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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双喜饭店
　　不过，陈年觉得自己应该不会再遇到这种事情了。
　　毕竟谢师傅儿女双全，体格硬朗，老伴的身体也很好。
　　“算了，不管了。”陈年索性不管这些，反正自己肯定迟早是能回去的。
　　一直到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年，陈年遇到了人生中的重大挫折！
　　不是妹妹出事了。
　　也不是谢师傅出事了。
　　更不是谢敏邮寄给出版社的稿件被退回来了。
　　而是。
　　谢若韫对陈年表白了。
　　“陈年，你比我小三岁，但不管我怎么努力，总感觉自己追不上你。”
　　陈年干笑两声：“你现在怎么追不上我？你工资比我高，学历也比我高，长得……长得可能没我好看，但你已经在各种意义上都是很成功的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已经追上你了？”
　　“那你当我男朋友吧，女大三抱金砖，我还能给你抱金砖呢，你觉得呢？”
　　陈年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女孩子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可……可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的……”
　　“妹妹？我可比你大！”一米六五的谢若韫，看着一米八五的陈年，在说这话的时候底气十足。
　　“你是个好女孩。”陈年叹了口气说道。
　　“可我就看上你了，从高中的时候就看上你了。”谢若韫说着说着，渐渐的理直气壮了起来。
　　“我妹妹，她离不开我的。”
　　“在我生命中，一共有两个最重要的女人，一个是陈月，还有一个是当初三公里的路一刻不停的跑回来，让我们赶快从家里逃走的我妈，我妹妹这样，就注定我不能有自己的孩子，她离不开我，所以我不能答应你，我知道你能接受我妹妹，但是以后呢？陈月是个傻子，永远都只有三岁的智力，哪怕她能活到三十岁，五十岁，也依然会这样……”
　　谢若韫现在也工作了三年，而且在新的公司里见多了各种各样的人。
　　现实的。
　　理想的。
　　听到陈年的话，她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退缩了。
　　不是因为她害怕陈月会成为负担，而是害怕自己没有办法帮助到陈年。
　　“那我会努力赚钱，直到让你能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谢若韫矮小的个子却说出这样掷地有声的话，说完就走，颇有程序员的作风。
　　而陈年则是摸了摸鼻子：“我怎么成小白脸了？”
　　时间继续被飞快的拨动，第十年。
　　李华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
　　而谢敏写书终于写出了头，成为本地知名的作家，甚至还被邀请进了作协。
　　而他为了灵感，为了收获更多的感悟，自然也不能就这样继续呆在双喜饭店。
　　谢师傅也七十多岁了，虽然身体看起来依然硬朗，可终究是拿不动锅了。
　　“双喜饭店，关了吧。”
　　谢师傅说道。
　　在听到这句话，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但他们也知道这在情理当中。
　　“陈年，我其实一早就知道你就是过来学我的招牌的，一个人，对一件事情渴望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我也知道你是装的，但我当时就是看你可怜。”
　　“慢慢的就想着你要是能这么一直装下去，装个十年八年的，等到我拿不动铲子了，就教给你也行，况且你麻婆豆腐做的确实可以。”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你和那些想要偷师的不一样，这一年你有太多办法学到这一道菜了，但你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我这道菜怎么做，也没有问那两个小子，你的心眼多，要是真想知道，那两个小子也是防不住你的；而且我发现你是个天才，能教若韫，和孩子们的未来比起来，一直守着这些没什么意思，哪怕带进土里，又能如何？”
　　“可现在啊，徒弟，你也出师了，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弟，凭你的手艺随便去什么地方都能过的不错，就算是自己开个馆子也能赚了钱，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谢师傅一边说着，一边抬手推起架在鼻梁上的那一副老花镜，轻轻擦了一下眼角。
　　然后从自己的身后摸出一个牛皮纸袋子，放在桌上。
　　也不知道谢师傅究竟把这个袋子藏了多久。
　　“这是……十万块钱，也是我代表我们家，代表这个饭店，对你表示感谢。”
　　陈年见状连忙推辞！
　　“这怎么行，我在这里也拿了工资的，这钱不能要。”
　　谁知，这个时候，老爷子缓缓地站起身来，目光忽然锐利了起来：“你看不起我？”
　　而其他人刚才见到谢老爷子拿出钱来的时候，也有点惊讶。
　　但是很快就释然了，到现在也都纷纷的劝着陈年拿了这钱吧，以后饭店没了，陈年就算再找工作也要一段时间。
　　况且这么久了，陈年在重庆都没有一个家。
　　这些钱，加上陈年现在的积蓄，应该足够买一套楼房了。
　　最后，陈年还是收下了。
　　他不知道自己还要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回去。
　　陈年牵着妹妹走出了门口。
　　谢若韫追了上来：“你要去哪？”
　　“不知道，大概哪里能做红烧肉我就去哪吧。”
　　“那你一定要等着，等我赚够了钱，就去找你！”
　　陈年笑了笑：“好吧，那我等着。”
　　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出租屋，在床上躺了许久，一直到睡着。
　　“哥，我饿，肉肉！”
　　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传来。
　　“快下去快下去，重死了，你下去我起来给你做饭！”
　　把妹妹推下去，陈年起身来到厨房。
　　许久都不知道该做什么。
　　他除了宵夜之外，已经很久都没有在这个家里做过饭了。
　　看着角落里剩下的一颗有些干瘪的土豆，以及冰箱里本打算拿来做皮冻的猪皮。
　　鬼使神差的便开始动了起来。
　　猪皮切块，土豆切块。
　　调料调了一碗红烧酱汁，直接倒进锅里。
　　下猪皮和土豆。
　　过了一会，出锅。
　　猪肉皮和土豆摆放在一起。
　　“陈月，吃红烧肉，这次给你炖的烂烂的，猪皮都给你炖的掉下来了，你尝尝……”
　　陈月本来听到红烧肉，眼神中已经开始出现抵触的情绪了！
　　可又听到陈年说猪皮都炖的掉了下来。
　　就像是触动什么开关一样。
　　不停的拍着桌子！
　　“就是这个！就是这个！”
　　突然，陈年的脑海中的菜谱出现一行字。
　　“二百四十小时后，退出学习。”


第34章　十年（终）
　　十天之后，陈年再一次进入到了复健空间之中。
　　“请快速说出以下人物的名字……”
　　“请快速说出以下人物与你的关系……”
　　“请完成以下软件的安装与注册并登陆……”
　　“请准确的说出以下番剧的名字……”
　　“请说出以下动漫角色的名字或简称……”
　　还是熟悉的环节，但是陈年发现其中的题目有了一些具体的变化。
　　比如就在“请快速说出以下人物与你的关系……”类型的题目当中，上面居然出现了陈月、谢师傅、谢若韫、敏哥等人。
　　【陈月的照片】
　　“请快速说出以下人物与你的关系。”
　　“妹妹。”
　　“回答错误，重新开始答题。”
　　过了一个多小时以后……
　　【陈月的照片】
　　“请快速说出以下人物与你的关系。”
　　“妹妹。”
　　“回答错误，重新开始答题。”
　　就这样接连往复十几次之后，陈年每一次都回答的是妹妹。
　　直到二十多个小时以后，其他的题目都消失了。
　　唯一只剩下了这个题目。
　　【陈月的照片】
　　“请快速说出以下人物与你的关系。”
　　“妹妹。”
　　“回答错误，重新开始答题。”
　　但陈年依旧如此回答，因为他无法说出这个女孩和自己毫无关系，哪怕无法回去。
　　“没有关系”这几个字，他说不出口。
　　在这期间，陈年一直都在回想着自己在最后的十天当中所做的事情。
　　离开双喜饭店之后，陈年就带着妹妹好好在这个城市转了大半个月。
　　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去了。
　　所有能吃的东西也都吃过了。
　　几乎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陈年买了个智能机，里面装满了他们的合照。
　　不同的背景之下，不变的是妹妹灿烂的笑容，陈年宠溺的微笑。
　　转完之后，陈年带着妹妹再一次来到汽车站。
　　坐上了那一趟回家的大巴。
　　陈年发现司机还是那个司机，但是这里的环境却已经好了许多。
　　妹妹现在已经二十二岁了，亭亭玉立，只要不开口，妥妥的美人一个。
　　在这些年间，陈年每天都在帮妹妹做着康复的锻炼。
　　买了许多卡片，告诉她上面的东西是什么。
　　让她认颜色。
　　让她学习微笑、点头、摇头。
　　让她尝试着数珠子、写自己的名字、运动等等……
　　就这样做了十年，陈月现在虽然在和人沟通的时候还是有障碍，但是基本的生活和认知已经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了。
　　坐在车上，陈月就一直看着窗外，手拉着陈年。
　　“大树、大树、汽车、大树、电线、大树、大树、羊、房子……”
　　那是外面不断路过的事物。
　　四个小时后，他们终于回到了这个阔别十年之久，当初仓皇逃离的县城。
　　十年的发展，足以让一切都物是人非。
　　陈年忽然有点害怕，他害怕自己回去之后，原先的老房子已经不在了。
　　找了个汽车站外的摩的。
　　“育才中学，好多钱？”
　　“五块。”
　　“要得。”陈年点点头带着妹妹上了车。
　　司机车技娴熟，过弯的时候油门不减，要不是这是带着篷子的三轮，陈年觉得自己和妹妹都要被甩下去了。
　　十分钟后，三轮摩托车停在了育才中学门口。
　　陈年付了钱。
　　过了马路……第二个巷子……走到头然后左转……往前走右手边第三个门。
　　陈年每一步都走的十分忐忑。
　　走到门口，她就看到一个头发已经白了的女人，正穿着有些老旧的宽松短袖、深蓝色的裤子在院子里面洗衣服。
　　“妈。”
　　陈年轻声一句。
　　院子里那个女人，抬起头来，看到了陈年和陈月。
　　一瞬间，忽然身体变得有些僵硬。
　　连忙站起身来，局促不安的手不断地在身上擦着，深蓝色的裤子在沾染到带着洗衣粉的水渍之后，变的颜色更深了。
　　“妈。”
　　陈月也跟着陈年叫了一句。
　　可就是这一声，让他们的母亲顿时浑身一震，目光中流露出不可置信。
　　缓缓地走过来，站在二人面前。
　　想要抬手，可是又不敢。
　　最后，陈年松开妹妹，主动给了对方一个拥抱。
　　谁也没有说话。
　　可是陈年能够感受到母亲手上刚粘了水的冰凉，能感受到微微的颤抖，能感受到几滴同样冰凉的泪珠落浸润了自己的衣裳。
　　许久之后。
　　“瘦了。”母亲说道。
　　这可能是全天下母亲在见到自己的孩子以后，说的第一句话。
　　“爸呢？”
　　“三年前，喝了酒上工，工伤死了，厂子里给了五万块钱慰问金。”
　　陈年想了想。
　　“这样也好。”
　　于是接下来陈年在这里住了几天，给母亲讲了讲这十年来自己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