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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铜山镇粮食储备一直是大问题。你可能也听说过吧，每年冬天，铜山镇就会有人饿死，人口减少的话，我们恐怕抽不出多余的人，来支援黑水镇了。”

　　　　有了前面那次教训，威廉这次学乖了，他立即回复道，“铜山镇今年过冬的粮食我威廉全包了！”

　　　　威廉这豪迈的口气和之前的吝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克洛斯不禁在心中发笑。

　　　　“威廉子爵，那么多粮食可不是几搜小船能够装得下的。”

　　　　“我会亲自用大船把那些粮食送到铜山镇！”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威廉子爵。”

　　　　克洛斯知道，他已经达到了目的。在短时期内，铜山镇可以享受和平地发展，并且，铜山镇可以依靠黑水河从其他城镇安逸地换取资源。

　　　　除了这些，让黑水河处于和平与安宁，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便信息的收集，有了绵长而和平的黑水河，克洛斯便可以从更多地方暗中收集到关于魔力的信息。

　　　　另一方面，威廉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谈到这里，他也算是和克洛斯初步建立友好关系了。只要有这样一层关系，威廉就有信心让克洛斯真正成为自己的盟友。一旦真正与克洛斯成为盟友关系，那么威廉就有了更多，在这乱局中存活下去的筹码。于是，他决定再顺势拉近与克洛斯的关系。

　　　　“克洛斯阁下，你在这次作战中猎杀了那么多食腐兽，和你比起来，我根本算不上辛苦。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否上船，与我们一同庆祝这次胜利？”

　　　　“威廉子爵，黑水镇已经被毁，急需重建，还是不要把时间浪费在无意义的庆祝上了。”

　　　　“阁下说得对！”

　　　　这时，妮娅突然窜到了克洛斯身边，“克洛斯大人，那些尸体我都处理完了。”

　　　　克洛斯点头，示意妮娅做得不错，随后又把目光转向威廉，“威廉子爵，从黑水镇到铜山镇还需要花费时间，我必须赶紧回去了。我可不希望铜山镇变成第二个黑水镇。”

　　　　说完，克洛斯便转身离开，妮娅紧跟其后。

　　　　威廉注视着克洛斯远去的背影，这个银眸少年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除了其惊人的力量外，还有深远的思虑，以及优异的品质。他的脑中无意间闪过了那句传言‘克洛斯·克莱恩才是克莱恩领的希望’。

　　　　随着克洛斯的身影在黑夜中逐渐暗淡，威廉长舒了一口气，他正准备转身下达命令，却发现部队的所有人都还在注视着那个方向。“这就是克莱恩领的希望吗……”威廉自言自语道。
………………………………

第十九章　试探

　　　　克洛斯和妮娅在一路上都没有说话，克洛斯本来就是比较被动的人，别人不说话，他很少主动发起话题。

　　　　于是，两人就这样安静地走在凄惨的黑水镇中。

　　　　突然，妮娅停了下来。

　　　　克洛斯也跟着停下，“怎么了？妮娅。”

　　　　“克洛斯大人，这个世界为什么总会有战争呢？”妮娅低着头问道。

　　　　克洛斯愣住了，他不知道妮娅会问出这种深奥的问题。这个问题，他无法回答，至少，他现在无法给出肯定的答案。

　　　　不过，他知道，妮娅会问这个问题，是因为她见证到了被战争践踏过后的黑水镇，地狱般的黑水镇。

　　　　现在的妮娅很可能已经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憎恶，这份憎恶会引导她去接触黑暗深处的深渊。这个结果是克洛斯不愿意看到的，他现在明白了，比起问题的答案，妮娅更需要的，是安抚。

　　　　克洛斯试图说一些话让妮娅重新看到这个世界美好一面，可他还未开口，妮娅便又说话了，“克洛斯大人，我不害怕尸体，我杀过人。但是，我杀的，都是坏人。可是……黑水镇的人做错了什么？他们为什么要遭到屠杀？”

　　　　西雅达人为什么要屠城？其实克洛斯很清楚。第一，他们不想分配兵力驻守这个战略要地，第二，通过屠城吸引食腐兽，让食腐兽控制住黑水镇，从而达到牵制敌人的目的。

　　　　这个根本原因虽然并不是很难理解，可是，以妮娅现在的认知水平，大概率是无法理解的。克洛斯想要抚摸一下妮娅脑袋，试图安抚一下她的情绪。

　　　　这时，妮娅突然跳到克洛斯身前，歪着脑袋看着后者，“克洛斯大人，你怎么不说话呢？是不是我太吵了？刚刚我说的那些，你可别太当真啊，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妮娅的这个举动和这番话让克洛斯顿时明白了一切，他瞬间就觉得之前那些胡乱猜测真是浪费时间和精力。

　　　　首先，妮娅现在并没有因为黑水镇的惨状而不开心，她这种不开心的状态其实在她发现小镇的毁灭后就已经出现了，不过，在克洛斯决定要拯救黑水镇的那一刻，她便把那种负面情绪抛开了，不然，她根本不会跟着克洛斯一起踏上已经成为“地狱”的家乡。

　　　　其次，妮娅的那些问题根本不是抱怨，她只是想通过那些问题来试探克洛斯罢了。

　　　　克洛斯对这一点印象很深刻，在帝国军事学院的时候，经常有女孩子会问他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而他理性思考后得出的答案基本上都会让这些女孩子不高兴。

　　　　后来，他因为此类事向导师求助，导师告诉他，女孩子问你问题不一定是真的想得到问题的真实答案，她们可能只是试探，试探你的态度，试探你这个人本身。

　　　　而妮娅说了这么多，其实就是想要进一步了解克洛斯。现在的妮娅已经没有了家，也和无尽轮回组织失去了联络，现在的她已经处在人生的一个重要转折点。

　　　　而在这个转折点上，克洛斯·克莱恩出现了，本来只有流浪一个选择的妮娅有了个另一个选择，那便是追随克洛斯。

　　　　因此，只有对克洛斯有进一步的了解后，妮娅才能做出最合理的选择。

　　　　在得知了妮娅的心思后，克洛斯开始在脑内酝酿语言，他知道他接下来说的每一个字都会影响到妮娅最终的决定，所以，他必须小心谨慎。

　　　　因为，他希望妮娅可以跟着自己，并为自己所用。

　　　　他看着妮娅，头一次发现这个小女孩的身高只到自己的胸前，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克洛斯突然伸手抽掉妮娅的头巾，后者的两只兽耳“噗”得一下弹了起来。

　　　　妮娅立刻摸住脑袋，一脸疑惑地望着克洛斯，“你要干嘛？”

　　　　克洛斯扔掉头巾，一本正经地说道，“妮娅，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够以半人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去生活。只是……这些都只能是希望……

　　　　我曾经希望有这么一个国家。在这个国家，人人平等，任何种族都能够和平相处，像你这样的半人，甚至是亚人都可以享受其他人能够享受到的权利……”

　　　　说到这里，克洛斯叹了口气。

　　　　“但是……这样的国家根本不可能存在！因为，不可能有绝对的平等。

　　　　国家必定会有普通的平民，也必定会有领导者。这是无法改变的，正因为这个无法改变的因素，导致了真正的平等只存在于幻象。

　　　　国家的领导者为了统治的稳固，势必会营造一个让普通平民认为平等的环境。

　　　　而为了营造平等的环境，他们通常的做法是铲除一些不平等因素，比如半人，比如亚人，比如篡逆，当然还有异国之人。

　　　　于是，战争就发生了。

　　　　平等，只是发动战争的借口。

　　　　我说的这些很残酷，但都是事实。”

　　　　克洛斯停顿了一下，他发现妮娅低着脑袋，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于是，他接着说道。

　　　　“看到黑水镇地狱般的景象，我并没有太大触动。因为，这对我而言，只是战争的一种正常结果罢了。

　　　　猎杀食腐兽，救援黑水镇，其实只是为了与威廉他们交好，同时也是为了能够让铜山镇可以安稳渡过寒冬。

　　　　顺便，让你对我感激。

　　　　甚至，我在黄昏山脉救下你，也是为了让你能够跟随于我。

　　　　我就是这样冷血和自私的人。

　　　　我所做的一切，其实都是为了我自己。”

　　　　克洛斯说完这些后，心跳竟不自觉地变快了一些，他不担心妮娅会就此离去，他敢这么说，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这些话，是克洛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空话和大话或许会获得妮娅暂时的帮助，但时间长了，妮娅终究会发现他的真正意图，到那时候，妮娅肯定会失落地离去。

　　　　与其那样，不如直接说出内心的真实想法，同时让妮娅知道他的自私和无情，如果她连这样的克洛斯都不排斥，那么，妮娅一定会成为克洛斯最忠心的帮手。
………………………………

第二十章　其实我也很惊讶

　　　　“克洛斯大人，你说完了吗？”妮娅说这话的时候依旧低着脑袋。

　　　　“嗯。”

　　　　“你在撒谎。”

　　　　克洛斯一愣：撒谎？这可都是真心话，怎么会是撒谎。

　　　　“妮娅，我没有撒谎，我说的都是实话。”

　　　　妮娅抬起脑袋，眼神坚定地说道，“不，克洛斯大人，你在骗人，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妮娅不像克洛斯那样懂得很多形容品质的词汇，对于她来说，判断一个人只有好和坏两种，在她看来，克洛斯是个好人。

　　　　克洛斯一开始就知道了妮娅半人的身份，可他并没和大部分人一样表现出厌恶，这就是好人。

　　　　克洛斯在黄昏山脉的浓雾中救下了妮娅的性命，这也是好人。

　　　　克洛斯在看到黑水镇的惨状之后，下定决心要拯救黑水镇，这更是好人。

　　　　不过，妮娅也不是单单因为这些事而对克洛斯做出了评价。

　　　　妮娅幼年糟糕的生活环境让她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人性判断依据。她不会按照一个人所说去进行判断，她也不会根据一个人所做去进行判断，她判断的依据是一个人的细节，她捕捉到了克洛斯在做那些重要抉择时的身体细节，她也因此感受到了克洛斯内心深处的善良和温柔。

　　　　虽然妮娅不太明白克洛斯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但是她很清楚，克洛斯是个好人。她在看到黑水镇毁灭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要跟随克洛斯，这其中主要的原因就是她认可了克洛斯。至于这一次她会问这么多问题，纯粹只想与心中的这个好人进行深入的交流，然而……

　　　　克洛斯则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明明说出了自己最本质的恶劣品质，可眼前这个女孩却反过来称自己是好人，而且，妮娅说话的语气并不像是安慰自己，也不是在试探，他越来越搞不明白妮娅到底在想什么。或许，他从来就没有搞清楚过一个女孩的心思，或许，他从来就没有真正搞清楚过最真实的自己。

　　　　克洛斯不知道怎么回复妮娅，他只能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半人少女，他从少女清澈的蓝眸中发现了自己没有的东西——真实。

　　　　一阵对视之后，妮娅捡起地上的头巾，重新将两只兽耳掩藏起来，“大人，帮我看看，耳朵有没有都遮起来了？”

　　　　克洛斯猛地回过神，仓促答道，“嗯！都已经遮住了。”

　　　　妮娅呼了口气，然后抬起脑袋，瞪大了双眼盯着克洛斯，“克洛斯大人，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见到克洛斯点头回应，妮娅便继续说道，“其实我撒谎了，我并不是无尽轮回的一员，收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