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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狱第一仵作-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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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边说话一边收拾,招手把牛大勇叫过来:“叫他送你回去,我这忙完了就来跟你回话!”

    叶白汀没什么意见,随意点了点头。

    牛大勇更没意见:“是!”

    二人越过停尸台,走向更为阴暗牢道,还没走出几步,碰到一个黄牙狱卒出来,身后带着人犯,看到他们就阴阳怪气:“哟,这不是姓叶娇少爷么,还没死呢?”

    叶白汀扫了他一眼:“某不才,活得还不错。”

    黄牙狱卒啐了一口:“有人怎么就不见棺材不掉泪呢?案子让你参与,就是让你死明白,知道么?这种功你也能沾?沾到么你!”

    叶白汀:“既然如此,足下何不安坐看笑话?”

    黄牙狱卒看看左右,往前一步,压低声音:“别以为你那些小心眼瞒得过别人,姓申是傻子,随便你算计,可你要爬到别人头上,是不是想太简单了点?”

    叶白汀立刻明白了,这是布松良人……眼睛早就适应了阴暗环境,他并不怎么费劲,往远处看了看,就看到了布松良隐在牢柱后鞋尖。

    这个人有莫名其妙自卑和自傲,瞧不起仵作这一行,验尸连手都不愿意沾,又自认为自己本事最大,瞧不上同行,自恃甚高,话都不屑和他这个犯人说,活得相当别扭。

    他‘哦’了一声:“你可以建议你主子努力变强,给叶某这条路增加点难度。”

    别说布松良,黄牙狱卒都怒了:“你真以为仵作是谁都能干活?”

    叶白汀唇角噙着讽刺:“反正连尸体手都不愿意碰,嫌脏人,肯定是干不了。”

    黄牙狱卒出离愤怒,直接把主子卖了:“你敢瞧不起布先生?知道得罪他是什么下场么?”

    叶白汀表情仍然淡淡:“这里是诏狱,锦衣卫杀囚犯还能操作顺理成章,合情合理,别部门插手进来,要我性命,你猜——只有申总旗会找去算账么?”

    看到牢柱边鞋尖动了下,叶白汀修眉微挑:“哦,你可以让别人杀我,不过——要看这人有没有这本事了。”

    黄牙狱卒冷笑:“不知天高地厚东西,好大口气! ”

    叶白汀感觉对方神色有些怪异,阴狠中带着得意……

    下一刻,他就明白为什么了。

    有掌风迅疾而来,带着杀意,从黄牙狱卒身后直直打了过来,这是杀招!

    “哈哈哈小兔子,早说了,从了爷,陪爷睡一觉,爷还能护一护你,谁叫你不听话——”

    正是对面牢里住着疤脸壮汉!

    “少爷小心——”

    牛大勇接老大意思护送娇少爷,别人挡路,他当下就要出头,都是当差干活,你牛我能比你更牛,奈何娇少爷嘴快,自己就怼回去了,根本没发挥空间,现在有危险,他当然更当仁不让!

    可惜手还没出去,就被娇少爷一脚踹到旁边,整个人贴在墙上:“……啊?”

    叶白汀一看疤脸壮汉这掌风就不对,眼也太阴,角度来自暗处,牛大勇根本就没看清,莽撞迎上去很可能会受伤,干脆就自己来了。

    他跟着疤脸壮汉伸到面前手,并没有挡,由着对方抓住自己手腕,跟着劲力过去,手肘快速往后二连击——

    脐中神阙——胸口膻中——后颈哑门!

    最后侧身一转,单手成掌重重一劈,疤壮汉就重重摔在了地上!

    现场所有人嘴巴张老大,鸦雀无声。

    也不知道这娇少爷怎么做到,明明已经被疤脸壮汉得了手,拽进了怀中,怎么后肘往后胡乱怼了两下,手掌成刀切了下人后颈,疤脸壮汉就倒地不起了?

    这一动不动……是死了么?

    叶白汀站在原地,皱眉抖了下刚刚被对方蹭过袖子。

    脐中神阙穴,重击肋间神经,中者身体即刻失灵;胸口膻中穴,击之内气立散,心慌意乱,神志不清;后颈哑门穴,直击延髓中枢,中招后立刻头晕,倒地不省人事。

    法医可是高危职业,不会点保命本事怎么行?

    疤脸壮汉得感谢他,如果刚刚一击落在鸠尾穴,他现在该心脏震动,血滞而亡了。

    “人没死,抬出去吧。”

    叶白汀视线淡淡滑过四周,落在一个穿着明显不一样围观者身上——

    他认得这身制服,是刑房人:“你那皮鞭蘸盐水抽法子,痛,也不是不能扛,不如试试穴|位,人身穴|位精妙,不同搭配,效果会有不同惊喜。”

    众人齐齐退了一步,草,这是哪儿来小妖怪,娇什么少爷啊娇!谁家娇少爷这样!

    叶白汀把人撂倒,事了拂衣去,不染半分尘,转身朝自己牢房走去。

    只是这走路姿势吧……倒不是不雅,而是一步三晃,还得撑着小白手扶一扶墙,像被狐狸精吸了精气书生似,弱柳扶风,一吹就倒,诱人担心想过去搀一搀。

    没人敢过去搀。

    这娇少爷没打架前也是这德性,没准就是装!小狼崽子不批张兔子皮,怎么招猎物来?还是别去了……被拆了骨头吃了怎么办?

    奉命护送娇少爷牛大勇:我草?

    被踹那一脚时没稳住,不小心撞了下墙,脑子有点懵,他真是来保护娇少爷么?是被娇少爷保护吧!

    我老天爷……老大这是攀上了一个什么大人物!脸好看,身手好使,还有脑子有本事,要还不多,到现在也就要了几碗粥,外加一桶热水!

    这通天大路剧本都写好了啊,还怕什么怕!

    牛大勇当即站直身板,头抬那叫一个高,走路那叫一个狂:“看什么看,都散了散了!地上这没死透,来个人收拾了!躺在这伤不伤眼!”

 第14章 锦衣卫就是这么狂

    诏狱不存在给犯人放风一说,只会提审,问讯,偶尔会撞了时间,两个犯人碰到一起,若刚好是那有仇,打起来,谁厉害谁欺负人,谁不行谁就受着,没天理,没人管。

    叶白汀这次,明显是有人故意而为,被他艺高人胆大躲过了,不但躲过,还反制了,反制非常帅气。

    往回走路上,他得到了‘街坊邻居’们张扬口哨声,连绵不绝掌声。

    “小兄弟牛逼!”

    “再来一个!杀了疤脸!”

    “杀什么杀,小兄弟做对,现在杀有毛意思,等人回来,先女干后杀才得趣儿!”

    ……那激动性,要不是知道自己身在诏狱,叶白汀还以为自己跨界走了个红毯呢。

    右边邻居一下一下,扇柄敲着掌心:“静若处子,动如脱兔,游似蛟龙,玉面风流,小友好漂亮身手啊。”

    “好说,”叶白汀慢吞吞坐下,“不过子安兄——不,相师爷,你学富五车,夸人夸这么简单,是不是敷衍了点?”

    相子安怔了一下,扇子掉了都没注意:“你怎知我是谁?”

    叶白汀垂眼:“我不但知道你叫相子安,是绍兴师爷,还知道你才出师不久,尚未立有建树,就受主家大案牵连,进了这诏狱,委实可惜。 ”

    右边牢房沉默很久,相子安没有说话。

    他没问叶白汀是怎么知道,大家邻居,叶白汀怎么勾搭上申姜,怎么一鸣惊人验尸分解一二三,怎么有了米粥热水澡……他再清楚不过,这人能抽丝剥茧,经由各种信息推测出他是谁,也并不奇怪。

    叶白汀:“打个赌,相师爷敢么?”

    相子安捡起扇子,难得没有笑,表情平静:“赌什么?”

    叶白汀头靠近牢栏木头,低声说了一句话。

    相子安惊讶:“你好大口气!”

    叶白汀微笑:“只说你敢不敢?”

    相子安握着扇柄,也笑了:“有何不敢?便同你赌!”

    这边两个人说话,左边邻居不甘寂寞了,嚷出了声:“打赌为什么不叫我?”他瞪向叶白汀,“为什么不说破我名字?是不是怂了,是不是老子太厉害,你猜不出!”

    相子安翻了个白眼:“你可得了吧,大盗秦艽,孤僻成性,来无影去无踪,专做夜里买卖,可常在河边走,哪会不湿鞋?这么不巧偷到了李大人家,李大人也不巧很,那晚正好被锦衣卫抄了家,你这梁上君子说不清道不明,可不就被当成从犯进了诏狱?就这点英雄史,还用得着人留意分析?”

    秦艽:……

    叶白汀:“谁人都有运气不济时候,秦兄节哀顺变。”

    秦艽:……你也知道?

    “这……也不能怪我,谁知道这群锦衣卫都是属夜猫子,越晚上越精神,别人当差下了衙回家睡媳妇,他们锦衣卫没媳妇,全他娘晚上加班干活,我偷个东西容易么?”他不甘心,也不服气,“这官差怎么能跟贼撞呢?他们不地道!活该讨不到媳妇!”

    ……

    夕阳余晖柔婉,似能温柔万物,连一向肃穆井然刑部官署都活泼了几分。

    “今晚去一梦楼吃酒?”

    “去不了,一梦楼太贵,这月底了,囊中空空啊。”

    “还是王兄好啊,我身边当差长随说在街上看到你家马车了,下来个内院婆子,沽了酒,嫂子定是在家等着你呢!”

    正值散衙时刻,人们脸上笑容舒缓,收拾文书动作轻快,聊天寒暄间都带着愉悦。

    有人路过偏厅,见新上任不久右侍郞贺一鸣坐端端正正,案上摆了一堆文书,手里毛笔也未曾放下,立刻放轻了脚步,暗自犹豫,是打个招呼问声好再走呢,还是表表忠心,向领导看齐,过去给添盏新茶,陪个加班呢?

    正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时候,官署大门突然被人踹开,一群穿着飞鱼服锦衣卫闯了进来,流水一般,分两列而战,站位精准,训练有素。

    居中一人,在众人拱卫下徐徐而至,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侧脸如山峦叠起,昂藏英武,声冽如霜:“刑部左侍郎沈德佑何在?”

    这个人……在场人不要太熟悉,不是仇疑青是谁!

    看这架势,是来找人?还是抓捕?要不说锦衣卫讨人嫌呢,太不干人事,什么时候上门不行,专挑别人散衙回家点……

    刑部主官曹严正刚刚上了自家马车,又下来了,回到正院,朝仇疑青拱了拱手:“仇指挥使缘何至此?若寻人散衙约酒,大可支会一声,何必闹这么大动静?”

    仇疑青视线滑过廊前滴漏:“漏至人去,曹大人好生悠闲。”

    曹严正话里运着气:“仇指挥使客气,若非阁下‘能者多劳’,先后调走梁维和昌弘文命案,本官何至于这般清闲!说起来,本官不过知天命年纪,身体硬朗,未曾想过乞骸骨,替圣上分忧之心一刻未熄,指挥使此来,是愿交还案件,给下官一个机会了?”

    仇疑青按着绣春刀,慢条斯理:“你都说本使‘能者多劳’了,可见你这刑部没几个能干,蚍蜉百万抬不起一丈枝,与其耗众多人力物力,不如本使举重若轻,替你们干了,国库都不用支出那么多饭钱。”

    “你——”

    “左侍郎沈德佑何在!”仇疑青狭长眼尾散开,昭昭杀意隐现,“曹大人再耽误,可就是蓄意包庇了。”

    曹严正面色一凛:“何来包庇二字,沈大人难道犯了罪!”

    “正是!”

    仇疑青扔出一本账册:“为官不廉,收受贿赂,插手粮运,为一己私欲罗织构陷,致刑狱不正,公理不现——你刑部出这么大纰漏,曹大人还拦着本使,是想说上下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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