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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大人请坐。”年平生等原亮坐下，笑吟吟问话：“原大人是不是还不知道本官名字？”
　　原亮太诚实了：“是。”
　　“你来见本官，进门前就不知道先打听打听名字？”
　　“大人，这些是小节，下官此次上门，是有要事相商。”
　　“要事？好，听听你的要事。”
　　“大人可知知云府缺粮？”
　　“还好吧。”年平生想了一下：“每年春耕期间，粮价稍稍贵上一些也正常。”
　　“下官斗胆问一句，大人可知星南战事？”
　　“知道。”年平生笑着问上一句：“不知道原大人对星南战事有何高见？”
　　“大人，南朝近几年一直缺粮，西北横山部连同西金纠缠我朝已逾三年，北部北国朝廷进攻紫山关及海原城也有半年，偏星南趁机滋事，东阳大仓存粮又一把火烧尽……大人，我想种粮。”
　　“想种就种。”
　　“安南县多山，不宜耕种。”
　　“嗯。”
　　“下官想在归县种粮。”
　　“什么？”
　　“归县县城自东向西大部分地方荒芜，少有人家，下官想全部租下、或者买也可以，借用这片土地种粮。”
　　“不可能。”肯定不可能，你一个官员买地，还是买很多地，有没有巧取豪夺的手段啊，有没有欺压百姓鱼肉乡民啊，即便没有这些事情发生，一个吞并农人土地的帽子总是要戴起来的。
　　“我只求大人帮我找一片土地，最少要给我一年使用时间，到时候，我会让整个知云府都不缺粮。”
　　整个知云府不缺粮？
　　年平生想了一下：“安南县似乎一直没有交过税？”
　　“皇上没说让我交税。”原亮想了一下：“很长一段时间，安南都不会交税。”
　　看着家伙狂的，对上官公然说不交税？
　　年平生刚想训斥两句，原亮又说：“只要大人给我找到足够多的土地，所得粮食，三成交于府衙。”
　　各地税收不同，像山北道这种地方，一般是十到二十的额度，原亮主动提高到三十？
　　原亮又说：“下官之所以愿意交税三成，是不想大人为难，我们没有时间拖延，争取在十天内下种，三月后收割；而对于大人来说，不过是征些荒地而已，再用三个月时间去赌一下，退一步说，即便我什么都没种出来，大人又能失去什么？”
　　年平生有些意动，如果原亮真的交上三成粮食，本官上任第一年就有此政绩……
　　“大人，下官出身神木宗，擅长农物种养，而朝廷已经出现缺粮迹象，还望大人成全。”
　　年平生想了好一会儿：“能提到四成么？”
　　“不能。”
　　“听闻原大人在募兵？已有万余？”
　　“皇上批的条子，三万定南军。”
　　年平生当然知道浮云山在招兵，想了想：“原大人先回去吧，容本官考虑考虑。”
　　“大人，如果大人不同意，下官现在会高价收购土地，到那时候，大人就没有了三成税利。”原亮说话：“下官去买稻种，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回来，请大人早做决断。”言罢出门。
　　看着原亮有些张狂的样子，几名学生有些气愤：“太猖狂了，他一个小小知县竟然可以这样对院正？”
　　“院正，就不给他地，看他怎么办？”
　　倒是有两名青年沉默不言。
　　年平生止住学生的议论，问那两个不说话的：“子玉、子期，你们觉得呢？”
　　“院正，我觉得应该支持他。”
　　“我也是这样想。”
　　“为什么？”
　　“南朝四面受敌，浮云山本来也非我朝国土，原大人上任一年多，听说是不带一兵一卒，只有一老吏随行，便将浮云山治理成乐土之境……不瞒院正，在来拜访院正之前，我们曾去过浮云城，那里真的不错。”子玉停了一下又说：“况原大人所言很对，朝廷确实缺粮，我们在外游历，眼见粮价一再升涨，也尝遍索良策，如果原大人真能种出万顷良田，于民于国都是好事。”
　　他们在讨论给不给原亮土地，原亮去了城中卖种子的商店，在伙计的推荐下买了六样稻种，每一样是满满两大袋。
　　又买辆推车，堆满粮种推来府衙。
　　再次见面，年平生开口就问：“归县土地情况复杂，大半土地都是有主之物，可有些人家已搬去别处，你要如何租用？”
　　“强征，时间紧急，不可能一一等待，只会浪费时间。”原亮问话：“大人，南疆一线战事紧张，一旦缺粮，我军还如何作战？”
　　年平生沉默片刻：“你去做吧，府衙不能插手此事。”
　　原亮有些失望，这个府正没有担当，不过也行，只要不背后使绊子就好。拱手：“告辞。”
　　“不要忘了三成赋税。”
　　原亮停顿片刻：“大人，恐怕没有三成了。”说完出门。


第221章　买地
　　付出应当有回报，你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管就想拿走三成粮食？想什么呢？哪怕是上官。
　　原亮大步离开，年平生愣了好一会儿，这个小光头还真是不一般。
　　几个学生也是一样震惊：“院正，像这等目无尊长、无视上官的人，院正一定要上书啊……”
　　原亮没心思理会那么多破事，推车出城，着急回山做试验。
　　买了六种稻种，有四种两季稻和两种三季稻。
　　店铺伙计好心劝话，说不能贪多，会伤地；一定要先养地才能下种，而且一定好好养地，
　　原亮当然知道养地的重要性，不顾就目前而言，还是先弄出一大批粮食再说。
　　离开知云府，一口气跑去归县。
　　天色浑黑，归县内倒是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街上还有小贩做生意。
　　原亮推粮车来到县衙，大门紧闭。
　　原亮去敲门，好一会儿才有门子开门：“谁啊？干嘛啊？”
　　“我是原亮，找你们知县。”
　　“原亮？好大的口气，你想见就能见……”
　　原亮没时间听他啰嗦：“我是安南知县，赶紧！”
　　门子吓一跳，刚一犹豫，原亮怒瞪一眼：“别逼我杀人。”
　　门子赶忙往回跑，可进门后就没有动静。
　　原亮服了，推着粮车进府：“知县呢？”
　　前面跑过来几名护卫：“站住！”
　　看看天色，算了，反正已经这样，原亮安静站住。
　　“干什么的？你敢擅闯衙门？找死呢？”
　　原亮不说话，耐心等待归县知县。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一个微胖长着胡子的汉子慢悠悠走过来：“找本官什么事？”
　　“归县外面的土地，大部分都在知县以及众乡绅、富户手中吧？”
　　“胡说，本官籍贯在外地，要这里土地何用？”
　　“我是安南知县原亮，你帮忙传个消息，归县县城以南土地我都要了，五倍价格购买，想卖的赶快；不想卖的……看着办吧，告辞。”原亮推粮车出门。
　　那知县一脸迷糊，什么什么什么？他说了什么？
　　五倍价格购买城外土地？
　　当初得到这些土地可是等于没花钱一样，按照如今价格五倍售卖，凭空赚一大笔啊。
　　只是，原亮高价买地做什么？莫不是有什么发现？
　　人都是这样，贪心不足么。
　　明明已经很占便宜，偏是想要更多更多。
　　原亮没有时间浪费，推粮车一路狂奔，用了俩小时回到山中。
　　可以更快，但车受不了。
　　回去以后也不睡觉，取出树液以水化开，浸泡稻种。
　　一滴树液，化水百桶。
　　在泡种的同时，去外面平整土地，以温养术养地。
　　六样稻种，种成六畦，天亮后下种。
　　再以温养术促其成长。
　　忙完以后，跑去找阮清羽等人：“下山。”
　　整整一个白天，原亮带着许多人在归县外到处走到处看。
　　归县以南地方大多是坡地，长满小树和荒草。
　　甚至还有一座小山。
　　少有人家，从西往东走过，一共就看到三十几间院子。直到集村才有更多人家。
　　可集村也快荒了，集村依靠的是每月一次的赶山日大集。
　　自从有了浮云寨，又有了浮云店，哪还有人去赶这个大集？
　　浮云寨和浮云店的商品便宜，近还更安全，又何苦赶远集？甚至有很多归县生意人把摊子开到浮云店附近。
　　看土地这种事情一个人忙不过来，又喊原太乙帮忙，带着许多人到处奔跑。
　　他们在看地，有百姓好奇询问一下，直说是买地，这等消息转播非常快，没多久传进县城，于是在忽然之间，归县土地价格开始上涨。
　　原亮带人整整跑了一天，取了很多地方的土壤带回山。
　　又是不休息，简单吃上几口饭，继续催生六样稻种。
　　有木灵帮助，原亮不计较真气损耗，短短两天时间，稻谷成熟。
　　马上收割、脱粒、称重。
　　按照成熟时间的不同，以及稻米颗粒大小、重量，原亮决定种三季稻。
　　在对比中，成长时间短，颗粒饱满，还高产。这要是种成千亩万亩，浮云山瞬间变粮仓。
　　又隔一天，原亮去归县县衙。
　　微胖的县老爷正等着他。
　　在这几天里面，归县所有富户都得到消息，原亮要高价买地？
　　大家凑一起商议，那就再卖贵点儿，难得有冤大头愿意买荒地。
　　只是大家一定要团结一心，发出一个声音，也不多要，再涨一倍即可。
　　再涨一倍就是十倍于此时地价，而此时地价已经翻了一倍还多。
　　事情的发生就是这样充满意外，原亮单纯是不想浪费时间，才愿意跟府正说，府正不行又跟归县知县说，只希望尽快搞定田地。
　　不想这些人还真的挺能扯淡的。
　　知县大人请原亮去偏厅落座，饮茶歇息，又说请了几位大地主来商谈卖地事情。
　　等了一个小时，终于等来六位归县大人物。
　　按照归县知县的说法，整个归县八成八的地面是这六位大人物所有。
　　初次见面么，一定要寒暄的，说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话，原亮等了一会儿：“我买地。”
　　归县第一大户苏大富笑着说话：“能问一下，大人买地做何用处么？”
　　“我要种地。”
　　“种地？”以己心度原亮心，大户们当然不信。
　　谁傻么？花五倍以上的价钱买去一片荒地，脑子被多少头驴踢过？
　　“这样的话，大人可知归县地价几何？”
　　“说人话，直接说多少钱。”
　　“贵是不贵的，一亩地十五万。”
　　原亮笑了，不理苏大富了，转头问归县知县：“你叫什么？”
　　归县知县差点没气死，就算你不知道我叫什么，用不用当着这些人的面，用如此语气问我？深吸口气：“本官姓鲁，名飞望。”
　　鲁飞望？原亮说到：“鲁大人，能把归县地册给我看看么？”
　　“这个……不大好吧。”
　　原亮沉默片刻：“一万一亩，爱卖不卖的，不卖的话，以后别后悔。”
　　“原大人，您这样说就不对了，买卖么，愿买愿卖，凭咱们自愿，我们出了价，您要是觉得贵，不买就是，咱们还是朋友不是？”
　　“咱们不是朋友。”原亮看向鲁飞望：“鲁大人可愿意帮我？”
　　鲁飞望很犹豫，六位大户都是沉着脸看他，鲁飞望思忖良久：“不好意思原大人。”
　　“没事。”原亮出门。
　　这就走了？不买地了？
　　几位大户互相打气：“没事，他一定还会回来的，归县土地都在咱们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