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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落？”钟馗一脚踩住吊死鬼，皱眉看了过来。
　　“钟馗道友，别来无恙。”沈落面露笑意，开口说道。
　　钟馗闻言，脸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反而是眉头皱得越发紧蹙了起来。
　　“他们说你还活着，我原本是不信的，可没想到你竟然还真活着。”钟馗默然片刻之后，才开口说道，只是语气听起来，却多少有些复杂。
　　沈落眉头微皱，从其言语中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意味。
　　只是还不等他细问些什么，对面山谷中就有数道人影飞掠而出，朝着钟馗这边追了过来。
　　沈落一眼望去，只见飞在最前面的一人，身着紫金道袍，头戴莲花宝冠，其身形略显清瘦，容貌生得十分清雅，胸前飘着三缕白色长须，一派仙风道骨的老神仙模样。
　　一见到此人，不知为何，沈落总觉得其身量轮廓颇有些熟悉。
　　紧随那人身后，还有一身着黄色僧袍的高大男子，其虽是佛门众人打扮，头上三千烦恼丝却并未剔除，随意地完成了一个简略发髻。
　　这人也是奇人异相，生得方面阔口，双耳垂肩，一双环眼上横着两道粗眉，却皆是金黄色泽，看着十分奇特。
　　而与之并肩而来的一人，沈落却并不陌生，正是牛魔王。
　　只不过，此时的牛魔王神情阴郁，身上看着多有伤势，头顶上的两道弯角也已经断去了一根，只露出寸许来长的断茬，看着有几分凄惨。
　　青卢躲在黑竹林中没敢出来，此刻看着这几道人影，越看越是心慌，整个人不觉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牛魔王前辈。”沈落连忙叫道。
　　牛魔王也一眼看到了沈落，双目顿时一凝，脸上复杂神色一闪而过，身形朝着沈落快速飞了过来。
　　沈落见状，心中一喜，也忙迎了上去。
　　两人临近之时，就在他抱拳打算行礼之际，冲到近前的牛魔王身上突然腾起黑色魔焰，身形瞬间化作百丈之巨，抬起一脚朝着他猛然踩踏下来。
　　沈落哪知牛魔王会突然向他出手，根本没有防备，仓促之下只能极速运转黄庭经功法，调转全身法力，举起上手格挡上去。
　　牛魔王本就以大力见长，有大力牛魔王之称，突然踩向他的这一脚似乎也没有几分保留，力道之强自是远超沈落预料。
　　他当即被一脚重重踏回阴鬼涧对岸，落地之时直接震塌了半座山崖。
　　这时，山谷那边又有一道人影飞掠而至，来到了那名黄袍僧人跟前，看着眼前的一幕，也显得有些诧异。
　　此人身材挺拔，仪态不凡，身着盘龙云纹甲，头戴白玉龙冠，手提三尖两刃刀，腰悬灵犀望月弓，面容俊朗非凡，五官英气勃发，眉心处有一抹重枣红痕，内嵌金色竖纹。
　　“黄眉僧，怎么回事？”挺拔男子皱眉问道。
　　“我怎么知道，老牛一看到那个人，就发了疯”黄袍僧人皱了皱眉，说道。
　　一旁的长须老道倒是没说话，只是两指一拈颌下胡须，眼眸微微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那片山崖之上金光大作，一头巨象虚影从崩碎的山崖间陡然立起，硬生生将牛魔王的大脚给撑了起来。
　　“牛魔王，你发什么疯，我是沈落。”沈落身形现于巨象体内，浑身肌骨通透发光，冲着牛魔王高声喝道。
　　“你这叛徒，也太乙境了”
　　牛魔王冷哼一声，非但没有收起神通，反而周身亮起一圈黑色光晕，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透体而出，再次重重踩了下来。
　　这一次，沈落早有防备，全力运转黄庭经功法，身外顿时龙吟之声大作，六条巨大金龙冲天而起，六头巨象扬蹄高昂，与牛魔王的踩踏撞击而去。
　　“轰隆隆”
　　一声滚雷般的轰鸣在阴鬼涧上方炸响，沈落六龙六象之力齐出，硬生生抗下牛魔王这一击不说，竟然还大有将之推翻的趋势。
　　“什么叛徒？”沈落心中无比诧异。
　　可就在这时，一道金光倏忽闪至，那名长须老道的身影陡然浮现在了牛魔王的脚背之上，看似轻飘飘地落了下去。
　　然而，就在其站在牛魔王脚背上的一瞬间，一股泰山之力顿时重压而下，沈落身外的六龙六象虚影顿时无法抵御，被一下压垮，崩散开来。
　　“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这时，沈落的怒喝声，从地下传了出来。
　　一道金色光芒再次冲天而起，却不是龙象虚影，而是一座金色高塔拔地而起，硬撑着牛魔王的踩踏，长出十丈来高。
　　沈落身形从高塔中飞掠而出，悬空一招，将玲珑宝塔缩小后收入手中，另一手虚空一握，掌心中浮现出了一杆金色长棍。
　　他抬起棍头直指牛魔王，显然也是动了真火。


第988章　怀疑
　　“玲珑塔在你手上，沈落……那托塔天王保管的天册，应该也就在你那里了。”不等牛魔王说话，那长须老道先开口了。
　　其此言一出，那黄眉僧和银甲男子神色微变，皆是朝沈落看了过来。
　　“元道人？”沈落听其言语，略一思量，试探问道。
　　长须老道没有否认，只是幽幽叹道：“可惜了……”
　　沈落眉头越皱越紧，心中不快情绪不断攀升，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一见面牛魔王就要对他大打出手？
　　若不是以火眼金睛确认过身份，他甚至怀疑眼前的牛魔王是个冒牌货。
　　“说，你为何要背叛我们？”这时，牛魔王终于开口了，他的嗓音沙哑异常。
　　沈落闻言，眉头紧拧，怒道：“背叛？我何时背叛你们了？”
　　“沈落是吧？这次害得大家这么惨，原来都是因为你这家伙。”银甲男子眼中也多了几分怒意，开口喝道。
　　“当初就有人跟我说你来路不明，让我防着你些，没想到我还是轻信了你，连定海珠都给了你，可笑，可悲……”牛魔王瞪着沈落，双眼充血道。
　　“我不在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沈落压抑下心中不满，问道。。
　　“哼，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我们的行踪不是你泄露给魔族的吗？先前积雷山遭劫之际，你恰好不在，这次五庄观遭到围杀，你又恰好不在，我很好奇，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牛魔王冷声斥道。
　　“我……我先前只是去五行山闭关修炼了，不然你以为我这一身太乙修为是怎么来的？”沈落微微一僵，随即又解释道：
　　“再说了，每次与魔族交战，我可有任何偷奸耍滑之举？哪一次不是全力拼搏？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当初我前往积雷山一事，还是元道人你积极促成的，不是吗？”
　　“镇元大仙，他这话是何意？”面对沈落的质问，牛魔王也看向了那名长须老道。
　　镇元大仙？沈落心知只是微微惊讶了一下，随即就有些释然了。
　　对于元道人的身份，他早已经有些猜测了。
　　“罢了，到了现在也没什么不可说的了，当初的确是我们让沈落去积雷山拉拢你的。”长须老者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这么说来，你们二位便是雷道人和华道人了？”沈落略一迟疑，看向银甲男子和黄眉僧两人。
　　那两人没有否认，谁也没有说话。
　　“你猜的不错，实际上今日我们几人才算是凑齐了，只可惜……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状况下。”镇元大仙缓缓说道。
　　“那人竟然是他？”银甲男子看向沈落，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诸位……能否容我插一句话。”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钟馗，突然开口道。
　　“钟馗道友有话但说无妨。”镇元大仙点了点头。
　　“沈落……我千年之前与他交集不少，如今虽然不太清楚他是否有什么变化，不过先前我与幽冥鬼王和索桥上的吊死鬼作战，若不是他出手相助，只怕我今日危矣。”钟馗如此说道。
　　“哼，你怎知这不是他惯用的伎俩？当初玉狐族遇险，也是他在为难之际出手相助，否则以万岁狐王的阅历，怎会看不出他的狼子野心？”牛魔王闻言，冷哼一声道。
　　“你们这么说，就有些不对了。”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从黑竹林中传了出来。
　　众人纷纷朝那边看去，只见一个脸色煞白的男子正从林中走了出来。
　　沈落见是青卢走了出来，也微微有些意外。
　　“你们这些人，唉……沈前辈为了来地府找你们，先是去黑山老妖的府邸偷取地图，后被发现不得已与黑山和九冥交战。好不容易逃入了地狱迷宫中，又碰到了墟鲲，你们可知这过程又多么凶险？若他真是反叛者，难不成经历的那些种种都是演戏，可惜演戏给我看，又有什么用？”青卢实在有些听不下去，反驳道。
　　“是与不是，全凭你一张嘴说了，我们怎知真假？”牛魔王冷哼道。
　　显然玉面公主和红孩儿等人的战死，对他打击实在太大了。
　　“说不定就是欲擒故纵罢了，再说……谁知道你这鬼东西，有没有故意帮他撒谎？”这时，银甲男子皱眉说道。
　　“杨戬，老牛，你们俩也先别急着下定论。沈道友，你若有办法自证清白，还是早点说出来的好，若是不能……那也有办法。我这儿有一见宝贝，名唤‘问心镜’，你眼下若是愿意自缚，我们自可带你回去试着问心一遭，你可愿意？”黄眉僧忽然走上前来，开口问道。
　　“问心镜？”
　　不止沈落皱眉，就连镇元大仙几人，也都纷纷露出意外之色。
　　“黄眉僧，当年你师父弥勒佛陨落之后，大家都以为这问心镜已经落入魔族之手，没想到竟然在你手上？”杨戬看向黄袍僧人，说道。
　　“既然有问心镜在，倒是可以用作试探一番，沈道友，不知你可愿意？”镇元大仙闻言，也开口道。
　　“这问心镜是何物？若是探查神魂记忆一类，我看还是免了。本来到此，我是想与诸位汇合的，不成想一来就要遭受这不白之冤，若还要被窥探记忆，那我宁愿和诸位分道扬镳。”沈落皱眉，断然拒绝道。
　　“现在恐怕已经由不得你，若是不能自证清白，你还想离开这里，痴人说梦。”杨戬眉眼一横，寒声说道。
　　沈落闻言，面上也起了愠怒之色。
　　“沈道友放心，问心镜不过是能探知你的心境变化，我们会询问一些问题，以镜子的反应判断真假，不会也不能探查你的神魂记忆。”镇元大仙说道。
　　“若是如此，可以问心一试。”沈落听罢，略一犹豫，收起了玲珑宝塔和镇海镔铁棍。
　　“为防万一，在此之前须得禁锢你一二方可。”杨戬再次开口道。
　　“你不要得寸进尺。”沈落怒道。
　　“你若无愧，怕什么？”牛魔王也开口道。
　　沈落心中暗道，自然是怕那个不知藏在何处的真正叛徒。
　　这时，远处山谷间传来一阵嘈杂之声，又有零零散散七八道人影浮现而出，朝这里快步走来。


第989章　问心
　　沈落只是一眼扫去，就看到了人群中那一个身着白色纱裙的女子，其虽面覆轻纱，那一双温柔眼眸却是熟悉异常，赫然便是聂彩珠。
　　他看到聂彩珠的时候，聂彩珠也瞧见了他，眼眸中明显闪过一抹喜色，但很快就又冷了下来，当中似有些迷惑不解，又有些无奈喟叹。
　　沈落视线在她身上稍作停留之后，又飞快扫了一遍其他人，只见其中有一个身量不高，容貌稍显稚嫩的童子，从到了这边就一直盯着他看。
　　此人虽是男儿身，头上却扎着两个冲天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