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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禁开始想，要是她不是个瞎子……哪怕她跟老周一样只是个哑巴，也不至于这么没用。
　　因为看不见，她只能等着别人来救。
　　因为看不见，她没办法出去找老周。
　　因为看不见，她这一辈子都活得像个废物。
　　现在，废物得更明显了。
　　她还活着做什么？
　　活着拖累老周和逸然？
　　像这种粮食紧缺的时候，她活着，就是在浪费粮食啊！
　　楼下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章惠娟抓到盲杖，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是老周回来了？
　　她情绪异常激动，侧耳倾听着楼下的动静。
　　熟悉而又陌生的脚步声，像是腿受伤了，鞋子拖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又快又急。
　　紧接着那些怪物追了上来，听上去数量有很多，她的肩膀害怕地颤抖起来。
　　千万不要是老周。
　　求求了，千万不要是老周。
　　有什么重物被砸到了地上，接着又是一声重物砸地的声音在那人刚才停留的地方响起。
　　怪物们更加兴奋地吼叫起来，在一阵令人作呕的咀嚼声中，那压抑住的痛苦呻/吟顺着风灌进了章惠娟的耳朵里。
　　她转身，拄着盲杖往卧室走去。
　　关上门，身体无力地倒在了床上。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冒，瞬间打湿了被单。
　　她其实知道的。
　　知道那就是老周，知道再也等不到他回来了。
　　“怎么样了？”
　　“大概是这一阵子都在担惊受怕的，现在安全了就睡着了。”
　　“哦哦，那我们小点声，别吵醒她了。”
　　“那她手上那个牛奶……我们要不要帮她给丢了啊？也不知道她为啥都喝完了还一直拿手上。”
　　“别了吧，等她醒了要扔自己扔。万一人家就是不想扔呢？”
　　“也对啊……咱们啥时候换辆大车啊？林大爷搁我腿上坐着也忒难受、忒别扭了。”
　　“你就这么凑合着吧，难不成让林大爷坐我腿上？让高医生坐你腿上？你难受我就不难受？这荒郊野岭哪有什么有油的大车让你换？”
　　“……好吧，我闭嘴。”
　　“小汤啊，对不住了，你暂时先忍忍。”
　　“没事没事没事，我也就随便说说，你别往心里去。”
　　谈话声不断传入耳中，章惠娟的意识渐渐回笼。
　　“我这是……”她偏过头，将脸转向他们。
　　“你醒啦？”老太太的声音响起，“你一上车就睡着了。”
　　回想起梦里的一切，章惠娟捏着牛奶盒子的手紧了又紧。
　　片刻后，她的手松开了些，伸出手将空盒递了出去：“可以麻烦你们帮我扔了它吗？我……找不到地方扔。”
　　“没问题，没问题。”方巧香接过空盒，暂时将它放在了脚边，打算到时候下车了再找垃圾桶扔了。
　　汽车在距离书店不远的地方停下。
　　看着书店外游荡着的丧尸们，温竹开始分配任务：“我、方姨还有小菲进去找地图，你们就留在车上。一旦有危险，不要管我们，直接开车走人。”
　　“那你们怎么办啊？”汤善勇道。
　　“这张地图你们留着，”她把手中的拼贴地图递给老太太，接着点着一处地点道，“如果出现意外，我们在这家五金店集合。”
　　刚刚在路过的时候她稍微看过，这家五金店是那附近唯一一家门窗完好的店铺，周围的丧尸也不是很多，适合他们躲藏。
　　三人下了车，朝着门口的几只丧尸而去。
　　一回生二回熟，她们杀起丧尸来已经十分熟练，甚至把握好了一击致命的角度和力度。
　　被两人保护在身后的麦菲则对着没死透的丧尸进行补刀，偶尔也会在她们应付不来时伸长棍子帮着戳丧尸眼睛。
　　顺利进入书店，她们一边提防着书架后可能会跳出来的丧尸，一边扫视着周围的图书。
　　找到地图后，温竹快速将它们塞进背包里，正要走，她的目光突然停住。
　　拉住了已经开始朝大门走的两人，在她们疑惑的目光中，她跑到中小学教材教辅区，拿了两本书。
　　分别是一年级语文和数学书。
　　这回真的要走了，她背好包和锅。
　　抬头时，正对上了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第27章　拒绝文盲
　　“我们得走了。”牧歌发动车子，引擎声让朝着他们靠近的丧尸们更加兴奋起来。
　　“那、那小温她们怎么办啊！”高想玲急得不行，双眼死死盯着书店大门，却一直都不见有人开门出来。
　　其他人也很着急，但那些丧尸明显快把他们包围了，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车子开始后退，车前扑来的几只丧尸霎时扑了个空，愤怒的它们张牙舞爪地再次扑了上来；车后的丧尸则被这突如其来的倒退撞得跌倒在地，瞬间就被车轮碾压。
　　车喇叭在下一秒发出了刺耳的长鸣，那原先还在书店门口晃荡的丧尸们闻声而动，俱都朝着他们这里赶来。
　　见丧尸们远离了书店，牧歌调转车头，脚下油门一踩，朝着五金店的方向开去。
　　此时书店内所发生的一切都被那极具穿透力的喇叭声掩盖，温竹踉跄了两步这才稳住身形，回头望了一眼，当即吓得她撒腿就跑。
　　那些轰然倒塌的书架后，数不清的丧尸从地上爬起来，它们跨过散落一地的书籍，朝着她们伸长了枯手。
　　三人跑出书店，温竹捡起地上的木板充当门闩，横在了两个门把手之间。
　　丧尸们统统被挡在了门后，它们大力拍着玻璃门，门上逐渐开始产生了裂痕。
　　见麦菲已经跳上方巧香的背，她迅速扫视一圈周围，看到了前方不远的一家店门大开的文具店。
　　她们来到文具店并关上了门，这才有心思查看这家店里有没有落单的丧尸。
　　一眼就望到头的小店铺里，地上早已干涸的血迹在告诉着她们曾经这里发生过什么。
　　她们找到一条染血的毯子，将它挂在门后，彻底挡住了玻璃门的视线。
　　做完这些方巧香还觉不够，把小货架也给搬到了门后。
　　货架上的文具早就被先前来过的人清空了，她轻松地抬起，不发出任何声响地放到了地上。
　　那边书店的玻璃门不堪重负，终是被丧尸们给拍碎了。
　　听着门外玻璃破碎的响声，她们屏住了呼吸，浑身肌肉紧绷。
　　缓慢而又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它们低声吼叫着，似是在互相交流，又像是在呼朋唤友。
　　声音离她们越来越近，文具店内的三个人额上开始冒冷汗，整个人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时间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这一刻她们只觉得度秒如年。
　　在她们站得双脚发酸时，门里门外重归平静。
　　仔细去听，吼叫声其实还在，只是离她们远了许多。
　　有货架挡着，她们也不敢随便乱掀帘子看外面，只好又站着干等了一会儿，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从收银台后搬了三张塑料凳，她们暂时坐下歇息了一番。
　　打开手电筒，温竹把冒死拿到的东西都掏了出来。
　　她先是将“罪魁祸首”递给了麦菲，一旁的方巧香看着封面上的小人，隐约猜到了这两本是什么书。
　　在小孩疑惑的眼神中，一个可以堪称为邪恶的笑容在温竹的脸上显现：“就算是世界末日，你也不能当个文盲。等我们和其他人会合后，就让高医生教你读书。正好这里文具很多，你等下装一些到包里。以后不仅要读书，还要做作业。”
　　“文盲是什么？读书是什么？作业又是什么？”麦菲不解地问道。
　　她是在末世里出生的，爸爸妈妈平日里除了教她怎么在末世里生存，空闲时还会跟她说一些末日前的事情，但是他们从来没有和她说起过这些。
　　这么想着，她来了兴趣。
　　她想要了解这些东西，想要接触过去，想要感受那个和平的年代。
　　“呃……”温竹突然卡词了，“读书……就是从书上获取知识，然后学了知识你就得做作业，这样才能牢牢记住这些知识。什么都不会的，就叫文盲，你看你现在这样就是叫文盲了。”
　　方巧香默默举手：“阿姨也是个文盲。”
　　麦菲闻言惊讶地看向她：“为什么？阿姨你没读书吗？”
　　“阿姨以前家里穷，读不起书。”她摸了摸小孩柔软的短发，神情有些黯然。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穷会读不起书，但是一想到他们因为穷买不起光脑，麦菲突然明白了一切。
　　她拉住方巧香的大手，看向温竹：“姐姐，让方阿姨也一起读书可以吗？”
　　“可以呀！当然可以！”温竹笑着道，“我想高医生是不会拒绝两位好学的学生的。我们明天走的时候看看丧尸群还在不在，如果可以的话，帮方姨你也拿上两本。”
　　“诶好。”方巧香也笑，昏暗的灯光下，她的双眼亮得惊人。
　　过去的她大概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会有可以读书的那一天。
　　看着面前的地图册，温竹陷入了沉思。
　　以方才书店丧尸们的走向，加上车子带走的那些丧尸，她们不管走哪条路都有可能撞上尸群。
　　两相对比下，往回走的路明显会比往前走的路要安全些。
　　“有什么问题吗？”方巧香问。
　　“我们仨都不会开锁，找到又有车钥匙又有油的车子几率真的太小了。”
　　特别是这周围的车辆很少，她们还得随时小心丧尸群折返回来。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温竹一边说着，一边撕开了本子，点火做饭。
　　锅架起来后，她从背包里掏出了一壶油来。
　　“你哪来的油？”方巧香惊讶。
　　温竹嘿嘿一笑：“从章姨家顺走的。”
　　接着她又从背包里掏出了一些瓶瓶罐罐来。
　　方巧香看着熟悉的小瓶子，麻木道：“这也是你从小章家顺走的？”
　　回应她的是一连串的“嘿嘿嘿”。
　　等油热了，温竹将蔫得不成样子的菜叶扔进了锅里。锅铲因为拍过丧尸不能用来炒菜，所以她就拿着筷子快速翻炒着菜叶。
　　见差不多熟了，调料撒上，顿时这狭小的空间内飘满了香味。
　　尝了一口，方巧香竖起了大拇指：“虽然没调料你也能做得很好吃，但是果然有了调料和油更好吃！香！太香了！”
　　“嗯嗯嗯！”麦菲疯狂点头，“姐姐做菜超好吃！”
　　哪个厨师不喜欢被人夸赞自己的厨艺？
　　温竹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是吧？而且怎么说，咱们好久没吃盐了，再不补充一下，身体都要垮掉了。”
　　“对啊……”方巧香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下次要多找点盐备着了。”
　　天色渐渐暗下，随着一道闪电划亮天空，在轰鸣声响起的同时，大雨开始下落。
　　密集的丧尸群被大雨冲散，纷纷往周围的房屋里走去。
　　“也不知道小温她们怎么样了。”高想玲担忧道。
　　“放心吧，那孩子精得很，而且小方力气也很大，她们能安全过来的。”林得魁对她们还算有点信心。
　　没了温竹的锅，他们也没法做饭。
　　厚着脸皮吃着章惠娟的食物，他们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这食物就算是他们向她借的。等双方会合后，他们就去找食物还给人家。
　　汤善勇最先吃完，他起身打量着这家五金店，视线定格在了一个东西上。
　　掂着手中的羊角锤，他看向众人：“咱们应该每人备一把锤子！”
　　他们的武器参差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