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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冻死鬼开始提及那个小丑的时候，司命就隐约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冻死鬼对自己表现的友善绝对不会是出自厉鬼之间身份的亲切。

　　　　果然，还是想让自己办事。

　　　　叹了口气，司命开口道：“如果你想和我合作……你准备拿什么来和我做交换呢？你应该知道吧，合作应该遵循等价交换原则。”

　　　　冻死鬼很认真地点头，“我知道，我给出的条件是……至少二十条鲜活的人命。”

　　　　人命？拿人命作为交易的筹码？

　　　　这就是厉鬼之间的交易吗？

　　　　司命沉默了，他开始质疑自己。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和这个家伙废话？

　　　　它是厉鬼，它只是厉鬼，它只是一个被本能和进食欲望支配的厉鬼而已！在它们眼中，人命只是单纯的食物和交换的筹码而已。

　　　　我怎么那么蠢呢？

　　　　冻死鬼听见了笑声，那是坐在它面前的司命所发出的笑声。

　　　　可是他的嘴巴没有动。

　　　　在司命掩面的手背上，三四条缝隙蠕动着，露出獠牙和舌头。

　　　　是它们在笑。

　　　　数种诡异的笑声混杂在一起，厉鬼的气息扩散开来，冻死鬼更加确定眼前的司命绝对是一个不寻常的强大厉鬼！

　　　　因为即使是自己，都对眼前的司命产生了一定程度上的畏惧。

　　　　如果是他的话，一定能够杀死那个厉鬼猎杀者。

　　　　“你在笑什么？”冻死鬼询问道。

　　　　“笑？我在笑吗？”司命放下了自己的手掌，直视着冻死鬼那对浑圆纯白的眼睛，嘴角却有微小的弧度。

　　　　司命真的在笑。

　　　　他现在笑出了声。

　　　　冻死鬼也回答道：“是的，你在笑。”

　　　　“哦，原来我在笑啊……”司命点了点头，同样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我只是在为我们之间的合作高兴而已。”

　　　　冻死鬼见状，握住了他的手。

　　　　因为合作成立了。

　　　　咔嚓——

　　　　獠牙合并的声音，传入了冻死鬼的耳中。

　　　　它低下了自己的头，看向与司命相握的手掌。

　　　　它的右手手掌，已经消失了。

　　　　只剩下断掉一部分的小臂，孤零零地散发着白色的武器。

　　　　咯嘣——咯嘣——

　　　　咀嚼的声音在死寂的疗养室内回荡着，当冻死鬼再度看向司命时，却看见了那数量众多的嘴巴。

　　　　司命站了起来，森冷的目光中饱含着蔑视和杀意。

　　　　“既然你已经做好了用人命作为交易筹码的准备，那想必……你也已经准备好了奉献出自己的性命了吧？”

　　　　肌肤表面的缝隙们蠕动了起来，一张又一张的嘴巴盘踞着他的肌肤，又像是窥视深渊和死亡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坐在地上的冻死鬼。

　　　　它们似乎有生命一样，发出了欣喜的欢呼和迫切的赞叹。

　　　　它们，迫切地想要满足自己的食欲。

　　　　它们，要享用一番盛宴了！

　第五十六章　如果你觉得你能赢你可以试试

　　　　“你骗我？”冻死鬼的语气变了，让人听着难受的音色之中夹杂着相当程度的恼怒，“你居然骗我？”

　　　　司命毫不避讳，“你说了吧，人类之间才会有尔虞我诈，厉鬼之间只有最基本的进食本能。但是……谁说过我是厉鬼的？”

　　　　冻死鬼无法理解司命的话，它可以感受到司命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厉鬼气息，他凭什么说自己不是厉鬼？

　　　　难道这个家伙在被本能支配后，还敢恬不知耻地称呼自己为人类？

　　　　“你觉得你是人类么？”

　　　　虽然冻死鬼的整个面庞被白布所包裹，使得司命看不见它的表情，但是他相信，现在的冻死鬼脸上肯定阴晴不定，恨不得现在就将自己碎尸万段，抽骨扒皮！

　　　　司命没笑，但是覆盖在他肌肤之上的那些嘴巴们发出了蔑视的嗤笑声。

　　　　而他，只是对着冻死鬼做了一个鬼脸。

　　　　“我觉得我是。”

　　　　嘭！

　　　　以寻常动态视力根本无法捕捉到的出拳，冻死鬼被寒雾裹挟的拳头重重地落在了司命的身上，磅礴的力道刹那之间倾泻在他单薄的身体上，根本没有半点留手！

　　　　黑暗之中，司命的身体直接倒飞了出去，并且重重地撞击在了疗养室边缘的墙壁上。

　　　　一个巨大的凹陷，以司命胸口高度的区域向着四周扩散，呈网状，就像是一张巨大无比的蜘蛛网。

　　　　灰尘四起，原本就遍地灰尘，空气质量极端不好的疗养室内，更是掀起了迷乱人眼的灰土残渣。

　　　　“咳咳……”尘土之后，传来了司命咳嗽的声音，他贴着墙壁滑落在地上，用手背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脏污，抬头看向了已然起身的冻死鬼。

　　　　他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就这水平？”

　　　　呼！

　　　　冰冷的风吹拂了起来，冻死鬼下一刻就消失在了原地，出现在了司命的面前。

　　　　一人一鬼的距离，不足半米。

　　　　司命很清楚地看见了冻死鬼伸手抓住了自己的肩头，刺入骨髓的冰寒在这一刻侵袭进自己的全身。厚重的透明冰晶凭空出现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并且还在快速朝着其它区域蔓延。

　　　　司命的确看见了，但是他没有理会。

　　　　他只是缓慢地伸出手，然后轻轻地拍了拍冻死鬼的脸，露出了温和的目光，用着像是母亲对自己孩子所诉说的衷心语气，对冻死鬼说道：“你永远都不知道，你在我眼里看起来像是什么。”

　　　　冻死鬼没有理解到司命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它只是单纯地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如果自己不做出什么，可能会死！

　　　　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冻死鬼当机立断，松开了抓住司命肩头的手，并且迅速朝着另一侧闪躲开来。

　　　　可是它晚了一步，司命手心的缝隙还是咬住了它面部白布之下冰冷僵硬的肌肤，狠狠地撕扯下来了一整块面部肌肉！

　　　　冻死鬼感觉到了疼痛，它不可置信地抚摸着自己缺了一整块的脸，白色的裹布零零散散地脱落了下来，让冻死鬼失去了自己最后的伪装。

　　　　它的脸十分畸形，双眸的间隙很窄，一侧的面部肌肉皱缩，看起来极其不协调。想必是生前因为面容而得到了非人的对待，以至于化作怨气极强的厉鬼之后，也对自己的面容十分在意。

　　　　它用冰晶对畸形的脸型做出了修补，但这不够，在别人看来，它依旧是一个丑陋至极的怪物！

　　　　“你……你干了什么？！！”冻死鬼发出了咆哮，怒意瞬间将内心的恐惧排挤了出去。地上的那些白布碎片是它最后的底线，但是司命将一切都毁了！

　　　　作为始作俑者，司命一点都没在意，只是从手心的嘴巴中抢走了冻死鬼的面部肌肉，然后将那一坨僵硬发白的物体一点点放进了自己的嘴里。

　　　　他……他在干什么？

　　　　冻死鬼眼睁睁看着司命将自己的肉塞进了嘴里，陶醉地回味着，甚至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司命身上的那些缝隙们同样舔舐着自己的獠牙，在这一刻，冻死鬼终于明白了一件事。

　　　　难怪疗养院里那些厉鬼们的气息会消失得如此彻底，难怪这个男人面对自己如此有恃无恐，难怪他会对自己说……他觉得自己不是厉鬼，而是一个人类。

　　　　没有哪个厉鬼，会去吞吃自己的同类！

　　　　厉鬼之间只存在相互厮杀或者互利共生的情况，但是不可能会出现厉鬼吞吃厉鬼的情况！

　　　　人肉，是厉鬼最美味、最富有营养的食材。而自己的同类，却是让厉鬼们难以下咽，甚至会产生强烈排斥反应的东西。

　　　　可是现在的司命，却在吃自己的肉？

　　　　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嘶……呼。”司命深深地吸入了空气中属于冻死鬼的气息，随后往外吐出一口浊气。

　　　　他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厚厚的冰霜，用另一侧的手掌握住了冰层，手掌发力。

　　　　咔——

　　　　冰层瞬间便出现了龟裂的纹路，占据了大片肩头的冰层连带着司命上身的部分衣物，都化作了碎片，掉落在地上。

　　　　这种程度的极寒，连衣服都跟着碎掉了！

　　　　司命拍了拍自己被冻得有些发红的肩膀，肩膀上的缝隙不满地蠕动着，似乎产生了更强烈的进攻欲望。

　　　　再度看向冻死鬼，司命读出了它表情中的惊恐。

　　　　他摊了摊手，以一副无所谓的笑容看着冻死鬼，“你在怕什么？你不是说了我也是厉鬼吗？那厉鬼之间相互厮杀，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你不是厉鬼……你究竟是什么东西？没有哪个厉鬼会向你一样吃掉同类！”

　　　　感受着属于司命的气息迫近，冻死鬼甚至下意识地朝着身后退了一步。恐惧……这已经不是厉鬼等级之间的压制，而是捕食者与被捕食者之间的威胁感！

　　　　司命满脸问号，“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都有些问题？最开始你说厉鬼之间不会存在尔虞我诈……于是我骗了你，现在你还在说没有厉鬼会吞吃同类，我同样在你面前表演了如何吃掉你的肉。你这种反向预测的能力挺强的，要不要和我说说明年S赛谁是冠军？”

　　　　这个家伙……

　　　　周围的白雾浓度在增加，室温也在急速下降。

　　　　疗养室的墙壁上已经覆盖上了白霜，冻死鬼浑身开始冒出某种黑色的雾气，与白色的水雾混合在一起，像是挣扎向上的死者灵魂。

　　　　“想拼命了？”司命伸手，做了个挑衅的手势。

　　　　“如果你觉得你能赢的话，可以试试。”

　第五十七章　我这个人比较仁慈

　　　　在司命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冻死鬼就已经动了起来。

　　　　它很清楚，如果今天自己不能从这里逃出去，或者直接杀掉司命，那自己肯定是死定了！

　　　　而相较于正面抗争，冻死鬼选择了一个更加稳妥的办法。

　　　　跑！

　　　　只要自己能够从这里逃出去，之后吞吃足够多的人类，它就能提升自己的实力。等到自己苟到实力足够的时候，再来找这个家伙决一死战，这才是最正确的办法！

　　　　疗养室的大门近在迟尺，司命是拦不住它的，因为它离这扇门更近！

　　　　不知何时，司命上衣剩余的碎片们滑落了下来，轻轻地落在地上。

　　　　他的整个上半身被那些细密的缝隙所覆盖，胸膛、小腹、手臂、手掌乃至于他的整张面庞上，都张开了无数张可怕的嘴巴。

　　　　当司命开始说话的时候，它们也在笨拙地模仿着司命的口型，发出了近乎相同的语言。

　　　　“我让你走了吗？”

　　　　这一句话，宛若平底的惊雷，沉重地砸在了冻死鬼的身上，强行止住了它当前的所有行为！

　　　　冻死鬼那对浑圆白皙的眼珠猛烈地颤动着，它发现自己已经没有办法朝着大门的方向迈出步伐了。

　　　　司命的一席话语，就像是帝王对众臣的命令一般，硬生生地将冻死鬼内心中所有的反抗欲望和逃跑欲望全部压死了下去！

　　　　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传进了冻死鬼的耳中。

　　　　司命在向它靠近，一步又一步，步伐缓慢且轻佻，夹杂着某种低沉的笑声。

　　　　是那些嘴？还是那个男人在笑？

　　　　脚步声化作黄昏时的钟声，回荡在空旷安静的疗养室内。冻死鬼无法回头，也不敢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