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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茂山湖集团的陈总，听完这番话，犹豫两个字写在脸上。
　　他们昨天开会，讨论的内容是趁热打铁，进军赌城扩展生意，没想到苏业豪反过头来，却看中了他们珠城的市场。
　　他一个副总，根本拿不了主意，同时也不看好这个提议。
　　权衡完，陈总只告诉苏业豪说：
　　“行吧，这个我要问问别人，讨论一下再给答复，毕竟公司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今年我们公司，在新香洲开发的一个楼盘刚开始销售，一平米卖两千一百块，市场反响……普通，还要打个折扣，肯定能卖完，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卖完。”
　　明显是客套话，苏业豪听出来了。
　　他差点被这个价钱，感动到泪流满面，特喵的居然还能打折？
　　果然是个好朴实无华的年代。
　　苏业豪也清楚，什么时候说什么话，跟收入水平相比，这个价钱已经显得很贵。
　　有个合作的意向而已。
　　但茂山湖集团的陈总，一下子没那么热情了。
　　苏业豪此刻觉得，有必要再认真研究研究内地的房地产市场，尽量挑个可以将价值最大化的项目，倒也不是非合作不可。
　　客气握手，送走陈总他们，继续看其他项目。
　　服装厂公司的代表，眼看着苏业豪拿起自家的文件夹……竟然又随手放到旁边去，挑了个饲料厂，喝着茶继续翻看。
　　瞬间。
　　服装厂代表意识到什么，欲哭无泪。
　　比不过茂山湖集团这种大企业就算了，居然还比不过一家卖饲料的！？
　　劳动密集型企业，如今利润还是有的，然而发展前景很难让苏业豪满意，要不了几年就会被渐渐淘汰。
　　当初苏业豪老家，四五家服装厂，提供数千个就业岗位，形势一片大好。
　　然而，千禧年过后没几年就凉了。
　　好歹有钱、有眼光，无论怎么看，都没必要通过压榨劳动力挣点钱，真不如卖猪饲料有前途。
　　苏业豪此刻询问饲料厂代表，问他说：“你们公司只生产饲料，没想过养猪？”
　　“……干嘛要养猪？”饲料厂代表愣住。
　　摇摇头。
　　苏业豪想着，因为养猪的出过千亿首富，据说还很挣钱。
　　这番话，心里想想。
　　他嘴里说道：“没事，但这行我不懂，从资料上的数据来看，你们业绩也还不错，一年营业额将近七百万，可惜恐怕没办法合作。”
　　随即看向服装厂的两位代表。
　　这两位刚来点精神，就听见苏业豪说：
　　“你们也是，内地工价会不断增加，优势不明显，竞争力也大，我没想过往这方面投资，遍地的服装厂让不少人有活干，还是非常重要的，可惜没办法合作。姜师爷，让人拿点小礼物给他们，免得白来一趟……”
　　等苏业豪再看向两家瓷砖厂代表。
　　两边似乎认识，都是佛川人。
　　互相对视，默默起身，准备走人。
　　他们已经意识到，这个小年轻干脆利索，不太好说话……


第88章　瓷砖厂
　　瞧见两人默契起身。
　　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苏业豪表情一呆，纳闷问道：“你们干什么，还没谈就走了？”
　　两家瓷砖厂的代表也愣住。
　　他们互相对视完，脸上带着点小尴尬。
　　其中一位三十多岁的方脸汉子，说道：
　　“我看他们都没谈拢，连茂山湖集团的人都离开，以为小老总对我们这行也没兴趣……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吴治骅，来自佛川阿杰莉娜瓷砖厂，职位是总经理。”
　　另一位圆脸胖子，也不甘落后，客气伸手：“我是佛川淏然瓷砖厂的销售主管，毛舫，朋友都叫我阿毛。”
　　伸手握了握。
　　苏业豪继续坐下，端起杯子喝口茶，嘴边带笑：“服装厂、饲料厂那些，我确实不懂，但说起房地产，这可是我的……我家的老本行，经常打交道。瓷砖属于建材，房地产的周边嘛，做好了就是暴利行业，包括水泥、五金、卫浴等等，其实我都挺看好，你们两家都在佛川，彼此认识？”
　　方脸汉子吴治骅，笔直端坐着，回答说：
　　“我们阿杰莉娜瓷砖厂，跟他们淏然的工厂斜对门，平时有点接触，但我们公司的原材料和窑炉施釉、质检工作，都比他们做得好。”
　　一听这话。
　　淏然瓷砖厂的毛舫，立马就急眼了。
　　都说打人不打脸，这当面一巴掌，力度可不轻。
　　毛舫差点跳起来，急忙说道：“我们厂生意好，还跟其他公司买了新配方，现在就差引入流水线，做大做强！你们阿杰莉娜都快破产了，跑来凑什么热闹？”
　　同行是冤家。
　　吴治骅的性格，棱角分明，一本正经继续说道：“你们价格低，还喜欢恶意抢客户，论起产品质量，拿什么跟我们斗？资金出问题，是由于我们讲良心，掏钱补偿工伤老员工，早年安全措施不到位，这我认了，但我们阿杰莉娜的产品质量肯定更好，三十五年品质，经得起检验。”
　　苏业豪捧着茶杯，乐呵看热闹。
　　巴不得两边继续互相揭短，连背景调查都省了。
　　淏然瓷砖厂的毛舫主管，气到脸色都微微胀红，本来他们公司看见《新联早报》，先决定派他过来找机会，没想到哪里漏了消息，导致本就在港城尝试拓展业务的吴治骅也跟来。
　　这年头，但凡是稍微有点实力的企业，都想出来挣外汇。
　　人民币以外的货币，一般都叫外汇，没毛病，在外面做生意利润更高，一旦在当地闯出名气，也更容易远销欧美，所以他们来得这么及时。
　　毛舫虽然生气，可大概了解吴治骅的性格，没有再斗嘴。
　　只忙着向苏业豪解释说：“小老总，我们淏然的产品质量，那可是有口皆碑，耐刮耐用，物美价廉，竞争力十足！”
　　“一分钱一分货，道理我懂。”
　　苏业豪点点头，充当和事佬，接着笑道：“吴经理，你说的工伤赔偿是怎么回事？”
　　“……早年没那么重视安全生产环节，瓷砖厂灰大尘多，肺和呼吸道容易出毛病，我们阿杰莉娜是老厂了，被我和一个朋友联手承包，虽然按道理来说不该我们管，可我们还是愿意掏钱补偿，导致欠银行的钱没办法及时还上，再想贷款很难了。”
　　吴治骅性子直，头脑并不傻，也懂自卖自夸。
　　苏业豪听完。
　　当即猜到是怎么回事，恍然大悟，问道：“赔偿问题已经彻底解决了对吧，现在生产环节还有没有隐患？用血条换产量的买卖，我绝不会干。”
　　吴经理笑道：“已经更新了生产技术，不能说百分百没问题，但我争取做到了最好。”
　　等苏业豪看向淏然瓷砖厂的毛舫。
　　毛舫当即回答说：“我们的工艺也改进了，绝对没问题！小老总可以派人去考察，容易得尘肺病的环节，现在都是自动化机器！”
　　对此将信将疑。
　　暂且跳过生产上的隐患不谈，单看瓷砖行业的市场前景，苏业豪觉得还是很有前途的。
　　况且。
　　只要投资跟得上，改造流水线工艺，加强安全监管环节，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曾跟类似于吴治骅性格的直爽人，打过交道。
　　或许这种人不太好相处，但是抓安全绝对是一把好手，正直、有良心的生意人，总能让人更加有好感一些。
　　虽然苏业豪没有完全相信，可假如真的决定投资，肯定不会单凭一面之词，想办法明察暗访就能搞清楚，投资前哪能不避开暗雷。
　　认真翻看起两家公司准备的资料。
　　它们在当地，都属于中上游，有点实力。
　　阿杰莉娜瓷砖厂，去年总营业额勉强达到七百万人民币。
　　淏然瓷砖厂，不仅拥有自己的品牌，还对外贴牌代加工生产，去年营业额一千五百万人民币。
　　前者毛利率高达35％左右，后者的毛利率也有27％左右，再看净利率，淏然瓷砖厂反倒超过了自产自销，发展品牌的阿杰莉娜瓷砖厂。
　　苏业豪对这些资料，只是一眼扫过。
　　他对这行的好感，源自于前世的工作经验，觉得干好了有机会挣钱。
　　至于两家公司目前的业绩，只能用来评价底子如何，实际上没多大意义，工艺技术、销售渠道、以及管理水平，这些才是苏业豪真正关心的重点。
　　通过闲聊，初步了解情况。
　　二十多分钟晃眼过去，苏业豪才问道：“你们两家如果拿到一笔投资，将会用来干什么？”
　　吴治骅想都不想，回答道：“打广告，吸引加盟商，扩大生产！”
　　淏然瓷砖厂的毛舫，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因为他已经到嘴边的话，三个重点都被吴治骅简洁概括了。
　　这个问题不得不回答。
　　毛舫临时动起脑筋，随即才说道：“对内打广告扩大销售，对外也能想想办法，往海外销售，已经有国际大品牌找到我们公司，希望我们替他们代加工。”
　　听到这话，吴治骅显然有点意外，看了看毛舫。
　　苏业豪一时之间想到很多，却没再多说，起身道：“好，你们的情况我已经了解，需要点时间考虑，如果派人去考察，到时候再另外通知你们。”
　　两家瓷砖厂的代表，都客客气气，接连离开。
　　姜师爷全程一言不发，喝了一肚子的水，直到这时才试探问道：“苏少爷，你很看好内地的房地产市场？”
　　“那当然，北边房子以前公家分，现在不怎么分了，未来就是市场经济。人们挣了钱，要换房、要装修，这行的前途挺不错，你觉得呢？”苏业豪反问道。
　　姜师爷笑着说：
　　“别的我不清楚，可港城接触过的那些大建材商，个个富到流油，利润比做工程高多了。一旦通关方便，说不定有人去珠城购房居住，上班再来赌城，这样的人毕竟只有少数，暂时还说不清，反正等我养老时候，想去内地找个风景好的地方，买套大别墅，山清水秀，还没压力。”
　　听出支持的意思。
　　苏业豪心情大好，半开玩笑半认真，对姜师爷说了句：“等你成了我岳父，到时候我送你一套。”
　　姜师爷的笑容，还是那么人畜无害，问道：“带院子的那种大别墅？”
　　“必须的，孝敬老岳父，怎么能懈怠。到时我也该有钱了，别说院子，圈一片湖，养鱼都行……”


第89章　后知后觉
　　周六的中午。
　　苏老爹在高尔夫球场，安排几位大律师们吃饭。
　　期间征求他们的意见，主要还是为了催收工程款的事情。
　　早先去新加坡做工程，阴差阳错被同行抓到把柄使绊子，垫付的资金和利润，仍然没有到账，每耽搁一天可都是损失。
　　哪怕撕破脸，苏老爹也不怕了。
　　大不了换个地方做生意，先把钱拿回来最要紧。
　　公司那边。
　　小麻烦初步解决，姜师爷已经专程赶过来。
　　这位师爷可以厚着脸皮，在苏业豪面前自居为“岳父”，却不敢拿这种事，跟苏老爹开玩笑。
　　虽然两家关系相当不错，又有二十多年的交情。
　　但姜师爷依然觉得不合适，尤其想到跟东凰集团赵家联姻的谣传，不由感慨自家女儿姜渔不差，可惜还是输了一大截，是自己这个当爹的拖后腿了。
　　才九十年代。
　　赌城年轻一代的思维观念越来越开明，老一辈依然延续传统，文化传承源远流长。
　　当师爷再风光，毕竟也只是师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