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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关西很平静的说道：“我不考，是因为她看不到了，她看不到了，我再考就没什么意义了。”

　　　　吴瑶一怔，忙低声道：“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

　　　　“没事，真没事，都过去那么多年了。”陈关西摆摆手，强行坦然道：“在我高三备战高考那一年，我妈怕我营养跟不上，整天煮着热牛奶和核桃仁给我送到学校，我们家距离学校有十几公里，她每天下了班都要往返大半个小时，我几次三番劝她不要来了，可她偏要来，而且还要亲眼看着我喝下她煮的牛奶。”

　　　　“你妈可真疼你。”

　　　　“天下就没有不疼儿子的母亲。”

　　　　吴瑶一怔，忽的说道：“是，天下没有不疼儿子的母亲，女儿就不一定了”

　　　　陈关西长叹一声，“直到有一天下午，我拖着沉重的脑袋从教室走出来等在学校门口等我妈给我送吃的，每天下午六点半她都准时来的，可是这一天，她没来，我等到了晚上八点半都没等到她。”

　　　　“出出事了”

　　　　“嗯。”陈关西默默点点头：“其实，那一天我感觉就不是很好，我一直等都没等到我妈，可最终出现在我面前的确实我爸，那么些年过去了，我还能记得那天晚上我爸那双布满了血丝充满了绝望的眼神，看到了那双眼睛，我就知道，天塌了。”

　　　　“我爸告诉我，我妈在来学校给我送吃的路上被一两疾驰的车撞了还没到医院，人就不行了”

　　　　“啊”吴瑶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焦急道：“怎么会这样”

　　　　陈关西摇摇头，看似无悲无痛，语气越发沉寂道：“后来我才知道，是一个仅仅比我大两三岁的人喝了酒，酒驾上路，刹车当油门撞在了我母亲身上我只知道，我母亲倒地的时候，车把上还挂着半斤剥了壳的核桃仁。”

　　　　吴瑶无声，豆大的眼泪静静的滑下眼眶。

　　　　陈关西举起酒杯，烈酒一口饮尽：“再后来，就是善后事宜，我只记得我和我爸抱着我妈的骨灰盒葬在了墓地，我脑中一片空白，直到现在我都不记得下葬那天发生了什么，我当时脑子里就剩下一句话，一定要让凶手绳之以法，血债法偿。”

　　　　“后来，我知道，我错了”陈关西缓声说道：“血债是无法用法律偿还的，所谓的法律，无非是有权有势人的保护罩而已在法庭上，那个凶手的家里人买通了关系，居然修改了他的出生信息退后了两年，原本十九岁的成年人居然变成了十七岁的未成年，而且酒驾也变成了正常驾驶，凶杀也改成了汽车刹车系统失灵，你知道法庭是怎么判的吗”

　　　　“怎么判的”吴瑶急声询问。

　　　　“未成年人因不可抗力因素造成当事人伤亡，但念在其主动投案并且认错态度良好，判处有期徒刑一年零三个月，缓刑两年执行，另赔偿三十万。”

　　　　说这话的时候，吴瑶很明显的看到陈关西脖子上的青筋都在跳，他的手指似乎在颤抖，默默放下酒杯之后，陈关西悲凉长叹：“一条人命，毁了一个家庭，那狗东西居然逍遥法外，这是何等的可笑，那帮人又是何等的无耻可就这就是社会，这个冷酷的世界在我还没出校园之前就恶狠狠的扇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很疼，把我打蒙了，也把我打醒了。”：

第709章　复仇！

　　　　“那么，你又是怎么做的呢”吴瑶问道。

　　　　陈关西冷笑一声：“很简单，既然血债不能法偿，那就血债血偿，我从家里摸了一把菜刀，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去把那小子宰了，一命抵一命，我不亏。”

　　　　“啊”吴瑶捂着嘴惊呼一声。

　　　　“我真去了，可是被我爸拦下来了。”陈关西道：“我早就该知道的，家里发生那么大的事，我爸的痛苦一点都不比我少，我是大半夜爬起来的，我爸也是大半夜把我给摁住的，他知道我去干什么，他什么话都没说，就是用手攥住了带血的刀刃，我哭了，我爸也哭了，那是我长那么大第一次看到我爸流泪，泪水是浑黄的，泥土一样的颜色。”

　　　　吴瑶鼻头酸酸的，接着问：“然后呢”

　　　　“然后，我爸让我去上学。”

　　　　“你去了”

　　　　“去了，又回来了。”陈关西咬咬牙，“我脑子很乱很乱，不管学校老师讲什么东西我都听不进去，我的脑子里只有我妈盖着白床单躺在医院病床上的画面，课本上的数字在我的眼里扭曲了，我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两个字，复仇”

　　　　“你又去了”

　　　　“嗯，去复仇了。”陈关西点了下头，“我打听到了他家的住址，他爸是某局的局长，妈妈是某个国企的副总经理，住在市中心的某栋高档公寓，我甚至都在网上订了送外卖的衣服，我打算假装送外卖冲进他们家，能砍死几个算几个。”

　　　　若是听别人讲述这个故事，吴瑶肯定十分吃惊，然而当这个故事确确实实发生在陈关西身上的时候，吴瑶又感觉一点也不奇怪。

　　　　吴瑶知道，别看陈关西表面上笑嘻嘻的人畜无害，可他绝对有一颗强大无比的心，那颗心足以支撑陈关西做任何的事情，哪怕是杀人他也在所不惜。

　　　　“我穿上送外卖的衣服，怀里揣着一把尖刀，丝毫没有犹豫的就冲到他们家楼下，可正当我准备进去杀人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小区门口不远处的花圃里边蹲着一个人，那人居然是我爸我不知道他在那里等了多久了，他好像知道我一定会来似的，我愣住了，呆立在了原地，我爸默默的走到我身边，牵着我转头就走。”

　　　　“走了很远很远，我只能听到我爸嘴里一直在重复着一句话，你妈已经没了，爸不能没有你你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出人头地”

　　　　“我知道我爸说的没错。”陈关西看着吴瑶，摇摇头，苦涩一笑：“我也心疼他，可问题是，考上大学就算出人头地又能怎么样能报仇吗不能。”

　　　　“确实不能。”吴瑶点头承认。

　　　　这是事实，不容辩解。

　　　　所谓的出人头地只不过是弱者安慰自己的借口而已，就像是陈关西自己说的，就算他考上最好的大学也不可能报仇，因为他只是一个个体，对抗不了整个社会和法律。

　　　　吴瑶已经大致猜到陈关西的选择了，她忙问：“所以你就选择去当兵了”

　　　　“嗯，差不多吧。”

　　　　陈关西重新给自己倒了杯酒：“无意中，我看到了学校发的征兵广告，是招空军的，所以我去就去了，结果体检什么的全都合格，我想去参军，考军校，我把我的决定告诉了我爸，没想到我爸居然同意了。”

　　　　“所以，你就去空军了”

　　　　“哪有那么简单”陈关西摇摇头，“本来我以为自己能上军校的，可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那个名额就被另一个人顶替了，那个人体质不如我，甚至还有些近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招录进来的，但我大致猜出来，我好想又被丑恶的现实给强j了一遍。”

　　　　这是个笑话，可是吴瑶却没有一点好笑的意思，她更多的是惆怅，是悲哀，是心疼。

　　　　陈关西独自笑笑，说道：“没有参选上空军，我没抱怨，接着就转义务兵去陆军，高中毕业直接就能当兵，一般就是几年大头兵，混了一圈领些退伍费就滚回来，这次不是上军校，可是我爸居然还同意了，我知道我爸是怎么想的，他就是担心我一直想去复仇，想着我去部队接受一番政治教育可能就想通了。”

　　　　“那，你想通了没”

　　　　陈关西没有回答，而是眨眨眼，反问了句：“你说呢”

　　　　吴瑶抿抿嘴，拍拍脑门：“你要是想通了，就不会是现在的你了。”

　　　　“对，你说的很对。”陈关西直言道：“我去参军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想通，我就是想增加一下本领，我知道，要想杀人，但是凭着一把子力气是没用的，就算我能成功复仇也会被警察抓住，到时候苦的人是我爸，为了我爸，以及为了我妈的仇恨，我自从踏入部队那一天就像疯了一样的投入训练上，别的新兵寒苦喊累我一声不吭，别的人耍滑偷懒，我迎头直上，我就是要让汗水把我打造成真正的战士，好在，我成功了。”

　　　　“我的努力加上天赋，终于在一次团里大比武的时候展现了出来，接着我就参加了师里的比试，我又是第一，接着就是全军的比武，我还是第一，所以，我被某特种部队选走，开始了魔鬼地狱般的训练。”

　　　　吴瑶恍然说道：“怪不得，怪不得你会用枪。”

　　　　陈关西随口笑道：“当兵的不会玩枪，就和厨师不会用刀一样，是会被人笑掉大牙的，事实上，我不但会玩枪，匕首，手雷，火箭筒，高射炮，凡是能杀人的武器我都会用。”

　　　　“瞧把你嘚瑟的。”吴瑶总算露出了一丝笑容。

　　　　陈关西清了清嗓子，道：“这次，我成功了，成功的掌握了各种杀人技巧，有一次，在执行完一次危险任务之后，队里放了三天假，我二话没说连行李包都没收拾就回来了，我下了火车没有立即回家，而是去菜市场买了一把剁肉的劈刀，接着就去了几年前我曾经去过一次的那个小区门口，好在，这一次我并没有看到我爸。”：

第710章　男人眼泪

　　　　吴瑶幽幽说道：“或许，你爸以为你去部队锻炼了以后会忘却仇恨，会重新开始你的人生，或许你爸在家里包好了饺子在等着你。”

　　　　陈关西怔住了，许久之后他才长叹道：“没错，我爸真的在家里包好了饺子，只不过，我回去的时候，饺子已经凉了，但我还是吃的很香。”

　　　　“那个仇人呢”

　　　　“死了。”陈关西轻描淡写的说道：“杀了，就在他家里，剁成了十八块，那个人当时就在家里的沙发上注射毒品，我从厕所小窗户翻进来的时候把他吓坏了，他跪在地上求饶，抱着腿哭，但我很冷漠，甚至很冷静的举起了导致，一道划开了他的脖子，干脆利索。”

　　　　吴瑶沉默了。

　　　　陈关西摇摇头，缓声说道：“杀了他之后，我看到他们家人不在，其实还松了口气，我不想杀他全家，只想杀了罪魁祸首，当然，教出这么一个不孝子来，当爹当妈的也有责任，可我还是没有杀他全家，或许我还有一念之仁，或许我本就不想杀太多的人，杀了一个，压在我心里几年的愤怒顷刻间烟消云散，我原路返回，只留下满地的尸块和鲜血。”

　　　　“我像没事人一样回了家，一身干干净净的军装，笔挺帅气的站在我爸眼前，他老人家的背更驼了，但是看到我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哭了，那是我看到我父亲这辈子第二次掉眼泪，从此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哭过。”

　　　　“我吃了饺子，和我爸聊到了二半夜，就说在部队里枯燥的事情，我爸什么都不说，总是眯着眼睛笑呵呵的看着我，我一直说，一直说，也不记得说了多长时间，也不记得什么时候睡着的。”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我爸正给我准备早餐，我忙起床，却发现桌子上放了一份晨报，我爸的手压在报纸上，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定定的看了我一眼，告诉我，儿子，我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

　　　　“我看到了报纸，报纸上刊登的正是那小子被杀的消息，警察们没有查到一丝线索，这个案子就成了玄案，我后来听说那小子的父母悬赏了一百万追查凶手，警察们也忙的不可开交，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