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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可以问问，你为什么想要娶她吗。”
　　托比将自己和乔希的恩怨一字不落全说了出来。
　　他滔滔不绝，并未看见，在讲到那个能变成人形的魔宠时，国王那一瞬间阴沉到可怖的面容。
　　在托比眼里，这一幕像是梦中发生的一般，心智不够成熟的他已经被天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国王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但是在托比的父亲，哲罗姆亲王的眼里，这一幕就显得过于毛骨悚然。
　　他没有和孩子们讲过，自己和这位哥哥的感情并不算好。
　　只是一直维持着表面的兄友弟恭。
　　而且，就算他们互相信任，感情非常好，哲罗姆也不会相信这几年的“国王陛下”。
　　他心中那个被隐藏得非常完好的猜疑冒了出来。
　　心腹接到他的暗示，轻轻点头，从不易察觉的角落离开，骑马直奔教堂。
　　*
　　上完了今日的课，乔希躺在寝室的床上，指头都懒得动一下。
　　昨日的剑术练习带来的副作用还停留在每一寸肌肉上，酸痛难捱。
　　上午的魔法材料解析只需要坐在教室听讲，但她如坐针毡，度秒如年。
　　等级上升之后，乔希对周围更加敏感了。
　　她能感觉到，在教室那段时间，琉斯的目光几乎时时刻刻都停留在自己身上，另两个学生完全被他当做空气。
　　这个发现让她浑身都在起鸡皮疙瘩。
　　【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难道是想问我要生发水？】
　　系统：【……或许吧。】
　　它也不知道琉斯那股好奇劲是从何哪来的。
　　乔希的眼神扫见了任务面板，忍不住“咦”了一声。
　　【这个进度是怎么回事？】
　　最近她一直没有机会见国禾日禾日王，主线的进度也就没有涨过。
　　但现在……进度无端前进了许多。
　　系统的心灵链接同时接着乔希和莱因两个人，它知道莱因那家伙能听见乔希和它的对话。
　　朝莱因问道：【怎么回事？】
　　系统之前和祂达成了丧权辱国的条约。
　　乔希的任务会和祂共享，莱因表示自己不需要任何道具，只要积分。
　　祂还不准系统将任务奖励的积分对半分给两人，系统只能自割腿肉，将奖励变成双份，才打发了这个讨价还价的神。
　　它严重怀疑，自从绑定乔希这个宿主之后，它的运气已经被宿主同化了。
　　最近仿佛是在水逆，没有一件事情是顺心的。
　　莱因也看见了上涨的任务进度。
　　祂还非常准确地知道，进度是国王扬言要让托比继位时突然涨起来的。
　　祂银灰色的兽瞳眯了眯。
　　费迪南德已经在身旁磨爪子了：【好家伙，总算让我逮到了。】
　　邪神居然把自己的本体切片，和国王的身体融合在了一起。
　　【难怪祂的状态如此奇怪！】
　　费迪南德：【莱因，再不动手这个切片过的本体就又沉睡了！】
　　尼格霍德的意识不会出现太久，他们要保证在祂意识出现时一举捕获。
　　邪神尼格霍德的本体可以化成黑雾的形态，如果错过机会，黑雾会迅速逃离这具身体。
　　【再等等。】
　　莱因阻止了费迪南德，跟系统说道。
　　【明天就知道了。】
　　系统：【？？？】
　　可惜，它和莱因的链接是莱因主导，听不见那里的动静，只能对着这六个字茫然无比。
　　系统憋屈地回着乔希：【我不知道，明天你自己问。】
　　乔希：？
　　*
　　入夜，一只渡鸦嘎嘎叫着停在窗前，眼瞳泛着一片死气，望着床上沉睡的少女。
　　漆黑雾霭中。
　　乔希恢复朦胧的意识，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荒地上。
　　她茫然地看着身覆铠甲的自己。
　　【系统……你在吗？】
　　回答她的是一片沉寂。
　　系统不回复，只有一种可能。
　　——她在做梦。
　　乔希的意识分外清醒。
　　她发现自己能掌控身体，做出的奔跑跳跃的动作跟现实一样轻松真实。
　　她意外地看见，自己的手里拿着那柄名为荆棘蔷薇的剑。
　　不知是不是在梦里的缘故，这柄剑比平常还要长，剑身流淌着淡淡荧光。
　　这样看，它更像是荆棘蔷薇的加强版，举起时都带着势不可挡的强悍气势。
　　乔希试探着往前一劈，雾霭立刻散去。
　　她所在的地方非常眼熟。
　　在国王的梦境中也拥有极强的存在感。
　　神陨之地。
　　唯一和国王梦境不同的地方是，这里的土地还是普通的棕黑色。
　　没有那触目惊心的血红。
　　乔希小心向前，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天上忽然亮起一道光。
　　乔希抬头，看见那道宛若流星般耀眼的光和覆盖大半个天空的黑雾相撞。
　　大地震动，从中间四分五裂开来。
　　乔希艰难地保持着平衡，看着那道光驱散了黑雾。
　　从中落下两道身影。
　　一个金发、看不清面容的男子正把缩成一团的黑雾按在地上。
　　“为什么要杀——？”
　　后面几个字像被打码了一般，乔希听不清楚。
　　黑雾即使快要死了，也不忘膈应男子：“我想杀就杀了，要什么理由？”
　　男子被黑雾包裹的人的态度激怒，当场了结了他的生命。
　　乔希就站在一旁，男子却像看不见她一般，足尖点地，羽翅扬起，迅速飞往天空。
　　乔希的目光也随着他的身影，来到天空之上。
　　无数人正和浓雾缠斗在一起，法杖挥舞时带出的星辰仿若极光般美丽夺目。
　　那些黑雾仿佛无穷无尽，渐渐地，有些人支撑不住，从星辰涌动的夜空坠落。
　　鲜血染红这片正在哀鸣的土地。
　　乔希的心脏蓦然揪起，剧烈的痛楚让她的眼泪雨点般掉落。
　　突如其来的悲伤和哀恸占据她全部意识。
　　乔希在这种痛楚中，睁开了双眼，泪水早已布满面颊。
　　她不知道这种悲伤的感觉从何而来，仿佛……她在为那些人的逝去而绝望，无能为力的绝望。
　　乔希平复着思绪，从界面中调出了神陨之地的资料。
　　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内容，她陷入了沉默。
　　系统丝毫不知宿主的异状，由于要将任务奖励变成两倍，它又被迫耗去一部分能量，此时还正沉睡着。
　　好在这等消耗不会让它修养太久，只一晚上便恢复了。
　　醒来时，宿主正坐在马车上，对面是那位正捧著书看的琉斯院长，身旁是正美滋滋梳着秀发的副院长，琉斯的身旁还坐着一个面瘫，是炼金协会的副会长。
　　气氛异常沉默，显然，除了乔希，这三人的交情并不好。
　　系统：【？】
　　它只是多躺了一会，发生了什么？
　　【醒了？】
　　系统被宿主的语气吓到：【你……你怎么了？】
　　怎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怪可怕的。
　　乔希有气无力地靠在椅垫上。
　　【国王传唤。】
　　系统：【那他们……？】
　　乔希：【他们也一样。】
　　系统：【我不理解。】
　　这画面好像在养蛊。
　　马车行驶得飞快，急速后退的景象都变成了残影。
　　乔希收回目光。
　　【这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可能是国王要死了吧。】
　　系统：【哦豁。】
　　它立刻去找莱因：【听说国王要死了？】
　　莱因：【……】
　　皇宫此时全是人。
　　仿佛身处赶集现场。
　　乔希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国都有这么多贵族。
　　很快，这群收集情报等级爆表的人就打听到了国王传唤他们的目的。
　　“什么？国王要立王储了？”
　　“是谁？海登？”
　　“我听说是……”
　　“天啊，怎么会是他！！！”
　　“这不可能！！”
　　人□□头接耳了一阵，发出不可思议的喊声。
　　乔希没有听清他们说的内容，只知道海登子爵到嘴的王储之位飞了。
　　她还在好奇是哪位天才获得了国王的信任，将这块肥肉叼走，就听见一个难以置信的名字。
　　“托比！？？”
　　乔希脱口而出。
　　【让那个小傻逼继承王位？？是我疯了还是国王疯了？】
　　贵族们显然比她还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种玩笑不能乱开！”
　　“哎呀，是真的！我至于讲这种笑话吗！”
　　“……”
　　“……为什么会是他？？？”
　　“……凭什么是他？？”
　　论亲缘关系，托比确实有那么点资格，但在场的一些贵族，也不是没有和国王沾亲带故的啊。
　　本来最有可能继任的海登就让他们颇有微词，但他毕竟是国王的血脉。
　　但现在……托比这孩子是凭什么！
　　微词在人群中逐渐发酵成了不满，到处都是议论的声音。
　　国王领着精心打扮后的托比到来时，那些沸沸扬扬的讨论声立刻消了下去。
　　乔希失望垂眸：【还以为会有人当场篡位呢，他们也就这点胆子了，啧。】
　　人后嘴就没停过，人前屁都不敢放一个。
　　奥古斯都三世的语气带着不容质疑，亲口向众人宣布了这个消息。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终于有人开口。
　　“国王陛下，您答应过我！！！”
　　开口的正是苦主海登子爵。
　　他一来就听到王储换人的消息，差点眼前一黑当场晕过去。
　　奥古斯都三世摸着托比毛茸茸的脑袋：“我只是说会考虑你，何时答应过？”
　　海登子爵额角的青筋都出来了，刚想说什么，又迅速被打断。
　　“怎么，海登子爵，你是想指责国王陛下言而无信吗！”
　　托比站在奥古斯都三世身边，厉声质问。
　　【豁，这就是传说中的狗仗人势吗。】
　　乔希和系统嘎嘎大笑，丝毫没将那位新王储放在眼里。
　　因为国王临时的改变主意，原本的王储之冠是按照海登的尺寸做好的。
　　此刻戴在托比头上，歪歪斜斜，透着一股滑稽的味道。
　　乔希努力压着嘴角，不让自己当场笑出声。
　　“……沃尔伯爵、乔希·沃尔将成为他的未婚妻，待成年后举行婚礼。”
　　乔希霍然抬头。
　　托比正看着她，笑得挑衅。
　　【％￥#&；*这个小兔崽子！！！】
　　乔希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我不同意！”
　　她立刻抗议。
　　国王的脸色骤然黑了一半。
　　四周静得不能再静，贵族们连大气都不敢出，深觉这位胆敢顶撞国王的家伙小命即将不保。
　　乔希无法淡定下去。
　　接受过高等教育的她无法容忍被莫名其妙指婚的行为。
　　涉及到自身，国王的脸色在她眼里不再重要。
　　更何况，这人的面板连十级的她都打不过。
　　国王：“你敢违抗我的命令？”
　　他的语气已经非常危险，就连托比都被他的气势吓得小脸煞白。
　　乔希冷笑：“为什么不敢？你不堪为王！”
　　空气仿佛都凝结在这一瞬。
　　除了正在对峙的乔希和奥古斯都三世，贵族们又惊又怒，恨不得一刀捅死那个出言不逊的倒霉玩意儿。
　　“你无视盖尔伯特流离失所的子民，放任这群脑满肠肥的贵族肆意妄为，你还私自进行造神实验，那些失踪的学生，就是你的手笔吧！”
　　国王紧紧握着托尔的手腕，眼中漆黑蔓延。
　　托尔被他好似要捏碎骨头一般的力气折磨得痛苦不堪，冷汗都冒了出来，依旧不敢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