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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异闻录-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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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友贤悔恨莫急,要不是孙子宝蛋儿,早就没有活下去的念想。宝蛋儿更是从小喜欢乱咬东西,毛发、牙齿长得比同龄孩子都快,三岁时就有了异化的征兆,睡觉时变成了半人半犬的怪物。
  徐友贤为了救孙子,用上了岳父传的秘方。他的血经过阳女交合,有压制阴犬的阳气,再辅以七岁以下男孩的血肉,用肉苁蓉、菟丝子、芡实、冬虫夏草、枸杞子、杜仲、何首乌做药引熬制肉羹,可延缓变异的时间,等到孙子成人后再娶阳女化解尸气。
  可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到哪里找小男孩做药引?徐友贤只得用体血和那几味药材熬汤喂孙子,在一个月圆之夜,孙子还是变成了阴犬!徐友贤血气损耗过多,体内尸气不受压制,也成了阴犬。
  阴犬身体机能远胜于常人,反倒成了入户偷小孩的有利条件。他在月圆之夜偷了几次小孩熬药,总算压制了孙子的病情,却也终日担惊受怕,一旦被别人发现,自己这条半人半犬的破命倒也罢了,可是孙子一定要活下去。
  李岩峰第一次来抓药,方子里的草药居然和岳父传给他的秘方一模一样,重量都分毫不差。徐友贤大吃一惊,找了个借口给李岩峰把脉,阴气虽重,却不是阴犬的脉象。
  李岩峰走后,他有意无意从病人那里打探,得知李岩峰的老婆也是高颧骨的漂亮女人,夫妻俩平日从不出门,这分明是阴犬阳女。
  当天夜晚,他跑到李岩峰家偷窥,看到一件恐怖的事情。李岩峰竟然从老树里捞起一具溃烂的女人,喂食用血熬制的草药。他心里明白了八九分,这是“以阴养身,阳血去阴”的秘术。
  回药铺的路上,一条毒计在他心头慢慢成形——李岩峰耗损体血,迟早变成阴犬,先制造几个恐怖事件(哈怂被吸成人皮骷髅,林家女儿中邪),故意暴露行踪让人看到,李岩峰必然会被除掉。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前段时间丢失小孩这件事嫁祸给李岩峰,往后再有类似事情,百姓们也会认为是阴犬鬼魂作祟,怎么也想不到是他。
  十二
  “李岩峰被活活打死,女人从树洞拖出当成妖孽暴尸,”黄衫老人打断徐友贤讲述,“可怜夫妻俩冤死了。”
  圆脸老人神色激动:“你他妈的有良心么?”
  “我害死了所有亲人,只有这个孙子了。换做是你,会怎么做?”
  圆脸老人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答,张口结舌道:“你……你……”
  “这几年,我经常带着祭品祭拜他们夫妻,希望地下有知,灵魂安息。”
  “可是你没想到李岩峰变成了尸蛹,仍然守护着他的母亲。”黄衫老人摸了摸鼻子,“你祭拜他们,无非是不想让厉鬼妨了你,假慈悲而已。”
  徐友贤全身一震:“你说什么?那个女子,是他的母亲,不是妻子?”
  “难道你不知道?呵呵……”黄衫老人厌恶地皱着眉头,“别装了,你让我觉得恶心。”
  “真难为你在这么短的时间把故事编的这么好,当然咯,大部分是真的自然也好编。”圆脸老人把板砖搁在地上,一屁股坐下,“听了这么久,站得腿发麻。”
  徐友贤沉默不语,突然把怀里孙子往空中一扔,几步跑到墙边,前爪扒着墙壁纵身跃上墙头。圆脸老人急忙接住宝蛋儿:“虎毒不食子,你这个畜生!”
  徐友贤正要跳墙逃离,墙外忽然火光大亮,整条街挤着上百个举着火把的古城百姓,眼神或愧疚、或痛恨、或愤怒、或鄙夷。
  两道黑影直奔徐友贤,板砖砸在墙头,桃木钉正中徐友贤后脑。一团血雾蓬出,散落在火把上,“嘶嘶”作响,化成淡淡的烟雾,散了。徐友贤摇晃着身体,“噗通”落下,百姓们纷纷避让,任由徐友贤抽搐着死去。
  黄衫老人走出院落:“他是罪魁祸首。”
  圆脸老人抱着宝蛋儿,神色黯然道:“完全异化。”
  黄衫老人高声喝道:“他是关西最有名的盗墓家族后代。他的长辈们误入血墓,只有他的父亲逃了出来,娶了阳女生下这个畜生。
  入血墓中气立毙,有八字偶合者逃之,阴驻阳走,面白如丧,咳血三月必亡。唯寻阳女,交合可治,生子似犬。交合可治,生子似犬,满九岁至亲,食之可制。
  他形态开始异化,杀了父母做药,隐姓埋名来到古城娶妻生子,都是为了以亲人做药压制。
  李岩峰的母亲是富家女儿,因为是阳女无人敢娶,只得贴了丰厚嫁妆嫁了一户普通人家。李岩峰三岁时,父亲得血热病死了。家人认定是‘阳女克夫’,把母子俩赶出家门。还好母亲有些积蓄,把儿子拉扯大,也得了重病。
  李岩峰带着母亲来古城求医,徐友贤传授了‘以阴养身,阳血去阴’方子,又用自己的血炼药让李岩峰异化,暗中散布‘阴犬阳女’的谣言,他的孙子也是治病的药材,只不过要养到九岁……剩下的事情和他说的差不多,我不想再解释了。”
  “你们怎么知道这么多?”人群里冒出一句。
  “我看见他们在城西南抓了两个妖孽,他们会妖术!”
  “呵呵,说不定是看上了徐家财产,用了障眼法糊弄咱们。”
  “贼喊捉贼!”
  火把烈烈燃烧,火光映着百姓们血红的眼睛,光影结合的脸庞,隐藏着最深刻的邪恶。
  黄衫老人摸了摸鼻子:“我知道会是这种结果。”
  圆脸老人摸着宝蛋儿长满犬毛的脸:“还好你没看到这一幕,我一定会把你治好。”
  “不能放过他们!一起上!”众人嘴里嚷嚷,没人敢往前走一步。
  黄衫老人扬扬眉毛:“走吧。”
  圆脸老人犹豫:“我不甘心。”
  “有什么不甘心的?”黄衫老人轻蔑地扫视众人,“如果咱们没有进那座墓,就不会发现盗墓徐家的尸体,也不会顺藤摸瓜找到古城,更不会排查到在这个惊天冤情。”
  “他们是盗墓贼!杀了他们!”
  “你们这些混蛋!李家那棵树连着城里的地下水源,喝井水必中阴气,你们没发现井水里有许多灰色的东西么?我这段时间给你们治病去阴气,都忘记了?”圆脸老人越说越激动,指着黄衫老人,“他用了半个多月,满城寻找阴气重的家宅下蛊导出,耗了多少元气,你们知道么?”
  “谁知道是不是用了妖术,又冒充好人?”
  “你们就没注意到么?有些人的影子没了,那就是阴气……”
  “解释这些有什么用?”黄衫老人轻咳一声,“这些人眼里只有这座院子的财产,就像当年对待李岩峰母子。为了掩饰对李家母子的恶行,编了王家老太太受虐而死,儿子儿媳吊死城西南的谣言。时间久了,连他们自己都相信了谎话。最后谣言成了真实,真实却被遗忘。呵呵……他们还不如那个逃走的哈怂,一直欺辱李岩峰,心中有愧,偷跑回来把尸体葬在护城河边。虽然养成尸蛹僵女,却也让我们知道来龙去脉。”
  “人,怎么能这样?”
  “人,就是这样!有欲望就有贪婪,有贪婪就有邪恶。比鬼神更可怕的,永远是人心。”
  圆脸老人沉默片刻:“嗯,我懂了,走吧。”
  “人不是天使,也不是禽兽。但不幸就在于想表现为天使的人却表现为禽兽。”黄衫老人哈哈一笑,“走吧,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十三
  “咚!”
  我的额头撞到硬物,猛然惊醒,原来是撞到座椅靠背。
  “到了。”司机师傅指着计价器,“你们俩睡得真踏实。”
  我揉着脑袋,心说这一觉舒服啊,居然把李奉先讲的异闻梦了出来,这么好的素材不写进小说可惜了。
  “车费你的。”月饼先一步下了车。
  我本来还要争两句,一想萍姐的事儿大,也就不情不愿结账下车。
  此时天色微亮,寥寥几个晨起老者们有的慢悠悠打着太极,有的吼起秦腔,有的甩动铁链制成的鞭子,抽着巨型陀螺,击打声如同霹雳,震得耳膜生疼。
  我四处瞅着,哪里有萍姐的身影?
  月饼显然也有些意外,摸着鼻子:“难道感应错了?”
  “阿华,晓楼,你们过来。”
  我顺着声音寻去,护城河边的长凳坐着一个白头发脱落大半,脸皱得像核桃的老太太,正在向我们招手。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分明是萍姐的声音,可是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怎么可能是萍姐?我立刻意识到,萍姐通过蛊术改变模样来古城,一定遇到了极度危险的人,说不定那个人就在附近。
  想到这一层,我暗中观察晨练的老者们有没有形迹可疑的人,一旦露出蛛丝马迹,立马做了他。月饼或许是关心则乱根本没往这方面想,抿着嘴唇直勾勾地望着萍姐,双手在胸前合成坛子形状。
  “阿华,不用怀疑,确实是我。”老太太回了个同样的手势,眼皮耷拉着,“我没有易容。”
  我的心脏仿佛被重重打了一锤,胸闷地喘不过气:“萍姐,你……”
  “她只不过老了。”月饼扬扬眉毛,笑了。
  我没想到月饼居然没事儿人一样,心里头一股邪火蹭蹭上窜:“月无华!你这是什么态度!”
  月饼点了根烟,深深吸了一口:“从南平回来,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古城、南平,老馆长、陈永泰、明博之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这么痴迷所谓的‘窥得天机’,怎么可能隐忍这么多年?”
  我脑子完全混乱了,理不出一点头绪:“他们……他们的终极任务失败,摁上手印,出现名册,重选异徒行者。”
  “你写的书里有一句话,‘你能确定你看到的世界就是真实的世界么?’”月饼伸了个懒腰,“‘可是,你能确定么?我不确定’。”
  古城深秋的空气冰冷透骨,我打了个寒战:“所有的一切,假的?”
  “有真有假,直到我在精神病院看到阿娜,”月饼摸出一枚桃木钉把玩着,“她画的也是《远山夕阳图》。”
  月饼探望阿娜,我懒得做电灯泡,只是远远看到墙上的简图,经月饼这么一提醒,我才猛地想起来!
  难怪月饼拉着我站在山头遥望故乡的时候,我觉得这么熟悉。
  最近发生的所有事情如同图像碎片,终于在脑子里拼成一副完整的拼图!
  南平的经历,精神病院的阿娜,偶遇的胖子万莫,萍姐饭店的阴气,“不挽奶茶”的传说,萍姐向我讲述传说时月饼一脸紧张地推门进来,原来不是担心我和萍姐发生什么,而是担心萍姐会对我做什么!
  这一切太过可怕!如果真是这样,阿娜早就发现了这些秘密,只能装疯躲进精神病院,万莫在精神病院监视她,当我们探望阿娜的时候,万莫会装疯卖傻地出现。阿娜只能通过那幅画给月饼暗示,难怪阿娜当时那么激动。
  那些阴气并不是什么比目鱼的尸气,绝对是人的尸气。明博需要用蛊族的血祭祀《远山夕阳图》,除了南平的别墅,还有另一个蛊族肯定会去的地方——萍姐的餐馆!
  我想到在饭店某个地方堆满腐尸,顾客们却吃得很高兴,还有人拍几张美食图发朋友圈,恶心得不敢再想下去了。
  “当年那个决定,真不知是对是错,”这么几分钟的时间,萍姐好像又老了几岁,脸上长出好几块暗褐色的老人斑,“阿华,你确实很聪明。”
  十四
  清晨的太阳终于从地平线喷薄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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