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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并不怪他。”靳灵抿了一口水。神色黯淡。“反而有点可怜他。”

　　　　楚云安静不语。

　　　　“我一死。他在这世上就再无牵挂了。”靳灵缓缓说道。“一个人无牵无挂了。孤苦伶仃地活在这世上，岂不悲哀？”

　第二百五十五章　你要当缩头乌龟

　　　　楚云扫视了靳灵一眼。没对她的话语给予任何评价。

　　　　靳西风是否可怜悲哀，他不关心。

　　　　靳灵为什么突然吐血，什么时候死。他也不在乎。

　　　　今晚，他的目标是先生。

　　　　一个隐藏在幕后，干了叛国勾当的黑手。

　　　　楚云一脚踩在油门上，加快了车速。

　　　　秀灵山庄位于东郊，并不是一座很有知名度的别墅。甚至没有靳灵的指路，他还得花费一些时间，让暗影先去探路，打头阵。

　　　　“你此去。或许会死。”

　　　　山庄就在不远处。

　　　　借着月色，二人已瞧见了山庄的轮廓。

　　　　“当你决定报复靳家时，你还会在乎自己的死活吗？”楚云面无表情地反问。

　　　　靳灵沉默了。

　　　　她的呼吸逐渐变得微弱。清秀的脸庞上，也浮现蜡黄之色。

　　　　“靳西风在酒里下毒。但药性没那么强。”靳灵的嗓音很低哑。应该撑不住多久了。“他希望我死的画面，能让先生看到。”

　　　　“于是对我恨之入骨，痛下杀手？”楚云抿唇说道。漆黑的眸子里，寒光毕现。

　　　　“差不多。”靳灵低声说道。

　　　　“先生喜欢你？”楚云毫无征兆地问道。

　　　　“也许吧。”

　　　　她是将死之人。也没必要再隐瞒了。

　　　　“你就这么痛快地告诉我。不怕我利用你要挟先生？”楚云微微眯起眸子。

　　　　“你不会。”靳灵缓缓说道。“你我虽是敌人。但我知道，你是君子。”

　　　　“这评价太高。我当不起。”楚云将车停在山庄旁边。走下轿车。

　　　　然后，他绕到副驾，看了靳灵一眼：“你中毒太深。坐在车上，最后一程能走得舒服一点。”

　　　　“我想见他最后一面。”靳灵微微蹙眉。

　　　　毒气攻心。她浑身剧痛难当，五脏六腑仿佛火烧。脸色暗沉蜡黄，命不久矣。

　　　　“如果可以。我想当面感谢他，并说声抱歉。”靳灵低声说道。

　　　　楚云没说什么。拦腰将她托出来。

　　　　她的身体触手冰凉，气息微弱之极。

　　　　在楚云的搀扶下，二人走进了山庄。

　　　　本该正常经营的山庄空无一人。死寂如鬼屋一般，透着森冷之气。

　　　　靳灵左右看了两眼，眉宇间浮现困惑之色。

　　　　“怎么没人？”靳灵嘴唇干裂。

　　　　“你说过。先生的身份是绝密。那这座山庄的防御系统，自然也是极为森严的。”楚云搀扶她坐在沙发上。目光如鹰隼，环顾四周。“也许我们还没进山庄。他就知道了一切。并布下死局，等我们自投罗网。”

　　　　他收敛气息，迅速感受这死寂一般的山庄。

　　　　很快，他嗅到了两股强者气息藏于黑暗之中。

　　　　但他无法确定这里面有没有先生。

　　　　“也许吧。”靳灵靠在沙发上，生命之气正在迅速流逝。

　　　　“先生，我回来了。”靳灵气息微弱道。“我来赎罪了。”

　　　　她已命不久矣。

　　　　但今晚，她引狼入室。并泄露了先生的行踪。

　　　　可以说，她背叛了默默帮助她近十年的先生。

　　　　她心中有愧，也深刻地意识到。这世上或许只有先生，才对她没有恶意。

　　　　“你没资格再见先生。”

　　　　忽然。

　　　　黑暗中响起一把苍劲有力的嗓音。

　　　　“你背叛了先生！”

　　　　嗓音再度响起。

　　　　紧接着。一道黑色身影凭空出现。落在了大厅之中。

　　　　此人浑身被黑袍笼罩。与那群黑袍人打扮无异。身上，却透露出异常恐怖的威压。

　　　　楚云只是扫了一眼，便基本可以确定。此人的实力，绝对不在段五爷之下。是一个拥有京城名宿底蕴的超级强者！

　　　　一个便如此恐怖。

　　　　另一道隐藏在黑暗中的强者气息呢？

　　　　他是先生吗？

　　　　楚云吐纳平稳，将浑身筋骨调整至最佳状态。

　　　　他知道，今晚必有一场恶战！

　　　　“黑袍王。我知道我不可饶恕。”靳灵认识这个超级强者。

　　　　黑袍王？

　　　　大概就是黑袍人的领袖吧。

　　　　“也不奢望得到先生的原谅。”靳灵低声说道。“我只希望，能最后再见先生一面。我就再无遗憾了。”

　　　　“我说了。你没资格！”

　　　　黑袍王说罢。

　　　　阴影之下的双眸，杀机毕露。

　　　　竟是瞬间蔓延整个客厅。威压之恐怖，就连楚云也心头一沉。

　　　　靳灵面露黯然之色。

　　　　她知道，今晚见不到先生了。

　　　　作为先生的心腹之一，既然黑袍王如此说。那么先生必定不会再见她。

　　　　甚至，会亲手杀了她！

　　　　“你是先生？”

　　　　楚云并没在意黑袍王对靳灵的控诉。

　　　　他的面庞，迎向了黑暗之中的那一道强者气息。

　　　　双目如电，充满肃杀之气。

　　　　“放肆！”

　　　　黑袍王动了。

　　　　他一个腾空，便落在了楚云面前。

　　　　手中，握住一把如白骨打造的利刃。

　　　　森白阴寒。透着死亡气息。

　　　　楚云见状，浑身陡然爆发出霸道气势！

　　　　黑袍王的反应，令他愈发相信黑暗中的强者气息，就是先生释放的。

　　　　他目中寒光必现。

　　　　陡然拔刀！

　　　　嗡！

　　　　楚云如神龙降世。伴随震慑人心的威势，轰然劈出一刀！

　　　　此刀声势浩荡，犹如摧枯拉朽！

　　　　刹那间，昏暗的客厅闪过一道血红之光。

　　　　铿！

　　　　黑袍王抬起利刃，挡住了楚云这一刀。

　　　　可半条胳膊都被震得麻痹不堪，脚下接连倒退两步方才站稳。

　　　　虎口更是被庞大的后劲撕裂。气血翻滚，面露惊骇之色。

　　　　好恐怖的爆发力！

　　　　好强大的一刀！

　　　　仅仅抗住这一次攻势，黑袍王便清楚地知道，他绝非楚云对手。

　　　　哪怕他以命相搏，或许也只能轻伤楚云。

　　　　这绝对不是一场对等的战斗！

　　　　但职责所在。

　　　　今晚，他必须全力以赴！

　　　　“杀！”

　　　　一声怒喝。

　　　　黑袍王发起攻势。

　　　　出手便是杀招。根本不留余地。

　　　　不足一分钟的恶战，黑袍王便已是满身伤痕，虽躲过了致命伤害。可也后继乏力。

　　　　楚云扬起血红刀锋，眉宇间戾气横生：“你要当缩头乌龟吗？”

　　　　楚云虽在与黑袍王恶战。

　　　　可他猩红的双目，却死死锁住黑暗中的那道强者气息。

　　　　嗡！

　　　　刀锋红芒乍现！

　　　　楚云身形一闪，刀锋划过。

　　　　一道血柱喷溅而出。

　　　　哐当！

　　　　利刃被劈成两半。黑袍王的脖子，亦被当场割破。

　　　　见血封喉，一刀毙命！

　第二百五十六章　你没资格

　　　　刀锋上，淌着鲜红的血。

　　　　楚云面无表情地朝黑暗走去。

　　　　那道强者气息却毫不动摇。镇定自若。

　　　　“你真的很强。”

　　　　黑暗中。

　　　　一把低沉而腐朽的嗓音缓缓响起。

　　　　楚云目中闪过冷光，感受到了强者气息的准确方位。

　　　　他拔刀。

　　　　如一头猛虎扑上去。

　　　　嗖嗖！

　　　　几道黑影突然现身，挡住了楚云的去路。

　　　　扑哧！

　　　　楚云手起刀落，斩杀两名黑袍人。

　　　　可更多的黑袍人从山庄四周涌来。那道强者气息，却渐行渐远。

　　　　扑哧！

　　　　楚云杀红了眼，踩着尸骨想要追上去。

　　　　可这群黑袍人不顾性命，拿血肉之躯挡住了楚云的追击之路。

　　　　“他不是先生。”

　　　　不远处。靳灵低哑地嗓音响起：“他是先生的影子。就算你追到他。也未必留得住他。”

　　　　楚云拔刀斩杀最后一名黑袍人。

　　　　陡然转身，他目光阴冷地凝视靳灵。却一言不发。

　　　　“这是先生布的局。你们被骗了。我也被骗了。”靳灵的心，寒到了骨子里。

　　　　她见不到先生最后一面了。

　　　　或者说，先生不想再见背叛者的她。

　　　　这十年，先生将她打造成强大的女刺客。她的身手，她所掌握的一切资源，包括她成功复仇，逼死杀母仇人靳寒！

　　　　一切的一切，都是先生赐予她的！

　　　　可到最后，当她完成复仇。当她心中的仇恨被抹去。她为了那段不切实际的感情。为了镜花水月的幻想。

　　　　她最终选择了背叛先生。

　　　　或许，她将这十年先生待她的好。视作偏爱。

　　　　她有恃无恐了。

　　　　以为在生命的尽头，先生总会于心不忍，见她最后一面，宽恕她的背叛。让她能够无憾地离开。

　　　　“我以为我变强了。并且足够聪明。”靳灵的呼吸愈发急促起来。“可和你们这些男人比起来。我愚蠢之极，像一个没有脑子的傻子。”

　　　　楚云皱眉。

　　　　终究还是选择了留下。

　　　　啪嗒。

　　　　楚云点了一支烟，很随意地坐在靳灵对面。

　　　　大厅内，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该死的，已经死光了。

　　　　该走的，楚云也没拦住。

　　　　他很清楚，山庄外布防的暗影也很难留住靳灵口中的影子。

　　　　他甚至向陈生下达了放行指令。

　　　　他诛杀先生之心，依旧坚如磐石。

　　　　可他不想再有更多人为了追查先生而死。

　　　　人，已经死得足够多了。

　　　　“如果你是个傻子。先生不会找上你。”楚云深吸一口香烟。薄唇微张道。“你只是还不够狠。你不如靳西风，更不如先生。所以他们都能将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靳西风玩弄她的感情。将她骗的团团转。

　　　　她却一厢情愿地认为，她在地狱游荡多年之后，能够重回人间，幸福如天堂。

　　　　先生对她的好，她视作偏爱。

　　　　哪怕临死前，她仍心有愧疚。想要当面向先生说声抱歉。恳求得到先生的宽恕。

　　　　可先生，却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给她。

　　　　视作草芥。弃之敝履。

　　　　她凡事将感情放在第一位。哪怕是复仇，也因情而动。

　　　　可感情这种东西，对靳西风和先生而言，却是最廉价，也最不值得珍惜的东西。

　　　　她像一个皮球，被踢来踢去。最终奄奄一息地坐在沙发上。

　　　　给她送终的，竟是曾一度要杀她的楚云。

　　　　“这算是对我这一生的嘲讽吗？”靳灵自嘲地露出苦笑。“送我最后一程的。居然是你。”

　　　　“知足吧。”楚云掐灭了手中的香烟。“起码有这么多人陪你上路。”

　　　　看了眼满地尸体。

　　　　靳灵怅然若失。

　　　　眼中的光，渐渐散去。

　　　　身躯，也一寸一寸地软了下来：“先生知道我怕孤独，所以留下他们陪我么…”

　　　　靳灵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她至死，都给先生找了一个极其不合理的借口。

　　　　她唏嘘靳西风的人生足够悲哀。

　　　　可她的一生呢？

　　　　充满杀戮与狡诈，走向死亡的这一夜，更被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无情抛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