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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嘶，又有新人来了，有趣有趣。”一个阴沉沉的声音在禁闭室的一角响起。

　　　　“呵呵，这次下手得轻一些，别像昨天那样，呼啦一下就怂了。”另一个粗豪的声音肆无忌惮地笑着，好像李浅他们三人就是待宰的羔羊。笑声回荡在禁闭室中嗡嗡作响。

　　　　“两位前辈，久仰久仰！”金正笑呵呵地抱拳道，他是个自然熟。

　　　　“什么狗屁久仰，你认识我们吗，嘶嘶。”那个阴沉沉的声音骂道。

　　　　“以前不认识，现在不就认识了吗，两位大哥虎躯还没有一震，自然而然散发出威严王霸之气也深深震撼了我们幼小的心灵，让我们久久仰视啊。”金正虽吃了冷脸，却他依然笑呵呵地赞道，语气真诚，好似虔诚的信徒。

　　　　熟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再加上金正稍稍一捧，只要是个人就会轻飘飘，即便言语夸张了一些，也不是只是一种艺术表现手法而已。

　　　　那个阴沉沉的声音的主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却是一个极瘦极瘦的青年，穿着综工大机战系的制服，一双眼睛惨白而冷漠，眼白很大，他咧嘴笑道：“瞧你这副胖胖模样，倒也喜气。”

　　　　“是啊，是啊。”金正木讷地点头笑道，他心想这时候应该稍微表现拘谨和紧张一点，以示初见大人物时，深深被对方的王八之气所折服。

　　　　艾伦不停暗骂金正的厚颜无耻，不过他也知道这是金正一项安身立命的才能，即使自己想学也不是轻易就能学会的。

　　　　虽说艾伦也拍过不少人的马屁，但的确不像胖子那般表演投入，又不让人觉得演“过”了头。此中拿捏精准绝妙之处，即便一向以“面具”示人的李浅，也静静地看着金正发挥，任何一人都有可学之处，他想起苏教导的话来。

　　　　“你们怎么进来的？”那个粗豪的声音也从阴影中走了出来，身材伟岸，头几乎顶到了天花板，好一副英雄豪杰相。

　　　　金正呆呆地盯着那人看了三秒，才猛然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擦去额头的汗水，语无伦次地回答道：“跟人打架进来的。”

　　　　“嘶，不对啊，从制服上看，一个是亚瑟将星的机战系，一个是亚瑟将星的战舰指挥系，还有一个啧啧，居然是以理性精神著称的综工**律系。怎么凑到一块的。”瘦青年翻着惨白的眼珠审问道。

　　　　“这位想必是奥德修斯学长吧？”这次却是李浅搭上了话头，他登记入学之时见过奥德修斯的脸，对此有些印象。

　　　　“哦，你认识我，呵呵。”奥德修斯笑了笑，毕竟成名人物都是有虚荣的。不过他却不认识眼前的这个风云人物，因为他丝毫对那些八卦不敢兴趣。

　　　　“学长大名享誉全校，谁人不识，谁人不晓，即便像我这个亚瑟将星的小弟，也是十分仰慕学长的。”金正道。

　　　　“怎么进来的？”奥德修斯手一挥，金正立马闭嘴，虽然是简单的一挥手，倒也有几分威严。

　　　　“两位学长，这是我两个朋友，刚才为了另外两个朋友和什么‘新七雄’干了一架。”李浅简单描述了一番来龙去脉，当然细节部分和最后的波折都没必要将出来。

　　　　“我叫蛇眼。”那个瘦青年出乎意料地主动介绍自己，显然心中十分高兴，他拍拍李浅的肩膀道：“嘶，早就看那几个小杂毛不顺眼了，居然敢号称狗屁‘新七雄’，倒让我们情何以堪？要不是顾忌什么校规，早就收拾他们了。正好，你们替我们打了一架。”

　　　　“可是，我们却是为自己朋友而打架的。”李浅正色道，他也懂蛇眼一高兴，是向他们主动示好，他这时候应该领情，再送上几句美言，兴许就能傍上这些校内强力人物。

　　　　蛇眼面色一沉，根本没料到李浅这么不识抬举，不过他脑筋转得也快，心想只要这般才是实诚的人吧。他转而脸又缓和下来，只是嘿嘿笑了笑。

　　　　“不错，小子，快言快语。你叫什么名字，我奥德修斯交定你这个朋友了。”奥德修斯却显得非常高兴，他性格直爽，当然也就喜欢与他性格类似的人物了。

　　　　“李浅。”

　　　　“哦，呵呵，那个负心男。”蛇眼似乎听过李浅的名头，一下子笑了起来。奥德修斯不知所以，蛇眼简单地把李浅的爱情历程说了出来。李浅心平气和地听着，也没有插嘴辩论。

　　　　“是真的吗？”奥德修斯没有表露自己不满的情绪，他外表粗豪，但不代表性格莽撞。

　　　　“谣言。”李浅只答了两个字，爱信不信，时间会让真相显现。

　　　　“我相信。”奥德修斯淡淡道，“一个不惜为朋友而冒犯军训条例的人，一定不会是一个抛弃女朋友的人，女朋友也是朋友。”

　　　　“好！真好，这论点真是新奇啊，发前人之所发开，言豪杰之不能言！真是拨云见日、振聋发聩！”金胖子终于逮到了拍马屁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而且他自我介绍起来，“我叫……”

　　　　“不用说，我不想听！”奥德修斯摆手道，场面一下子僵了下来，蛇眼也一时不知道奥德修斯突然这个样子。

　　　　奥德修斯很快发觉异样，忙解释道：“别误会，不是不想结识你们，李浅是我的朋友，你们也自然是我的朋友。不过，我和蛇眼之所有进来，却是拆散了你们亚瑟将星机战系十几个人的骨头，他们报复我们不怕，倒是让他们知道了你们和我们相识，怕会找你们麻烦。”

　　　　“……”金正这次发自内腑地被感动了，一时连话也说不出来。李浅和艾伦也一下子被奥德修斯的气度所折服，而且是真正的被折服，他们一个自诩聪明，一个自诩慧黠，却自忖绝不会想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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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奈奈的故事

　　　　第二天中午，李浅三人就被放出来了。当然，奥德修斯和蛇眼还得在禁闭室待两天，把亚瑟将星那么多同学打成重伤，现在放出去徒惹更大的麻烦。

　　　　奈奈。伊万科夫站在禁闭塔门口前的一棵榕树下，他远远地见李浅他们走出禁闭塔，立刻扭着屁股迎了上去。

　　　　李浅三人原本想躲开奈奈，像他这副尊容，任何一个正常人都接受不了。不过，人家既然来接他们，他们也不好意思直接拒绝他人的好意。

　　　　“谢谢你们啊，人家……”奈奈情绪似乎有些低落。

　　　　“不用谢，看到我兄弟上去了，我喜欢打架，自然跟上去。”艾伦可不想让人妖欠他一个情。

　　　　“反正，就是谢谢了。”奈奈的嗓音突然有些低哑，说话没有了刚才的嗲气。倒让李浅他们听得舒服了不少。

　　　　三人也没怎么搭理他，坐上了一辆磁悬公交车。禁闭塔离新生训练营食堂大楼十多公里。奈奈也跟了上去。

　　　　“我是不是很惹人厌？”奈奈坐在李浅后面，哀怨地问道。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坐在李浅旁边的艾伦回问道。

　　　　“当然是真话啊。”

　　　　“真话就是：‘不是很惹人厌，而是非常惹人厌’。”艾伦冷冷道。

　　　　“谢谢。”奈奈阴郁道，“你们想不想听个小故事？”

　　　　“恩，请讲。”李浅礼貌性地应了一句，却不知道他会讲些什么。

　　　　奈奈清了清嗓子，扭头看着车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似乎在犹豫是否要说出来，最后终于下定决定，缓缓叙述开来：

　　　　“从旧时代起，大家就已经知道，人类的性别大概可以分为五种：男性、偏男性、两性人、偏女性、女性，就好像是一根有限长的横坐标线上密集分布的点，最具有雄性特征的位于坐标最右端，最具有雌性特征的位于坐标最左端，而我，是最标准的在中心点即原点上。

　　　　“新纪元所谓的优选优生计划，只不过把尚未面世的婴儿经过基因调整，去掉了基因病，同时直接把性别分为男性和女性两种，也就像把一根横坐标线直接变成了两个端点。原本是多姿多彩的人类，偏偏要搞成黑白色，真无趣啊。

　　　　“我母亲是个妓女，我父亲不知道是星际中的哪一个死鬼。还在**里的时候，我就被检测是xxy染色体，本来应该被医院调整为男性或者女性，但我母亲却偏偏不同意，甚至还逃出医院，回到了娱乐会所，由于缺少护理，我母亲难产而死。

　　　　“从小，我就在娱乐会所长大，会所的老板之所以没有把我扔出去，是因为我有男女两种生殖器，可以满足一些人的特殊癖好。所以，我从一岁起，就成为大人们的玩物。别这么看我，不想当玩物，那就只有饿死一条路。嘿嘿，告诉你们喔，我可以有三种自慰模式。

　　　　“在我六岁那年，有一位会所的姐姐，她叫奈奈，是个好人，可怜我，把我放跑了。其实，外面不就是更大的妓院吗？穿上衣物个个衣冠楚楚，脱下衣物却是男盗女娼。

　　　　“有几次，我听说联盟有什么人道主义救援机构，可是每次去的时候那里都排满了长长的队伍，轮到我的时候已经下班关门了。但我的肚子不会下班啊，为了换取面包和水，我一次次地在酒吧里展示我的两个生殖器。呵呵，没什么，等价交换嘛，很公平！

　　　　“直到10岁那年，有一位老绅士收留了我，虽然每晚我都得赔他睡觉，但他从来不会碰我的身体，因为他只是一个孤老无依的寂寞老头而已。他为我办理了星际居民证，名字叫奈奈。伊万科夫，因为那老绅士就姓伊万科夫。他送我上学让我接受教育，像平常人家的孩子一样。那时我相貌清秀，就像一个女孩子，一下子认识了不少好朋友，快快乐乐地和他们手牵手玩闹。

　　　　“有一天，我上女厕所的时候，却被嬉戏的同学发现，我居然长了一个男孩子的生殖器。她们骂我怪物、流氓、恶心的爬虫，并告诉了所有同学。从此，再也没有人愿意和做朋友了。

　　　　“当然，我可以转学，那又有什么用呢，我迟早会被发现异样，然后又像在上一个学校一样被大家唾弃，所以，我索性留在了当地，作为一个怪物留在当地，直到15岁那年老绅士去世。

　　　　“因为我不符合奥姆大公国收养法，所以老绅士的遗产系数被国家没收，我只得到可怜的一点国家抚养费。我只能离开，继续流浪。为了让大家关注我、接纳我，我拼命地成为学习尖子，拼命地像男人一样锻炼身体，拼命地像女人一样娇弱妩媚，可是情况却越来越糟，身边所有的人都不愿意接近我，甚至一起排斥我。这是为什么呢？

　　　　“联盟中，也有许多好人，他们同情我怜悯我，资助我念完了中学课程，使我不再抱怨这个社会。但我最想要的，还是那种平等相待的友谊，而不是高高在上的怜悯！

　　　　“在我遭受侮辱的时候，那个光头同学和你们，还是第一批为我出头的同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同样出于怜悯，但我还是愿意相信，世上终究会有人是我的朋友。不是吗？”

　　　　……

　　　　只有磁悬车刺破空气的呼啸声，车内一片寂然。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默然地挨个下车。短短十多公里，几分钟就到终点，然而艾伦他们却像是整整跟着奈奈漫步过他被扭曲的那二十年光阴。

　　　　人类联盟的光辉如许明亮，却为何始终有那么多不幸的人存在？艾伦皱着眉头，却想不通症结之所在。

　　　　即便一向冷眼旁观这个虚幻世界的李浅，也不禁为之动容，这是如何凄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