，然后小心翼翼地靠近，看着躺在地上的水青，整颗心还是一蹦一蹦的，最后终于是扯起了他的尾巴，睁大眼睛与小蛇的黑眼珠对视着。
这，这，这小蛇儿真的是刚才的那条龙么？
蔻莲还是不敢相信，总觉得是自己眼花了。
但看一旁阿灰也是一副怔怔的模样，又不得不相信。
被蔻莲抓着的水青很快表示了他的不满，使劲摇晃着身子，挣扎了几下后终于还是恢复了人身，皱着眉对着蔻莲道，“不要扯我尾巴。”
“水青，你，你到底是蛇还是龙啊？”
水青被蔻莲的看得整个人都麻麻的，却也只能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他是真的不知道，就连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但自从生了宝宝醒来后，他总觉得自己的身子好像和从前不一样了。
蔻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又道，“可是我听说的龙都是又大又威风凛凛的，为什么你这么小，还是这么可爱啊，哈哈哈。”
水青委屈地嘟囔着，“我不是也不知道么？”
这之后，水青时不时地化下龙，偶尔还不能立刻恢复人身，只能是小蛇的模样。
碧宸解释说，水青的另一个爹爹本就是白龙，水青化龙也属正常。
而许是生了小蛇的缘故，又刚刚蜕变，水青显然是灵气不足，才会像如今这般气息不稳，休息养一阵子，等龙形稳定了就好了。
然而蛇宝宝的成长少不了周围吸收灵气，水青如今的模样显然自身都难保，蔻莲于是更乐呵呵地接受了孵蛋的任务。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那两枚蛇蛋中，白色的小蛋是一天天地成长，望去比之前要大上了不少，然而那金色的一枚，却始终没有动静，还是原来大小，尤其是两枚蛋并排躺一起的时候，明显能够看到他从出生到现在就没长大过。
蔻莲忍不住用手指碰碰在水青怀里金色蛋壳，笑着道，“大宝呀，你再不加油，以后可是要叫二宝哥哥了呢？”
金蛋很快滚了滚，却难得不加理会蔻莲，只是继续依偎着白蛋睡着，看起来，倒是异常温馨，让水青不觉会心一笑。
那日说起要给蛇宝宝取名，水青的眼神立刻黯了黯，小声道宝宝的名字要留着让沐昀来取。但始终没个名字总不方便，于是索性小名就叫了大宝二宝，因为金蛋先出生那么一会，就侥幸做了大宝。
但照如今这样子，白色小蛋估计会早破壳也不一定。
又一日，蔻莲忽然慌慌张张进屋，看着水青，一口气还来不及喘，就急急忙忙道，“我听说，听说……”
“你听说什么了？”被蔻莲的神情渲染，水青下意识也紧张了起来，蔻莲每次进城瞎晃也总会听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却从不曾像今天这样慌张。
“小王爷回来了！”蔻莲终于完整地说了出来。
“你，你说什么？”水青整个人都僵了，失神了一会，慢慢消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