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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绍棠文集-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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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戴着一个柳圈儿。”“莲姑蒙着红盖头吗?”“她顶了一张荷叶。”“十字披红吗?”“一人身上斜挂着两个柳枝串起的花环。”“摆天地桌吗?”“堆了个土台。”“烧高香吗?”“插了三根艾蒿。”“拜完天地,到哪儿去入洞房呀?”“在地上划了个四方块,就算洞房。”“吃子孙饽饽吗?”“两片麻叶上放了几个地梨儿,就算子孙饽饽。”“吃长寿面吗?”“嚼甜芦根草。”望日莲走进了柳裸子地,娇嗔地说:“你跟他胡说些什么呀?”何满子一看,望日莲从水中走出来,俏丽的脸儿,就像雨后清晨的一朵荷花。她匆忙中忘了把那块长条子破布七缠八绕在胸脯上,洗得干干净净的蓝花上布小褂儿,紧紧箍着她那丰满的身子。周檎眼色温柔地答道:“我常常回忆儿时的往事。”“你为什么不在村口下船?”望日莲问道。“我想晌午头上你一定在河滩上打青柴,就在前一个渡口上了岸,看看在河滩上能不能找见你。”“你怎么比去年晚了半个多月才回家来?”望日莲含情脉脉地问道。“我到北平考大学去了。”“考中了吗?”“还没有发榜。”望日莲低下头去,咬了咬嘴唇,脖颈上泛起了红潮,猛地抬起头,目光火辣辣地问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阴历七月七。”周檎声音微微发颤地说,“所以我挑这个日子回来。”“七月七,牛郎会织女!”何满子插嘴说,“檎叔是牛郎,莲姑是织女。”“贫嘴!”望日莲啐道,“到那边看看有没有人来。”“等一等!”何满子折断一根柳枝,在周檎和望日莲的四周划了个大四方块,“你们就在洞房里说话吧!”他走出柳棵子地,爬上一棵老杜梨树,骑在大树杈子上。快起响了,可是还热得像火烤,田野河边仍然路断行人。在何满子的心目中,周檎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何满子喜欢听老人们说古。他从爷爷、奶奶、摆船的柳罐斗、老木匠郑端午和钉掌铺的吉老秤口中,也从开小店的花鞋杜四那里,零星片断地听到,周檎的父亲周方舟过去在玉田县当小学教员,九年前领头闹起京东农民大暴动,暴动失败,被奉军杀害了。周檎的母亲嫁到周家后仍旧住在这个小村,丈夫一死,就带着周檎跟外祖母和舅舅柳罐斗一起生活。不久,母亲也因哀痛过度而亡,周檎就跟外祖母和舅舅相依为命。后来,他以甲等第一名考入美国教会开办的通州潞河中学,在那个学校里一直是数一数二的学生。通州城距离这个小村三四十里,周檎孝顺外祖母,每个礼拜六都回家来,跟外祖母团聚一天,第二天下午再回去。他很穷,雇不起马车或脚驴子,夏天回家靠两腿走,走累了就下河凫水;冬天回家乘坐冰床,冰床在封冻的河面上像流星一般飞行。前年,外祖母去世了,他又像孝顺外祖母那样孝顺舅舅,仍然每个礼拜都回家。柳罐斗怕外甥荒废了学业,叫他一个月回家一趟。而一个半月的暑假,半个月的寒假,他都回家来住。他给舅舅打青柴,也帮助舅舅摆船,爷儿俩过得和和睦睦,从没有抬过杠,拌过嘴。何满子喜欢追随周檎的身前背后,不仅是因为周檎会给他讲引人入胜的故事,教给他的字儿也比老秀才那些“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和“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有趣得多;而且更因为周檎也像望日莲那样疼爱他。柳罐斗跟何满子家住隔壁,也是三间蒲草盖顶的棚屋,一座四面夹着柳枝篱墙的院落。柳罐斗住在摆渡口的大船上,家里只有周檎一个人,何满子听故事和识字儿入了迷,舍不得走,有时就跟周檎一起睡。他玩了一天,跑得乏了,免不了尿炕,周檎也不声张;如果声张出去,他在小伙伴们中间,就没脸见人了。何满子还有一个乐趣,那就是他在周檎的炕上睡着了,望日莲就要来抱他回家;躺在望日莲的怀抱里,他常常感到呼吸着一股芬芳的紫丁香气味。有一回,他被搬醒了,睁了睁眼,看见望日莲把他抱在怀里,却又跟周檎肩并肩坐在炕沿上不肯走,把她那一条粗大油黑的辫子绕在周檎的脖子上。他想笑,可是太困了,眼皮又粘在一块儿,睡着了。现在,何满子骑在老杜梨树的树杈子上,想到这里,忍不住伸着脖子向柳裸子地里偷看了一眼。果然,望日莲又在用她那粗大油黑的辫子缠绕着周檎。何满子想,一定也要系个拴贼的扣儿。他咯地一声笑了,但是马上又捂住了嘴,怕惊散了那一对戏水的鸳鸯。而且,也不敢再看了。他想,偷看人家缠辫子,也要长针眼,比枣核钉还得大。六七月七的夜晚,何满子不想睡觉。奶奶给他说过牛郎织女的故事。七月七半夜三更的时候,要有一大群喜鹊在银河上搭桥,牛郎挑着一副挑筐,前边装着儿子,后边装着女儿,来到鹊桥上,跟分别了一年的织女见面,两人抱头大哭。小孩子眼睛亮,耳朵尖,站在葡萄架下,能看见银河鹊桥上的人影,听得见从天上传来的哭声。去年,何满子就曾偷偷站在他家的葡萄下听哭,可是那一天下小雨,他没有听见哭声,只是洒了一身牛郎织女的眼泪。今年这个日子,繁星满天,白茫茫的银河横躺在夜空,不会下小雨了。何满子打定主意,不听见哭声不睡觉。吃过晚饭以后,上弦月像一只金色的小船,从东南天角漂了上来。望日莲编了一只篓子,织了一张席,豆叶黄才不大情愿地说:“睡觉去吧;明天早早起来,别粘在了炕头上。”望日莲才离开杜家,来到何家。一丈青大娘已经睡醒了一觉,听见望日莲的脚步声,在东屋打着呵欠说:“儿呀,别过了子时,你到小后院拜拜月,乞个巧吧!香烛跟针线,我都给你放在灶王爷佛龛上了。”“娘,您睡吧,我记着。”望日莲吱扭推开了门,何满子赶紧闭着眼睛装睡;他单等望日莲出去拜月,就溜出去听哭。拜月乞巧的风习,虽然迷信,却很优美。那是在七夕之夜,年已及笄的姑娘,半夜时分悄悄找个僻静角落,给垂挂中天的月牙儿焚香叩拜,然后掏出一根银针,一条红线,在月色朦胧中穿引;如果一穿而中,今年必能跟自己心爱的人儿结成美满良缘。望日莲走进西屋,却没有上炕,她先拿起一把芭蕉扇,扇跑了叮在何满子身上的一只大花脚蚊子,尔后就呆坐在炕沿上。何满子偷眼觑着她,只见她心神不宁,又一声一声地长吁短叹,后来就双手捧着脸,一动不动了。何满子想问她为什么难过,却又不敢开口,怕望日莲不让他溜出去。过了很久很久,望日莲像下定了决心,鼓足了勇气,一跺脚站起身来,走到外屋;外屋的灶王爷佛龛上响动了一下,一定是取走香烛和针线,到小后院去了。事不宜迟,何满子急忙下炕,光着脚丫儿,屏住气息,从外屋前门蹭了出去。他抬头仰望夜空,隐隐约约恍惚看见,在白茫茫的银河上,好像有一座桥影,桥影上又晃动着两个人影,那一定是牛郎跟织女已经见面了。他赶紧走到葡萄架下,左胳臂抱住立柱,右手扯着耳朵,全神贯注地听起来。这铺葡萄架,搭在东屋窗前三步的地方。屋里,爷爷和奶奶正在酣睡。今晚上,因为周檎回来了,柳罐斗打了几条大鱼,割了一斤肉,灌了一葫芦酒,烹炒了几样酒菜,邀集他那几位相好的老哥儿们,聚会在他那摆渡大船上,月下开怀畅饮。何大学问喝得酒气熏天,跌跌撞撞而归,走进东屋,扑到炕上倒头便睡。现在,何大学问扯着抑扬顿挫的鼾声,睡得很香。但是,他的鼾声却搅扰得何满子耳根不净,刚刚仿佛听见了天上的哭泣,却又被那不肯停息片刻的鼾声搅乱了。他真想大喝一声:“爷爷,别打呼噜啦!”可是,喊醒了爷爷,爷爷必定禁止他站在葡萄架下,怕他受了夜凉。他感到烦躁,后来忽然想起,不如偷偷溜到周檎家小后院的葡萄架下去,远离爷爷的鼾声;而周檎是个文明人儿,睡觉一定不会打吵人的呼噜,或许能听出个究竟。于是,他又蹑手蹑脚地溜出柴门,绕篱笆根儿,来到周檎家的小后院外;只见篱笆上有个大窟窿,便四脚落地爬了进去,而且一直爬到葡萄架下,才直起腰,按住心跳,静静地谛听。静静的七夕之夜,夜风像淙淙的流水;流水淙淙中似有幽怨的哭声,传进他的耳朵,他一阵惊喜。但是留神听去,哭声不是从天上传来,也不是从地下冒出来;而是从周檎睡觉的后窗口,飘出来的余音袅袅。他吓了一跳,不禁慌了神儿,这是谁在哭泣?他想赶快逃走,却又想听个明白,心里嘀咕了半天,还是留了下来,而且又爬到后窗口下。“我……我今生跟你……注定是没缘分了!”是望日莲在嘤嘤啜泣,“我烧了三炷高香,点起两枝红蜡烛,四起八拜,求月下老儿保佑我跟你……我的眼睛睁得挺大,手也没打哆嗦,红线就是穿不进针鼻里去……”“你这是迷信思想!”周檎却低低发笑,“拜月乞巧,穿针引线,怎么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呢?月色朦胧,幽暗不明,穿不进针鼻是正常现象,不必自寻烦恼。”“不!”望日莲痛苦地说,“我是柴草穷命,黄连苦命,天意不能嫁给你。”“我不信天意信人意!”周檎满怀激情地说,“我一定要把你救出火坑,跟我做一对志同道合、生死与共的终身伴侣。”“万般皆由命,半点不由人呀!”望日莲叹息着,“我的心整个儿给你了,今晚上我把身子也给你送来了;咱俩好一天,就是我一天的福气。”“那我就更要娶你!”周檎说。“我压根儿不想拖累你。”望日莲声音虚弱地说,“只怕我逃不出今年的厄运;等你进京上学一走,咱俩的缘分儿也就到了头。他们要糟践我,我就拼上一死,不活了。”“花鞋杜四跟豆叶黄的野汉子,还想欺侮你吗?”周檎全身像着了火。“这两个恶贼倒是断了念头。”望日莲打着寒噤,“眼下这两个恶贼又合了伙。有一回,他俩一块喝酒,我偷听了三言两语:董太师想买我做小,他们正讨价还价。”“这个狗东西!”周檎愤怒地骂道,“殷汝耕当儿皇帝,董太师也上了劝进表,是个汉奸,我们要打倒他。”“他有几十条枪,你一个文弱书生,怎么碰得过他呢?”望日莲苦笑着说。“莲,你真的甘愿跟我同生共死吗?”周檎忽然庄严郑重地问道。“从小好了这么多年,原来你信不过我!”望日莲又悲悲切切地哭起来,“我愿意跟你活在一处,当牛当马服侍你;遇到三灾八难,我替你去死。”“好人儿!”周檎感动得喉咙哽咽了,“实话告诉你,我晚回家半个多月,不光为了考大学……”“还干什么去了?”“我们不少人成立了京东抗日救国会通州分会,开展抗日救国运动,将来还要建立武装。”“你打算叫我干什么呢?”“参加救国会,打鬼子,除汉奸。”“我一个女人家,好比萤火虫儿,能有多大亮呢?”“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连小满子都应该为抗日救国出一份力。”何满子几乎想蹦起来喊道:“我出这份力!”可是,他又听见望日莲说话了:“真要拿刀动枪,我比你胆子大,手也狠。”以下,何满子只听见他们轻声悄语,就像风拂青萍,房檐滴水。何满子真困了,他想回家,两条腿却不听话,于是就倒在窗口下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他被摇醒,但是眼皮发涩,睁也睁不开。“满子,醒醒!”是望日莲在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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