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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烧的蜂鸟-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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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时,我老说你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什么事都要我提醒你,让我心累,可看到你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的魂都没了。
  原来你不在我身边,我才是最害怕的。
  你不是整天吹嘘自己很有本事吗?有本事的话,你倒是睁开眼睛啊,看一看我!哪怕是恶作剧那样,突然蹦起来吓唬我也行啊!
  没有你的聒噪,医院里再多人,也显得那么冷清。
  那天晚上,你究竟在干什么呢?地上都是乱翻的卷宗和笔记,你是想帮我查案子吗?那你翻爸爸的笔记做什么?我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医生说,你是过度低血糖而导致的神经系统病变,说没有把握你还能不能醒来。但我相信,你一定会醒来,你一定能醒的。
  因为刚才,你被我握住的手,紧紧地握了我两下。我确定,那不是幻觉。
  2
  “起来,起来!”穆科长拍了拍冯凯的桌子说,“我去宿舍没看到你们,还以为你们清早就出去了。”
  冯凯惊醒过来,发现天已经亮了,这个季节,天亮就说明已经七点多钟了。自己就靠在椅背上,这样睡了一夜,也没觉得全身酸痛,看来还是年轻人的身板好啊,只是没有睡饱,懒得动。顾红星还是原样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看起来是捣鼓那些工具捣鼓了一夜没睡。
  “没,没有。”顾红星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设备,见穆科长突然闯进办公室,顿时手忙脚乱,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想要收起设备却又来不及。
  可是穆科长就像没有看到他办公桌上的东西似的,喊道:“有杀人案!你们骑上你们的自行车,最快速度到东桥村去。”
  两个人把车子骑得飞快。冯凯心存期待,因为在现代时,他离开刑警部门也有好几年了,一直在派出所没有办过什么大案子。如今他来到这个年代,虽然经历了在现代都没有经历过的枪战,很是过瘾,但一直还在期待着能有个大案子让他发挥一下。或者说,是显摆一下。
  而顾红星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什么,他一路上都在念叨着,仓库里的工具还真是蛮齐的,什么都有,唯独他最想要的“翻拍架”没有。
  “你不是最想要细的粉末吗?怎么又变成最想要翻拍架了?”冯凯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说,“人啊,真是不知足,得不到什么就最想要什么。”
  顾红星连忙解释说,对于手印来说,粉末是最重要的。而对于石膏足迹等实体物证来说,翻拍架最重要。因为这些实体物证需要看细节,其细致程度丝毫不亚于指纹。所以必须要拍摄下来,拍摄的时候不能有影子,相机也要非常稳定。可是仓库里没有翻拍架,顾红星在如获珍宝的同时,觉得有点美中不足。翻拍架的结构很简单,就是下面一个灯箱,上面盖着毛玻璃,灯光从下方打上来,物证周围就没有影子了,可以保证物证细节都被拍摄到。灯箱的上方是可以固定相机、调整相机方向的金属支架。可是目前没有国产的翻拍架,而顾红星昨晚去翻了翻装备目录,发现一个进口的翻拍架要4000元。这不是开玩笑嘛,这个价格是整个公安局局机关所有民警一个月的工资之和。既然要这么多钱,顾红星当然不可能去找领导要了,所以他在琢磨有没有其他办法。
  一路上顾红星都在叨叨他的翻拍架,把冯凯烦得够呛。好在没多久,他们终于来到了位于龙番市东郊的东桥村,用现在的话说,这里是一个城中村。
  现场位于村口附近的一处民宅,房子是砖头砌的,连着有三四间屋子的样子,外面围着一个小院。小院的门口守着两名派出所的民警,门口密密麻麻站的全都是围观的群众。围观的群众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想透过院门往里面看,站在门口的民警也似乎不太去拦住,只是抽着烟聊着天。趁着民警不注意,甚至还有个村民站到了院门里面看热闹。
  看来这个年代对于现场保护的意识,还真是缺乏得紧。冯凯皱了皱眉头,见院落门口有一捆绳子,于是把绳头捆扎在院门口的树上,绕着院门口隔离出一个空间来。
  “都站在绳子外面,谁站在绳子里面,被当成了凶手我可不负责。”冯凯一边说着,一边拉着绳子。
  他曾经在派出所干了那么久,一个盗窃电动车的现场都会临时拉起警戒带,所以这种事儿他还真是驾轻就熟。而顾红星则是非常惊讶,这种拉绳子保护现场的方式,是他在痕检课程上学到的,冯凯又没有上过痕检课,怎么知道这么先进的办法?
  这种欣喜只在顾红星心头小小出现了一下,就消失了,因为此时的顾红星最大的感受还是紧张。第一次出杀人案件现场,不知道现场血腥不血腥,不知道尸体吓人不吓人。虽然他曾经目睹过被碾碎的女工,但是毕竟看到的只是支离破碎的身体的一部分。相对于残肢来说,顾红星觉得整具尸体更让人恐惧。
  拉完了“警戒带”,冯凯拍了拍手,心满意足地想在门口的勘查包里找鞋套。他知道,在现代,如果不是四套
  (1)
  齐全,是不可能进入现场的。可是显然,他在包里翻了个空,这个时代并没有人去戴头套、口罩和鞋套。好在局里有个老法医老马,他正在动作缓慢地给每个民警发白纱手套。能有意识戴手套进现场,已经算不错了。
  “很久没有过杀人案件了,一发就是个这么惨烈的。”穆科长戴着白纱手套从正中间的屋子里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顾红星的肩头微微颤抖了一下。
  “大致情况基本调查清楚了。”肖骏走过来,说,“死者叫张春贤,女,12岁,是这个村小学的六年级学生。张春贤的父母都是在镇子上的国营肥皂厂里工作的厨师。因为交通不方便,平时呢,这夫妻俩都是在厂里工作、住宿,家里只有张春贤一个人。”
  “最后见到她的人是谁?”穆科长看着侦查员小秦,问道。
  “目前问来的结果,是隔壁的刘大妈。”小秦说,“昨晚晚饭,是张春贤自己做、自己吃的,她打开院门倒洗碗水的时候,碰到了刘大妈。刘大妈和她聊了几句,还嘱咐她把院门关好。”
  “嗯,死亡时间估计是昨晚十一二点钟。”马法医之前已经做完了尸表检验,说道。
  冯凯耸了耸肩膀,心想明明是需要痕检部门先打开现场通道
  (2)
  ,法医才能进入现场进行尸表检验的。结果这帮坐着吉普车先来现场的人,倒是把活儿都干完了。看来这个年代实在是没有什么规矩可循。冯凯看了看大家脚上清一色的解放鞋,心里想着。
  冯凯戴好手套拽着顾红星,踏进了中心现场
  (3)
  。不戴鞋套,让冯凯怎么都觉得别扭,要不是实在是没有鞋套,他怎么也得套上一双,让自己舒服点。
  现场是一个三联排的平房,中间是客厅,两边是卧室。正对客厅大门的,是一排橱柜,抽屉全部都被打开了,里面的东西也都被翻乱了。东侧的房间应该是主卧室,里面有一张大床和一个衣橱,生活用品不多,说明主人并不在这里常住,里面也没有被翻乱。西侧的卧室是张春贤的卧室,也是中心现场。
  张春贤幼小的身躯仰卧在床上,双腿搭在床边,下身赤裸,上身穿着的秋衣已经被掀起到乳房上,秋裤和内裤扔在床边。张春贤的颈部有一个巨大的创口,显然是被利器割开的,血液喷溅得满床都是,血痂也遮蔽了她小小的脸庞。她的颈下有一摊巨大的血泊,她的头发凌乱地浸泡在血泊当中。
  这还不是最可怖的,最可怖的是张春贤的肚脐以下直至会阴部的皮肤都被利器割下,而现场并没有皮肤,显然是被凶手带走了。割开的位置,露出了黄色的脂肪和红色的肌肉,显得格外惨烈。
  “地面上,似乎有些血足迹,能看出什么吗?”冯凯说完,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接着说,“会不会是我们民警的足迹啊?”
  问完后,他并没有等到顾红星的回答,冯凯回头看去,发现顾红星端着相机,放在脸旁,明明是做出了现场拍照的姿势,却迟迟不按快门。原来,顾红星全身都在颤抖着,连带着手中的相机也在剧烈发抖,这样他根本就对不上焦。
  “嗨。”冯凯拍了顾红星肩膀一下,说,“问你话呢。”
  顾红星被猛然一拍,就像触电了一样,原地跳了起来。此时冯凯才发现,他的脸煞白煞白的,本身皮肤就白的顾红星,此时真可以用面无血色来形容。他的额头上全是汗珠,连眼睑都在微微跳动着。
  “你不至于吧?”冯凯想笑,但知道在这里笑出来很不合适。
  “别慌,虽然现场看起来惨烈,但毕竟人已经死了。”老马踱进屋内,慢慢地接过了顾红星手中的相机,说,“我来拍吧,你这拍出来的照片,全都是糊的,也不能用啊。胶卷可不便宜,别浪费了。”
  相机被拿走,顾红星愣在了原地,不过双腿还是在不自觉地发着抖。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身体这么不听使唤,明明告诉自己不要害怕,可是全身的潜意识反应并不受他的控制。他此时既害怕,又尴尬,眼神里充满了自责和愧疚。
  冯凯知道,这小子刚刚建立起来的信心,很容易就被摧毁,于是他走过去对顾红星说:“看起来,很可怜,对吧?但我们是做什么的呢?我们是为她申冤的!来,你走近一点。”
  冯凯把顾红星拉到尸体旁边,说道:“你看看她,才12岁,就被不知道哪个王八蛋害了,你不帮她申冤,她该有多冤?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害怕吗?因为我知道我们全身上下都是正气,这种正气就可以抵御所有的恐惧。”
  顾红星的颤抖,似乎减轻了一些。
  “还有,你不要把注意力都放在她的伤口上,你是痕检员,你要专注于你的工作。”冯凯说,“当你专注于你的工作后,你就会忘记恐惧。来,告诉我,地上的血足迹,会不会是我们自己民警的?”
  顾红星咬着牙,狠狠地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放大镜,趴在地面上看了起来。
  “就是普,普通解放鞋的花纹。”顾红星看了一会儿,说道,“看不到,看不到什么磨损的痕迹。”
  冯凯无奈地摇了摇头,心想这个年代所有人穿的鞋子都差不多是一种类型。既然鞋底花纹都一样,那确实无法判断是不是民警所留了。
  “不过,这,这血足迹肯定不是我们民警留的。”顾红星说道。
  “哦?”冯凯来了精神。
  “你看啊,死者是躺在床上被割颈的,从喷溅状血迹可以看出来是这样。”顾红星越说越顺畅,声音已经不再发抖,“所以,主要流的血,都流在床上了。那么地面上的一些滴落状血迹,肯定是凶器滴落下来的血迹,还有割、割下体的时候,流出来的。”
  “下身的创口,是死后伤。”马法医一边拍照,一边说,“所以不会流太多血。”
  “所以,这就是地面上血迹不多的原因。”顾红星说,“昨晚十一二点发生的事情,到今早被发现,有好几个小时了,这么几十滴血迹,早就干了。所以我们民警进来的时候,即便踩到血滴上,也不可能有血液黏附在鞋底了。”
  “所以,这些有花纹的血痕迹,都是凶手的鞋踩上血迹,然后留下的。”冯凯说。
  “是这样,但是没意义。”顾红星说,“我说了,看不出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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