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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呕！”
　　也就在此时，太藏喷了出来。
　　“该不会真被王离说吐了？”一群人的脑海之中瞬间浮现起这样的念头。
　　但接下来的一刹那，所有人就知道没有这么简单。
　　太藏的巨口就像是堵塞的下水道被冲通一样，一瞬间喷涌而出的全部都是黏稠腐烂状的物质，就像是陈年的淤泥一样。
　　“献祭！”
　　太藏明明直着喉咙在喷，然而喷出的淤泥状物质之中却清晰的响起这两个字的声音。
　　轰！
　　他喷出的整条淤泥柱在下一刹那就疯狂的扭曲，变成无数黑色的粒子。
　　这些黑色的粒子在空中剧烈的碰撞，又变成一道道黑色的光弧。
　　黑色的光弧在空中直接消失，但是所有在场的修士都感觉有奇异的威能和黑天妙树产生了链接。
　　唰！
　　黑天妙树陡然产生变化。
　　它每一根树梢的尖端产生朦胧的光芒，就像是有橘黄色的花苞出现，但这些光芒只是产生一瞬，最大的变化反而来自黑天妙树的根部。
　　黑天妙树的根部有许多实质性的根须伸长出来。
　　这些新长出来的根须是嫩白色的，伸入虚空。
　　“姜雪璃？”吕神靓的面色一直没有什么改变，在这种时候，她只是轻唤了一声姜雪璃的名字。
　　除了她之外，没有人注意到姜雪璃的眼瞳有一瞬间散乱和浑浊，但旋即恢复了正常。
　　姜雪璃朝着吕神靓点了点头，但她没有马上说话。
　　吕神靓也点了点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发生了什么？”
　　太藏在这个时候已经恢复了原形，他有些苦恼的用折扇捂住嘴，似乎方才那种介错人的身份他也实在不太喜欢。
　　“她应该有感知到什么，只是需要给她点时间。”吕神靓很平静的说道，她倒是也并没有因为方才太藏那种恐怖狰狞的模样而有所嫌弃。
　　太藏也马上点了点头，安静的等待起来。
　　“我有个问题。”王离却是看着太藏，问道：“素盏呜尊是不是就算是死了？”
　　“这算什么问题？”太藏哑然失笑，道：“我以介错人的身份执行他的献祭，和他自杀也没有什么区别。他当然是死了，而且是死透了。”
　　“那你不是他召唤出来的么？”王离道：“那你以介错人身份执行了他的献祭，按理而言你的任务完成了，那你可以一直存在，还是会就此消失了，要等到什么条件满足之后，你再出现？”
　　太藏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王离，道：“其实我现在很怀疑你的动机。”
　　王离顿时有点心虚，道：“什么动机不动机的，我就是好奇。”
　　“嗤嗤嗤……”太藏看穿了他心中的想法一样，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告诉你也无所谓，一旦有人能够召唤出我来，那我便相当于已经成了一个成形的NPC，我就已经存在了，我不会随着什么任务的完成就此消失。不过至于我存在之后拥有什么样的能力，这我就无可奉告。”
　　说完这些，他还戏谑的对着王离眨了眨眼睛，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
　　但是他实在是个话痨，实在太爱说话了，所以看着王离吃瘪的样子，他却是反而又忍不住了，嗤嗤的笑出声来，“想探我的底，想着怎么杀掉我么，没有那么容易的呢。”
　　王离心里所想被戳穿了，但他还是厚着脸皮嘿嘿笑道：“说什么呢，我们这么相谈甚欢，要杀也是要杀那个一开始就什么都不说的阿三啊。”
　　“你！”湿婆原本心中正想着怎么脚底抹油开溜，结果没想到这么低调都突然躺枪。
　　所幸这个时候黑天妙树树枝上所有的光焰全部消失，只是它根部生长出来的根须却似乎已经定型，而姜雪璃也终于出声，“方才那人的气机涌入黑天妙树，我感到了黑天妙树的生长，同时我看到了很诡异的画面。”
　　“什么很诡异的画面？”所有异雷山的人脑海之中都响起这样的声音，但一时间没有人出声，所有人都生怕打断了姜雪璃的思路。
　　“我看到了一个完全……”姜雪璃原本想说看到了一个完全颠倒的世界，但她又觉得不对，苦笑道：“我看到了一个完全错乱的光怪陆离的世界，在我们看来高等的生灵和低等的生灵颠倒了过来。我看到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的城市，就像是传说中旧时代的城市复苏了，但灯火通明的城市里，人类却是被狗和猫牵着当宠物。”
　　“人类被狗和猫牵着当宠物？”王离和一群异雷山的修士顿时惊了。
　　姜雪璃点了点头，道：“原先被人类作为宠物的狗和猫之类，却在城市里像主人一样生活和工作。”
　　“主人和宠物的身份完全颠倒了过来？”吕神靓深深的皱起了眉头，她看着姜雪璃道：“你觉得这是存在于黑天妙树之中的曾经有过的事实画面，还是别的什么？”
　　“不像是真实的存在，但就像是有人刻意展现给我看的，这是一种很强的可能性。”姜雪璃十分纠结道：“就像是黑天妙树给我看到的未来的某种可能，就像是任凭它发展到最后，这种画面有可能成真。”
　　“这什么鬼？”王离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太藏，“你搞得懂这是怎么回事？”
　　太藏也是一副头疼的样子，他怀疑的看着姜雪璃，但很快又判断出姜雪璃似乎不是说假话，他便有些纠结，道：“我之前就说过世界之树是我也不能理解的玄奥存在，因为它是一个世界，从一开始它的设计模型就比我复杂太多。所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的气机变化会让她看到这样的画面。难道这人想阐述的意思，是彻底的颠覆？还是想让人类明白，人类和其它的生灵也没有什么两样，没有什么特别高傲的？”
　　吕神靓想了想，看着姜雪璃，道：“除了这些画面之外，这世界之树本身的元气，或者说力量，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变化，它在和你有着沟通之外，你有没有感觉到它设法去沟通别的地方？”
　　“没有。”姜雪璃很肯定的摇了摇头，“至少我感知不到，方才那素盏呜尊的能量和精神力涌入它之后，我也感觉不到它内里的气机有什么特别的变化，没有感觉到多出来什么。”
　　“我想也不会有太多的变化。这就像是一个已具雏形的网络里面进入了一个光之党，说是光之党，但事实上也只不过是一段数据而已，一段数据在网络内里传递，根本不会有什么变化。”太藏说归这么说，但他脸上的神色明显有些失望。
　　“你觉得它会对你造成威胁么？”吕神靓的目光离开黑天妙树，落在太藏的身上。
　　太藏认真的想了想，道：“任何太过玄奥和不能了解的东西都是威胁，而且它的设计本身比我复杂。说实话我并不想被迫成为它内里的一部分。”
　　“那你现在有没有仔细想想，你到底是什么？”吕神靓看着他道：“既然你已经存在，自然不希望被抹灭，但你存在的目的是什么，是按照设定，不断让人献祭给它？那如果献祭完成，它长成设计的样子，那时候你会怎样？”


第一千一百十章　异种
　　“这到的确是个令人深思的问题。”太藏看着吕神靓，脸上却是又露出些诡异的神色，“但现在我觉得有一点很不正常。”
　　吕神靓道：“哪一点？”
　　“按理来说，那我也是NPC，只不过是比较特殊的异种NPC，特殊性在于我是暗物质和生命体的结合，同时也像是一个特殊的基站，可以让那个阴谋家非正常死亡时保命用。那作为拥有这些用途的NPC，应该是满脑子都是执行任务，不应该具有完整的个体意识。”太藏道：“至少这个阴谋家按理不会给我自主选择的权利。”
　　“但是你现在拥有完整的个体意识。”吕神靓说道：“你就和觉醒了自我意识的天道网络差不多。”
　　“是这样。”太藏点了点头，道：“这就很不正常了，因为现在我就是拥有了完整的意识，所以我知道昔日的天道网络是作为管理系统存在了很多年之后，才慢慢因为各种原因而进化出个体意识，甚至还有光之党暗中推动的可能，但我却好像和天道网络差别太大了，我的具有自我完整意识，好像就是在这个模型建立之初就设定好的，也就是说我现在作为独立的个体，是处于一开始的设定。”
　　“的确很奇怪啊。”王离顿时又蛋疼了，道：“那如果你作为介错人，你觉得这介错一点意思都没有，你压根就不想接受这个身份，那不就断绝了世界之树成长的可能？关键在于，你可以拒绝这样的身份设定么？”
　　太藏叹了口气，“要是不能拒绝也就算了，但关键的确是可以。”
　　“难道这算是利益交换？”王离道：“给你自由，但希望你能够帮这个阴谋者完成任务？”
　　“这就有点扯淡。”太藏道：“哪怕是打工，也不可能一次性把所有工资先付了的。”
　　王离道：“那现在你要继续打工么？不如先设法将这个背后的老板先找出来吧。”
　　太藏用很古怪的目光看着王离，道：“你应该明白一点，我虽然是具有独特意识的个体，但严格意义上并不算是人类。”
　　王离想到刚才这人裂开的大嘴就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但他不知道对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有句话叫做人的悲欢都不相同，你们人类还有各自的悲欢和喜好，更不要说我和你们不一样。”太藏叹了口气，道：“所以不能用你们的思维来想我的喜好，你们觉得瓦解这阴谋或者说成为修真界的霸主之类是很有意思的，但我未必觉得有意思。”
　　“也对！”王离瞬间醒悟，“比如说我们人类喜欢吃饭，但屎壳郎喜欢吃屎。我们要让屎壳郎吃饭，它说不定就觉得自己被剥夺了进食的权利，接下来它就要和人类不死不休了。”
　　太藏斜着眼睛看王离，他一开始怀疑王离是不是影射什么，但看了一会他觉得王离也就只是思路清奇，纯粹打比方而已，所以他也生气不起来。
　　“但现在看来，你至少有人类的习惯和性格，也算是有人类的一部分基因。”王离看着他，接着道：“那关键你现在的喜好是什么？”
　　太藏认真的想了估计有十余个呼吸的时间，然后才嗤嗤的笑着说道，“其实也特别简单，现在我明白了，我是人类创造出来的，但人类的习惯和性格我只占很小的一部分，我的喜好还是随那暗物质的本性，暗物质简单而言也就是纯净的能量体，能量体谈不上什么喜好，但本性遵循一个原则。”
　　“那就相当于基本法则。”王离马上问道：“遵循什么基本法则？”
　　“强者为尊。”太藏道：“能量体和能量体之间没有什么多余的法则，就是强者为尊，如果一团能量遇到远比它强大的能量，那要么被迫接受吞噬，要么就是远远避开。能量体之间不会有什么抗争的想法，所以目前的情形我想也很简单，如果这名阴谋者的强大程度远超你们，那我自然以它为尊，接受他的号令，当然如果你们表现出比他强大的能力，我就会以你们为尊。”
　　“那不就是墙头草么？”王离无语道，“谁厉害就投靠谁。”
　　太藏笑了起来，“也可以这么认为，但这的确就是我现在秉持的原则，你说叫墙头草，但我愿意称之为中立。”
　　“那意思就是中立等于墙头草呗。”王离道：“所以你在我们和那个阴谋者分胜负之前，你不会倒向任何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