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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居笔记-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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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限制状态,今后到死也不会再有了。照理父母和老师应该来限制一下,但他们那

时也正在惊喜自己培养的成果怎么转眼之间拥有了那么多可能,高兴得晕颠颠的,

一般也拿不定主意。于是,在那个绝对不应该享有那么大决定权的年岁,作出了不

知轻重的决定。那个夏天那么烦热又那么令人兴奋,只有树上的知了在幸灾乐祸地

叫着,使很多人成年后不愿再回忆这种叫声。

与很多男孩子一样,我照例也有两个小伙伴,一个姓丁,一个姓张,成绩都很

好,相信只要自己愿意,任何一所大学都考得上。一天在操场边上商议,现在报考

的大学分三类,一类为理工科,二类为医科,三类为文科,我们三人如果各报一类,

二十年后一起周游世界,走到哪里都没有不懂的事情了,那该多痛快!这个想法很

吸引人,立即通过,而且决定,一定要选每一类里最好(也就是最难考)的学校。那

么,三类怎么分工呢?用三张小纸写上号码,折成小球往上一抛,抓阄。丁抓到了

第一类,很快打听明白,最好的是清华大学;张抓到了第二类,经过衡量也作出了

决定,当时最难考的医科是第二军医大学;我抓到了第三类,可恨的文科,该选哪

个大学呢?三个人都苦恼开了。

肯定不能考名牌大学的中文系。为什么三个人如此快速地一起作出这种判断,

现在回想起来还不大能够理解。大概是觉得中文系里闹不出一个极有意思的工作,

或者是觉得我们在中学早已把《离骚》、《论语》和几十篇古文背得滚瓜烂熟,难

道大学里再去做这种令人厌烦的事?张同学说:“我刚读过郭沫若的自传,连他也

没有上过中文系!”丁同学说:“巴金也没有。”那天的初步意向,我应该报考外文

系,至于哪个大学的外文系最好,还要分头打听。

但第二天发生了一件事情。班主任孙老师把我找去了,他身边站着一位我不认

识的瘦瘦的老师,自我介绍是上海戏剧学院来的。“我们学院要以最高的要求招收

戏剧文学系的一个班,现在已有几千人报名,只招三十名,但我们还怕遗漏了最好

的,听说你在全市作文比赛中得了大奖……”没等他说完我就急着问:“那你们是

不是今年全国文科大学中最难考的?”“还没有作这种排列。”老师说,“你知道郭

沫若先生吧?”“知道。”我回答,心想昨天张同学才提起过他。“郭沫若以中国科

学院院长的身份兼任了中国科技大学校长,他在这个大学高年级里发现了一个能写

剧本的高材生,立即决定中止他的学业,转到我们学院来读书。”“你是说,连中

国科学院院长也认为,科学技术没有戏剧文学重要?”我的班主任孙老师惊讶地问。

“我可没有这么说,”上海戏剧学院的老师含蓄地笑了一下,“但是科技大学

的这位高年级学生只能进入我们的一年级,还必须经过严格的考试。如果你来报考,”

他把脸转向我,“他是你的竞争对象。”我的脑子开始有点发呆,他又丢过来一句:

“你的竞争对象还有巴金的女儿。”果然还有巴金!昨天我们刚刚说郭沫若和巴金

没读过中文系,没想到他们两位不约而同地把学生和子女托付给了上海戏剧学院戏

剧文学系。怎么能怀疑这两位长者的判断?我当即下了报考的决心。

戏剧学院是提前考试,一共考了九场,真把人累死。还没有等到发榜,全国高

校统考开始了,我当然还应该参加。统考的第一志愿填了军事外语学院,因为听说

这个学校毕业后能做外交武官、情报人员,这对一个男孩子来说太刺激了。

不久传来消息,两校都录取了我,戏剧学院抢先一步,拿走了我的档案。军事

学院一位姓刘的军官坐在我家里不走了,反复给我父母说,我的英语成绩在今年考

生中是第一名,学校决定非要我不可,现在唯一的办法是让我和家长到市招生委员

会吵,把档案抢回来。

我父母本来就对戏剧学院没有兴趣,但又平生不会争吵,只得不断写信给招生

委员会。姓刘的军官又来了,说写信没有用,得当面去说。父亲对我说:“这种事

由家长去说没有说服力,你自己到招生委员会去一趟吧。”上海市招生委员会设在

同济大学,换了三辆车才找到。那天奇热,进校门前先在马路对面的小银行门口站

了好久,怯生生地端详着大门,猜想会见到什么样的人,盘算该讲什么样的话。进

了校门后又故意在一幢幢因暑假而阒寂无人的楼房间胡乱穿行,直到培养足了对军

事外语学院的热爱,对上海戏剧学院的憎恨,才推开招生委员会的大门。

我才与一位工作人员说了几句,他就笑了,说你爸爸每天寄来一封信,现在都

在姚主任那里,就让姚主任与你谈吧。就这样,我轻易地见到了大名鼎鼎的上海市

招生委员会主任姚力先生。

姚力先生一脸慈祥,笑眯眯地听我把准备好的那一套讲完,就把笑容收住了,

用一种宣判式的语调对我说:“我们国家打仗的时间太长,军事人员过剩而艺术人

员缺乏,你应该读艺术。”他的语气完全不容辩驳,好一位威严的长者,我看着他

发了一阵傻,他也看着我,却不再讲话。结果是我点了点头,起身告别。

如果说郭沫若、巴金还比较遥远,那么,姚力却实实在在地以长者的力量把我

推进了戏剧学院。

班级里三十个人,我被分在第一小组。坐在我后面的同学叫曲信先,他就是郭

沫若推荐来的那一位;我的邻座叫李小林,巴金的女儿。



不知是该怪学校还是该怪时代,我们入学后遇到的课程实在太差了,差到

我根本不敢写信告诉在清华大学和第二军医大学的那两位小伙伴。

专业主课叫“剧本份析”,分析的第一个剧本是朝鲜的《红色宣传员》,然后

是中国的《夺印》和《英雄工兵》,更让人惊异的是所谓分析只讲解思想内容,猛

一听全部都是政治课。这些社会上人人都能讲的话,难道就是大学课程?我当时不

知道更大的背景,只认为上海戏剧学院以一种“最难考”的假象把我们骗进去了,

于是整天忧郁。一位有革命经历的干部要我们抄写他新创作的剧本,说是给我们一

个学习的机会,记得剧本是歌颂一个劳动模范的,一抄之下便大惊失色,对学习的

前景更加担心起来。

终于有一位稍有名气的陈汝衡先生来讲古典文学,他用标准的苏北口音教了几

个月的平仄和格律之后要我们学写古诗,待我们把作业交上去之后他着实有点吃惊,

连连问:“这是你们自己写的?”同学们不禁暗暗一笑,你们忘了是以什么样的标

准把我们招来的。

写了几首古诗,古典文学课也就结束了,而那个写劳动模范的剧本还是一稿一

稿改,每一稿都由我们抄,抄完后再送到打字间打印,我想这些劳动加在一起,一

定远远超过那位劳动模范本身的辛劳了。那天我又一次奉命把剧本送到打字间,在

等候的时间里听到了一段有趣的交谈。几个打字员都是年轻小姐,她们手指不停嘴

也不停,在争论全校风度最好的是哪一位教师。他们的争论对象,渐渐从表演系转

到别的系,从青年转到老年又转到中年,从男老师转到女老师,最后停留在一个人

的名字上不动了,这个人的名字叫张可。

从她们的七嘴八舌中听得出来,张可老师是个传奇性的人物。出身富贵之家,

容貌美丽,娴熟英语,莎士比亚研究专家,而居然早在三十年代十几岁时就参加了

共产党,从事地下工作,等到一九四九年共产党夺取政权,她却功成身退,离开组

织成了一名普通教师。但是,只要学校有重要外宾来访,总少不了她。高雅的仪容

和漂亮的英语每次都让来访者感到有些意外。打字员们说,那时她们总会暂停手下

的工作冲出去看,不是看外国人而是看张可老师,看她的举手投足、言谈风度。

旁听这番议论后不久我们要下乡了,说是不能让我们在高楼深院里成为书呆子,

必须到农村参加当时正在开展的“四清运动”。全班同学正好都厌烦了听那些课,

觉得再听下去未必成为书呆子却一定成为呆子,于是便欢天喜地地打点行装,只有

郭沫若推荐来的曲信先同学得了肝炎,不仅不能去,还要由医务室隔离,眼泪汪汪

地十分悲伤。

我们去的地方是江苏太仓浏河,每个村去一个教师、一个同学,再搭配一个从

附近县乡抽调过来的农村干部。在一堵公布名单的墙上看到,与我一起到一个叫郏

家宅的村子里去的农村干部叫李惠民,而教师,则是张可。



我们三人住在全村最穷的一户农民家里,这家农民有三间小泥屋。东间挤着房

东夫妻和子女;西间住着房东的母亲,还养了两头羊;中间一间放置农具和吃饭,

又养着四头羊。六头羊都是集体所有的,在这家借住,和我们一样。

我们三人就在这家吃饭。按城市标准交饭费,但照规定,如果饭桌上出现了荤

菜,一筷子也不能去动。不过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这家人家的下饭菜永

远只有一碟盐豆,连一片青菜也没有,这让人感到奇怪。我们的任务第一是参加田

间劳动,第二是帮助这个村庄清理近几年的账目,看看有没有人贪污。但清理来清

理去,最大的疑点数还及不上我们三人每月交的伙食费。当然不敢说房东贪污,但

我们三人的脸色已每况愈下。我年轻,更依赖营养,张可老师几次欲言又止,最后

终于说了:“你正长身体,不能长时间这样,我昨天去打听了,你的其他同学也在

补营养。”说着悄悄递给我几粒巧克力。农村干部李惠民则每天晚上端给我一小碗

炒米粉,这是他的未婚妻留给他的。

张可老师当时应该是四十四岁,她在那间低矮的泥屋里挂了一顶雪白的帐子,

与成天咳嗽不停的老太太和两头羊勉强分开。我知道她最受不住的不是伙食、住宿,

而是用水,因为这儿淘米、洗衣、梳洗乃至刷便桶,全靠屋前一条杂草丛生的污浊

小河沟。另一项受不住的是雨天走路,在溜滑无比的淤泥中她简直迈不开步,有时

狠心一迈又必定重重摔跤,引来座座泥屋门口的一片笑声,我便一拐一扭地赶去搀

扶。

进了泥屋她稍作梳理立即又容光焕发,走到门口站着与我说一会儿话,顺便扫了

一眼我手中卷着的书。下乡时我特意挑了一本比较耐读的书带来,那是兰姆写的莎

士比亚故事集的英文版,哪想到会在这儿遇到真正的专家,因此故意掩掩藏藏不让

她看见。但是一个人对自己熟悉的书籍的感应总是超常的,张可老师只远远闪过一

眼就笑着说:“不要只读兰姆,最好读原文。”我红着脸说:“那是古英语,很难。”

张可老师说:“你真不知道读原文的乐趣有多大。”然后她又比较起朱生豪和吴兴

华的翻译,用郑重的口气介绍法文翻译家傅雷,最后对我竟然没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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