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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情使馆-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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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恐怕我已经戒酒了。”大使阁下闷闷不乐地对他说。“我已不再喝酒了,如果我父亲在世,他会十分高兴的。”

“他已经过世了吗?”

“几年前过世的。”

“他个头不高。”格雷勃说的话令人难以理解。

“连5英尺3英寸都不到。个子确实很矮。”

“我父亲也很矮小。”这个俄国人说。

“最糟的是,他们都是暴君。”

格雷勃叹息道:“嗨,我还没出生他就死了。”

伯德饶有兴趣地看了看他:“您很幸运。”他嘟哝道。

大使只是后来在晚餐后回温菲尔德官邸的路上才下意识地感到纳闷,那个俄国人是怎么知道他父亲个子不高的。不过这时已为时太晚,没法再向他询问。

一年当中的这个时间,以及夏季剩下的日子里,伦敦的夜空直到很迟才黑下来。露·安,耐德和勒维妮的长女,在他们首次来伦敦时常常会问耐德这个现象。他就会让她看看地图。从地图上可以看出,伦敦和纽芬兰岛在同一纬度上。

“这能说明什么呢?”勒维妮问,要求耐德去找一架地球仪,把台灯当作太阳,这样来解释冬至和夏至现象。

今晚,虽然已经9点钟了,天空还在泛着落日的余晖,虽不能借它着清事物,却也不像真正的夜晚。勒维妮伫立在起居室窗前,看着两只小鸟在他们小小的草坪上嬉戏。“睡觉的时间早过了,小鸟。”她用清脆的声音喊道。

“什么事?”

耐德正在书房里看BBC9点电视新闻。“什么事,勒维妮?”

“没什么。”

这些小家伙真是有趣,黑色的羽毛衬着桔红色的尖嘴,鸣声十分悦耳。勒维妮知道,这种长着黑色羽毛的鸟儿,她的邻居,一位比利时妇女,把它们称作乌鸫鸟。一年中的这个季节,附近的摄政王公园里到处都能听到它们的歌声。它们似乎能模仿出各种声音,小号、汽笛、小提琴、小铃鼓。它们敏捷灵活的身影使勒维妮联想起耐德爱听的那些爵士乐奇妙的节奏,猛烈急速的击打,婉转悠扬的旋律。而所有这些都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鸟创造出来的。

“别再吃小虫了,小鸟。”她对草坪上的鸟儿说。“回家睡觉吧,再见了,乌鸫。”

她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不知不觉地变了。她的女儿还很小的时候,她就是这样说话的。今天上午和她们通了电话,感觉真是妙极了。它填补了耐德长时间不在家的寂寞。除了丈夫忙于星期日的宴会以外,耐德在干些什么,她并不十分清楚。这是他冠冕堂皇不让她插足自己生活的一种方法。

然而,在和女儿谈话时,她能感到她们把她拥入怀中,使她感到温暖,感到还有人需要她。即使她们将来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也会一如既往地对待她,这一点勒维妮心里明白。她们的大门对她总是敞开的。耐德可不是这样。

“耐德,你在吗?”

“进来吧。”

她在窗前等了一会。“飞回家吧,乌鸫。再见!”接着她转身走进书房。电视上一位白宫内阁部长正在记者招待会上表示,美国决不与恐怖分子谈判,无论他们是“所谓的圣战者还是普通的罪犯。”

“嘿,又是这一套。”耐德话中讽刺味道十足。

这位部长告诉记者:“……为了自卫,我们在东地中海和印度洋北部都始终保持着戒备状态。这是符合……”

“我们众所周知的期盼和平的希望的!”耐德接着他把话说完。

“……准备再次以恐怖分子唯一懂得的方式给他们一个难以忘记的教训,它……”

“核武器!”耐德提议。“唯一管用的家伙就是核武器。”

“耐德,你能不能闭上嘴?”

他转过脸来。“别担心,维妮,他听不到我说的话。”

“可邻居们听得见。我想听听电视上说些什么。”

他把双臂交叉在胸前,没有任何好感地注视着电视上的内阁发言人,直到屏幕上出现了一只大象。它安静地侧卧着,让三位牙科兽医为它补上白牙。

“咬他们,大象!”

“耐德。”

“我们为什么不能在电视里装上一台计算机,改变电视屏幕上的内容?”耐德突然问自己。“多妙的想法!大象咬断他们的右臂,走到一边,若有所思地咀嚼着。核战部部长惊恐万分地按下按钮,把我们大家都炸上天。”

她狠狠地看了他许久,最后说道:“大象是素食动物。”

“你想笑我就笑吧。这种事情我还是知道的。每过几年,新的一批历史学家就会重新改写历史。他们把所有的事情都颠倒过来。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事情发生的当时就改变它们呢?就像电脑游戏一样。”

“我真想送你去疯人院。”

“不,请别这样。疯人院不是用来搞个人报复的。再者,我到底干了什么,应该受到如此惩罚?”

有一阵子,勒维妮觉得又回到过去的岁月。他们俩就像在军队时那样,互相戏弄取笑。当时,20年前,他们有了第一次约会。他俩都是新任陆军中尉,分享着7美元50美分在一道欢度良宵。勒维妮清楚地记得,这一切很快就成了过去,但又似乎永远不会消失。

她在小沙发上挨着他坐下。他们俩一道看着电视,却并不投入。一些罢工纠察队员手举着模糊难辨的标语在一家商店或公司门口游行。头戴警盔的警察开始用警棍向他们猛击。三个警察将一个小个子打倒在地,并开始用脚踢他。有人扔出一块砖头,砸破了一个警察的脸。电视摄像机发疯地抖动起来。接着一辆汽车沿着长长的椭圆形车道疾驶。勒维妮不愿再看这些了。

“耐德,我们在伦敦还要呆多久?还有一年?”

“嗯?”

“我说还要呆多久?”

“还有两年。你难道已经厌倦了?”

他手握着电视遥控器,用拇指猛地压一下按钮,关掉了电视机。他把遥控器放在两人之间的沙发上,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

“你知道,这可是个美差噢。”

“比在本国好吗?”她问。

“嗯。”他做了个“我想是的”的表情。“你又在弹你那老调调了。没有哪儿有可爱的美国好。你有,让我想想,一年没住在美国了吧?我的消息也许没有你灵通,可我知道,国内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勒维妮。你家里人告诉你一切都很好,可是他们说的仅指小范围的情况,他们说的一切事情都在他们的控制之下。”

“别跟我说这些。”她从沙发上站起来。“我家里人与此无关。”

她想起今天早晨电话上妈妈的声音安详而充满爱心。她想起女儿们惊喜兴奋的叫喊。她还记得她们央求她早点去看望她们。也许正是这个原因,她才没有跟耐德提起打电话的事。再说,此事不提也是很公平的嘛。他也没有跟她讲过他干了些什么。

“嘿,我们要错过《叛逆》了吧?”

他瞥了一下手表,又打开电视。《叛逆》是一部从美国进口的很受欢迎的晚间肥皂剧。它在这里的收视率和在美国一样高。剧中,背叛变节、卑鄙低下的行为,道德沦丧的罪孽和谎言,污秽下流的动作和令人作呕的人物错综复杂,层出不穷,堪称是美国生活的典型写照。当然,是在上层社会。

“你看吧。”他说。

“我以为你也喜欢看的呢。”

“维妮,我带回来满满一收文篮的东西,我今天白天没有时间处理这些文件。”

她点了点头。屏幕上,《叛逆》中的一名女演员身穿一件金黄色的条纹衫,上口刚过rǔ头,背部垂到臀部上沿。她在另一个女演员张牙舞爪向她眼睛猛抓过来时掴了她一巴掌。

“怎么回事?”勒维妮边问边把声音调高。

“……对爱情不忠的小妖女!我来教训你一顿。”

“维妮?”

“……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干的好事!”

“维妮。”

这两个女演员在地板上滚来滚去,恶狠狠地互相踢着,揪着头发。

耐德站起身来,拿起书桌上的收文篮,一声不吭地走进厨房。

“……掐死你这个烂……”

他关上门,在餐桌边坐了下来。

第19章

勒维妮醒来时,卧室窗外的天色已经大亮。收音机闹钟显示着8点45分。她伸出手向旁边摸了摸,看看耐德是不是已经起床。相反,她发现他还睡着呢。

突然,她脑海里映现出在那家莫斯科饭店床上的情景,一天接一天地做爱,日复一日的俄式茶点和淡而无味的馅饼。天哪,那是怎么啦?18年前?她怀上了露·安,而她却一点都没察觉。天哪……日月如梭啊!

她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儿明显衰老的迹象,除了他的内心。

她拍了拍他裸露的肩膀。她看到这没能把他弄醒,就开始像按摩师一样给他使劲地按摩起背来。“耐德,”她口中喃喃地说,“耐德,快9点了。”

他慢慢醒来,心里老大不愿意。“我还得去古基大街呢。”

“我是不是忘记告诉你了?我昨天和女儿通话了。”

“女儿,”他转过身来俯卧着,“她们好吗?”

“露·安很好,只是和她通信的男孩不再给她写信了。格罗尼亚去了电影院。德·卡莎刚刚结束夏季补差课程的学习,成绩都是A。莎莉……你记得吧,她月经来得迟,现在还没正常,每个月都让她发狂。”

“这个病没什么大不了的。”

“是的,可是大多数妇女原因不一。很高兴,我们的女儿还没有怀孕。”

“在监狱里,很少有人怀孕。”他从床上撑起来。裸着身子站在床边,用手揉着眼睛。

“你就这么称呼自由营?”

“那些围着旋风围栏、锋利的铁丝网和机关枪岗楼,装着电子监视器,配有德国猎犬,连打电话都受监视的地方,以及受某些个人控制的学校、商店、教堂、图书馆等种种公共设施,我都这么称呼它们。如果监狱这词还不够,就把它们叫作集中营吧。”

“天哪,耐德,你完全是胡说。”

“如果是个陌生人在管理这家监狱,而不是你父亲,看着你的四个女儿过这种可怕的生活,你的想法和我的相比,就会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他们准备开一个舞会呢。”

“是吗?秋天学校开学的时候,我要她们回到我们身边来。”

好一阵子,她沉默不语。然后她开始说道:“就来这种偏僻荒凉的地方?这个香蕉形状的靠公共福利生活的国家?你想让你女儿靠别人施舍过日子,就像《楼上,楼下》里的人物那样说话?”

“我不愿让她们按一个热衷于彻头彻尾的法西斯方式的将军的想法成长。”

“闭嘴!”她蹦下床来,摆好要吵架的架势。“你要让她们任盗贼、强奸犯们摆布蹂躏吗?还有那些只会空想,腐败堕落的政治骗子。你要让她们与那些终身没有保障的人生活在一起吗?他们良莠不分,甚至连美国人俄国人都分不清。这难道就是你的希望?”

他坚定的目光投向窗外的朝阳,而不是在看她。“你和你父亲都生活在19世纪,周围都是科曼切人。你们只想到将大车围成圆圈,在枪里装上子弹。可是如果你向外看,”他用手指着阳光,“你就会看到生活并不是什么西部电影。我们与那些良莠掺杂,头脑简单的开拓者相距一个多世纪了。如果你不理解或不愿理解今天的世界,你就会被它所淹没,你,勒维妮,还有我们的女儿。至于你,我已经放弃了,但我决不会抛开女儿不管,任其沉浮的。”

“把我放弃了?”她飞转身体,胸脯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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