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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碧荷犯了什么错，让你舍得罚她？”
帝王的到来无声无息，寝宫中专注着自己心思的两个人悚然一惊。
楚鸣昱看着跪在苏清影面前的碧荷，笑的有些漫不经心。他抓住了她冰凉的小手，慢慢地把玩着，偶尔抬头一看，眸子中含着的便是十足的宠溺，似乎对苏清影几日的不闻不问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的自然。
苏清影的身子一僵，看着那双伤痕累累的手，一阵酸涩涌上了心头，那都是为她所受的伤呀，再看了一眼沉默地跪着的碧荷，想到了无数的往事，终是选择了隐瞒：“没什么，碧荷刚刚，将你送我的披风弄脏了，所以我就罚她跪两个时辰。”
男子的手蓦然顿住，他的眼中闪过了一道果然如此的，满含着讽刺意味的光芒。


、第一百七十一章　质问

“带下去。”
很寂寥的声音，让苏清影冰白的脸更加透明了一分，看着被侍卫们粗暴对待，近乎拖走的碧荷，她的唇微微颤了颤，虽未说话，清澈的眸子中却已含着一丝的乞求。
“影儿，你对人好，不代表那个人会以相同之心对你，所以，有些时候，不能够心软，你说，朕说的对吗？”
含着酒气的唇在她小巧的耳垂边徘徊，楚鸣昱的话意有所指，苏清影却是有些不明所以，今日的他，有些不对劲儿。不论是行为，还是语言。
“嘶！”
轻嘶一声，苏清影的脸红红的，捂住了自己滴着血的耳垂，一时间，有种委屈在心中蔓延：“碧荷是我的奴婢，要如何处置她是我的事情！”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感觉楚鸣昱的状态不对，却还是这样针锋相对，她的话甫一出口，便觉得自己太过，还未补救，楚鸣昱已经给出了反应。
“哈哈，哈哈哈哈，影儿，你说的对，说的对，有些事情，要怎么做，全在你一念之间呢……”
男子的脸上有丝阴郁，转眼间放声大笑，那笑容灿烂的生辉，那容颜优雅若仙，全身上下散发出的是一种无谓之极的气息，很美，却让她觉得有股阴冷缠绕心头。
几乎是仇视般地瞪着他，即使知道失去孩子是自己的大意所致，即使已经想通，这件事他也很痛，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痛苦让他更痛苦。
但是，为什么？他们的孩儿才去，他便这样无所谓地笑，便这样带着满身的酒气前来，难道，真的是自己看错了眼前人的真心吗？
苏清影的齿陷入了苍白的唇间，几滴鲜红渗出，为苍白荏弱的女子添了几分绝艳的色彩。
楚鸣昱静静地看着苏清影的面色因为愤怒染上潮红，修长的指挑起了她的下颔，笑容敛去，突兀地将自己的薄唇凑近，凑到了女子白皙细致的脖颈之间，肤若凝脂，冷香四溢，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呢。
只是一低首间的风情，便可以迷倒多少男子呢？星眸中的星子渐渐隐去，黑色的夜幕悄然降临，他的手紧紧地揽着她的头颅，抚摸着那把柔滑的青丝，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抚摸着发丝的手顺势向下，在她的脖颈间，脊椎间，腰间划过，灵活的手指挑动着她柔软的身躯，微微地喘息着，情｜色的意味十足。
“楚鸣昱，你放开，我身体不舒服……”
苏清影心头的火焰彻底燃烧了起来，她的心现在还是痛的，她不想，也没有心情和楚鸣昱亲热，可是，他却用这种类似强迫的力道制住了她，只是为了逞一己之欲吗？
冷眸中有暗色的焰火燃烧，空闲的左手不受控制地向着他的脸颊扇去。
“啪！”
手掌与手掌相击，楚鸣昱的眸子冷若冰霜，带着苏清影从未见过的阴寒，接住了她想要攻击的素手。
“咯吱咯吱。”
骨骼间摩擦交错的声音如此的重，在女子越加倔强的眉眼之间，楚鸣昱冷漠的眸子深处升起了一丝极淡极淡的哀楚。
骨节分明的手蓦然松开了禁锢着的皓腕，眸子中有丝怔忡地看着那一圈的紫红色，像是一道狰狞的锁链，锁在她的腕间，锁在他的心头。
手指微动，刚刚向前伸出一点，得到的便是女子一个警惕的眼神。
“你发什么疯！”
苏清影感受着腕间的刺痛，刚刚莫名升起的怒火像是被针扎了的气球一般，彭的一声，逸散而去，语气是气怒的，清冷的眸反而有丝丝担忧地看着楚鸣昱。
此时细看，才发现，他的发丝有些凌乱，几缕黑色飘在面颊的两侧，在如玉的脸庞上形成了一道魅惑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眸子，遮住了他的心事，而他的袍服，虽然还算整齐，却有点点污渍洒落其上。
对一个有着稍微洁癖的皇帝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他究竟是怎么了？难道说赵弄笙的死让他失常？抑或是他们的孩子？
苏清影的示弱，楚鸣昱却不领情。
“发疯？”
楚鸣昱看着自己的右手，刚刚那么重地伤害了她，薄唇呢喃着，似乎是要道歉，却在听到她如同质问的语气时，眸中闪过了一道隐晦的风暴。
“影儿，你究竟爱不爱我？或者说，你最爱的人是谁？不要再欺骗我，好吗？”
轻声细语，杨柳春风吹枝头，楚鸣昱的头偏了偏，留给抬起眸子看着他的女子的只有一个悲哀的侧面，和梦中相似的悲哀。
“昱……”
苏清影愣愣地看着他，看着黑羽般乌压压的发丝都变得暗淡，呢喃着，她口中喊着的是楚鸣昱，心中想着的是谁？
为什么要这么相似，为什么要无法分清？
苏清影不知道，自己的眼神变了，变得怀念，回忆，黯淡，楚鸣昱似有所感地转过了眸子，将她眼神中的情绪尽数收归眼底。
一瞬间，他的心在变凉，像是浸入冰水之中，寒冷的彻骨。
双手抖抖索索着，抚摸上她冰冷清丽的容颜，为什么这么冷，为什么两个人相接触，感受到的不是温暖，反而是更加的冰冷。
“你究竟在透过我看谁！”
不是疑问的语气，是肯定的语气，字字诛心，诛着苏清影的心，也诛着楚鸣昱的心。
修长的指掌抚摸上她那双无法掩盖任何情绪的眸子，从前的最爱，清澈的动人的眸子，现今却是他的最恨。
苏清影的心停摆了一下，想要将脸颊侧过去，却因着男子加大的力道而不得，他知道了些什么？他怎么会知道的？
手指使着力，男子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的阴暗，是否，将她的眸子挖去，她便再也不会透过自己找寻谁的身影，再也不会用那双清澈的明眸伤害他了呢？
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因着苏清影卷翘的睫毛扫过，心灵的窗户紧紧地关闭了起来，拒绝他的探究，只是，他会允许她的再次逃离吗，温雅的男子不明意味地笑了一声。
此时的苏清影，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鸵鸟，将自己的眸子紧紧地闭起，掩盖所有的情绪，所有的惊慌。
第一次这么害怕，她的心中无声地呐喊着：“不要知道，不要知道……”
此时方知，害怕为何物，此刻方明，为什么从不屑于撒谎的自己会那么坚持地隐瞒住易天的存在。
原来，在她的心中，他从来没有输给过易天，他已经不单单是易天的前世，更不是易天的影子，楚鸣昱，是扎根在她心中的，谁也无法割除的，有血有肉的爱人。
只是，苏清影明白的太晚，从男子口中只是吐出了两个字，却像是抽取了她所有的生机一般，让她的身子软软地倒下。


、第一百七十二章　由爱生恨

“易天！“
很轻的声音，惊雷一般炸开了苏清影所有的防护，从未曾想到，楚鸣昱有一日会在自己的面前叫出这个名字，那么的痛，那么的难以忍受，她觉得，自己的心被赤｜裸裸地暴露在了阳光之下灼烧着。
楚鸣昱的眸子有一瞬间的破碎，仿似有些坚持，有些信任，便那么被无情地破裂，碎碎的光，黯淡的光，牵扯出了心中的伤。
“易天，易天，易天……“楚鸣昱搀扶着苏清影的腰身，重复地念着这个名字，每念一声，她的脸色便白了一分，像是女鬼一般惨淡呢，真是丑的要死。
男子的唇勾起了一抹讽刺，却不知，随着这声声的伤害，他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求求你，别再说了！“紧闭的眸子无法忍受地睁了开来，她的手捂住了他的唇，感受到的冰冷，让她微微有些瑟缩。却再也不想听到易天的名字自他的口中传出，他可知道？他的每一声呼唤，就像一把刀，在切割着她的心，在控诉着她的无情。
苦笑着，楚鸣昱终究是知道了呢，从来不知道这个男人也有如此的一面呀，为了伤害别人，不惜伤害自己更重。
“呵呵，呵呵……”
楚鸣昱抿紧的唇蓦然扯开了一个笑容，冷冷的，讽刺的，是在嘲笑着自己呀，苏清影的眸子已经告诉了他答案，那里面是满满的歉意，满满的悲哀。
以前便已经猜测出了一些什么，只是觉得是错觉，只是不想要打破这层心知肚明的掩饰，可惜，她此时的表现，让他所有的幻想都破灭的一干二净。
苏清影的手捂在的位置，那里传来了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意，因为知道两个人的情正走到了绝路，也有解脱的，近似扭曲的快意，再也不用欺骗，隐瞒了，她的演技从来都不好，尤其是欺骗自己心中喜欢的人，说开了，也许便结束了。
想要逃避，却更想解脱，她强迫自己苍白的唇开启：“易天……是我第一个爱上的人……你和他很像……但是，我后来爱上……“下决心想要将所有全部说出来很难，但是当真的启齿的时候，有些话便那么脱口而出，嘴角牵起了一抹苦涩，原来，这几句话，早已徘徊在心头了呀，才会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呢。
她正想一鼓作气时，却被暴怒的男子高亢的声音打断了。
“苏清影，你好，你很好，为什么一开始不说清楚，为什么现在坦白！为什么不继续欺骗下去！”
质问的声音在女子平静的，没有任何反抗意味的反常举止下慢慢地消抹了去，他看着她，眼中的死寂那么明显，她不在意性命会终结在他的手中，她不在意他。
他的手突兀地停留在她的颈项之间，雪白的，纤细的，最是动人心弦的颈项，楚鸣昱眼中有丝迷离，记得，他很喜欢看她低首时的那一抹柔腻的风情呢，记得，他总是因着她少有的羞涩而兴奋呢。
傻瓜一样，轻哼一声，五指慢慢地收紧，女子白皙如冰晶般冰冷的容颜染上了红晕，雪地间绽放的红梅也不过如此。
“我只是一个替身，是吗？“风吹起，发拂落，男子的眼眶有丝丝的红意，俊雅的眉目染上了魅惑的色彩，衬着深邃如寒冰般的星眸，越发的容颜盛极。
“……不，是！“踟蹰了很久，苏清影的心中有丝疼痛，在他不自觉地捏紧手中的细颈时，终是艰难地吐出了两个字。
楚鸣昱的神情变得有些奇怪，既像是恨极，也像是爱极，复杂的情感在俊雅的脸上扭曲出一种隐约的疯狂。
“你在骗我！“薄唇张开，若情动时的呢喃，缠绵如骨的三个字，让苏清影的眸子疲惫地闭了起来，他已经不信任她了，她已经伤透了这个骄傲的男子。
仔细想来，初见时的他何其的意气风发，何其的洒脱无谓，那是一个何其骄傲的帝王呀。
因着她，他学会了小心翼翼地试探，因着她，他学会了描眉绾髻，因着她，他学会了患得患失，而现在，他失去了所有的平静，失去了所有的快乐。
值得吗？不值得，为了一个不是全心全意爱着自己的女人变成这样，太不值得。
最后的一眼，带着一丝丝的怜悯，掩藏了更深层次的愧疚。
楚鸣昱的嘴抿的更紧，因着那高高在上的一眼，是不是只有他一个傻子陷入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