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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卫民从挎包里取出一叠文件，从中找到了这处养殖点的定额单据，递给了杨学武，“你看看，站里对咱们养殖点的定额有没有什么问题？”

　　　　杨学武如获至宝的接过文件，紧张的去查看上面拟定好的数量。

　　　　结果看完后，顿时像是泄了气的皮球，神色不那么好看了。

　　　　“怎么了？有问题？”

　　　　姚卫民微微皱眉，询问道。

　　　　“姚技术员，站里给咱们养殖点的定额……太少了啊！”

　　　　杨学武搓着双手，脸色哭丧起来，“你看年初的时候，给我们下的命令是加大养殖数量，鼓励村民发展养殖，可现在呢，就给了这么点定额，我们剩余的那些生猪，该怎么办啊！”

　　　　“本来现在饲料的供应就紧张，我们为了完成年初的目标，有时候宁愿人都吃不饱，也尽量保持了生猪的长势，结果现在……哎！”

　　　　杨学武一脸纠结，情绪一下低落了下去。

　　　　“姚技术员，请您喝茶！”

　　　　这时，有人给姚卫民端来了茶水，同时好奇的想看下文件上的定额数量，但姚卫民隐晦的拿手给遮住了。

　　　　“行了，你先出去，我来跟姚技术员沟通。”

　　　　杨学武摆摆手，冲那人示意了下。

　　　　等人走出去后，杨学武这才又继续倒苦水。

　　　　“姚技术员，咱们的养殖点是集体的，外面栏里的生猪，大部分都是从各家各户收上来的，现在站里要不了那么多，这剩余的生猪，我怎么好意思再送回村民手里呢！”

　　　　“你看能不能跟站里再沟通下，只要能把所有生猪都拉走，不管什么条件，我们养殖点都愿意配合！”

　　　　杨学武认真说道。

　　　　现在这个年代，一切都是计划供应，所以难免会有出现不准确的时候。

　　　　比如像生猪采购，因为这时候的生猪出栏时间比较长，一般都需要多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小猪仔才能长到二百多斤，达到出栏要求。

　　　　而在这一年中，很多计划都会变化，这就导致百姓吃不上肉，养殖点的生猪出不了栏。

　　　　从而产生计划性滞销。

　　　　“杨主任，你先别急，我呢，也是严格按照站里的要求进行定额采购，这一点你要理解。”

　　　　姚卫民认真解释道。

　　　　“当然，你们也有你们的实际情况，同样可以告诉我，我反映上去，但具体能不能解决，这事要等开会商量后才能决定！”

　　　　“姚技术员，真是太谢谢你了！”

　　　　杨学武闻言露出感激之色，甚至有些激动起来。

　　　　养殖点囤积了那么多生猪，要是不尽快拉去采购站的屠宰场的话，那么对于养殖点来说，是一笔非常大的开销。

　　　　总不能从村民手里把生猪收集上来，然后再全都送回去吧？
………………………………

第四十章　有人会给你钱

　　　　“不过呢，杨主任你也要有个心理准备，这生猪定额的文件既然已经下发下来，那么估计也很难改变了。”

　　　　姚卫民喝了口茶，淡淡说道。

　　　　他心里其实有着另外的打算。

　　　　养殖点的生猪供大于求，而采购站为了整体的计划，拿不出太多的钱用来采购生猪。

　　　　那么余下的生猪，势必会成为养殖点的心病，巴不得有人来拉走。

　　　　既然这样，这中间就有了可操作性，当然，一切都要在规避风险的情况下，才能进行。

　　　　“杨主任，如果，我是说如果哈，你们这批生猪没办法全部拉去屠宰场，那么你准备怎么处理？”

　　　　他故意带着一抹好奇，淡笑着问道。

　　　　“还能怎么处理？按照你们站里给的定额，养殖点预计要存留下将近三十多头生猪，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啊，多在养殖点待一天，我们要耗费掉的饲料就是一笔巨大开销，所以，那时候我可能就要让村里把生猪都领回去了，想办法把钱再收回来，哎，总不能让我们养殖点把这三十多头生猪养到明年吧？”

　　　　杨学武摊摊手，如实说道。

　　　　“我们作为采购站设立在这边的养殖点，从村民手里把生猪提前收购上来，然后统一由采购站拉走，采购站是每年给我们拨了专款，但那点钱根本不够啊，除去工人工资和临时存放生猪的饲料钱，基本上就剩不下什么了，姚技术员，你能帮帮我们吗？”

　　　　他焦急的看着姚卫民，脸上带着期待与希冀神色。

　　　　“这我没法帮你，说实话我也是按照计划办事，请你理解。”

　　　　姚卫民神色坚定，不过随机话锋一转，“对了杨主任，往年的话，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么？”

　　　　“往年啊，往年倒是也有，但可从来没像今年这么多啊！”

　　　　“那往年你们后来都是怎么处理的？我相信站里总不可能给你们额外放开指标吧？”

　　　　姚卫民斜了杨学武一眼，不紧不慢的问道。

　　　　“咳……这个嘛，往年剩余几头生猪，也就只能我们养着了，还能怎么办！”

　　　　杨学武没好气的说道，但明显底气不足。

　　　　“杨主任，我是来为你解决问题的，你得跟我说实话，我才能帮的了你，懂么？”

　　　　姚卫民一看有戏，不由得来了精神。

　　　　“嗯……姚技术员，这话按说不该我说，但今年站里给的定额的确太少了，而我们今年从村里收上来的生猪又太多，您如果真能帮我们的话，那我就跟您说实话！”

　　　　杨学武沉吟了下，暗自一咬牙，缓缓说道：

　　　　“其实往年的情况不一定，有时候有留存，但也有数量不够的时候，毕竟谁也没办法计划出一头母猪每年能生几个崽，总归是会有偏差，一般遇到留存下来的，数量不多，我们就只能向站里打报告，自己宰杀了，当做福利发给工人，或是小范围售卖给村民，但今年留存的太多了，我觉得这事肯定是行不通的！”

　　　　杨学武说到最后，脸上全是为难神色。

　　　　“自己宰杀？站里允许你们这么做？”

　　　　姚卫民心里一动，知道这事儿有门。

　　　　“嗯，数量少的话，站里是会同意的。”

　　　　杨学武有气无力的点头道。

　　　　“那这件事不好办了。”

　　　　姚卫民故意露出为难神色，在看到杨学武又要激动的时候，接着又说道：

　　　　“不过，我倒是很想帮你！”

　　　　“啊！姚技术员太感谢了，您说，只要能清掉库存生猪，我什么都答应你！”

　　　　杨学武先是愣怔，随后便振奋的站了起来。

　　　　“坐，坐，我还没说完呢！”

　　　　姚卫民抬手示意，随后脸上露出了严肃之色，“先说好，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咱们两个在这间屋里说的话，哪说那了，出了这屋，我不会认！”

　　　　“姚技术员，我明白！”

　　　　杨学武重重点头，神色也认真起来。

　　　　他作为养殖点的负责人，最大的心愿就是保持养殖点的正常运行，只要能把留存生猪的事解决掉，是愿意冒一些风险的。

　　　　“首先，你统计出留存生猪的具体数量，跟站里人说要把这些生猪还给村民！”

　　　　“可是，收购这些生猪的钱早都给了村民，他们估计都花掉了，我怎么要的回来啊！”

　　　　杨学武再次焦急起来。

　　　　“你听我说完！”

　　　　姚卫民语气加重，“钱，村民们不会给，但有人会给你！你能明白我话里的意思么？”

　　　　“呃！你是说……”

　　　　杨学武愣住了，很快琢磨出了姚卫民话里的意思。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跟你谈采购定额的事，再说一遍，其他的，与我无关！”

　　　　姚卫民淡淡瞪了他一眼，再次强调道。

　　　　“我明白，我明白……”

　　　　杨学武忙不迭点头，脸上带着纠结之意。

　　　　“那我该怎么弄？”

　　　　他最终像是想通了什么，低声问道。

　　　　“把留存的生猪送出养殖点，有人会接收，你只要把钱带回来就行了。”

　　　　姚卫民淡淡说道。

　　　　“好！好！我保证做到！”

　　　　杨学武重重点头，脸上带着笑意长出了一口气。

　　　　“不妨跟你说，其实今年每个养殖点的定额都比较少，相信其他养殖点的负责人也都很难办，但我觉得你跟我投缘，所以才想着帮你一把。”

　　　　姚卫民喝了口茶，“这件事你做好了，养殖点盈利了，站里是会看到你的工作成果的，到时候说不定还要提拔你呢。”

　　　　“但我再次声明，风险跟机遇并存，被人举报了也是你的责任，我可从头到尾都没参与，你觉得呢？”

　　　　“是是是，这件事多亏了姚技术员……哦，不，跟您没关系，嘿嘿……”

　　　　杨学武说到一半连忙改口，隐隐带着激动笑了起来。

　　　　他现在不但能把留存的生猪清出去，还能有机会获得站里的认可，这就足够了。

　　　　况且他在养殖点干久了，暗中也有过小打小闹的私下交易，只是这次数量太多，他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合作这件事。

　　　　现在姚卫民给他指出了路，自然是让他无比感激，内心欣喜不已。
………………………………

第四十一章　计划

　　　　姚卫民解决了杨学武养殖点内留存生猪的问题，这让后者很是感激，中午热情款待了姚卫民。

　　　　说是热情款待，不过是让食堂多炒了两个菜，同时杨学武自己跑去村供销社买了一瓶白酒。

　　　　但姚卫民坚决没喝，声称上班时间不喝酒。

　　　　最后，杨学武在定额合同上签了字，并跟姚卫民私下确认了留存生猪送出养殖点的具体操作。

　　　　“你待会去把留存生猪先过称，重量告诉我，后天等屠宰场的人来拉生猪的时候，你亲自开你们养殖点送饲料的车也拉出去，到三公里外的那片废旧厂房，自然会有人把钱给你。”

　　　　姚卫民认真说道。

　　　　杨学武连连点头，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这批生猪收购上来，他用掉了养殖点全部资金不说，还把明年买饲料的钱也用进去大半，若是没法解决资金回笼的问题，明年养殖点的开销将会入不敷出。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他，附近村里今年种植了大片红薯，也是因为计划原因，到了后来大部分产生滞销，为了不至于浪费，村里领导便号召大家养猪，彼时杨学武在得到上级指示后，也是支持的。

　　　　但谁曾想现在到了年底，村民把生猪送来了，结果站里拿到的采购指标却消化不掉，当然主要是站里也没申请到足够的钱。

　　　　计划生产本就是一刀切，大家都要围绕定额来生产，多出的部分要么自行消化，要么想其他办法解决。这就是年代的特色。

　　　　如此环境，同样也就在后来导致，人们的积极性降低，需求每年增大，但产出却一直没有提高，甚至还有所下滑。

　　　　吃过饭，杨学武安排人陪着姚卫民在办公室喝茶，他亲自顶着寒风去了猪舍，把计划留存下来的生猪称算好了重量。

　　　　等他弄好，都已经是下午三点左右了。

　　　　“杨主任，那咱们就按照计划进行，你们这两天务必站好最后一班岗，确保生猪的存活问题，我今天回去后，明天一早会把统计好的文件给站长确认，最迟后天，屠宰场那边就会安排车辆过来把生猪运走！”

　　　　姚卫民拿到留存生猪的重量，打算告辞。

　　　　“好的，姚技术员您尽管放心，我知道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