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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宸点点头，肯定。
水青先是愣了一下，忽然就破涕而笑，那明亮的笑容晃得让碧宸都不自觉感受到他内心的雀跃。
只听得水青道，“如果是这样，沐昀一定会记得我的。”
碧宸笑了笑，水青又补充道，“他最喜欢我了，就像我喜欢他一样。”
碧宸看着小蛇认真的模样，心想，怎么到底他还是生了条和他一样的傻蛇啊，明明他的孩子不该是这样的，果然还是，哎……碧宸不由苦笑，但直觉告诉他沐昀不会像那个人一样，他对小蛇是有情的，只要小蛇能幸福开心便好了，其他又有什么好在乎的。
想到这，碧宸眉眼舒展开来，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一如既往让人如沐春风。
他看着水青微笑道，“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要好好休息，将肚中的宝宝健康生下来，到时候，沐昀也该从北疆回来了，你们就能够团聚了。”
“嗯。”
碧宸望着水青的笑脸，然后默默地转过了头，他的笑容不灭，却多少带了几分苍凉。他想起那个也曾中过七日忘情的人，只是他到底无情，忘了，便是忘了。
但那本就是他的奢求，他的最后期盼，终为绝望。
如今这样也好，等到他看着他的孩子幸福美满，他便能放心再入轮回。
沐昀最近总是焦虑不安，一有空，便下意识往身后张望，却始终失望。
他吩咐下去，军中若是有人见了通身碧绿的小蛇儿，就带到他面前来，万不可伤了他，。
众人虽疑惑，倒也不曾细究，也有人曾听说小王爷早年养过一条碧绿小蛇，后来却莫名地失踪了。想来是军中寂寞，也不怪小王爷忽然在心里起了想念。
一日，沐昀正在帐中小憩，忽然有人报告，准了后，便见一军中守卫掀帘而入。
沐昀抬眼，见到了他手中捧着的一条气息奄奄的小青蛇。
他本是困顿未醒，眼下见了那物，再迷糊也都明白了，让下守卫放下青蛇，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守卫有些为难，那蛇显然受了重伤，如不及时救治，只怕撑不了多久。
沐昀看出他心思，让他从军医处拿些止血医药来，这之后的，交给他就行了。
蛇显然是误进了捕蛇人的陷阱，七寸处已是鲜血淋漓，也不知是怎么跑到这军营里的。
沐昀为他止了血，又上了药，好生照顾着。
不出几日，本是连动弹都困难的青蛇已能在营帐里到处游动了，难得的是蛇也有灵性，出入营帐那么多人，他倒是从不伤人。
等到那蛇痊愈，又养了几日，沐昀却将他放走了。
而这之后，时不时就会有青蛇出现在他面前，他照常好生照顾着，然后没几日，便又放走了。
久而久之，他知道这是军中人刻意地讨好他，无奈笑笑，对身旁人道往后再见着青蛇，也就不用往他面前带了。
他知道，他是不会再见到他了。
哪怕都是蛇，也到底是不一样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他竟然为了一条蛇，入了魔障。


三十、

“喂喂喂，臭道士，你确定就是前面了？”
“不信你跟着我做什么？”阿灰不耐烦地看了一眼蔻莲，顾自走着。
“哼，我跟着你了么，你哪只眼睛瞧见我跟着你了？”
“我两只眼都瞧见了。”
“咦，你有眼睛么？”蔻莲装作很惊讶的样子。
“你……”阿灰加快了脚步，他觉得自己要是再在这荷花精旁边待下去，总有一天会被他气死。
远远的，已经有花香传来。
蔻莲狠狠地吸了一口气，还把头顶的荷叶充当扇子，扇出一小股风来，陶然自醉着。
阿灰忍不住投去奇怪的目光。
蔻莲注意到了，自然不会放过他，偷偷笑了笑，然后正色道，“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虽然我荷花大仙是很美貌没错，一般人也难抵挡，但可不是你这小道士能觊觎的哦。”
“你……。”阿灰咬咬牙，终于吐出两个字，“有病……”
蔻莲于是看着阿灰发白的面孔，在一边笑得花枝乱颤。然而，笑着笑着，他却忽然停住了，一手指着前方，颤抖着道，“美……。美人……。”
眼前人既水青之后再一次打击到了荷花精的信心，他捂着胸口，觉得阵阵疼痛，最可恶的是，美人笑起来竟然让人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但小道士阿灰显然镇定多，看着他，只道，“我们是来找水青的。”
蔻莲口中的美人自然就是碧宸。
对于荷花精的出现他并不奇怪，怪就怪在这一只小妖的身边竟然还跟着一个小道士。
但他依然微笑着，笑容清澈，令人心暖，“你们是……。”
“我们是水青的朋友。”阿灰道。
蔻莲歪头鼻孔朝天，暗暗心笑，他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小道士和小蛇成朋友了啊。
“什么，小蛇要生小蛇了！！”
一声惊叫破空而起，让那些本停在屋顶的几只小鸟瞬间就扑翅而飞，还差点震翻了碧宸端进来的茶水。
再看蔻莲，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水青，嘴巴大得能装个大碗。
阿灰倒是站在一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过显然他内心里也是惊吓不小。
水青如今虽不在沐昀身边，但整个人却难得是越发红润了，让蔻莲忍不住嫉妒，难道就是因为小蛇要生宝宝了？
他也好想找人生宝宝啊！
但问题是，他要怎么生？
蔻莲还是很费解，上看下看，就差扒下水青的衣服好好检查了，自言自语道，“我都认识你那么多年了，你不可能是女的啊。”
水青忍不住吐舌，“谁告诉你我是女的。”
“那你肚子里的宝宝哪来的？”蔻莲马上道。
“男妖精也是可以生宝宝的，”水青说起这话，还颇有点自豪，朝蔻莲炫耀的感觉。
蔻莲显然已经晕了头了，而水青说话又总不讲重点，就挑自己兴奋的部分不住对蔻莲和阿灰道，最后，还是碧宸来解释了一切。
蔻莲还沉浸在惊讶中，原来水青的娘竟然就是眼前这个美人，怎么可以这样！
他忍不住化成了小莲子在地上打滚，不行了，他得要好好消化一下眼前的一切。
而他身后的阿灰久久没有言语，看起来很镇定的模样，却忽然来了一句，“那等蛇宝宝生了，我能要回我的神仙珠么？”


三十一、

蔻莲立刻瞪眼过去，气势汹汹地看向阿灰，“臭道士，就知道你来没好事，你要是感伤害宝宝，本大仙绝不会放过你。”
水青也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腹部，显然当初阿灰想要剖腹取珠的事对他惊吓不小。
倒是碧宸听了阿灰这话，笑了笑，柔声道，“只要宝宝能够健康出生，珠子自然会随着宝宝一起出来，只是，那时候，你的神仙珠也许仅仅只是一颗普通的珠子了，你，还是想要它么？”
“我……”阿灰的眼神暗了暗，随后轻声道，“这是师父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其实，他也不过还是个半大孩子，若算年纪，比水青和蔻莲都要小太多。许是想起了已不在人世的师父，眼中竟隐隐有泪光闪过。
水青看着阿灰的样子，急忙道，“你，你别哭。只要宝宝一出生，我一定把珠子还给你。”
阿灰狠狠用手背抹一把眼睛，大声道，“谁哭了。”
蔻莲偷偷朝阿灰做鬼脸，当然，阿灰没有看见。
蔻莲双手托着脑袋坐在碧宸种满花的院子里。
美人是男的，但美人说是他生了小蛇，也是美人将小蛇蛋放在王府的荷花池里的。
而如今，小蛇也怀孕了，也要生小蛇了！
蔻莲先是呆呆想着，然后使劲摇晃着脑袋，连身边什么时候来人了都不知道。忽然一转头，就见到了水青，立马又转了过去，闷闷道，“我不和你说话。”
水青不解，“为什么？”
“你有了孩子都不告诉我！”蔻莲显然为水青不把这个大消息第一时间告诉自己感到很气愤。
水青拉下脑袋，委屈道，“我也是见了爹爹才知道有宝宝了的。我怎么知道男妖精也是可以生宝宝的，你都没告诉我。”
“我，我怎么知道啊。”蔻莲连连甩着大荷叶，然后又咯咯地笑了起来，心想，也是，就小蛇这个笨样子，要是没遇到生他的爹，估计到时候小蛇生出来了都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呢。
“那，”蔻莲挪了挪身子，朝水青靠近，笑嘻嘻道，“到时候宝宝生出来了，我要做干爹。”
水青很爽快地点头，但蔻莲还来不及高兴，就听水青又道，“到时候等你生了宝宝，我也要做干爹。”
蔻莲两眼一翻，直接变作一朵大荷花，隐到百花丛中了。
碧宸小小的世外桃源如今除水青之外，又多了两个客人，瞬间热闹起来。
蔻莲和阿灰总是动不动就斗嘴，但显然小道士不是成精了的小荷花的对手，每次总是以阿灰独自生闷气而告终。
而水青最近却越来越嗜睡，吃的也少，碧宸说这是幻蛇怀孕的正常现象，这是如今这地儿灵气稀少，并不利于水青腹中蛇宝宝的成长。
蔻莲立马做英勇献身状，要让蛇宝宝吸自己的灵气，怎么说，他也是干爹啊。
阿灰在心里冷哼，你才多少修为，别到时候被吸成了一朵干荷花就行了。
水青也连连摇头表示不同意。
碧宸微笑安抚众人，说不用担心，等到了时候，他有办法，蛇宝宝一定会平安的。
一日，碧宸正在院中忙碌，忽而起身，僵直了身子。
风吹起他如墨绸般的长发，和着那宽大的碧色衣衫轻轻飘动，此时站立在百花间的身影迷幻得不若真人。
他没有回头，脸上无悲无喜，只是一贯若有似无的微笑，淡淡着，“既然人都在外面了，为什么不进来呢？”


三十二、

话落，身后却久久没有动静，空气仿佛就此凝结。
不知为何，碧宸却反而感到轻松，竟是轻轻一笑。
而下一刻，一个白色身影已立在眼前，伸手抬起碧宸的下巴，让他不得不看着他。
“你笑什么？”白濯沉声道。
碧宸被人束缚，却并未挣扎，只是微微一笑，轻声道，“龙君大人，碧宸如今只是一个小小凡人，再没有什么能伤害到大人的了。”
白濯忍不住皱眉，显然很不满他的话，手中力道渐重，“你一定要这样和我说话么？”
“碧宸不懂。”他摇了摇头。
“叫我……白濯。”他一直看着他的眼睛，他明明是笑着的，然而他的眼睛里，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是空白一片。
白濯目光既冰冷又灼热，看得碧宸只能微微侧头，低语，“碧宸不敢。”
“你！”白濯猛地放开他，碧宸冷不防后退几步。
白濯看着眼前之人，那眉目依稀是从前的模样，就连说话，也让他以为他还是从前的他，然而此时他对他的温柔，却仿佛早已没了温度。
他不禁冷声道，“呵，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
碧宸默然不语。
两人长久对视着，却始终无话可说。
碧宸于是侧身转头。
忽然一阵疾风驶过，打乱他的长发，白濯伸手便不自觉想要去为他整理，却被碧宸轻巧的避过。
白濯紧握的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颓然，低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然后转身离去，只一瞬间，便不见那傲然的白衣身影，就如同他从未曾出现过。
而碧宸，嘴角依旧是那浅浅的笑，自始至终，不曾变过。
烈鸢正慢悠悠地往白濯前往的方向走去，冷不防却一阵寒风刮得打了个寒颤。
再走两步，才猛然发觉，连忙回头，叫喊着，“喂喂，白濯，你又往哪走，这不才刚到么？”
然而白濯却不理会，只顾自己匆匆而去，仿佛不曾听见烈鸢说话。
烈鸢见叫不住他，索性再往前去，一抬眼，远处站着的那一袭碧衣已隐隐可见，不是那白濯所心心念念之人又是谁？
这还没来得及反应，脚步已不由自主地先朝前去了。
倒是碧宸见烈鸢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