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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哲林却微微弯了弯腰，和路桐的距离又近了一些。在旁人看来姿势有些过分暧昧了。
　　路桐身子僵了僵，下意识向后倒了倒。季哲林面上的笑却慢慢隐去，微热的呼吸喷洒在路桐的脸颊边，惹得她有些痒痒的。
　　“你…你想干嘛？”
　　“你该不会因为愧疚……”季哲林的声音很小，温和地攀上路桐敏感的耳部神经，“所以不敢看我吧？”
　　路桐使劲眨了眨眼睛，咽了口口水缓解尴尬，猛得一把推开季哲林，然后拉着唐鹭就跑了。
　　等到路桐跑开，队友汪瀚砸吧个嘴凑到季哲林跟前，此时季哲林的脸上已经恢复到最淡定的表情，正低着头随意地拨弄着刚才被路桐丢进自己怀里的手写信，信上还有路桐握过的余温。
　　“深藏不露啊哥，我看路桐脸红得跟柿子似的。”汪瀚竖一根拇指，“高手。”
　　“不是你想得那样。”季哲林淡淡瞟了一眼，从手里的信件里筛选出来几分风格样式一样的，丢在汪瀚眼前，冷冷道，“这几封处理掉。”
　　汪瀚皱了皱眉，神色有些不太好，“这人又来了，怎么主意还打到小演员身上了。”
　　季哲林手指摩挲着剩下的信件，若有所思，表情不明，“回禾城以后，找俱乐部解决。”
　　…
　　“你俩真挺般配的”上了飞机，唐鹭迫不及待地凑上去，小声八卦起来，“你还喜欢季哲林不？”
　　折腾了一天，又闹了这么一出。路桐疲惫的很，只是摆了摆手没回应。靠着飞机舱壁开始默默想起心事，不知不觉累得沉沉睡去。
　　路桐做了一个破碎又悠长的梦。
　　梦里是禾城的一家小破网吧，她因为家里的网路断掉赶来网吧查当天的学习资料，百无聊赖之际，注视到了一个很漂亮的男生。
　　男生身穿着一条白色T恤，戴着一顶鸭舌帽，额前的刘海被帽檐压得挡住了一双琥珀色瞳色的桃花眼，即便如此也依旧醉人得很。更要命的是左眼下有一个颗泪痣，显得整个人夺人心魄。
　　路桐一边偷瞄着男生打游戏，一边小鹿乱撞。她脑子里预设想无数遍和他搭话的机会和话题，可是每每话到嘴边看到他爱答不理的表情和冰冰凉的眼神，又给咽了回去。
　　便再没有没有心思查资料了，开始上网百度“网吧搭讪小指南”。
　　在十几种不靠谱的办法当中，咬着笔头思来想去，最后下定决心选中了其中一条。托网管送去了一份简餐和饮料，自己默默坐在不远处观察那边的动静。
　　平生第一次这么大胆。
　　只见到网管和那边打游戏停顿的男生简单交流了几句话，男生摘下耳机，很专注地听网管讲话，网管的手指指了指路桐的方向，男生淡漠的目光轻轻扫了过来，路桐虽然很紧张却也硬着头皮冲他扯出了一个大大的微笑。
　　坐在那个男生旁边的另外一个小胖墩，目光也随着网管手指方向看过来，嘴巴里还塞着零食，超大声地吆喝了一句，“靠，季哥又一个觊觎你美色的。”
　　又？
　　路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缩了缩脖子，没再敢去瞄那个方向。她手攥了攥又松开，安慰没关系的，走出网吧就没人认识自己了，也不算太丢人。
　　正当她踌躇着要不要干脆捂着脸赶紧跑路的时候，一个声音把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那个漂亮的男生就站在她身侧，“谢谢你的饮料。”
　　他视线从怔愣的路桐的脸上挪到了她电脑屏幕上大片的word文档，饶有兴趣地侧了侧脑袋，目光又重新回到路桐红到耳根的脸上，“你会打游戏吗？要不要一起？”
　　…
　　梦里的画面一转，又是一副新的场景。
　　在网吧的公共区域桌边，自己正认真咬着笔头认真写着作业，额头上的一缕刘海被身边男生熟稔地撩起挂到耳后。熟悉的皂角香气，让路桐略略失神。
　　她抬起头，就看到男生正撑着脑袋看向自己，一脸笑意。
　　“路桐。”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开玩笑的语气，“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路桐怔了怔，脑内就像炸开无数烟花一样，混乱却绚烂。瞬间烫意爬上脸颊。
　　是自己先跑去给人买的饮料，之后又常常跑去网吧假装偶遇，欣喜地来一句，“诶好巧，原来你也在。”然后暗地里无数次打开英雄联盟独自练习，才换来自然的双排，和后来越来越熟悉的机会。
　　这些小心思，终究还是会被心悦的人窥探见。
　　尽管如此，面对这么直白的询问，路桐还是本能地摇了摇头，却始终说不出“不喜欢”三个字。
　　男生的笑意更甚，他唇角勾起的弧度又深了一些，目光丝毫没有躲闪地望向路桐，嘴巴一张一合，声音柔和又温暖，“可是，我有点喜欢你怎么办。”
　　…
　　梦总是因为过于让人眷恋，而容易和现实混淆。
　　路桐飞机落地禾城，脑子一片混沌，机械地跟着唐鹭一起下飞机、等行李，最后被在机场等候的经纪人林安接上。
　　林安拉着路桐一路絮絮叨叨，自己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接话，却始终在分神。最后还是经纪人拿着她的小笔记本轻轻敲了敲路桐的脑袋，才让女生清醒过来，“发什么呆呢，刚才和你说话你听见没。”
　　路桐惊觉回头，目光在接机口来回流转，最后看到季哲林被一大群粉丝簇拥着签名，合影，他嘴角挂着微笑，得体又疏离。
　　梦里的那张脸和不远处那张脸重合起来。
　　梦还是醒了。


第7章　直播实验
　　晚上十一点。
　　禾城的深夜，繁华地段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因为堵车，保姆车在马路上开开停停，连鲜少晕车的路桐都有些不太舒服。
　　坐在一边的林安还在絮絮叨叨嘱咐着之后的行程，路桐有些心不在焉地探头望向窗外，大片绽放的霓虹灯连成一片，照射得整个城市繁华又喧嚣。
　　“这次子城行程算是达到公司目的了，热搜上去以后，《朝朝暮暮》那部电竞剧的女二拿下了。”林安颇满意地拍了拍路桐的肩膀，“做的不错。”
　　《朝朝暮暮》这本小说路桐在试镜之前通读过，作为去年爆火的电竞小说，不仅主角之间小甜饼式轻松的爱情受到观众喜欢，女二李蕴和这个角色作为飒气又厉害的女职业选手同样有大波关注。
　　受到的关注越多，演员的压力自然越大。
　　虽然路桐游戏打得还不错，但是李蕴和这个职业选手的生活距离她还是太遥远。因此她一时间也没太大自信，能不能完全把握住角色。
　　路桐想了想又敲敲放在膝盖上的剧本和小说，问林安，“方便联系个俱乐部让我观察或者体验一下电竞选手生活吗？不影响他们正常训练。”
　　林安欣慰地摸了摸路桐脑袋上的呆毛，“有长进。我去谈一谈这个事。”
　　电视剧进组筹备的事情到此为止，还有一些零碎的通告，林安进一步交代，“明晚AU语音要在牛奶直播搞一个平台推广，我帮你接了，打个大乱斗就行。”
　　路桐点头，经过子城那场表演赛那场，心态早已经百毒不清，普通平台推广的大乱斗自然是说接就接。
　　交代完行程，车子才行驶到一半，路桐疲惫地半眯着眼睛躺倒在座位上小憩。林安却没闲着，拽了拽她胳膊，“这次子城比赛，你和季哲林的热搜效果还不错。”
　　“嗯。”
　　“所以，公司想，要不要炒一下你们cp。”
　　路桐脑袋嗡得一下，猛然睁开眼睛，脸都皱成了苦瓜，“怎么你也在动歪脑筋，说这话之前先做个背调吧？。”
　　她难得用不太爽快的语气和经纪人说话，“电子竞技成绩说话，人家根本不稀罕为了热度炒cp。”
　　“而且，我也不愿意”
　　早就猜到路桐会是这个态度，林安神色不变，“陆西说，你俩在子城相处地还不错……所以有没有机会……”
　　“没有机会。”路桐想起那张极具有欺骗性的脸和子城出糗的种种，转头望向坐在最后瑟瑟发抖的小助理，“哪儿看出来相处不错的？我饭碗都因为那场比赛快丢了。”
　　“最后帮你捡起饭碗不也是他么？没他哪里来的热搜。”林安食指轻轻点了点路桐的太阳穴，又顺顺她的炸毛，“不用你刻意营业，顺其自然现在看起来效果也不错。”
　　路桐嘟囔着还想反驳。
　　林安适时止住她话头，“拒绝没用。明天那场直播季哲林也在。好好把握。”
　　把握个锤子。
　　刹那间路桐有一种被自己经纪人和小助理同时出卖的背叛感，她握了握，又缓缓松开。深吸一口气后长长叹出。
　　车辆继续停停走走，路过紫梅小区的时候，林安眼睛一亮，想起什么似的，戳了戳还在生闷气的路桐，“你都到禾城，不回家看看吗？你妈不在家？”
　　路桐瞟了眼窗外，紫梅小区崭新大气又冰冷的大门，神色晦暗不明。
　　“我订了酒店。”
　　下意识拒绝。
　　不过林安的话倒是提醒了她，她掏出手机在联系列表里反复下滑寻找，终于找到了备注“刘燕”的名字，很爽快地转了一笔钱过去，算是完成每月赡养的任务。
　　手机那头，除去秒收款以外，没有任何的回应。
　　路桐盯着那个确认收款好一会儿，才锁了手机丢进包里继续眯上眼睛假寐。
　　回家？她哪里还有家。
　　…
　　是太久没有回禾城了，很多快被遗忘的记忆争先恐后地窜进路桐的梦里。
　　路桐今晚又梦到了季哲林。
　　是她某一次翻下学校的围墙准备往外面跑的时候，却发现早已经倚靠在围墙边等她的少年。季哲林那天没有带帽子，利落的短发配上柔和的眉眼，穿着白衬衫，单肩背着书包，正看着她。
　　刺眼的阳光下，少年的影子斜斜落在地上，踩在路桐脚下。
　　“等你很久了。”他拍拍手上的灰尘，然后冲路桐伸出手。
　　少年的温暖的笑混杂着阳光中微微扬起的尘埃，把那个时候小路桐心中所有的阴霾统统扫开。
　　一片明亮。
　　闹铃响起。
　　路桐扶着发沉的脑袋缓慢地坐起来，愣愣发了许久的呆，看了眼手机上林安催促的消息，才慢吞吞走进洗漱间洗漱。
　　做梦太多也会累。
　　路桐就这么顶着发昏的脑袋和疲惫的黑眼圈进了直播间筹备室。
　　这次直播嘉宾KOL职业各异，有像路桐这样的演员，季哲林这样的职业选手，以及一些网红和主播。
　　所幸大家不用在现场只需要用AU语音连线，倒是省去了线下见面沟通的麻烦。欣曜公司也专门开了一间直播筹备间给路桐。
　　两台大屏电脑，一台正在被工作人员调试进入游戏接入连麦语音，另一台则是登录了即将开始的直播间，观察弹幕情况。
　　“哟呵，你昨晚没睡觉啊？”林安看到她一片倦态，也是一惊。
　　路桐揉着太阳穴摇头否认，一边等到化妆师上妆，一边接过工作人员的耳麦试音。
　　直播开始。等待主持人介绍的功夫，路桐对着摄像头略略调了一下角度，深吸一口气将情绪调整能到最佳的状态，向上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好看又灿烂的微笑。
　　“喂，可以听到吗？”
　　主持人的介绍还没说完，就被熟悉又低沉的声音给打断。弹幕听到这个声音也激动了起来，开始疯狂刷屏。
　　【林神来了！】
　　【啊！我老公终于来了！老公你露个脸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