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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别人这么说，黑鹰必定会自谦几句，可是由秦红云说出口，他只是笑笑而已，因为他明白，秦红云这种人，一旦把一个人当做朋友，就不会对他说假话，更不会说奉承的好话，而他自己也是这种人。

　　　　秦红云拉着黑鹰坐了下来，道：“不说这些了，咱们喝酒。”

　　　　黑鹰也显得像是有心事一般，喝了一杯之后，站起身来，拱手道：“秦兄，小弟家中还有孩子，不能在此久陪，还请恕罪。”

　　　　秦红云又是一呆，然后笑道：“黑鹰兄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我怎么会怪你呢？只是不解的是，嫂夫人不在家么？”

　　　　听到“嫂夫人”三个字，黑鹰脸色立马就变了。

　　　　秦红云明白了几分，不禁有些后悔，接着道：“黑鹰兄快回去吧，咱们明日再谈不迟。”

　　　　黑鹰只点了下头便掠了出去，竟然连一句告辞也没说。

　　　　秦红云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怎么放在心上，当即也掠了下去，见那麻子已在准备早饭，便向他走了过去，淡淡地道：“你应该是认识我的吧？”

　　　　那店主人怔了一下，赔笑道：“自然是认识的，你是小店的客人啊。”

　　　　他不等秦红云说话，又试探道：“客观，你是不是喝醉了？如果是的话，赶紧回房睡吧。看在黑鹰捕头的面子上，我肯定给你准备最好的房间。”

　　　　秦红云淡淡一笑，道：“多谢你的好意，只不过我现在还清醒得很。我说的认识，也不是指现在，而是说以前。”

　　　　店主人还真认真地想了想，最终道：“之前的话，我敢确定，绝对没在小店之中见过您。”

　　　　秦红云道：“难道你一直都在这小店之中，从没有到过别的地方去？”

　　　　店主人脸色有了些愠色，伸出右手，指着天道：“我孙麻子可以对天发誓，从来也没离开过这小店！”

　　　　秦红云脸上带着笑，就是在看着一出非常有趣的戏一般，随后他见孙麻子看向自己，像是示威一般，这才淡淡地道：“可你若不孙麻子呢？”

　　　　孙麻子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议地道：“你说我不是孙麻子？那我是谁？谁又是孙麻子，难道你是你吗？可你既不姓孙，脸上也没有麻子啊！真是莫名其妙！”

　　　　他再也不想和秦红云说话了，将肩膀上的抹布往桌子上一扔，气呼呼地坐在了长凳上。

　　　　秦红云却笑得更开心了，就像是没看见孙麻子的表情一样，竟然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倒了杯酒道：“至少孙麻子是个男的？”

　　　　“客官，你也太过分了吧？”孙麻子一拍桌子，立时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盯着他，道，“士可杀不可辱，你居然说我不是男人，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秦红云却一点儿也不生气，缓缓地端起酒杯，用力地嘬了一口，道：“还记得你被张员外的家丁推倒，我扶了你一下吗？”

　　　　孙麻子不知道那件事和现在说的事有什么关系，当下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道：“记得，怎么了？”

　　　　秦红云搓了搓手，故意摆出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道：“嘶，我怎么也想不通，一个早上天不亮就起来干活的人，身体竟然那么软，软得就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啊，还请孙老板赐教。”

　　　　孙麻子的脸色似乎变了变，支吾了一会，才道：“这或许是因为我天生和别的男人不同吧。”

　　　　秦红云点点头，道：“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既然是男人，身上又怎么可能有女人的体香呢？”

　　　　听到这里，孙麻子的鼻尖似乎冒出了汗水，想了下道：“虽然我长得丑些，但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既然没有姑娘看得上我，那我只好去百花楼咯，那里的女儿个个都香得很，你和她们睡上一夜，也会变得香起来的。”

　　　　秦红云站起身来，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倒是我冤枉了你。”

　　　　他说完了这句话，笑容立马停顿下来，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同时右手已向着孙麻子胸膛之上探了过去。

　　　　孙麻子已放松了警惕，这时见他偷袭，下意识地将手护在了胸前。

　　　　秦红云的动作忽然又停顿下来，笑道：“大家都是男人，你这么害怕干嘛？”

　　　　孙麻子怔住了，随即走到秦红云身旁，将他推出了小店，叫道：“你到别处去吧，这儿不欢迎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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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二章　把酒言欢

　　　　秦红云登时哭笑不得起来，随即又摇了摇头。

　　　　这大半夜的，他也没有别处可去，便又上了这小店的屋顶，然后在上面躺了下来，对着月亮道：“我已能确定，他就是个女子，只是会是谁呢？”

　　　　想了一会，他竟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然大亮。

　　　　他酒瘾发作，便掠下身来，向着府衙走去，一人喝酒喝得是寂寞，两个人喝酒才是享受。

　　　　府衙门前异常热闹，人群熙熙攘攘，生意人的吆喝声，买东西人的讨价还价声，混在一起，嘈杂无比。

　　　　之前，秦红云最怕的就是这种情景，甚至觉得讨厌，但是现在他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变，因为他已明白，一个人最好不要脱离群体，否则跟着他的，只有无尽的寂寞。

　　　　这是他的经验，他现在现在人群之中，觉得自己的寂寞已消散了不少。

　　　　忽然，平地里响起一声鼓响，随即十数位官兵恶狠狠地走了过来，硬生生地将人群向两边驱赶，在中间空出一道宽敞的道路。

　　　　随后一顶大红色的轿子，被八条壮汉抬了过来。

　　　　秦红云心道：这等架势，莫不是京城来的官儿？

　　　　他心中怀疑，又担心与黑鹰有关，便尾随着这些人而去。

　　　　走了一会，他果然见到，那顶轿子被抬进了县令所在的府衙。

　　　　秦红云见府衙门口有些官兵把守，便绕到僻静处，翻墙而过。

　　　　这时，他正好看到那轿子中的人走出来，让他没想到的是，那走出来的竟然是一位老熟人。

　　　　那人身材高大，年纪虽然已不小，却连一根胡子也没有，正是崇祯皇帝身边的太监王承恩。

　　　　秦红云心中狐疑起来：他不在皇宫中伺候皇帝，却来这苦寒之地作甚？

　　　　不多时，秦红云看到他手中拿着一卷黄橙橙的卷轴，立时明白了过来，他竟然是带着圣旨而来。

　　　　秦红云怕被人发现，索性躲在了屋顶之上，双眼却一刻也不放过那王承恩。

　　　　这时，那县令已出来迎接了，随后黑鹰也走了出来。

　　　　王承恩看了看黑鹰，问道：“你就是黑鹰吧？”

　　　　黑鹰拱手道：“在下正是，不知公公有何指教？”

　　　　王承恩眼中带着一些赞许，点了点头，将那黄橙橙的卷轴拿了出来，叫道：“前锦衣卫副指挥使黑鹰接旨。”

　　　　黑鹰及那县令，均吃了一惊，然后立马就跪了下去，口中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王承恩将圣旨打开，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山乃国之重地，今有命案，悬而未决。朕捕头黑鹰乃有才之人，特命你三日侦破此案。成则官复原职，不成则下狱问罪！钦此！”

　　　　黑鹰已呆住了，他想不通这千里之外的事情，皇帝怎么会知道，又怎么会如此放在心上。

　　　　王承恩捏了嗓子，又道：“还不领旨谢恩？”

　　　　黑鹰便将双手举起，道：“卑职领旨谢恩。”

　　　　王承恩将圣旨放到他手中，又寒暄了几句，这才走了出去。

　　　　秦红云冷冷一笑，已想明白了来龙去脉，见众人都已离去，只剩下黑鹰还跪在原来，当即也不再避讳，走到他身边，低声道：“黑鹰兄，你还好吧？”

　　　　黑鹰听出是秦红云的声音，当即挤出一丝笑容来，缓缓道：“我没事，没事……”

　　　　秦红云道：“这定是那帮该死的权贵在落井下石，你千万不能就这么放弃。”

　　　　黑鹰摇了摇头，神情坚毅地道：“我黑鹰从来就没放弃过任何事，我只是想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变得这么不明是非！”

　　　　秦红云不想他在继续想下去，便岔开话题道：“黑鹰兄，带我去你家看看吧。”

　　　　他暗中咬了咬牙，似乎已下定了什么决心。

　　　　提起家，黑鹰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也不推辞，当即便站了起来，微笑道：“好啊。”

　　　　秦红云知道他家中有孩子，却不知该送些什么当做见面礼，却正好见到街道旁有人在叫卖烧鸡，便暗中买了一只，用油纸报上，然后揣在了怀中。

　　　　一路上，不少人都在与黑鹰打招呼，而且越走，打招呼的人就越多，而且那些人越来越穷。

　　　　等到了黑鹰家时，秦红云不禁愣住了，那哪里算是房间，分明就是三间破庙。他虽然还没走进去，但却可以肯定，这房子肯定是漏雨的。

　　　　等到他走进去，果然验证了这个想法。他二人刚刚走进客厅，厢房中就有个小男孩跑了出来，脆生生地叫道：“爹爹，爹爹，您回来了？”

　　　　那小男孩大概六七岁年纪，但似乎有些营养不良，显得面黄肌瘦，只不过他那双眼睛，却和他父亲一样亮，一样炯炯有神。

　　　　更难得的是，他并没有像普通孩子那样怕生，反而好奇地看着秦红云，过了一会儿，叫道：“叔叔好。”

　　　　秦红云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道：“你好。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叶枫。”那小男孩带着笑，大方地道。

　　　　秦红云觉得这男孩，实在讨人喜欢，拉住他的小手，道：“叔叔来的匆忙，没什么可送给你的，就把这个给你吧。”

　　　　他从怀中将买来的烧鸡拿来出，香气顿时溢满了整间客厅，而叶枫的眼睛也亮了起来，可随即又暗了下去，用力将手缩了回去。

　　　　秦红云知道这是黑鹰家教甚严的缘故，便转头向他使眼色，使了好几次，黑鹰才道：“既然是叔叔给你的，你就收下了吧。”

　　　　叶枫立马兴奋了起来，将那烧鸡接过去，又道：“谢谢叔叔。”说完，便又回到了房间之中。

　　　　秦红云笑了笑，忽然又笑不下去了，环顾一周，忍不住道：“黑鹰兄，据说所知，你们的俸禄虽然不多，但也没到住这种房子的地步吧？”

　　　　黑鹰笑道：“能挡风避雨就已足够。不说这个了，来尝尝我新酿制的酒。”

　　　　秦红云听到喝酒，当下也将这事抛到了一边，笑道：“别人都说黑鹰兄文武双全，我看倒是文武三全，外加一项酿酒，哈哈。”

　　　　黑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随即进房中抱出一坛酒来，又道：“秦兄，你若能猜出我用了什么材料，我就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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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三章　替罪羔羊

　　　　黑鹰刚刚将酒坛上的封泥拍开，秦红云就情不自禁地深吸了一口气，如此反复了数次，才开口道：“黑鹰兄，你这酒香而不艳，倒让我想起了家中的酒了，已迫不及待地想尝一尝了。”说着，搓了搓手。

　　　　黑鹰也是一笑，脸上露出自豪的神色，将酒坛放下，然后转身去厨房拿了两只碗来，倒了两碗之后，才笑道：“秦兄，你阅酒无数，倒猜一猜这酒是怎么酿成的。”

　　　　秦红云喝了一口，当即便在桌子上拍了一下，叫道：“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