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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绍棠文集-第10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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蛾眉被他揉搓得心神把握不定了,脸红了红,啐了一口,说:“依你!……可

就是这一桩。”

从此,夜深人静,他们便同桌切磋学问,白窗纸上,映现着他们那耳鬓厮磨的

身影。

细柳营的工值,一年不如一年,唐二古怪和唐春早父子俩,年年竹篮打水,两

手空空;倒是蛾眉养鸡、喂猪、打草,每年收入二三百元,偿还马国丈的阎王债。

唐春早过意不去,于心不安,跟唐二古怪说:“爹,给蛾眉留下一百元;她在

家乡还有两个弟弟,寄回去给那两个孩子买口粮。”

“欠下这笔债,好比蛇缠腰,早还早脱身呀!”唐二古怪面有难色,不过还是

点出十张十元的票子,递给了蛾眉。

蛾眉接过钱,眼圈一红,说:“我那两个弟弟,还不知到哪一方讨饭,是死是

活;我想拿这笔钱当路费,回家乡看看。”

“你不能走!”唐二古怪急了,一声断喝,“你还没有跟春早结婚,不许回娘

家。”

蛾眉眼泪汪汪地说:“我还回来的。”

“我不答应!”唐二古怪一甩袖子,回到东屋,跳上炕,倒下身,呼呼刮风一

般生气。

“蛾肩,别难过。”唐春早轻声柔语,“我劝服老人家,放你走。”

蛾眉也回到西屋,关上门,淅淅沥沥哭得像六月连阴雨。

夹缝中的唐春早,心清非常痛苦,在小院里徘徊到半夜,才进屋睡觉。

“让那孩子走一趟娘家吧!”唐二古怪已经风停了,气消了,“蛾眉这两年也

真是忠心保主,咱们不能亏待她。”

唐春早赶忙说:“她说一定回来,您要信得过她。”

“她敢不回来!”似睡非睡中,唐二古怪狡黠地咯咯发笑,“她的命根子——

户口卡片,授在我手里。”

唐春早在黑暗中眼珠一转,低低地说:“您收藏在哪儿?可别叫她发现了。”

“房后……老枣树下……一口坛子里。”唐二古怪呢呢喃喃,坠入黑甜乡了。

黎明时分,有人敲西屋的后窗,蛾眉惊醒了,披上衣裳一听,唐春早在窗下轻

轻唤她。

她迟迟疑疑地打开窗户,问道:“你……?”

“给你户口卡片!”唐春早伸进一只胳臂,“你回到家乡,日子比这边好过,

就不必回来了。”

“我不走了!”蛾眉从窗口扑出半个身子,搂紧唐春早的脖颈,“我……离不

开……你了。”眼泪像清晨的露珠儿,洒满唐春早的头。



八百元失而复得,唐家盖起了三间青砖房,房顶还铺上了红泥瓦,这是因为十

年浩劫到了头,光明赶走了黑暗,马国丈坐了牢,法院勒令马家,退赔那六七个被

贩卖来的四川农村姑娘的身价。

新房坐落在花红柳绿中,墙里开花墙外香,绿柳浓阴中冒出冲天的喜气。

唐二古怪心满意足,笑不拢嘴,绕着新房转来转去,不敢进屋子;他到河边洗

净了两只泥脚,还是怕踩脏了方砖地面,唐春早和蛾眉一人扯住他一只胳臂,拖进

了新房。

蛾眉收到了弟弟从四川家乡的来信,那边的日子比细柳营还强。

“你拿主意吧!”唐二古怪低声下气地说,“人往高处走,鸟奔高校飞,我跟

春早欠下你还不清,报不尽的情分,也不敢开口要你回来。”

“阿爹,您好糊涂!”蛾眉哭笑着,“我在运河滩上扎了根儿,鞭打也不走,

棒打不分离。”

“那……那……”唐二古怪吞吞吐吐,吭吭吃吃,“你……你跟……春早……”

“我们马上就登记!”蛾眉清亮地笑道,“咱们不摆酒席,不请宾客,不声不

响办喜事。”

“不忙,不忙。”唐春早搓着两只手,一副窘态,“咱俩还没有自由恋爱呢!”

“书呆子,你真不开窍!”蛾眉狠狠地戳了他额角一指头,“自由恋爱并不像

小说里、电影上描写得那么疯疯癫癫,要死要活,叫人头发昏,脑发胀,眼花涂乱。”

“我怕……不够格几……”唐春早痴痴呆呆,“委屈了你。”

“你少给我头上扣炭篓子!”蛾眉叫道,“阿爹,他变心了!”

“我打折这个小畜生的腿!”唐二古怪举起一根顶门杠。

蛾眉拉起唐春早就跑,到公社登记,领取结婚证书去了。

他们走到公社门口,只见人山人海,围观一张告示;唐春早挤进人群,翘起脚

看,原来是全国大学招考的布告,忙又挤了出来。

“咱们别结婚了!”唐春早兴奋得满面通红,激动得两眼放光,“集中精力,

抓紧时间,复习功课,报考大学。”

“也好。”蛾眉沉吟了一会儿,“你报名,我不考,帮你复习。”

“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唐春早和蛾眉原路而回,“咱俩要双双报考,双双

考中。”

“你真是个不开窍的书呆子!”蛾眉苦笑了一下,“我不跟你登记,就报不上

户口;报不上户口,就不能在北京地区报名。”

“呵!”唐春早站住了脚,愣怔了半晌,“你赶快回四川家乡吧,咱俩得争分

夺秒。”

“我……离不开你,还是不考吧!”

“那我也不考,咱俩同归于尽!”

唐春早是个一条道走到黑的脾气,蛾眉虽然比他聪明伶俐,却拗不过他的认死

理儿,只得顺从了他。

临别之夜,他们在西屋最后一次温习功课。但是,蛾眉神不守舍,心乱如麻,

目光散乱;心头和眼底,笼罩着浓雾一般的离愁,看不见书中的字,算不出一道题。

“你累了。”唐春早收拾桌子上的书籍和纸笔,“睡吧!明天还要起早上路。”

“等一等!”蛾眉两手紧抓住唐春早不放,生怕失去他。

“还有什么话要叮嘱我吗?”唐春早问道。

“我要跟你约定……”蛾眉哽咽着说,“你考上了,我考不上,我不……拦你……

爱别人;你考不上,我考上了,我仍然属于你。”

“这也是我的誓言!”唐春早眼也不眨地说。

他们拥抱在一起,这还是他们共同生活了几年的第一次。

“今晚……”蛾眉脸色苍白如纸,声音颤弱,“你跟我……睡在一起吧。”

“干什么?”唐春早摸不着头脑。

“我要给你留下一个纪念……”

“什么……纪念……”

“我要把……身子给了你。”

“不!”

“我不能让你枉担了虚名。”蛾眉激情地亲吻着唐春早那淳朴天真的脸儿,

“我把身子给了你,别人就不能打我的主意了。”

“不能!”唐春早惊慌而又执拗地躲闪着她,“我要保持你的清白之身;不能

对不起你,更不能对不起……将来你可能爱上的那个人。”

他把蛾眉推倒在炕上,破门而出。

蛾眉走了,唐春早送她到车站;一路上他们默默无语,分手时也没有洒泪而别。

他们都考中了,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四川,山重水复几千里。

要知后事如何?聚在瓜棚柳下聊闲篇的人们,都不敢断定。

且等几年后见分晓吧!

1980年12月

花街

花街一花街是运河滩上的一个锅伙,不是一个村落。当年,有个姓花的地主,每年一百两银子,从通州衙门包下河岸上一眼望不到边的柳裸子地,还有沿河几里丛生着芦苇、野麻、三棱草和狗尾巴花的浅滩。他在柳裸子地里的三道沙丘上,搭起几个溜窝棚,四面八方招揽了十几个开荒平地的长工,立起了锅伙,前后左右都不邻村挨户,就叫花街。后来,姓花的老地主撒手归西,几个儿子吃、喝、嫖、赌、抽,不上二年就败了家,把这大片河滩地零敲碎打,一条子一块典了出去;最后只剩下三道沙丘没人要,就伸手跟那十几个长工收地皮钱。十几个长工都在花街安了家,也就划地为牢了。三道沙丘三足鼎立,龙头、熊腰、凤尾,各占一方,互不相连;而且,每道沙丘之间,还相隔一条曲曲弯弯,缠缠绕绕,青藤绿蔓似的小河汊。平时,来来往往,挽起裤腿儿,涉水而过;雨季,大河涨水小河满,过来过去就得划小船了。运河沿岸,十八里一道河卡,每道河卡有一名河防局的税警把关。凡打鱼的都要到河卡子上领腰牌i缴鱼税,七折八扣,所剩无几。花街上家家拴一叶扁舟,男人出外去佣工,女人就得下河打鱼。有一道河卡正安在花街的熊腰上,左邻右舍几家人,惹不起躲得及,有的搬到龙头,有的迁往凤尾。花街上的人搬个家,就像燕子串房檐,费不了多大力气。泥棚茅舍,一端就倒,拔锅拆灶,抬腿就走,乔迁新居,再立门户,也不很难,砍几根柳桩,支起四梁八柱,柳条子编墙,蒲苇铺顶,上下抹泥,土灶安锅,翘尾巴的烟囱就又冒起了袅袅青烟。北运河走的是天子脚下,通州坐落京东地面,冬春两季无风三尺土。运河滩,外无山岗,内无城墙,就像敞开门儿张着嘴,大吃大嚼口外的风沙。花街的三道沙丘,年年长个儿,步步登高;早先柳枝糊泥巴的棚屋,不是被风沙挤倒,就是被风沙湮没。夏秋两季,三日阴五日晴,大雨小雨穿插着下,小河汊子大雨大涨,小雨小涨;柔水似刀,割坍沙丘,柳枝糊泥巴的棚屋常常一屁股坐空,堕入水中。于是,家家户户开始房前屋后,院内院外,里三层外三层,四框填满了红柳绿蒿,不但锁住了风沙,屯住了水,而且芳草萋萋,花木葱茏。一到杨花似雪,柳絮纷飞的暮春时节,花街上的男人,都到外边扛长工,扛短工,赶脚。拉纤。卖苦力去了。每日早出晚归,两头披星戴月,白天看不见他们的影子。花街上没有多少老人。花街上的老人都交不了甲子,过不去六十这一关,就芦席一卷,埋在河坡上,歪脖儿树下孤坟一座。可六月连阴天,七月下大雨,运河满了槽,一涨一落,坟头涮平了,尸首冲走了,便只留下趴了架的歪脖儿树,挂满了水草和绿藻。花街上也没有多少孩子。花街上的孩子十有八九立不住,不出满月就抽四六风,蒲草一捆,草丛中刨个坑儿一埋。下一场小雨,草芽儿又发了,十天半个月,小草儿长高了,也就不见了痕迹。花街上更没有多少女人,女人都不愿嫁到花街来。花街上的女人大都来路不正,来历不明。不是私奔,就是拐卖,没有一个是明媒正娶,鸣锣响鼓花轿搭来的。花街上的人吃的是大河水,小河汊子里洗衣裳。鸡鸣五更天,男人们出外之前,肩挑着缸大的水筲到河岸,白天你东我西的哥儿们,只有此时此刻才能匆匆打个照面,碰个头,问一声好,道一声乏,满肚子怨气骂东家,哈哈一笑改日见。晌午骄阳似火,热风烤人,女人家脱下衣裳站在齐腰的小河汊子里,一边淘洗一边口角争风,舌尖带刺儿,满嘴撒村,骂人好比口唱莲花落,一个更比一个脸皮厚。姑娘洗衣裳要等夕阳西下,河滩上扯起了障眼的暮霭。晚霞中,她们像一群水鸟儿下河,叽叽呱呱,嬉戏玩耍。有时,忽然羊肠小路上嚓嚓脚步声,那是有人要蹚水过河去。她们来不及钻进河边的蒲苇,躲到岸上的柳丛,便慌忙蹲下身子,扭过头去,双手蒙住脸,就像一鸟入林,百鸟压音,一动不敢动。可是,等那个男人过河走远,她们又像鲤鱼跳龙门,从水中一跃而出,清脆响亮的笑声回荡在小河汊子上,洗着衣裳唱道情。然而,花街上的姑娘黄连的命,没有一个例外的。她们刚刚蹒跚学步,爹娘就给她们编一只小小的柳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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