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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芙琳的七次死亡-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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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佛罗拿(Veronal):一种催眠药。
(2)原文是“pay the piper”,指“付钱给花衣笛手”。这个典故出自一个德国的童话故事:一个欧洲小城被鼠患烦扰,一位花衣笛手吹笛子引诱老鼠跳入河中,但是镇上的居民没有履行诺言付给这位笛手报酬,所以笛手又在夜里吹起笛子,引诱着小镇上的孩子离家走出小镇,走入森林。
第六十章
安娜的脸靠在我的胸口上,我目不转睛地看着费利西蒂。我不知道这是否就是正义,但是我依旧无望地感谢这一切。安娜的牺牲将使我自由,但是愧疚永远挥之不去。
安娜若是死去,我便无法正视自己。
是费利西蒂救了我。
费利西蒂的左轮手枪已经打空了子弹,但是她还在扣动着扳机,用一片空洞的咔嗒声来埋葬伊芙琳。我想她还会继续打下去,然而瘟疫医生的到来使她停了下来。他轻轻地从她手中接过武器,仿佛魔法被解除,她的眼睛变得清澈,四肢又有了活力。她看上去疲惫至极,好像整个人被掏空,像木偶一样被推来推去。
费利西蒂望了伊芙琳的尸体最后一眼,然后冲瘟疫医生点点头,从他身边错身走出门去,消失在黑暗中,都没有用提灯来照路。过了一会儿,前门开了,哗哗的雨声传来。
我放开了安娜,倒在了地毯上,手捧着脑袋。
“你告诉费利西蒂我们在这里,是吗?”我的话从指缝间透出来。
这话听上去像是指责,可我的本意绝对是想表达感激。此刻,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也许很难分清这两种情感。
“我给了费利西蒂一个选择,”他跪下来合上伊芙琳睁着的眼睛,“她的本性帮她最终做了个了结,也帮了你们。”
瘟疫医生边说边看向安娜,但他的目光很快就越过她,扫向溅满鲜血的墙壁,最后又回到躺在他脚下的尸体上。我在想是不是他不太欣赏自己的作品,不喜欢这种对一个人的间接毁灭。
“你从何时起知道谁是真的伊芙琳的?”安娜边问边上下打量着瘟疫医生,带着孩童般的惊异来审视他。
“几乎和你同时。”他说,“我按要求来到湖边,看到她撕破了脸。当明白她要带你们到这里来时,我就返回布莱克希思大宅里去给那个女演员报信了。”
“可为何要帮我们呢?”安娜问。
“正义,”瘟疫医生简单地说,鸟嘴面具朝向她,“伊芙琳该死,费利西蒂也该杀死她。你们两个证明了你们值得获得自由。我不会让你们在最后关头跌倒。”
“就这样,我们真的完成了?”我的声音还在颤抖。
“差不多吧,”他说,“我还需要安娜正式回答这个问题,到底是谁杀了伊芙琳·哈德卡斯尔?”
“艾登怎么办?”她把一只手搭在我肩上问他,“他错怪了迈克尔。”
“毕肖普先生解开了迈克尔、皮特和海伦娜·哈德卡斯尔的谋杀之谜,也搞清了费利西蒂·马多克的未遂谋杀案,这场犯罪被如此精巧地被掩盖,差点骗过了我和我的上司。”瘟疫医生说,“我不能怨他没有回答出我们自己都没想到的问题,我也不会去惩罚一个冒着生命危险去拯救他人性命的人。他的答案也可以立住脚,现在我需要你的答案。安娜,谁杀死了伊芙琳·哈德卡斯尔?”
“你还没有提到艾登的其他宿主,”安娜固执地说,“你也会让他们走吗?有几个宿主还活着。如果我们现在去,可能还能救活管家。还有可怜的塞巴斯蒂安·贝尔,他今天早上才醒来。没有我去帮他,他可怎么办?”
“艾登就是今天早上醒来的塞巴斯蒂安·贝尔。”瘟疫医生诚恳地说,“安娜,他们并不是实体,不过是光线的小花招——投射在墙上的影子。现在要和你并肩走出去的人,就是投射这些影子的火焰,任务完成,他们便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冲他眨了眨眼睛。
“相信我,安娜,”瘟疫医生说,“告诉我谁杀死了伊芙琳·哈德卡斯尔,这样所有人都会自由——某种方式的自由。”
“艾登?”
安娜迟疑地瞅瞅我,等待我的应允。我只能点头,我心中涌起一股情感,等待解脱。
“费利西蒂·马多克。”安娜宣布。
“你自由了,”他站起身来,“布莱克希思不会再困住你们俩任何一个了。”
我的肩膀在颤抖。我无法控制,开始可怜巴巴地啜泣,八天的痛苦和恐惧像毒药一样倾泻而出。安娜抓住我,但是我停不下来。我几近崩溃的边缘,如释重负却又疲惫不堪,害怕被人戏耍。
布莱克希思其他所有事情都是谎言,为什么这是真实的呢?
我盯着伊芙琳的尸体,看见迈克尔在阳光房里滚来滚去,还看见斯坦文在林中被丹尼尔射杀时脸上出现的困惑表情,以及皮特、海伦娜、乔纳森、米莉森特、丹斯、戴维斯、拉什顿、侍从、丹尼尔,这些人的尸体。
人如何来逃脱这一切?
通过说出一个名字……
“安娜。”我低语着。
“我在这里。”她激动地抓住我,“艾登,我们这就回家。你做到了,你履行了你的承诺。”
安娜盯着我,眼睛里没有一点怀疑。她在笑,喜气洋洋的。一天,一条生命,我总觉得不够逃出这个地方,但可能也是逃离这里的唯一方式。
安娜紧紧抓住我,抬头望向瘟疫医生。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问,“我还是记不得今天早上之前发生的任何事情。”
“你会记起来的。”瘟疫医生说,“你已经服满刑期,所以你的所有财产会还给你,包括你的回忆,如果你愿意的话。大多数人都选择抛下他们之前的记忆,继续过好后面的日子,那些日子或许才值得思考。”
安娜细细品味着这一切,我意识到她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自己做过的事情。那将会是一场艰难的谈话,但目前我还没有力量来面对这样的摊牌。我需要将布莱克希思打包扔掉,就留在这黑暗中,我的梦魇埋葬的地方,会有很长时间我都无法真正解脱。如果我能让安娜躲开这种相似的折磨,哪怕只是一段时间,我愿尽力而为。
“你该走了,”瘟疫医生说,“我想你在这里已经逗留了太久。”
“你准备好了吗?”安娜问我。
“我准备好了。”我让她帮我站起身来。
“感谢你所做的一切。”她对瘟疫医生说,离开庄园时冲他行了个礼。
瘟疫医生望着安娜离去,然后把伊芙琳的提灯递给我。
“他们将会去找安娜,艾登,”瘟疫医生低语着,“任何人都不要信任,别让自己停留在这些记忆中。往好里说,这些记忆会削弱你,而往坏里说……”他没有说完,“你被释放后,就开始奔跑,不要停下来,那是你唯一的机会。”
“你会怎样呢?”我问他,“我担心,你的上司发现你的所作所为之后不会高兴的。”
“哦,他们会大发雷霆,”他高兴地说,“可今天感觉还不错,布莱克希思很长时间没有这样的日子了。我想我会暂时享受一下这段时光,明天再去担心后果。后果很快就会来,总是这样。”
瘟疫医生伸出手来:“艾登,祝你好运。”
“也祝你好运。”我握握他的手,然后走进暴雨中。
安娜在路上等着,她的眼睛盯着布莱克希思大宅。她看上去那么年轻,那么无忧无虑,可那只是一张面具。面具下是另一张面孔,是被半个世界憎恨的女子,我帮忙解救了她。我心中有些迟疑,但是无论她做过什么,无论前路有多少坎坷,我们会一起跨过。此地此刻,这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我们应该到哪里去?”安娜问我,我举着提灯,温暖的光扫过漆黑的林子。
“我不知道,”我说,“我觉得那都不重要。”
安娜拉起我的手来,温柔地握着。
“那就让我们出发吧,看看最后能走到哪里去。”
于是,我们就这样走下去,一步一步,走进了黑暗中,只有微弱的灯光为我们指路。
我努力想象前方等待我们的一切。
是我抛于身后的家庭?是伴随我的传说长大的孙辈?或是另一个被秘密纠缠的林子和大宅?我希望不会是这些东西。我希望走向一个崭新的世界,不可预期、高深莫测,是连戈尔德都难以想象的世界。毕竟,我要逃离的不仅仅是布莱克希思,而是他们,是贝尔和管家,是雷文古,是丹斯和德比,是拉什顿和戈尔德。布莱克希思是监狱,他们都是镣铐。
也是钥匙。
我能获得自由,要感谢他们每一个人。
那艾登·毕肖普呢?我欠他什么呢?这个将我深陷此地,来折磨安娜贝拉·考尔克的人。我不会将记忆归还给他,我敢肯定。明天,我将在镜中看见毕肖普的面孔,而我也要接受它成为我自己的面孔。为了做到这些,我需要重新来过,抛下过往的一切,挣脱他的束缚,也忘掉他犯下的错误。
远离他的声音。
“谢谢你。”我低声说,感觉毕肖普终于离我而去。
这像是一场梦,有太多不敢期许的向往。明天将不用和侍从搏斗,不用去拯救伊芙琳·哈德卡斯尔,也不用和丹尼尔·柯勒律治斗智。不会再有那个嘀嗒作响的钟表,不会再有谜雾重重的房子。我只需要关心普通人的追求,再也不用去完成不可能的使命。我可以去享受一些平凡又奢侈的生活,比如连续两天在同一张床上醒来,比如随心所欲地抵达临近的小镇,比如享受阳光、享受诚实,比如生命的尽头终于不再有谋杀。
明天可以成为我理想中的样子,这就意味着,几十年里我第一次可以对明天有所期盼。我不再惧怕什么,我可以对自己许下承诺。我有机会更勇敢一些、更善良一些,有机会纠正错误,有机会成为比今天更好的自己。
今日之后,每一天都将成为恩赐。
我只需要不停地前进,直到抵达彼岸。
致谢
《伊芙琳的七次死亡》的问世,要感谢我的经纪人哈利·艾琳沃斯。他甚至能预知我的故事走向,并帮我使故事成型。艾琳沃斯,你是位绅士。
我要感谢我的编辑埃里森·亨尼西,她智慧无穷,又言语犀利。埃里森被称为“乌鸦出版社的女王”“迷人的(段落)杀手”,我写了个故事,埃里森将它变成了一本书。
我还要感谢我的美国编辑——格蕾丝·梅纳里·万恩菲尔德。她问了我一些我从未思索过的问题,帮助我深入到我所创造的这个世界里。
还有我在写作过程中认识的乌鸦出版社和源泉出版社的其他所有同僚,他们的才华、热情和魅力,让我自惭形秽。其中,我尤其要感谢玛丽戈尔德·艾特凯,她用幽默和智慧帮我抚平了恐慌——最后一分钟的编辑。肯定有人在某处听到过她的尖叫,但那绝对不是冲我来的,为此我要好好感谢她。
我还要感谢我最早的读者——大卫·拜因、提姆·丹顿和尼古拉·科比,当这个故事还处在“大卫·林奇”阶段时,他们就读了这个故事,而且非常和善地指出,那些线索、文法和故事节点的提示并非弱点。
最后,我要感谢我的妻子梅丽莎。如果你准备做什么愚蠢的事情(比如花三年时间写一部兼具时空穿越、人格转换、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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