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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那个去？”她的眉毛微微挑起，斜眼瞄着他问。
　　“没错，我带你。去吗？”
　　她稍微考虑了一下，说：“先跟我回一趟家。我……换身衣服。”
　　知道她嫌身上这套太肃穆，浦杰点头说：“好，那我就在车里等你，不进去了。”
　　“怕什么，家里没人。我哥我爸都忙得很，不休息的。”
　　他用有些微妙地口气说：“那我就更不该进去了。”
　　“好吧，那你多等一下。”
　　“对了，五中那边的炒凉粉你吃过吗？”
　　“呃……没有，我很少吃外面小摊的东西。很好吃吗？”
　　“不对，你好像喜欢吃清淡的诶。”
　　“我不怎么挑，浓油赤酱的滨海菜，汤美汁鲜的金阳菜，我都能吃。不过炒凉粉这样的我确实没吃过……是巴蜀菜吗？”
　　浦杰听得有点头大，笑着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上学时候常吃。那一家的特别好吃。那附近的电烤串也不错。我也很久没去过了。怀念一下学生时代的味道。”
　　孟沁瑶翘了翘唇角，“我可不必怀念，严格说来，我还是学生呢。”
　　“这个你不说，我可真快忘了。”
　　进到市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十点，在干道上堵了半个多小时，总算把孟沁瑶放在了门口。
　　那个司机小丁沉默得吓人，多余的话几乎一个字都不说，浦杰考虑半天，决定还是放弃和他搭话，同时有点怀念健谈能聊的张雷。
　　不过真要说的话，司机还是这种沉默寡言的比较好，起码……保守秘密的能力就强很多，还不至于让他迷迷糊糊偶尔会有正在坐出租车的错觉。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在兜里震了一下，浦杰的眉心顿时聚到了一起，他可以确定，自己没有开振动，混合都不是，就是纯粹的铃声。
　　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记事本已经跳出到屏幕上，慢悠悠地浮现出一行字符：“恭喜你，你又得到了一次提问的机会。”
　　浦杰拍了拍前面的椅背，说：“我下去接个电话。”连忙开门下车，一路走到远处花坛边，才拿起手机，看着说，“怎么这么突然？”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了微信提示音，而记事本也跟着收起。
　　他看了一眼，是赵晓珂难得主动给他发了一条。
　　他点开，上面只有简单一句话：“咱们一起去采访过的那个沈丽，今早执行注射死刑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那个马甲，不是应该已经剥离了角色属性消失了吗？”浦杰把以前的推测一口气说了出来，“为什么……她还会死？那种案子大部分不是无期的吗？”
　　记事本再次跳了出来，“我可以解答你这个疑惑，但你需要支付一次机会。你确定吗？”
　　隐隐约约觉得，这似乎会涉及到一条他不了解的规则，他握紧手机，说：“确定。”
　　“…1”的字样一闪而过，解释很快浮现出来：“我曾经对你说过，你创造出的这些马甲，‘角色’属性消失的方式有很多种，死亡，其实反而是其中最不常见的一种。或者说，几乎不可能。世界线收束吞噬的，其实并不是生命，而是你能力造成的影响。可是，有一种情况例外。”
　　“是什么？”
　　“凡是和你直接相关的小号，就是所谓的‘大马甲’，你能力中吸取气运的部分一旦发动在他们的身上，就会成倍提升效果，而相对给予的，就是死亡的宿命。只要直接相关的马甲与你产生足够吸取气运的通道，这个通道生效的概率也会比真实的人类更高。沈丽是真的喜欢你，而你也对她曾有好感，那么，会有如今的结果不是很正常的吗？”
　　所以，网上的那个孟总、线下的刘顺、沈丽……其实都不是因为被能力吞噬而死的，而是因为被他吸取了气运，成为了他的养料而离开了人世？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感受到了浦杰的震撼，记事本上开始刷新出其他内容：“这次的内容，对你来说其实非常超值，可以说，这绝对是你目前为止支付的，最有意义的一次。你不是一直在苦恼如何拯救你身边的人吗？现在，你发现了什么没有？”
　　“我创造出的马甲，如果……我也有了好感，建立起友情之类的关系，就会比真正的人更容易承受厄运，你想提醒我的，就是这个吧？”浦杰的手微微颤抖起来，“所以……我就该不停地精分出小号围绕着我，和他们建立起双向的关系，然后，再看着他们一个个死掉！对吗？”
　　“你可以不这样做。”投影的回答简答而直白，“你可以做任何选择，只要别忘了一件事就好，离了这个能力，你只会一事无成，失去所有，趋于复原的力量在一次次积累中变强，你不去对抗它，它就会把你的气运拖进你想象不到的低谷。我保证，你不会想要看到那一天的。”
　　“别忘了，那都是马甲，只不过，是你创造的‘角色’而已。你在小说里掌握的生杀大权，怎么到了现实世界，就不敢使用了呢？”
　　“活生生的人……那……那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游戏里死了可以重来的角色。”
　　“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你，他们本来就并不存在。不要对你能力所创造的，实为虚无的东西投入无聊的同理心。神的眼中，所有造物，都没有什么区别。好好想想吧，你，能明白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可我算什么天地？浦杰晃了晃头，正想继续说下去，身后传来了孟沁瑶有点疑惑的声音：“怎么了？有急事？”
　　电磁干扰一样的波纹扩散开来，记事本也跟着转眼消失。投影，又跑掉了。
　　他平息了一下情绪，回身说：“没什么急事，就是……跟人聊了几句。”
　　孟沁瑶把手插进大衣兜，微微蹙眉走到他身边，锐利的目光在他脸上一扫，疑惑地问：“这是怎么了，我换身衣服的功夫，你的心情就变得这么差？”


卷三　平静的决心


第203章　味道不错。
　　“走……上车说吧。别耽误咱们一会儿吃饭。”浦杰叹了口气，过去拉开车门，让进了孟沁瑶，自己从另一侧坐上去。
　　他相信沈丽的事情孟沁瑶多半应该知道一点，她那位神通广大的老哥恨不得把他户口本扒出来，应该不会漏了这个，所以他简单说了一下，把沈丽的事情按照当初给报社那边说的版本讲述了一遍。
　　孟沁瑶没说什么，看样子似乎是想劝他，但不知道如何措辞，考虑一会儿，还是别别扭扭地只说了句：“那你节哀。”
　　到了电动自行车扎堆的门店那边，孟沁瑶打发走司机，就跟着他左晃晃右晃晃挑选起来。
　　浦杰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位大小姐的意见，她的眼光是挺不错，但基本上经过的店子都是要么一辆也看不中，要么一眼看中店里最贵的，而且，还是一辆也看不中的居多。
　　“其实你锻炼得这么好，应该买辆好点的自行车骑骑。”她看来看去，建议说，“碳纤维好避震的也就七八千，挺好骑的。”
　　“我买个好点的电驴也就两千多。”他翻了个白眼，继续往前逛去。
　　“有能力要好的，为什么将就？而且……骑行很锻炼身体，你这么快降下来的体重，应该好好巩固一下。”她看向路对面，“那边就有自行车店，去看看吧。”
　　不得不说，随着两人之间关系的变化，孟沁瑶对浦杰的说服力也在明显提升，原本预定电车载她去逛小吃的计划彻底作废，从店里出来的时候，他们两个一人推了一辆自行车。
　　“我还真是有几年没骑过需要脚蹬的了。”他心疼着卡里刚才刷掉的大几千，跨上去试了试。
　　好吧，确实跟曾经骑过的几百块普通自行车不太一样，可还没有舒服到让他觉得价钱提升十多倍还值得的程度。
　　孟沁瑶那辆似乎更贵，不过她有意没让他知道价钱，他也就不多嘴去问。
　　直觉告诉他，她买的应该是店里最大招帖画上主角车型的女版。
　　也许消费的确能让女性心情好转，也许浦杰对意见的听从起了效果，路上孟沁瑶开心了不少，笑容总算多了起来。
　　不过进入到离学校不远的那条小吃街时，她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小声说：“浦杰，我……不是嫌弃什么，你不觉得……这地方很不卫生吗？”
　　当然，这里和大多数地方的小吃街一样，热闹喧嚣，不干不净。
　　路边都是污水，每一个小摊旁边都散落着各式各样的垃圾，各种刺激鼻腔的味道混杂在一起飘扬而来，所有摊主身上的衣服都油腻腻的好似从没洗过。
　　但人群在其中汇聚，三三两两说说笑笑，大多数食客的脸上，都带着一种充满感染力的快乐，他们的嘴角粘着酱、粘着辣椒、粘着孜然，但也粘满了俗世生活的味道。
　　属于城市小巷的生命力，正在狭窄的空间里，黏腻地流淌。
　　“你以前常来吃吗？”孟沁瑶推着车子，勉强找着下脚的地方往里走去。
　　“上高中时候常来，毕竟比我们校门口的东西好吃多了。”
　　“高中……”孟沁瑶忍不住带着笑意说，“十多年了吧，这里还有你想吃的东西吗？”
　　“不知道，找找看咯。”他跟上去，有点艰难地推车并行，“别嫌便宜，我可是马上要欠一屁股大债了。”
　　“没什么，你可以不写书面文件。”她淡淡地说，“债权转让协议你签好就是。心里记着欠我的，比纸上的管用。”
　　“你不怕我不还啊？那是一百五十万，不是一百五十块。”
　　“不怕。我还挺期待你不还的。”她斜过眼，意有所指地说，“欢迎赖账，试试看。”
　　“真有钱。”他摇了摇头，感慨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你迟早也会这么有钱，甚至……更有钱。你可以当成我在做长线投资。”她微微笑着，说，“我觉得一定会很超值。”
　　“你说得我有点不好意思请你吃这些便宜东西了。”
　　“换换口味，没所谓的。”她看向路边的摊子，轻声说，“只要明白什么是真正的主餐，这种小吃，经常吃吃也无妨。”
　　隐约发觉她在暗指什么别的事情，但浦杰考虑了一下，认为还是装傻比较好。
　　毕竟说是口味问题也好先入为主也罢，他就是吃不惯东阳料理，就是喜欢家常小吃，对他来说，所谓真正的主餐反而才是想偶尔吃一顿的目标。
　　可惜的是，孟沁瑶这道主菜，恐怕是不可能当作小吃应付的。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转了一圈，浦杰也没找到当年女生人人夸赞他倒是觉得一般的炒凉粉，倒是看到了他曾经颇爱吃的炒面皮，小店老板虽然年纪大了不少孩子也满地跑了，但还能认出依旧是当年的人。
　　买好饮料，他带着孟沁瑶走了进去。
　　走进了他曾经的回忆。
　　吃到一半的时候，看着浦杰脸上的表情，孟沁瑶就露出了有些神秘的笑容，但只是小口吃着，并没说话。
　　浦杰一碗吃下来，先后加了三次醋，两次辣椒，到最后出来，嘴唇都有些发红，火辣辣的烫。
　　他推上车子，皱紧眉，默默往外走去。
　　走出路口，孟沁瑶才说：“谢谢你这顿，味道不错。”
　　“真的吗？”浦杰很没自信地问。
　　“不过也只是不错而已。谈不上好吃。”她很直白地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找不到曾经的感觉了？”
　　他没说话，但表情已经相当于默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