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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迟暮之年的三僧来说，死亡并不可怕，但由此带来的后果他们却不得不考虑。
　　看宁清羽一副“鱼死网破”的表情，显然是有所准备的。真要是他们都留在了这里，山下再火拼一场，华山派所面临的危机反倒是解决了。
　　有少林寺这个外敌在侧，生死存亡面前剑气两宗很大概率摒弃成见。毕竟大战过后门人弟子数量少了，财政、资源压力小了，矛盾冲突也就少了。
　　何况山下爆发了火拼，关中武林就被捆绑在了华山派的战车上。互相沾满了鲜血，关中武林只能跟着华山派同少林死磕到底。
　　打出来或许做不到，但是闭关自守，维持现在局面还是大概率能够做到的。
　　这样一来反倒是少林麻烦大了，华山派只有一个贫瘠的关中，感兴趣的大势力寥寥无几，少林寺却是家大业大。
　　没有他们三个老家伙坐阵，山下又大战一场损失惨重，恐怕各路牛舌鬼神都会冒出来。
　　要是真如宁清羽威胁的，圆聪再出点儿意外，后果就更严重了。
　　三人眼神交流了一番，本尘上前一步冷笑道：“看来宁大掌门是不准备履行约定了。不过就这点儿威胁，还吓不倒我师兄弟。
　　我少林寺传承上千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就这点儿小麻烦还难不到我们。
　　反到是宁掌门，敢算计我少林寺，你华山派准备好承担后果了么？”
　　见到眼前这一幕，华山派三人齐齐松了一口气。
　　动怒就好，这意味着他们同样心怀忌惮；最怕的就算几个和尚依旧笑呵呵的，那就要完犊子了。
　　“大师严重了，我华山派可没有挑衅贵寺的胆子，不过其他人就不一定了，比如说：皇宫中那位！”
　　提到“皇宫”，宁清羽还特意加重了语气。
　　这可不是他无的放矢。江湖中武林门派虽然多，真正有资格被朝廷忌惮的却没几家。
　　不同于普通武林门派，少林的背后还有佛门。被惦记除了实力之外，更重要的还是他们隐匿了大量僧庙寺产。
　　封建农业社会，最宝贵的财富就是田产。当年朝廷和武林各派订立约定的时候，各派就被严格限制了免税田亩数量。
　　除了最初的几年严格执行外，后面随着朝廷威慑力的下降，这个限制很快就被打破了。
　　包括华山派也不例外，隐匿了十几万亩不交税的好地。这还算少得了，因为关中土地产出有限，华山派没怎么在这上面下功夫。
　　少林就不一样了，自家持有的、加上外面挂靠的，直接让他们成为了天下最大的地主。
　　具体数字已经无法统计，反正每年都在增加。天天挖人家的墙角，被惦记也是必然的。
　　彷佛是被戳到了痛脚，本尘恼怒道：“多说无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第三十五章　两败俱伤
　　眨眼间六人已经混战在了一起，一时间剑光闪烁，掌风漫天，再配上呼啸的爪风，场面甚是精彩，只叫人眼花缭乱。
　　不愧是五岳盟主，一出手就是凌厉的紫霞剑气，独自拦下两人还大占上风。
　　可惜宁清羽却得意不起来，占据上风不等于马上就能赢，而牵制另一名老僧的两名华山长老现在已经岌岌可危。
　　按照场上的情况，恐怕要不了两百招两人就会落败。没有两个帮手从旁牵制，自己以一敌三的根本就没有胜算。
　　现在宁清羽已经有些后悔了。早知道会如此，当初就不该抱有侥幸之心同少林谈判，若是将这一战放在风清扬离开之前，局面又会大不相同。
　　可惜这个世界上什么药都可能存在，就是没有后悔药。扫视了一眼战场，宁清羽把心一横，凌空一跃大喝一声：“看我暗器。”
　　几两变形的碎银子飞跃出袖，在阳光的照射下银光闪闪，仿佛是什么了不起的暗器，吓得两名老僧急忙闪避。
　　就在这一刹那，宁清羽已经翩然而去，直奔另一处战场而去。
　　两名老僧意识到中计，反应过来后已经为时已晚。
　　不待任何犹豫，老江湖的两人当即选择围魏救赵，向另外两名华山派长老发起攻击。
　　担心两位师兄弟的安危，心中略微一迟疑，宁清羽的剑也慢了一分。
　　这一迟疑，就被反应过来的本因抓住机会，全力施展鹰抓功，强行折断了插入自己身体的利剑。
　　手中没有了剑，宁清羽同样也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高手。如果继续发起攻击补上一掌，已然重伤的本因必定丧命。
　　犹豫了刹那，最终这一掌还是没有落下去。作为华山派的掌门，宁清羽必须要顾全大局。现在杀了本因，那就彻底和少林寺翻了脸。
　　口头上威胁叫嚣是一回事，真要同少林寺死磕到底，华山派还没有做好准备。不到万不得已，宁清羽不会走上那一步。
　　或许是因为大势力之间的默契，又或者是都心存顾忌，宁清羽没有对本因下死手，另外两名老僧同样也只是击伤两名华山长老。
　　肃杀的气氛似乎缓和了一些，但胜负还是要分的。没有多余的语言，三人再次战在了一起。
　　手中没有了剑，到底还是影响了宁清羽的实力。高手过招争的就是那一丝，原本对上两人大占上风的宁清羽，现在反倒是被压制住了。
　　相比刚才，处于下风的宁清羽反倒是不慌了。在江湖中没有多少存在感的华山掌法，此刻也在他手中变得出神入化。
　　虽然没有少林的大力金刚掌刚猛，但胜在飘逸、灵动，完全不弱于任何顶尖功法。正好印证了那句：没有无用的武功，只有无用的人。
　　领会到了宁清羽的真实意图，两名老僧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前这位华山掌门不光武功高强，还精于算计，实属他们平生中所遇到的大敌。
　　按这么消耗下去，恐怕不等分出胜负，他们就先给躺下了。
　　两人一个眼神交流，神色一下子凝重起来，仿佛做出了一个了不得的决定。
　　刹那间只听得一声暴喝，仿佛自九天之上响起一声雷鸣，本尘将大力金刚掌催发到了极致，去势犹如狂风闪电，藏飞龙在天之象。
　　几乎在同一时间，本悟的多罗叶指也火力全开。漫天的指法竟拥有一种莫名的吸力，任何人置于身前，都仿佛面对着一个巨大的漩涡，且横中有直、曲直如意。
　　“这还是指法么？”
　　宁清羽扪心自问。
　　休说是躲闪，常人遇到这种情况，就连硬接都困难重重。
　　宁清羽不是常人，可他同样也躲不过去，只能硬着头皮硬接。
　　全力催动的紫霞神功，对上火力全开的两名老僧，只听到“轰”的一声巨响，三人就如同沙包一样各自飞了出去。
　　“掌门！”
　　原本正运功疗伤的两名华山长老，齐齐惊呼道。因为岔了气，两人嘴角还多出了一缕血丝。
　　当下也顾不得自身的伤势，急忙上前去扶起地上的宁清羽，顺带还度入一丝内力。
　　作为胜利者的两名老僧同样不好过，额头上的冷汗、嘴角鲜血、颤颤巍巍的身体，无不说明他们受了重伤。
　　双方非常有默契，都没有理会对方，而是默默的各自疗伤。
　　约一炷香的功夫后，转醒的宁清羽缓缓说道：“放心，我还死不了。”
　　“三位大师武艺高强……这次我华山派认栽了。只是宁某何德何能，居然让两位大师不惜……”
　　略微稳定伤势的本尘，此刻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镇定：“宁施主过谦了，纵观整个武林，现在也找不出能够和宁施主比肩的。
　　只要宁施主能够发誓，华山派永世不得窥视洛阳、巴蜀之地。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不知施主意下如何？”
　　听到这个结果，宁清羽并没有感到奇怪。江湖是强者的世界，失败就要付出代价。
　　若非华山派还有令少林忌惮的力量，恐怕他们三人现在就要死于“魔教袭击”，连对话的资格都没有。
　　“都到了这一步，宁某又岂是不识好歹之辈。大师的条件我答应了，不过宁某只能保证有生之年，华山派不会窥视洛阳、巴蜀之地。
　　至于后辈子弟，宁某都不在了，我这个失败掌门的承诺，想来也没什么约束力。”
　　认怂归认怂。为了活命，就断绝华山派的发展之路，宁清羽还是做不出来的。
　　至于有生之年的承诺，那纯粹是迫不得已。反正华山派遭遇了这次失败，没有十年八年也别想缓过来。
　　以自己的伤势，能不能活上十年八年都是一个未知数。等门中再次重整旗鼓，自己也差不多领了盒饭，不算违背誓言。
　　略微沉思了一会儿，本尘点了点头：“好，贫僧代表少林寺答应了。只要你华山派不出关中，我少林寺就不再追究洛阳的事。”
　　……
　　目送华山派三人离开后，一旁的本因有些不情愿的说道：“师兄，这岂不是太便宜……”


第三十六章　残酷的江湖本质
　　本尘叹了一口气：“本因师弟，为兄也是不得不为之。今天的战斗，我等三人虽然获胜，却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宁清羽是一代枭雄、向来诡计多端，刚才看似奄奄一息，谁能够保证他没有什么隐藏的手段？
　　远的不说，前一段时间天魔解体大法，还在华山武林大会中现过身。虽然施展者当场死亡，可有没有秘籍留下尚且未知。
　　要是落到了华山派手中，我们把他们逼急了，恐怕今天谁也下不了山。
　　我等都一把年纪的人了，自然是死不足惜。
　　可现在还不行，宁清羽说得不错，我少林寺这些年确实树大招风，也着实得罪了不少人。
　　如果没有我等三人震慑宵小之辈，后面肯定会有不少麻烦，搞不好还会有灭寺之祸。
　　这个时候同华山派血拼实属不智。姑且先将这笔帐给记着，回头再寻机会和他们清算。
　　有宁清羽的华山派，和没有宁清羽的华山派，完全是不一样的。
　　甭管宁清羽如何精于算计，这次他伤到了五脏六腑，若是没有逆天机缘多半撑不过十年。
　　没有了宁清羽，谁还能够压制住剑气两宗的矛盾，一盘散沙的华山派也就不足为惧了。”
　　算计了华山派，三人并没有感到轻松。华山陷入危机，少林寺何尝不是处于风暴漩涡之中呢？
　　今天他们施展密技重创宁清羽，同样伤到了元气。本来就年事已高，经过这么一折腾，更没几年好活的了。
　　有三人坐阵，少林寺才能够在高端战力上威压武林数十载。
　　没有了三人，少林在高端力量上对武当、日月神教、华山的优势就不复存在。仅仅一个圆聪守家还行，继续扩张就是在招祸了。
　　尤其是隐藏于幕后的朝廷，更是令三人忌惮不已。这些年少林不是没有做过努力同朝廷缓和关系，可惜这仅仅只是明面上的缓和。
　　除非他们能够放弃隐匿的僧庙寺产，同时与佛门做出切割，做一个普通的武林门派，否则受猜忌就是必然的。
　　显然这是不可能的。少林能够传承上千年的根源就在于此，一旦舍弃少林还是少林么？
　　历朝历代都挺过来了，少林寺自然有其存身之道。宗教只是一方面，武林中的泰斗地位同样不可或缺。
　　几乎每一次少林遭到朝廷打压，都是拉着江湖各派一起抗雷。正是因为需要各大势力分担朝廷的压力，所以少林寺在行事上才不得不有所顾虑。
　　哪怕自身实力雄厚，在打压竞争对手的时候也是以暗中推动为主，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