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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异闻录-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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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不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我。”月饼拔开塞子,一股喝多酒的呕吐物味儿熏得我直反胃。月饼咬破食指把血抹在筒口,筒里爬出一只碧绿色的小蜈蚣探头探脑舔舐血渍,不多时舔个干净,探着触须四处搜寻。
  “这是‘寻味蛊’。”月饼趁我愣神的工夫把血抹到我的食指。
  我心说不好,天知道月饼要出什么幺蛾子!只见蜈蚣像弹簧般跳到我手掌上,张开螯牙对着指尖一口咬下。十指连心,我疼得心脏直哆嗦,正要把蜈蚣扯掉,月饼一把摁住我:“咬咬牙,一会儿就好,最多二两血。”
  “这又不是喝酒,还用‘两’计算。”我吸着气,太阳穴突突跳个不停,满脑门儿瀑布汗。蜈蚣吸饱了血,干瘪的身体涨得滚圆,往伤口吐着碧绿色液体。我是彻底忍不住了,挣脱着月饼的手说啥也要把蜈蚣弄下来。
  月饼急着说道:“想不想把姑娘救出来,顺手做了那只流氓羊精?”
  这句话戳中我的软肋,索性心一横任由蜈蚣爱咋地咋地。一道绿线从食指顺着胳膊延伸到脖子,脸腮麻酥酥的痒得难受,鼻子像是感冒许久终于通畅,呼吸格外舒坦。
  蜈蚣密密麻麻的须足颤巍巍地摆动,身体突然一僵,掉在地上死了。月饼倒出竹筒里糨糊状的黏液,把蜈蚣塞回去:“留着泡酒,治风湿。”
  我发现嗅觉突然变得特别灵敏,闻到许多平时察觉不到的味道。
  月饼抓了几袋石灰粉塞进背包:“蛊效最多一个小时,你一定要把它的藏身地闻出来!”
  那一刻,我有种是警犬乱入的感觉。
  四
  我凑着鼻子边走边闻,实在是苦不堪言。除了那股子羊膻味儿,平时根本闻不到的怪味儿也嗅得通透,尤其是垃圾箱、下水道的味道,简直就是异味大杂烩,要多恶心有多恶心。更可恨的是和一个爷们儿擦肩而过,强烈的狐臭味塞了满满一肺,偏偏还喷劣质香水掩盖,黏腻浓郁的腥酸味儿我这辈子都忘不了。
  “要是羊精撞的是我,你就不用遭这个罪了。”月饼摸了摸鼻子憋着笑,“一会儿你歇着,我收拾它!”
  我没心思搭话,忽然间羊膻味异常浓烈,我循味望去,一个浓妆艳抹的短裙女人刚刚走进宾馆。
  月饼推了我一把:“别光顾着闻姑娘,办正事要紧。”
  我指着那家全国著名的连锁宾馆说道:“它在这里。”
  月饼正要进去,我急忙说道:“等一下,好几种羊膻味混在一起,小心点!”
  月饼板着脸不动声色,指指左后方。沿街烧烤店,伙计正往羊肉串上面撒着孜然嘟囔:“爷俩吃得好好的说走就走,糟蹋粮食!”我仰头看天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羊精最喜欢在烧烤店附近藏身,掩饰自身气味。”月饼冷笑着进了宾馆,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往柜台上一拍。
  长得有几分姿色的女服务员正梳着马尾辫,见我们两个大老爷们儿进宾馆估计是会错意,满脸嫌弃地问道:“大床房还是双人房?押金三百。”
  我臊得满脸通红,月饼把钞票往柜台里推了推:“请问是不是有个满脸青春痘,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带着姑娘上了楼?能说一下门牌号么?”
  女服务员警惕道:“不知道,没看见。”
  月饼又添了两张钞票,很好看地笑着:“是我们的朋友,约我们斗地主。”
  我心说你丫连撒谎都不会,约咱来斗地主能不知道房间号?
  果不其然,女服务员脸色大变,拿起电话手指摁在“1”上面:“这是全国连锁正规宾馆,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我急忙伸手拦着:“您别误会,我们没别的意思。”
  女服务员直勾勾地看着我手腕上的金珀手珠,愣了足有两三分钟才回过神,塞给我一张房卡:“开房人叫杨泽,来了三天,421。”
  我们来不及多问冲进电梯。我有轻微的幽闭恐惧症,坐电梯总会莫名其妙地烦躁。眼巴巴等着数字跳到四,电梯门缓缓开启正准备出去,月饼摸出石灰粉说道:“磨刀不误砍柴工。”
  我低声回道:“这会儿磨刀黄花菜都凉了。”
  月饼用石灰粉洒着“之”字形:“那本书里写着‘羊精性淫且阴’,石灰至阳,自古就是封阴的物件,家宅楼房用石灰也是这个道理。”
  我哪还有心思听月饼讲这些,出来得急没有带称手的兵器(其实也没有什么兵器),一脚踹断个拖把棍拎着。月饼洒完石灰,拿着房卡扳着门把手说道:“如果那几个女孩遇害,什么都别管,直接做了他!”
  我手心直冒汗,“嚓”一声电子锁响,月饼推门而入,把房卡插进卡槽,屋里顿时雪亮。当我看清整间屋子,真的很后悔开了灯!
  五
  屋子中央的大床上面铺着一尺多厚的皮屑,每片都有指甲盖大小,泛着恶心的油光层层叠叠摞在一起,这种密集的视觉效果让我头皮发麻,感觉皮屑像是在床上缓缓蠕动。
  突然,床中央隆起圆包,一丛黑发从皮屑里慢慢探出,皮屑纷纷滑落,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正是酒吧里的那个女孩。
  女孩赤裸着上身缓缓坐起,机械地转动脖子,眼神空洞地望着我们,沾在头发上的皮屑雪花一样掉落。女孩捧起一把送进嘴里,“咯吱咯吱”嚼着,又有四个女孩从皮屑堆里坐起,抓着皮屑大口咀嚼,吃得“嗞嗞”有声,涎水掺着沫渣顺着嘴角流淌。
  我实在是恶心得无法忍受,月饼显然也慌了手脚,站在床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嗬……嗬……”卫生间有人哑着嗓子发出喉音,隐约还能听到滴答滴答的水声。
  卫生间就在我左侧,我握着把手竟然有些犹豫,生怕打开门又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月饼夹了几枚桃木钉立在门侧,一只手放在开关上面,示意我推门的瞬间他打开灯,可以暂时影响屋里人的视力。
  我轻轻扳着把手猛地把门推开,灯光亮起,花洒稀稀拉拉滴着水,半透明的毛玻璃围成的简易淋浴房,浴帘遮挡着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大股黏稠血水流进下水道。
  “啪!”一只血手隔着浴帘摁在玻璃上面,浴帘吃重扯裂,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贴着毛玻璃慢慢瘫倒,数条血柱蜿蜒而下。月饼推开淋浴房门,我差点吓昏过去!
  血人右手紧握着一把钢丝刷,全身没有皮肤,红色的肌肉组织稀烂,翻卷的碎肉残留着细细密密的刷痕,刷烂的肉渣粒像撒了一层芝麻,整张脸更像是一坨潮湿的红泥被狠狠跺了一脚,恐怖至极!他的左手背裸露着四条森森指骨,“羊”字纹身却异常清晰,深深印在骨头上面。
  血人没有鼻子嘴唇,牙缝里冒着血沫“嗬……嗬……”叫着,咳出几口浓血,身体剧烈地抽搐,再也不动了。
  月饼用桃木钉挑起血人左手观察着纹身,几根手筋受力扯动着手指弹动,迸起几滴血珠。我终于忍不住抱着马桶呕吐不止。
  “你们真是新一代的异徒行者?”一个二十来岁满脸傲气的男子站在门口问道。
  月饼转身扬手正要甩出桃木钉,梳马尾的女服务员从男子身后闪出:“哥,你说话客气点儿。”
  “哼……”男子环视房间,微微诧异随即恢复常态,“我以为异徒行者是多了不起的人,没想到是两个毛头小孩,居然吓得吐了。”
  我从心里讨厌这个男子,要不是马尾女孩在场,又长得不错,一拖把棍早就冲他脑袋招呼过去了。
  月饼扬了扬眉毛冷笑着:“警察有什么了不起。”
  “你怎么知道?”男子很吃惊地打量着月饼。
  “不告诉你。”月饼收起桃木钉,“你没资格和我说话。”
  “年轻人,话留三分,拳留一手。”一个五十多岁的清瘦老头进了屋子,“我是韩立,老馆长的生死之交。他变成木人,奉先、隆基还小的时候,是我暗中照顾他们爷儿仨。直到兄弟俩长大成人,我才开了宾馆享清福。算辈分你应该喊我一声‘大大’。”
  “即便是生死之交,也不过是组织成员而已。”月饼双手插兜,和韩立的儿子毫不相让地对视,目光在空气中差点撞出火星,一时间气氛变得很尴尬。
  我心说就这么小的房间,床上五个女人吃皮屑,卫生间躺着个血人尸体,眨眼工夫连死带活塞了十一个人,凑够一个足球队了,居然还有心思斗嘴比辈分?
  我打着圆场:“各……各位,咱们先把眼前的事情处理了再说?”
  韩立呵呵一笑:“韩峰,韩艺,你们露两手。”
  韩峰故意撞着月饼肩膀进了卫生间打开花洒,从兜里摸出小瓷瓶倒了些黄色粉末。血尸上鼓起大大小小的血泡,“嘶嘶”冒着黄烟,连肉带骨化成一团血汤,顺着水流进了排水道。
  这是土夫子特有的销尸手法,我忽然想起在图书馆里看到的一本名叫《奇技淫巧录》手札里记录的一个人!
  据说他在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够在古墓中来去自如,一生盗墓无数,除了盗墓别无所好。偏偏为人极是正派,把此当作艺术,从不带出明器卖钱,只为寻找墓穴破解机关。最擅长寻龙点穴,只看地势风水,就能准确判断出此处是否有墓,就连朝代、规模、机关布置都能丝毫不差。
  我试探着问了句:“您是?”
  “都是年轻时候的事情,不提也罢。”韩立话虽谦虚表情却很骄傲,“要不是异徒行者有规矩,真想问问你们老馆长在哪儿养老,找他唠唠嗑去。”
  我点着头装傻充愣,月饼显然也猜出韩立的身份,神色多少客气了些。
  “哥,帮我打开隔壁五个屋子的门。”韩艺丢过一摞卡,“你们去帮忙。”
  月饼这时候倒是不高冷,转头跟着韩氏父子往外走。我好奇韩艺要干什么,只见她解开马尾散着头发念念有词,床上的五个女人停止吃皮屑,晃晃悠悠地从皮屑堆里往床下爬,露出一抹抹白肉……
  我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跑出去假装帮忙。月饼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不多看几眼?”
  “君子色而不淫!”
  “你不觉得这些事太巧了么?”月饼开了房门闪身进屋,加快语速低声说道,“杨泽偏偏住进这家宾馆,连续三天带女人回来,没有女人出去,居然没有引起他们的怀疑。你难道没有发现,四层没有人居住?韩艺看到屋里的情景没有任何反应,这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心理承受能力?我是故意等韩峰处理尸体,他连看都没看就倒了化骨粉,像是着急毁尸灭迹。韩立一直暗示和老馆长关系密切,我在图书馆待了一个多月,从没听那几个人提起过。他的真实身份是土夫子,我怀疑……”
  “我承认不如你聪明,可是我比你会装傻。”我打断月饼的分析,“天天琢磨这些事情累不累?”
  “可能是我想多了。”月饼再没多说,把军刀塞进衣袖系紧扣子。
  “一会儿再套几句话,看看韩立有什么反应。”我明白月饼的怀疑不无道理,他只是不愿否认我的想法。
  亲人也好朋友也罢,相互欣赏,闲着斗嘴都无所谓,但是决不能彼此否定!
  “他的怀疑没有错。”
  我的脖颈像是被蚊虫叮了一口,意识瞬间模糊,身体酥麻完全失去控制,眼前最后的景象是月饼扬起手还未甩出桃木钉,晃了晃扑倒在地。
  隐约中,我好像听到了一种类似于鬼泣的乐声。
  六
  我再次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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