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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上仙三百年-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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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大悲谷剑钉住云骇后,他常会记起云骇望向他的眼,也常会反复想起云骇说的话。那眼和话语,分明记得曾经身在仙都时的所事情。

    曾经人怪时,花信对乌行雪升起过几分怨意。

    他心想,被梦铃抹去的记忆怎么能轻易恢复?看看如今的魔头乌行雪便知,想恢复记忆究竟多艰难。

    连乌行雪本人都如此艰难,何况其他人?

    云骇怎么能在没梦铃相助的情况下,忽然之间想起所?!

    以云骇的『性』子,想起过往仙都所会是多么痛苦的件事。那数十年云骇又是如何度过的?

    花信根本不敢去猜。

    他时候会想,倘若云骇从不记得过往旧事。不记得少年时在山野为谁所救,不记得在花家修习过法术,不记得飞升去过仙都,不记得仙都里发生过的切,会如何?

    还会发生后来那些事吗?

    还会大悲谷的那剑么?

    应当不会了吧。

    每每想到这些,花信便会陷入更深的泥墙里,更加回不了头。

    曾经的数百年里,花信从未提及,自然也从未在外显『露』过分毫。直到这刻,他的灵识即将散去,终于带着怨意了出来。

    他想个答案,否则不能瞑目。

    他看着乌行雪说:“除了,我想不到还谁能意意解了云骇被封的记忆。”

    花信顿了下,沉声道:“只。”

    乌行雪些默然。

    倒不是他真的被得哑口言,是花信这话确实几分道理——

    他亲手给云骇摇的梦铃,对方不能夕之间恢复如初,除非意间听过解铃之音。

    倘若真是如此,确实不会再其他人能做到此事了。

    只他。

    身侧萧复暄面容冷,正欲开口,忽然听闻道煦如清风的嗓音响起:“也不是只人,还我呢。”

    那嗓音分明同乌行雪如出辙,却来自于身后!

    乌行雪愣,同萧复暄对视瞬。连花信的残影都怔了下,猝然抬眸。

    他们循声望去——

    两道人影前后掠风来,落到近处!长靴触地时轻如点水,砂石声,却又万丈威压横『荡』开来,震得整个地底崖壁隆动

    萧复暄手下扶握的“免”字剑似所感,剑音轻鸣声,流过微光。

    乌行雪立刻朝剑看去。

    却听萧复暄低声道:“事。”

    他长指动,在剑柄上点了点,那轻鸣声便戛然止,灵剑瞬间乖顺地安静下去。

    他这又淡然抬眼,朝来人看去。

    其中人身着鎏金黑衣,个头极高,眉眼利落冷俊,颈侧隐约“免”字金印微微亮起又隐匿下去,连身侧掀起的风都带着寒芒剑意。

    另人则是白衣银靴,束着白玉发冠,戴着张镂银丝的面具,手提柄同样镂着银丝的灵剑。剑鞘轻磕在衣饰上,当啷作响。

    那不是别人,正是『乱』线上的天宿和灵王。

    方回答花信的那句“不止他人,还我呢”,出自灵王之口。



第108章 归去他想救之人原来在更早之前已经……



那概是悲谷底最奇异的场景。

    那几人视线相对之时;  风瞬寂静。

    那是一个极微妙的刹那,却显得无限长。

    几乎所有人周的气劲都无声流转起来,带着一种剑拔弩张却又牵连至深的紧绷意味。

    直到一个声音刺破了寂静。

    那是花信;  他盯着忽然而来的灵王,哑声轻问:“你方那话是何意?你说,云骇恢复记忆与谁相干?”

    灵王微微侧了脸;  转向花信:“应当是我。”

    花信深深拧着眉,似乎听不白他的意思。那种茫然混杂着震愕的表情极少会出现他脸上:“应当?何叫做应当?”

    花信沉声道:“你们毫不相干,何会碰上。”

    一个是『乱』线的灵王,一个是现世的人;  即便这位灵王曾经过现世;  甚至想将现世当做『乱』线斩断,也对不上年份;  怎么可能牵扯上关系?!

    灵王思索片刻,答道:“我每找到一条『乱』线;  总沿着线往前追溯十年百年;  找一找『乱』线的因果源头何处——”

    灵王顿了一下;  尚未往下说;  乌行雪就已然白了。

    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

    灵王之责是斩『乱』线;  这位灵王当年既然将现世看『乱』线;  那必然往上查找一番,看看他以为的“『乱』线”究竟从何而始。

    “我往前追溯了数百年。”灵王说。

    花信脸『色』一变;  似乎预料到了灵王说什么。

    果不其然,灵王说:“我曾追溯的隙里看见过你所说的那位云骇。”

    花信虚影那一刻几乎黯淡无光;  他嗓音喑哑,僵立着问:“何时?”

    灵王沉『吟』片刻,答道:“几百年前;  他那时不是仙,而是一介凡人,会些简单术招式,但都是皮『毛』,没有仙气。”

    花信的影子颤了一下,轻声自语:“打落人的仙,仙元会碎,不能聚合……”

    所以当年的云骇只能学到皮『毛』招式,永远不会凝出仙元。

    “凡人……”花信低低重复了一遍,又道:“你见到他时,他做什么?”

    灵王道:“邪魔围困。”

    花信闭了。

    乌行雪听到这里,忽然想起云骇诘问里的一幕——

    当年成为凡人的云骇碰到邪魔,将死之时隐约记起自己曾抵抗过一道铃音,自那一刻起,云骇记起了一切前尘过往。

    今想来,那确实有些蹊跷。

    人不会突然想起自己根不记得的声音,除非他那一刻听到了相似的响动。他之所以会那一刻突然想到梦铃之音,只能是因为他真的听到了。

    只是濒死之时意识不清,将“听到”“想起”混淆到了一块儿。

    果然,就听花信低声问:“之后呢……”

    灵王答道:“我那时梦铃尚,佩于腰边。追溯之时停过一瞬步。梦铃有响动,抵传进了他耳里。”

    时隙里的一声梦铃铃音,无意让云骇尘封的记忆松动。那一切或许是阴差阳错,但云骇确实从此走上了另一条路。

    花信沉默未言。

    他的虚影风里轻动,看起来仿佛抖。

    不知过了多久,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他此生第一次感觉到了巨的荒谬。

    曾经那数百年里他总想,果当初云骇没有恢复记忆,没有想起任何仙都过往,是不是就不会有后来种种。

    不会变成邪魔,不会避而不见然后造一个傀儡哄骗人,更不会悲谷遮住面容、迎着剑尖钉谷底。

    他想得怨恨横生。

    今他却发现……

    云骇后来的种种起始于记忆松动的那一夜,记忆松动是因为恍然听见了一道铃音,那道铃音来自于『乱』线的灵王。而灵王所的『乱』线……

    是他诱着封家开的。

    一切因果宿命绕成了一个巨的圆。

    他想救之人,原来更早之前已经为他所杀。

    ***

    花信的虚影抖得越发厉害,几乎溃不成型。

    他忽然觉得,这数百年来自己所撞的南墙,所谓的孤注一掷,统统成了莫的讽刺。

    哪怕没有人来逗他,他也想笑。

    “我这些年究竟做什么……”他动了动唇,自问了一句。

    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曾经永远板正的无仙首低着头,整道虚影都震颤。

    不知是崩溃,还是已近癫狂。

    “他是因我而死……”花信轻声喃喃:“他因我而死,一切皆由我起,我却这假惺惺地端出一份虚情。”

    他一个人两条线上来来回回,一个人躲避着『乱』线上的悲谷山神,一个人供着那个不知结局的邪阵,又『乱』线云骇找上时,收着杀招送上命。

    此种种,端给谁看?

    其实根没人看,意的那个人早就看不到了。

    他不过是自我打动,自欺欺人。

    花信怔怔抬起头。

    曾经那个无仙首就像忽然从一场空梦里辗转醒来。他眸光那四道影滑过,最终落萧复暄上。

    他哑声开口,第一次提了那个地方:“你们过现世的悲谷底?”

    萧复暄答道:“过。”

    “见过他么?”

    “见过。”

    “也有诘问?”

    “有。”

    “他……后来何?”

    萧复暄顿了一瞬,道:“他以为你死了。”

    花信静立着,久未开口。

    后面的话不用说他也能知道——以为他死了,所以便不会留于世了。

    他终于这一刻笑起来,仿佛这漫长一生的笑都积留了此时。

    许久之后,笑完的无仙首点了点头,也不抬地轻声说道:“那便此吧。”

    他说得太淡,乌行雪他们一愣,尚未反应过来。

    直到狂风席卷而过,花信灵识碎片汇聚而成的虚影轰然崩塌,众人白那句话的意思——

    那便此吧。

    那他便……死了吧。

    霎时,那些崩塌的灵识碎片仿佛无数萤火,倏地散开来,淹没了曾经吹拂过悲谷的万里长风里。

    ***

    那道长风顺谷而散时,一道崖壁拐角后骤停了一瞬,就像亡魂最后的屏息。

    因为那个拐角后面有一个人……

    悲谷山神正背靠着石壁站那里。

    他这里站了很久很久,从诘问伊始到了诘问歇止,从难以置信到眸通红。

    他一度想转过拐角,到近处看看那个承受诘问之人的脸,看看那张脸的原貌是否真的同无仙首一模一样。

    但那一步比世上任何事都艰难。

    最终,云骇只是睁着发红的睛,定定看着地上虚空一点。

    那道长风极轻地环绕着他打了个旋,但他一无所知。

    他那道旋彻底消失的同时一扫青袍广袖,从悲谷底飞而出……

    仿佛自始至终从不曾来过。

    ***

    云骇顺着太因塔而上,裹着云雾落进仙都。他下意识曾经的每一日一样先灵台,却台阶的最高处停住脚步。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传书撞到前。

    云骇将传书拢进手里,慢慢展开。

    就见传书上是灵台仙首的字:「仙使说你站灵台前发呆?」

    云骇盯着传书上的字,又呆立许久,终于抬步上了灵台。

    灵台的山崖之巅,『乱』线上的仙首正端坐于高椅中,见到云骇时『露』出了一分微讶:“脸『色』此差,碰到事了?”

    云骇有些怔然,他不知何答。

    又是很久过,他低低开口冲灵台仙首说:“碰到了一些怪事……”

    仙首等着他的下文,半晌没等到,便提点一句:“你先前传书说悲谷底有异状,可曾解决?”

    云骇里淡红未消,又不想看到,便转开头:“嗯……”

    仙首问:“那便好,是何怪事?”

    “我见到了一个很像你的人”

    “有多像?”

    “像到我都分辨不清。”云骇说完,顿了很久道,“我差点就骗了。”

    “那你骗到了?”

    “没有。”

    云骇又轻声重复了一遍:“没有,我哪会轻易骗到。他同你不一样……你不会像他那样。”

    仙首还问,云骇已经兀自道:“罢了罢了,不提了。”

    只是好一会儿后,众人聊说之言已不知转过多少轮,云骇忽然没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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