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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人-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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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瑞贞还好。

愫方(无意地)瑞贞,还是让我,我替你说了吧。

曾瑞贞(坚决)不,不。

愫方那么先告诉霆儿吧。

曾瑞贞(抑郁)他懂什么?他是个孩子。

愫方(劝解)可为什么不说呢?

曾瑞贞(摇头)愫姨,你不明白。

愫方(不了解)为什么呢?(欣悦之色)这又不是什么怕人晓得事。

曾瑞贞(痛苦地望着愫方)愫姨,我要是能像你一样,一辈子不结婚多好啊。

愫方(哀静地凝视)你怎么说些小孩子话?

曾瑞贞(痛心)愫姨,我们是小孩子啊,到了年底我十八,曾霆才十七呀。我同他糊糊涂涂叫人送到一处。我们不认识,我们没有情感,我们在房屋里连话都没有说的。过了两年了。(痛苦地)可现在,现在又要——

愫方(淳厚地)那你的爷爷才喜欢呢。

曾瑞贞是呀,愫姨!我就是问为什么呀?为什么爷爷要抱重孙子,就要拉上我们这两个可怜虫再生些小可怜虫呢?

愫方(安慰)人家说有了小孩就好了,有了小孩夫妻的感情就会好了的。

曾瑞贞(沉重的摇着头)不,愫姨,我不相信,我们不会好的。(肯定)即使曾霆又对我好,我在这样的家庭也活不下去的。(憎恶地)我真是从心里怕看见这些长辈们的脸哪!(拉着愫的手)愫姨,如果这家里再没有你,我老早就死了。

愫方(感动地)不要这么说话。你还小,生了孩子大家就高兴了。曾瑞贞(哀愁)愫姨,怎么会高兴?杜家的账到现在没法子还,爷爷都说要卖房子——

愫方(低头)嗯。

曾瑞贞多一个就多一个负担,曾霆连中学都还没毕业。

愫方(慈爱地笑着)不要像个小大人似的想下去了。活着吃苦不为着小孩子们,还有什么呢?毛毛生下来,我来替你喂。我来帮你,不要怕,真到了没路可走的时候,我母亲还留下一点钱,我们还可用在小孩子身上的。

曾瑞贞(十分感动)愫姨,你,你的心真是——

愫方(高兴得流眼泪)那么,瑞贞,我一会儿替你说了吧,我替你告诉,先告诉表嫂,她想着要抱孙孙,就不会待你那样了。

曾瑞贞(连忙)不,不,你不懂,我就不愿意告诉我这位婆婆。不,不,你千万谁也不要告诉。(激动地)愫姨,只有你,只有你——啊,愫姨,我心里乱慌慌的,昨天晚上我梦见我的母亲又活起来了,我还在家里当女孩子。(痛苦地)哦,愫姨,我要是永远不嫁人,永远不长大多好啊!(又抽咽起来)

愫方(抚慰)不要哭,不要再眼泪了。我给你看一点东西吧!打开那个布包,露出美丽的小婴儿绒线衣服)瑞贞,你看能用么?

曾瑞贞(望着那件玲珑的小衣服,说不出话来)啊?

愫方喜欢么?

曾瑞贞(颤抖着)怎么你连这个都预备好了?(虽然有些羞涩,但也忍不住欣欣笑起来)还,还早得很呢。

愫方做着玩玩,我也是学着做。

曾瑞贞(一件一件地翻弄,欣喜地)好看,好看,真好看。(陡然放下衣服)可愫姨,你没有钱,你为什么花这么许多钱,为,为着——

愫方(哀矜地)为着我爱你,瑞贞,你不生气吧,我们都是无父无母,看人家眼色过日子的人。

曾瑞贞(低下头,紧紧握住愫的手)愫姨。(泪泫然流下来)

愫方(哀婉地)你现在快做母亲了,要成大人了,为什么想不要孩子呢?有了孩子,他就会慢慢待你好的。(手帕轻轻擦着瑞贞眼睫下面的泪水)顺着他一点,他还是个小孩呢!(摇头,哀伤地)唉,你们两个都是小孩,十七八岁的人懂得什么哟。(慢慢握紧瑞的手,诚挚地)瑞贞,昨天晚上你对我讲的话,那是万万做不得的。

曾瑞贞(低声)为什么要这个小东西呢?(凝视)他是不喜欢我的。愫方(恳切地)瑞贞,他再怎么不喜欢你,孩子是没有罪过的。岁数大了,心思就变了,有个小孩,家里再怎么不好,心里也就踏实多了。(凝望着她)你真想

听你那个女朋友的话到什么地方去么?(悲哀地)

哎,那里又真是我们的家呀?

曾瑞贞(愤慨)我不要家,我不要这个家。

愫方(立刻按住她的手,摇头)不,你小,你不明白没有家的女人是怎么过的,(泫然)那心里头老是非常地寂寞的。(不能自己)我自小就——(突然又抑制止住自己的愁苦,急转,哀痛地)瑞贞,你听我的,你万不要做那样的事,万不要打掉那孩子。

曾瑞贞嗯。

愫方你刚才是又找那个坏医生去了?

曾瑞贞(不语)

〔后院文清喊——

〔文清声:瑞贞!

愫方你要对我说实话。

曾瑞贞(望她)嗯。

〔文清声:瑞贞!

愫方那你以后再也不要去。

曾瑞贞(哀痛地)嗯。

愫方(沉挚)你说定了?

〔正当瑞贞微微颔首的时候,文清低首由书斋小门上。

曾文清(扬头突见愫方)哦,你在这儿!(对瑞)瑞贞,你给我拿马褂来。

曾瑞贞是,爹!

〔瑞贞进了文清的卧室。

〔半晌,二人相对无语。

曾文清(长叹一声)愫方,我要走了,以后,你,你一个人——

〔蓦然由大客厅通前院的门兴高采烈地跑进来袁圆。

袁圆(连喊)曾伯伯,曾伯伯!

曾文清(转身笑着)什么?

袁圆小柱儿说他奶奶送给你一对顶好看的鸽子。

曾文清(指那笼子里的鸽子)在那里。

袁圆(提起来)咦,怎么就剩下一个啦?

曾文清(哀痛)那个在半路上飞了。

袁圆(赞羡地指着笼里的鸽子,天真地)这个有名字不?

曾文清(缓缓点头)有。

袁圆(恳切地)叫什么?

曾文清(沉静地)它,它叫“孤独”。

袁圆真好看!(撒娇似地哀求着)曾伯伯,你送给我?

曾文清好。

袁圆(大喜)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伯伯!(提着鸽笼跳起就跑)小柱儿!小柱儿!

〔袁圆一路喊着由大客厅通前院的门走出去。

〔静默,天空鸽哨声。

曾文清(费力地)谢谢你送给我的画。

愫方(低头不语)

曾文清(慢慢由身上取出一张淡雅的信笺)昨天晚上我作了几首小东西。(有些羞怯地走到她的面前)在,在这里。

愫方(接在手中)

曾文清(温厚地)回头看吧。

愫方(望着他)一会儿,我不能送行了。

〔思懿突由书斋小门上。

曾思懿(惊讶)哟,你们在这儿。(对愫)老爷子叫你呢。

愫方(仍然很大方地拿着那张纸)哦。(立刻走向书斋)

曾思懿(瞥见她手上的诗笺,忽然眼珠一转)啊呀,地上还有一张纸!愫方(不觉得回头)啊?

曾文清(惴惴然)哪儿?(忙在地上寻望)

曾思懿(尖刻笑)哦,就一张!(望着愫)原来在手上呢!

〔外面曾老太爷的声音:(苍老地)“愫方哪!”

愫方唉!

〔愫由书斋小门下。

曾思懿(脸沉下来)你们又在我背后闹些什么把戏。

曾文清(惶然)怎么——没有。

曾思懿你刚才给她什么?

曾文清(推诿)没有什么。

曾思懿(厉声)你放屁,你瞒不了我!你说,她手里拿的是什么?你说——

曾文清我——

〔瑞贞由右边卧室拿着马褂走出来。

曾瑞贞爹,马褂!(文接下)

曾思懿(对瑞恶烦)快去吧,你的愫姨等着你。

〔瑞由书斋小门下。〔文默默穿马褂。

曾思懿(叨叨)我一辈子是大方人,吃大方的亏。我不管你们在我背后闹些什么,(百般忍顺的模样)反正这家里早已不成一个家。“树倒猢狲散,”房子一卖,你带你的儿子媳妇一齐去过。(“生活”的意思)也好,或者带你的宝贝愫妹妹过也好,我一个人到城外尼姑庵一进,带发修行,四大皆空。(怕他不信)你别以为我在跟你说白话,我早已看好了尼姑庵,都跟老尼姑说好了。

曾文清(明知她说的是一套恐吓的假话,然而也忍不住气闷颤抖地)你这是何苦?你这是何苦?

曾思懿(诉苦)我也算替你曾家生儿养女,辛苦了一场,我上上下下对得起你们曾家的人!过了八月节,这八月节,我把这家交给姑奶奶,明天我就进庙。(向卧室走)

〔张顺由大客厅通前院的门急进。

张顺(急促)大奶奶,那漆棺材的要账的伙计——

曾思懿叫他们找老太爷!

张顺(狼狈)可他们非请大奶奶——

曾思懿(眼一翻)跟他们说大奶奶死了,刚断了气!

〔思进卧室。

曾文清(望着卧室的门)

〔张叹了一口气由大客厅通前院门下。

曾文清思懿!(推卧室门)开门!开门!你在干什么?

曾思懿(气愤的口气)我在上吊!

曾文清(敲门)你开门!开门!你心里在想着什么?你说呀,你打算——(回头一望,低声)爹来了!

〔果然是由书斋小门,瑞贞、愫方和陈奶妈簇拥着曾皓走进来。

〔曾皓,至多看来不过六十五,鬓发斑白,身体虚弱,黄黄的脸上微微有几根稀落惨灰的短须。一对昏矇而无精神的眼睛,时常流着泪水,只在偶尔振起精神谈话时才约莫寻得出曾家人通有的清秀之气。他吝啬,自私,非常怕死,整天进吃补药,相信一切益寿延年的偏方。过去一直在家里享用祖上的遗产,

过了几十年的舒适日子。偶尔出门做官,补过几次缺,都不久挂冠引退,重回到北平闭门纳福。老境坎坷,现在才逐渐感到困苦,子女们尤其使他失望,家中的房产,也所剩无几,自己又无什么治生的本领,所以心中百般懊恼。他非常注意浮面上的繁文缛礼,以为这是士大夫门第的必不可少的家教,往往故意夸张他在家里当家长的威严,但心中颇怕他的长媳。他晓得大奶奶尽管外表上对他作“奉承”文章,心里不知打些什么算盘。他也厌恶他的女婿的嚣张横肆,一年到头,总听见他在吵在出主意,在高谈阔论,种种营利的勾当。曾老太爷一直不说他有钱的,但也不敢说没有钱。他的家几乎完全操在大奶奶的手心里,哭穷固然可以应付女婿,但真要是穷得露了骨,他想得到大奶奶的颜色是很难看的,虽然到现在为止,大奶奶还不敢对自己的公公当面有若何轻视的表示。然而他很怕,担心有一天子女就会因为他没有留下多少财产,做出一种可怕的颜色给他看。

〔自然,这也许是他神经过敏,但他确实感到贫穷对他,一个士大夫家庭中家长的地位都成了莫大的威胁。他有时不相信诗书礼仪对他的子女究竟抱了多大的教化和影响。他想最稳妥的方法是“容忍”,然而“容忍”久了也使他气郁,所以终不免时而唠唠叨叨,牢骚一发,便不能自止,但多半时间他愿装痴扮聋,隐忍不讲。他的需要倒也简单,除了漆寿木,吃补药两点他不让步外,其余他尽量使自己不成为子孙的赘疣。他躲在屋内,写字读佛,不见无欲,既省钱,也省力。却有时事情常闹到头上来,那么他就把多年忍住的脾气发作一下,但也与年壮气盛时大不相同,连发作的精神都很萎缩,他埋怨一切,他仿佛有一肚子的委屈要控诉,咒骂着子女们的不幸无能,叹惜着家庭不昌,毁谤着邻居们的粗野无礼,间或免不了这没落的士大夫家庭的教养,趣味种种,他惟一留下来的一点骄傲也行将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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