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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息全知者-第8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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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才十四五岁的刘逐日，天天嚷嚷着要回去，要返航。
飞船内部的氛围，可谓糟糕到了极点。
最危难的时候，彭老甚至一度打算将两名孩童遗弃到太空中……因为当时飞船外的采集器被撞碎了，这意味着他们无法从彗星水分中获取材料。
而这又会连带导致制氧机、水循环系统的能源供给出现问题，再加上库存也发生了泄露。
那种情况下，如果要保证船上的人存活二十五年，要么使用留作减速的储备能源，要么就减少消耗！
减速能源坚决不能挪用，这是彭老的固执，他的职责就是把人送到目的地，至于是两名老人，还是年轻人……则反而不重要。
既然减速能源不能动，就只剩下减少消耗了……最好的方法，就是抛弃在船上完全是拖后腿存在的两名孩童。
不过最终，彭老和另一名女性宇航员没有这么做，而是采取了严苛的氧气及饮用水分配。
他们两人每天定量吸氧，整年整年的处于半窒息状态，只有在需要大量用脑的时候，才会稍微多吸一点。
饮用水也是以克来计算，分配到渴不死的程度。
毫无疑问，虽然死不了，但日复一日的这种生活，是极度痛苦的。
他们在这种状态，持续了十年！
最终利用这十年，他们成功修复了采集器。
可是危机是一个接着一个，在航行的中途，他们遭遇了伽马射线暴。
最终那两位宇航员，还是死在了路上，没能亲眼见证这历史性的一刻。
回想起年少时的叛逆，以及彭老生前对自己的教诲，刘逐日十分痛苦。
“发布贺电没有意义，地球是接收不到的，不要浪费能量了。”墨云双手飞快地操作，正在处理某些数据。
“地球收不到，我们也要发，只耗费一点点电力就行了，这是象征意义，是，发给彭老听的，你明白吗？”刘逐日眼眶发红道。
墨云咧了咧嘴，说道：“我能理解，但我想说的是……你早已患上严重的精神病。”
“……你，你就不想彭老吗？我这不是什么精神病，我只是怀念那老头子。我感觉我很正常，平时的工作我都完成得很好……”刘逐日絮絮叨叨地说话。
墨云回过头，颇为怀念地看着背后座椅上的二老，轻声道：“我想念他们，但我不会和死人对话。”
“你太冷静了，墨云，你这样会很孤独的。”刘逐日看着他说道。
“我并不孤独，你的感觉来源于你的消极和迷茫。而我过得十分充实，数学使我快乐。”墨云露出标准化的笑容。
那笑容很美，完美符合黄金分割率，对称，精致，巧妙。
但看得刘逐日不寒而栗，瞳孔地震，双手一阵抓狂。
“我看你才是疯了！整天就知道数学数学数学……”
墨云竟然十分认可道：“你说的没错，也可能疯掉的是我，毕竟精神病是相对于多数派而言的。”
“在飞船里只有你我二人，我的意见只代表百分之五十……所以我们……其实相互是对方的疯子。”
黑暗的宇宙永恒、孤独、死寂、辽阔……两名少年在这种长期的，压抑的，充满威胁，需要精打细算的生存环境中长大。不管是怎样的叛逆暴躁，也会很快被迫成熟、稳重。
时至如今，刘逐日与墨云，都已是三十二岁的大龄青年。
独特的成长经历，让他们小小年纪就已经是顶尖的科技精英。尤其是墨云，早在她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学完了全部的课程，飞船上已经没有任何知识可以学习后，她就只能自己给自己出数学谜题，然后自己解答，顺带利用飞船上的有限材料，搞点发明创造。
她的人生就是如此的单调而朴实无华。
可随着二老死去，极致的孤独感侵蚀着他们，各自的心理走向不同的适应方法。
刘逐日把二老几乎变成了幻想伙伴，在他眼中，二老几乎是活着的，可以和他聊天。
墨云则沉浸在数学中，毕竟这是现有条件下唯一可以不断钻研的东西，其正好也是科学基石，越钻研越停不下来。
她本人也拥有惊世的天赋，此刻的数学造诣，已经不知道深邃到哪里去了。
“墨云！你能不能说点人话，就是人类朴素情感下的那种说话味道，真的，我好久没到了！”
“滚！”墨云瞪了他一眼，语气沉重而有力。
刘逐日吓了一跳，连忙道：“不说就不说嘛，吼那么大声干什么。”
然而墨云认真道：“如你所愿，这个字，充满了人性。”
“这……”刘逐日彻底放弃和墨云深入交流了，他们根本不是一类人。
两人聊天之余，也在干正事，墨云很快说道：“外界伽马辐射含量严重超标，比邻星与地球，都在参宿四伽马射线暴的喷发路径上，我们中途遭遇的伽马射线，就是朝地球去的。”
“如今我们到达比邻星b，伽马射线暴大约也已到达地球。”
刘逐日听完墨云汇报的辐射含量数据后，一颗心如同跌进了冰窟。
“这么说……人类已经毁灭了……”刘逐日眼眶发红。
墨云搜寻着某种信号，说道：“没那么快，伽马射线暴经过地球磁场和大气层的削弱，倘若躲到地下，人类还能延续很久。”
“更何况，二十五年时间下一切皆有可能，说不定地球方面找到了抵抗伽马射线暴冲击的办法。”
刘逐日充满干劲地挥拳道：“无论地球能不能度过此劫，我们都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尽快建立移民基地，关于比邻星先一步遭受伽马射线暴，文明已经考虑到了，并且提前发射了‘伏羲氏’跨星际无人运输舰。”
“基地所需要的材料和设施，都在那里，足以让我们建设能在伽马射线下生活的基地。”
他们并不是第一批来到比邻星b的飞船，女娲氏乃是二期工程。实际上在出发前的十年间，国家就已经发射了大量跨星际飞行器，被称为‘伏羲氏系列’。
将各种物资、材料、设施，制作成模块化，先一步发射过来，那些‘伏羲氏’运输舰会自动减速，完成绕轨，成为比邻星b的卫星，向行星空投物资。
最后‘女娲氏’里的人只要找到一艘，就能建基地了。
当然，因为距离太远，又没有地面指挥中心的帮助，预判二十五年的计算，失误率极大，中途的意外情况也有很多。
所以极大可能是直接坠毁到恒星或者行星上，更甚至永远奔向深空……
于是为了保证成功，整个一期工程发射了十二艘‘伏羲氏’，用数量增加容错率。
只要有一艘成功登陆，‘女娲氏’的任务就能得以完成。
然而……
“检测不到任何一艘……伏羲氏。”
“大约，全部撞上了比邻星，被吞没在火海中了。”
墨云的话，让刘逐日绝望。
太倒霉了，十二艘伏羲氏全军覆没？
这座异星只剩下他们孤零零的女娲氏了？
没有伏羲氏的物资，他们拿什么造移民基地？
不，还有一种方法，那就是把女娲氏飞船拆掉……其本身的材料和设备，也够建造一座可循环式的移民基地。
但是没有伏羲氏仓库里的克隆设备，就只能依靠最原始的繁殖了。
“没有退路了么……那，拆掉飞船吧。”
刘逐日看着墨云，语气充满使命感：“墨云，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人类最后的火种，你我就是新世界的女娲伏羲，在这颗星球上，延续人类种族。”
“呵呵。”墨云露出一副很标准的笑容：“我不需要你这么笨的伏羲。”
“你说什么，这是我们的任务！”刘逐日楞道。
关于伽马末日的存在，他们当然非常清楚。他们来此的任务，正是延续人类文明的火种，这是人类对抗伽马末日的计划之一。
所以才不管不顾，在技术尚未成熟的时候，就把他们派来。
有了可控核聚变，明明可以好好打磨一下配套技术，让移民计划更稳妥。可时间上来不及了，女娲氏飞船，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仓促出发，要求必须在2045年之前，完成移民基地的建设。
而即便如此，还是晚了。
女娲氏计划，主要就是为了完成星盟的指标。
只要比邻星b的基地落成，然后两人完成种族繁衍，就意味着人类已经能跨星际繁衍族群，达到加入星盟的最低标准。
可现在伽马射线暴到了，他们却才刚刚抵达比邻星b。
造基地好说，把飞船拆了就行，可生孩子怎么办？他们要至少创造一名健康后代，才能达标。
本来时间就不够，地球那边可能正水深火热呢。
墨云如果不配合，那人类就亡了……
刘逐日挠头道：“墨云，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从小我们一起长大，亲如兄妹……我也很难接受，但这是我们踏上星辰的使命。”
“神话中的伏羲女娲也是兄妹，但正是他们两个，创造了人类。”
墨云神秘一笑：“女娲抟土造人，从来就不需要伏羲，有泥土就够了。”
“诶？那是神话，泥土怎么造人！”刘逐日茫然。
墨云转过身，进入自己的船舱拿出自己多年来的发明积累。
“人体不过是一团碳水化合物，所需要的元素，在泥水中都有。”
“抟土造人，无非就是改变元素组合，将碳水混合物，变成碳水化合物，外加一些土壤中都有的其他元素。”
刘逐日懵了：“你都说要改变元素组合！想直接从碳水转化，这脱离一般的化学反应了，进入到了篡改原子排列的层面。”
“我们连纳米技术都没发展到顶峰，怎敢妄想原子时代的技术！”
墨云展示自己十年来各种各样的小发明，或者是新材料、奇怪零件，亦或者干脆只是改进的飞船原有设备。
这些东西乍一看，都只是些不相干的小发明。
技术含量大多数在纳米早期打转，少数涉及到纳米盛期，连一个巅峰都没有。
可是墨云，却十分自信地把这些‘杂货’拖到工业舱，兴致勃勃地开始改造飞船原有的纳米打印机与高分子合成炉。
看她的姿态，似乎是打算改造出原子时代的生物打印机。
“等一下，这样是加入不了星盟的，就算你做到了，也只是创造没有智慧的植物人。”刘逐日连忙道。
墨云却自顾自地制作着：“不需要创造完整的人，我真正想要的是能替代我的‘人造子·宫’，这样我们就可以随意地克隆基因库里的人了。”
“来，快帮我把飞船的引擎拆过来。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想到怎么用简单的材料实现原子支配。”
刘逐日见她来真的，抓狂道：“你是不是真的疯了？如果有原子生产线，当初国家直接创造天幕型防御工事，轻而易举地就能抵抗伽马射线暴！”
“结果你现在却为了不生孩子，竟然发明出了原子科技？”
墨云没有理他，专心致知地改造。
“算了，随你吧，反正也来不及了。”
刘逐日看向舷窗之外，那黑漆漆的宇宙，空寂，无人。
依靠外星人帮助的计划，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就算墨云用机器代替生育，创造一个孩子也是需要时间的，怎么的也要一个月吧？
不出所料的话，地球已经开始被轰击了，就不知道这二十五年，地球本土有没有想到破解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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