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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绵绵忽然抬头，朝它笑了一下。
　　衡钰眼皮一跳，就见楚绵绵“啪”一声，打了个响指。
　　惠乐忽然睁开眼睛。
　　衡钰：“……”没看明白！
　　惠乐眼神呆滞十几秒，逐渐清明起来，看起来情绪得到控制，完全恢复正常。
　　衡钰不知道的是，惠乐的情绪如同岩浆翻滚，恨意无比炙热，但是有个声音一直在她的耳边来来回回响起：“要是被它看出你的仇恨，你猜它会不会杀你？”
　　会！
　　惠乐非常笃定。
　　“所以你要怎么做？”
　　不能表现出自己内心真实想法。
　　“你想要报仇吗？”
　　当然！
　　“所以你要怎么做？”
　　在暗中等待时机，必要的时候，一击致命。
　　“你做得很好，乖孩子。”
　　惠乐嘴角勾起来，露出快乐的笑容，像是吃到糖的小孩，缓缓转头，看向衡钰，充满歉意道：“对不起，队长，让你担心了。”
　　衡钰仔细打量惠乐一番，确定没有任何问题，才松口气：“你没事就好。”
　　惠乐转头，目光在楚绵绵身上多作停留，然后看向张三：“队长，有需要我做的吗？”
　　衡钰道：“张三想知道张莲的事情，我已经答应告诉它了，你来替我说吧。”
　　惠乐眼睛里闪过一丝意外：“你是张莲的什么人？”
　　张三问道：“我妹妹去哪了？”
　　惠乐：“它死了。”
　　无形的利箭穿透胸口的感觉，让张三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这是意料之中却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答案。
　　“怎么死的？是谁害死的她？”张三此刻一点都不像特别部门的人，那张愤怒哀伤以及带有仇恨的脸，谁都能看出他渴望复仇。
　　惠乐：“不是我们害的，是它自己。”
　　张三想都不想道：“不可能！”
　　惠乐：“研究员想做一个实验，把半异化者转化成人类，队长驳回他们的实验请求，张莲偷偷答应下来，进行违规实验，实验成功了，但是张莲只活了十五秒钟。”
　　十五秒在惠乐的嘴里只是冰冷的数字，张三眼睛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拼命克制内心的怒气。
　　手术成功这句话实在过于讽刺，这本来是医生告知家属的好消息，放在张莲的身上，却是催命符。
　　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是不是充满喜悦？
　　她终于通过自己的努力变成了人类。
　　当别人告知她的生命正在走向倒计时，她是不是感到孤单和恐惧，她的身边没有亲人和爱人的陪伴，等待死亡的这一刻，只有她自己。
　　张三握着拳头，大口大口呼吸。
　　青筋在他的脑门用力一跳，双眼布满血丝，瞪得又圆又大。
　　惠乐看到张三吃人的目光，也不禁有些害怕，往后退了一步道：“这是张莲的决定跟我们无关。”
　　张三死死盯着它：“告诉我，她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
　　惠乐缓缓吐出口气，张三现在很生气，但还能关心张莲的尸体，说明他还能保持冷静。
　　“尸体不易保存时间长，我们已经焚烧了。”惠乐随即又道：“刺寒的队员死后，我们都会保留它们的骨灰，张莲也不例外。”
　　它刚要说可以将骨灰交给张三，衡钰的声音忽然响起：“骨灰不能给你，刺寒的队员死后也必须留在刺寒。”
　　惠乐眉头微蹙，接着立刻舒展，衡钰并没有看到有一瞬间惠乐的情绪异常。
　　楚绵绵担心衡钰这句话会惹恼张三，让他想动手杀人，然而以她的判断，张三打不过衡钰，于是她站出来道：“衡钰，刚才你们的研究员要救惠乐的性命，你没同意，你说惠乐死也要以半异化者身份的死，也就说，你们刺寒认可的队员，是以半异化者的身份，张莲已经不是刺寒的队员了，你应该把她的骨灰交给亲属。”
　　衡钰露出讽刺的笑容：“你以为我在乎的是半异化者的身份吗？”
　　楚绵绵怔住。
　　不是吗？
　　衡钰却不想跟她解释什么，极为决绝道：“带走张莲的骨灰，我不会同意的。”
　　楚绵绵很无奈笑了一下，衡钰的态度肯定会激怒张三，让他动手。
　　她有些怀疑衡钰故意逼他们主动出手，至于张莲的骨灰只是一个借口。
　　张三果然没忍住，身体向惠乐扑过去。
　　楚绵绵见他没有攻击衡钰而是朝着惠乐去了，松口气，说明张三还有些理智，知道自己可能不是衡钰的对手，于是找了稍微弱点的惠乐。
　　惠乐没想到张三对它出手，被打的连连后退。
　　衡钰的参须变长，刚要帮惠乐控制住张三，不知从何而来的银光穿透它的参须，打断它的计划，这让张三彻底控制了惠乐。
　　衡钰又惊又怒看向楚绵绵。
　　楚绵绵扔出去的东西是实验室的门把手，什么时候拆下来的，衡钰丝毫不清楚，它明明始终注意楚绵绵，却没有看到她有任何拆锁的动作。
　　不，等等。
　　惠乐失控昏迷时，楚绵绵是有一段时间脱离它的视线。
　　衡钰脸色阴沉，很是不悦地扫过周围这些半异化者和人类研究员。
　　不由多疑冒出一个念头，会不会这里有人看到楚绵绵的动作，故意没有提醒它的？
　　衡钰没有发作，而是打算按捺不动，观察刺寒里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叛徒。
　　张三此刻用手扼住惠乐的脖子，走过来：“张莲的骨灰给我。”
　　衡钰很是不悦，它极为讨厌威胁。
　　不过惠乐对现在的刺寒很有价值，还不能让它死。
　　惠乐此时喊道：“队长，杀了他！别管我！”
　　衡钰很欣赏自己的属下惠乐愿意在这个时候牺牲，但没有表现出来，眉头微蹙，像是对惠乐的处境很是担心道：“我把张莲的骨灰给你，你先放开惠乐。”
　　张三耳边传来惠乐细微的声音：“不要答应它。”
　　张三警惕起来，他用惠乐威胁衡钰，现在惠乐却说不要答应衡钰？
　　它应该明白吧，衡钰提议是为了救它。
　　惠乐：“张三，你不是一个容易失去理智的人，对吧？”
　　张三压着嗓子道：“无论你要说什么，我都要把我妹妹的骨灰带走，这件事没得商量。”
　　“好，那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妹妹的骨灰重要，还是你自己和你的同伴性命重要？”
　　“他们并不冲突。”
　　惠乐嗤笑道：“你拿走你妹妹的骨灰之后你怎么离开这里？还是说你已经做好了拼死为你的同伴阻挡衡钰？”
　　张三唇线僵住。
　　他确实是这么打算的，甚至做好把自己的性命留在这里的准备。
　　“但是你根本不知道，衡钰的真实身份是……”
　　惠乐未能将后面的话说出来，衡钰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忽然动手，长须如同利箭射过来，张三悚然惊住。
　　惠乐竟然比他还要震惊：“怎么可能？”
　　队长怀疑它了吗？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可是之前队长确实想要救它的啊，究竟发生了什么，改变队长的想法？
　　惠乐咬着牙道：“不要躲，队长应该只是在试探我。”
　　“你要找死，老子不会陪你的！”张三放开惠乐，猛推它的后背，接着做出教科书式的躲避动作。
　　而惠乐没能躲过去，衡钰的长须穿透它的右肩。
　　惠乐发出惨叫，实验室里的半异化者没想到会看到这样的场景，纷纷错愕不已。
　　“你背叛我了，惠乐。”
　　惠乐艰难起身，睁开眼皮，看到衡钰朝它正走过来，明明是熟悉的那个人，却给它前后不同的感觉。
　　衡钰停在惠乐的身边，眸色漠然：“我感觉不到你的信仰，为什么？你要学张莲吗？不想开辟自己的种族，拯救这个世界吗？”
　　这一瞬间惠乐有些很多事情都明白了，望着衡钰很久没有回神。
　　张三急躁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这家伙怎么回事，是要内斗吗？”
　　楚绵绵走过去把他扶起来：“衡钰的情况有些不对。”
　　张三擦了擦嘴角的血，打量着衡钰：“哪里不对，我怎么没有看出来？”
　　惠乐问衡钰：“你到底是谁？”
　　衡钰平淡道：“我是刺寒的队长，衡钰。”
　　惠乐摇头道：“不，衡钰不是你这个样子的，它看起来很温和，实际上是个容易情绪失控的……怪物。”
　　衡钰对惠乐的评价没有丝毫情绪波动：“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惠乐陡然一怔，紧接着浑身发寒。
　　衡钰眼睛里凝聚幽暗，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
　　惠乐牙齿打颤：“你……”
　　衡钰嘴角微微翘起，然而笑不达眼底，看起来仍然冷漠无比，浮在表面的笑容像雄狮穿上了不合身的羊皮，怎么看都很古怪。
　　惠乐嗓子仿佛被掐住，发出尖涩的声音：“你比它还要可怕。”
　　更像怪物。
　　张三听完惠乐和衡钰的对话，沉默一瞬，对楚绵绵道：“你说得对，衡钰身上有些不对。”
　　楚绵绵感到颇为头痛，拍了下脑门。
　　她为什么来S级危险区。
　　为了蜂王的宝藏。
　　她为什么来刺寒。
　　为了救吴渊。
　　现在呢，宝藏和吴渊连影都没看到，她反而无意间卷进了一个麻烦里。
　　惠乐刚想继续问什么，衡钰忽然抬起一根长须。
　　在它面前晃了晃，眼睛呆滞几秒，便晕了过去。
　　衡钰不打算杀惠乐，但也不是很在乎它会不会死，丢下肩膀被穿了大洞，还流血的惠乐，转身看向张三。
　　张三之前表现非常冲动，无论是挟持惠乐还是威胁衡钰，但他看到衡钰过来立刻抓紧楚绵绵的衣摆道：“你能打过它吗？”
　　楚绵绵没回答，反手抓住张三的衣领，并举起来。
　　看上去纤弱漂亮的女孩，忽然展现出超出人类能够拥有的力量，张三精神恍惚。
　　然后他整个人被抛了出去。
　　楚绵绵喊道：“都快跑。”
　　命令简单清晰，620的队员执行起来也很容易，薛岩钟雪和徐炎跟楚绵绵走这一路已经很有默契，游磊没那么灵活，可胜在听话，楚绵绵说怎么做，他可以毫不犹豫立刻行动，不会考虑后果和时机。
　　顾志成和项易跟楚绵绵参过规模更大的战斗，知道这个时候服从命令的重要性，所以很快跟上众人的脚步。
　　顾森这些信徒对楚绵绵的忠心更不用说了，别说快跑的命令，现在楚绵绵让他们去死，他们也会听从。
　　薛岩和徐炎接住被楚绵绵抛过来的张三，钟雪双眼浮出弯月，对那些要阻拦他们的半异化者们微微一笑。
　　顾志成和项易也个各施本领，半异化者竟然节节败退。
　　“这些异能者刚才明明没有表现这么厉害！”
　　有半异化者愤然道：“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实力。”
　　“什么？这么说他们刚才没有用尽全力？”
　　“人类真狡猾。”
　　说这话的半异化者显然已经忘记自己曾经也是人类。
　　620的队员实力超出半异化者们的想象，它们接受过那么多次的实验，每一次实验都会比上一次痛苦，可它们竟然仍然无法打得过这些异能者。
　　“放我下来。”张三从薛岩和徐炎的肩上跳下来，看出敌我之间的差距。
　　这些半异化者的实力刚到B级，战斗素质不高，肯定不是“鲲”的对手。
　　难道真的像楚绵绵猜测的，衡钰跟怪物合作了？
　　“走了，张三。”薛岩大喊道。
　　“鲲队在里面！”张三焦灼道：“你们老大也还没出来，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