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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玉安带头鼓掌，并亲自把杀青鲜花送到达叔手里。
　　　　和达叔抱了抱：“谢谢达叔。”
　　　　达叔还在呼呼喘着粗气：“应该的，应该的。”
　　　　相处的几个月里，感谢的话已经说了几大筐，达叔现在能说的只有“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达叔真的不容易，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吊威亚拍杀青戏的这几天，剧组人真担心他挺不过来，程玉安都劝他用替身，大不了自己改镜头，但达叔坚决不同意。
　　　　吊威亚一吊就是一天，上上下下，非常累。
　　　　达叔每次上去下来一趟，都要在地面吸氧五六分钟才能缓过来。
　　　　救护车在场边随时候着。
　　　　剧组人看着可心疼了。
　　　　好在达叔终于完成了自己的所有戏份。
　　　　“来，我们给达叔鼓掌。”程玉安再次提意全场给达叔致意。
　　　　达叔眼泪有点忍不住，笑道：“拍了一辈子戏，老了老了被你这小年轻闹得想哭，走开，我要回去了。”
　　　　“达叔。”程玉安在后面叫他，“我们什么时候再合作啊。”
　　　　“还有机会的，”达叔一只脚已经在车上了，回头说，“你好好拍戏吧，我走了。”
　　　　程玉安送走达叔，又回到片场。
　　　　《流浪地球》最多还有20天就要杀青，剩下也没几场戏了。
　　　　五天后的15号。
　　　　“删吧。”程玉安看着秦染秋把电脑里的《魔兽》卸载，“你说的哈，今年一年不碰游戏了。”
　　　　秦染秋终究还是输了。
　　　　谁能想到《魔兽》的票房会那样走。
　　　　首周五天10亿，工作日直接暴跌75％！
　　　　秦染秋人都傻了，见过票房崩盘的，没见过这么崩的，《小时代》票房都不会这么走。
　　　　过几天还有一部《海底总动员2》上映，势必会影响《魔兽》的成绩。
　　　　秦染秋输得心服口服，打开电脑控制面板，把《魔兽》给卸载了。
　　　　“你说《魔兽》最后能走到哪一部？”
　　　　“国内十四五亿吧，全球，我手里没全球数据，不太好判断，但亏本是肯定的。”程玉安十分肯定《魔兽》一定亏本。
　　　　“1。6亿美元的粉丝电影，我看托马斯·图尔怎么跟投资人交代。”秦染秋自己输了赌约不要紧，一想到还有更大的倒霉蛋，他就又开心起来了。
　　　　说起托马斯·图尔，秦染秋问程玉安：“你真把《环太平洋2》给他拍了？”
　　　　“去年就签了合同，我们不管了。”见秦染秋一脸可惜的表情，程玉安笑道，“别以为托马斯·图尔傻，这老家伙精着呢，拉了旺达做这部电影。”
　　　　这么一说，秦染秋就明白过来了。
　　　　“他是看一菲不演了吧。”
　　　　“有一部分原因吧，第一部能赚钱全靠一菲在国内撑着票房，全球其他市场都只勉强回本而已。再加上国内这些公司挥着钞票出海，我要是托马斯·图尔，明知亏本我都要宰你一刀。”
　　　　这两年国内电影公司太疯狂了，前有华艺去电影化，后有阿狸和派拉蒙签订电影合约，再有旺达和传奇影业的合作。
　　　　颇有点上赶着给人送钱的意思。
　　　　不过有个奇怪的点是，他们出海居然都不找一家大电影公司合作。
　　　　一家大电影公司现在在好来坞地位和狮门相当，同为规模最大的独立制片公司，去年暑期档成绩更是冠绝六大。
　　　　“找你干吗。”秦染秋笑道，“找你你有故事讲吗？讲出来的故事资本市场会信吗？”
　　　　程玉安笑笑，还真是。
　　　　找一家电影公司合作没什么意思，一家大电影公司实力够，但就是一点，它老板是中国人。
　　　　这有什么好出海的。
　　　　要找就得找洋人背书啊。
　　　　瞧，我们在好来坞跟洋人做生意，我们拍好来坞电影。
　　　　看，我们在美国跟一个中国人合作。
　　　　两个对比，哪个故事更诱人？
　　　　现在不同以前了，以前程玉安还能凭借先发优势控制出海渠道，现在，旺达、阿狸、乐视这些制片商哪家钱都不比远程少，就是用钱砸，也能砸出一条出海的路来。
　　　　但是他们不懂好来坞的规则，或者他们懂但他们愿意当这个冤种。
　　　　好来坞能拿出来给中国投资人投的，十个不说十个，起码九个半是他们不看好的项目。
　　　　中国投资人在他们眼里就是来送钱的，随便拿捏。
　　　　所以，在今年的上影节上，对于旺达、阿狸等公司宣布的出海片单，远程影视CEO郭飞是非常不能理解的。
　　　　旺达在它的电影之夜一口气宣布了30部电影，包括《环太平洋2》《金刚狼3》《忍者神龟2》。
　　　　阿狸放出17部制作，尿性依旧，围绕IP＋流量。
　　　　远程今年没新片要在上影节发，年初有自己的新片发布会。
　　　　在随后的论坛上，陈止奚良言相劝在座各位老总：“出海需谨慎，玉安在美国的事业也在慢慢收缩。”
　　　　一家大电影公司的业务确实在收缩，原创故事不好做了。
　　　　今年为止确定的两部电影还都是经典翻拍：《小丑回魂》——翻拍自1990年同名经典恐怖片；《勇敢者游戏》——翻拍自1995年哥伦比亚同名科幻电影。
　　　　程玉安这两年明显感觉到美国的舆论在收紧。
　　　　“玉安在美国经营十余年，但他依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我是劝各位老板投资前再想想。”陈止奚话说到了，听不听就是他们的事了。
　　　　所谓良言难劝该死鬼，现在正是资本狂热的时候，这时候劝人谨慎投资，谁听你的啊！
　　　　思路客


第七百一十五章　电影节论战
　　　　这两年上影节主办方的脑子突然灵光了，金爵奖含金量不怎么被市场认可，魔都政府索性把电影节做成华语电影行业的社交平台。
　　　　各大小公司在上影节举办招待隆重的晚宴和酒会，以及各种社交活动，发布片单和制作计划，各种交易与合作亦在上影节的平台上被促成。
　　　　还别说，真让上影节做出来了！
　　　　现在上影节是国内最大的电影社交平台，不论是观众还是媒体，亦或是专业电影从业者，都能在电影节上有不同的收获。
　　　　程玉安和刘一菲因为都有戏要拍，今年集体缺席上影节。
　　　　不过，程玉安来了又能怎么样。
　　　　顶多参加几场论坛几场发布会，吹吹牛，也不对，有钟丽方和陈祉奚等人给他吹牛。
　　　　喷喷互联网企业，也不用他上场，公司有的是人看互联网制片不爽。
　　　　程玉安现在在公司成吉祥物了。
　　　　不过，看看今年的论坛内容，程玉安连基本的兴趣都没有：
　　　　“电影与资本：相爱不相杀”“中国功夫世界心”“票房即将超美，成为老大还差几件事”“从内容到品牌，电影工业化探索新路标”……
　　　　看名字就知道要说什么东西，程玉安还不如待在剧组拍戏。
　　　　这不，在“电影与资本：相爱不相杀”论坛上，阿狸影业CEO章强就又开始吹了，吹阿狸的出海计划，说什么中国电影不光要内容出海，还要资本出海。
　　　　全然不顾一旁的远程传媒CEO郭飞一脸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种论坛主办方为什么喜欢请远程的人参加？因为大家都知道远程影视的人非常反感互联网企业在影视行业吹大炮。
　　　　请远程来参加这种活动，他们一定会吵起来，一定有爆点。
　　　　果不其然，章强一结束发言，主持人就cue了郭飞。
　　　　郭飞拿起话筒，先说：“在电影节开幕之前，我跟业界几个制片人投资人聊过，我们一致认为，互联网企业确实有钱，实力雄厚。”
　　　　远程转性了？怎么一开口就夸了一顿？
　　　　“他们为影视行业带来了资金。但是，他们最大的缺点就是只有钱，不懂电影，但他们自以为很懂电影。
　　　　“这是个非常致命的缺点，非常容易导致外行指导内行。
　　　　“因为他们不懂，但是又要说服别人，怎么办呢？他们会发明一些新词新概念来解释他们要做的事，什么锚点、高地、流量池、触点、势能等等，这些词你听都没听过，就很容易被他们侃晕，觉得他们真厉害。但其实，我们公司内部管他们这套叫‘互联网黑话’，就是不跟投资人说人话。你但凡懂一个行业，至于用这些词说服投资人？”
　　　　“再回到今天论坛的主题上来，电影与资本，电影与资本当然需要携手并进，但我要提醒在座诸位，当心资本强逼内容创作。我们远程在业界还算比较年轻，但也做了十三四年，在座哪个不是在影视圈里做了二三十年的前辈，我们做电影，想着把我们的电影输出到海外去，我相信于总（于东）、叶总（叶凝）还有黄老师（黄健新），都是把影视当做毕生事业来做的。”郭飞还不忘捧两句，“不管我们中间是否走过弯路，犯过错，我们从来都是相信影视，相信中国电影的。但是资本不一样，他们进来不是想把这个行业做大做强，他们就是来赚钱的，他们不关心这个行业是否健康，是否可持续，他们要的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钱收回来。”
　　　　“如果国产电影市场被败坏了，没人看国产电影了，他们不会在乎的，他们会转头去投好来坞，因为他们相信资本是无国界的。”
　　　　郭飞的话能引起多少反响？
　　　　并没有卵用。
　　　　旺达、阿狸等公司的资本狂欢岂是远程一家说两三句话就能扼住的？
　　　　再者说了，参加论坛的各老板，或多或少都在跟投好来坞，而上面也支持国产影视资本出海，远程这时候唱反调就是跟整个行业过不去。
　　　　章强立即反驳：“郭总，我不同意你的看法。首先，我想包括我们阿狸在内的所有新兴的影视企业。”他还挺谦虚，说自己是新兴影视企业，“都不只是说为了赚钱才进入影视行业的，如果说是为了赚钱，我们阿狸做电商就已经够吃了，我们也是为了做大整个影视行业，为了给观众奉献高质量的影视产品……”
　　　　郭飞立即打断：“我不喜欢你们把影视当成产品，商品属性是影视的天然属性，但影视里还承载着文化价值，不能以单纯的产品思维去做。”
　　　　章强有点难堪，就算在阿狸内部也没人会这样打断他的发言，不管郭飞说的，章强继续说：“远程是国内影视公司出海最成功的，郭总应该知道，跟投好来坞是走向国际最快速便捷的方法。”
　　　　眼看郭飞就要跟章强吵起来了，主持人立马岔开话题，点了叶凝发言。
　　　　叶凝离开旺达了，转投华艺任副总裁，主管华艺电影业务。
　　　　华艺也在跟投好来坞，但叶凝不去触郭飞的霉头，转而谈起了今年以来国产电影的低迷表现。
　　　　就这个话题众人又谈了小半个小时，郭飞依然把矛头对准互联网企业，大胆预言市场在降温：“一个市场，精品总是少数的，更多的肯定是平庸之作，烂片也是有的，但观众不喜欢自己被影视公司侮辱智商，找个IP，用流量明星包装一下就上影院卖票，这种电影多了，观众会对国产电影越来越失望。所以我说，我们很多公司做电影，不是为了整个行业发展。”
　　　　结束论坛，王常田找到郭飞，也提出了同样的担心：“真没想到《魔兽》会扑成这样，1。6亿美元，无声无息的就这么死了。我们内部很多人都觉得不可思议。”
　　　　郭飞笑道：“这就说明主流观众现在更看重具体内容了，再想用IP＋流量的模式骗钱，没这么容易了。”
　　　　“其实本来就是这样，电影你吹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