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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江水连在一起的远方，究竟是未知的精彩，还是荒凉。
　　江边的空气有些凉，我脱下外套给于暖暖披上。
　　江对岸的陆家嘴高楼林立，还有那颗耀眼的东方明珠。
　　我说：“没想到，从江对岸看陆家嘴更美，完全是另一种景色。”
　　“啊？你第一次来外滩？”于暖暖说。
　　我看了她一眼，没回答。
　　我心里默默说道，是啊，第一次。
　　于暖暖，你不知道，我早就听说外滩很美，所以我五年来，一直坚持不来这里，因为我觉得，自己一个人来感受这种美就太浪费了。
　　这个第一次，我一定要留给我想要一起和她感受这种美的人。
　　对我来说，男人也有珍贵的第一次啊，我要把这种最美最珍贵的第一次，留给一个自己情愿给她的人。
　　所以，我今天和你一起来了，于暖暖。
　　我还有好多好多坚持没有去的地方，比如滨江大道，比如迪士尼，比如乌镇。
　　我在心里默默地讲了好多，她都无法听到。
　　又或许，她听到了，她居然听到了我内心的声音。
　　“你是想，和喜欢的人一起来吗。”于暖暖轻轻问。
　　我想了想，说：“不，只是因为忙，工作忙。”
　　我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点了点头：“就是这样的，仅此而已。”


第17章　小仙女
　　我想，红颜祸水这词的发明也不是没有道理，自从认识了于暖暖，我的工作动力明显不如以前足了。
　　今天是周六，我竟然一觉睡到了接近中午。
　　我迷迷糊糊地起床，走到客厅，发现餐桌上摆了一桌菜。
　　什么情况，那对情侣做的？
　　不合理啊，今天周六，按照国际惯例，他俩应该是出去哈皮了啊。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是外协，但仔细看了看这几道菜的长相，好像有点难看，难道是……
　　果然，于暖暖端着一盘青椒肉丝从厨房走了出来。
　　于暖暖看到我，说：“你醒了？刚刚好，我做了好多菜，快去洗漱一下过来吃，不然都凉了，我忙了一上午呢。”
　　“今天什么节日？”我问。
　　“没什么节日，普通周六而已啊。”于暖暖边摆放碗筷边说。
　　“那这一桌菜……”
　　“练练手艺嘛，才刚学会，不练都生疏了。”
　　“拿我练手？”
　　于暖暖没回答，表示很不好意思地对我眯眼一笑，
　　我说：“我睡过头了，这都中午了，你怎么不叫我啊，我今天要加班的。”
　　于暖暖说：“看你最近挺累的，每天都加班到那么晚。”
　　我从刚睡醒的迷迷糊糊中忽然恍然大悟，原来是于暖暖觉得我最近太累了，特意没有叫醒我，还起一大早准备了一桌饭菜。
　　我很欣慰地笑了笑，说：“我其实没有多累的，在上海这么久，我一直是这样的状态生活着，早就习惯了。”
　　于暖暖说：“那是因为你以前是一个人在这边吗，没有家人敦促你适当休息，现在不一样了，你的身边出现了一个可爱的小仙女，身为可爱的小仙女，我当然要监督你适当休息，不要太累了伤到身体。”
　　我撇嘴看了看她，说：“小仙女今天母爱泛滥啊，我不工作你养我啊。”
　　于暖暖“啧”了一声说：“努力奋斗是很好啊，但是工作就是为了生活啊，所以你也要多些精力放在感受生活，少一些放在工作上。”
　　“嗯？”我很好奇地看着于暖暖，在想她今天到底哪根筋不对。
　　于暖暖看了看我，忽然有些害羞似的低了低头，接着又抬头一脸傲娇地说：“不然，你累坏了，谁护送我下班？我这么漂亮的小仙女，可得保护好自己。”
　　嘿，你这安全意识还真强。
　　得了，我说今天她哪根筋不对呢，原来是害怕一个人回家。
　　“嗯，知道了知道了。”我应付地回答完，转身准备回房间换衣服。
　　“呐，所以，不管怎样，你只要知道，你现在隔壁住了一个小仙女，可是多了一份责任，不再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听到这句话，我愣了愣，回过头。
　　正午的阳光透过明亮的玻璃窗点缀了满桌饭菜，本不出挑的饭菜似乎变得色彩明艳，餐桌旁的女孩儿清秀的脸庞迎着阳光，对我微微笑着，明亮的眼神里满是善良和温暖。
　　餐桌，阳光，女孩儿。
　　这是一幅很美的静态画。
　　这丫头，大清早的，不对，大中午的，要不要这么煽情啊，她是计划好了整蛊我，故意骗我眼泪来的吧，说得我眼眶湿湿的，尴尬死了。
　　这么多年来，无论哀怒，无论喜乐，我都是一个人在感受，一个人在硬抗。
　　开心是一个人，难过也是一个人，孤独是一个人，热闹也是一个人，偶尔放松一下参加的单身啤酒party，也是只有我一个人。
　　在上海的五年，除了饭店的厨师，从来没有人给我做菜，也从来没有人会对我说，陈恒，你适当休息一下，别太拼了。
　　想到这里，眼泪真的就有点失控了，排着队争先恐后抢着往眼眶外涌。
　　我抓紧背过身，不想让于暖暖看到自己这个糗样子。
　　面对她，眼睛里是她。
　　背对她，脑海里是她。
　　此刻，我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她这个和我一样的厨艺新手在厨房里笨笨地忙了一上午的样子。
　　“你干嘛呢？”于暖暖在我身后问道。
　　“没干嘛。”
　　“你哭了？”
　　“你才哭了。”
　　“真的哭了？”
　　“你才哭了。”
　　“没哭？”
　　“哭了……”
　　……
　　“我……”于暖暖声音开始慌张起来，“我……对不起，陈恒，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惹你哭，我只是觉得你太累了……对不起，这么多年，一个人很辛苦吧……那……那你就哭吧，好好释放一下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我知道你其实很压抑的，不然又有什么能够让一个人每天疯狂加班到那么晚……”
　　我擦了擦眼泪，转过身，大笑道：“哈哈哈，假的！被骗了吧，看你这傻样，还一本正经的安慰我。我哪有那么矫情，压抑什么啊，我每天没心没肺开心得不得了，上当了吧，看把你吓的。”
　　于暖暖松开了皱着的眉毛，微微笑了笑，轻声说：“噢！原来是骗我的，我就知道你不压抑的。来，快点吃饭吧！”
　　“好好好，让我来尝尝你的手艺有没有进步。”我说着，坐到餐桌前。
　　“嗯嗯，尝一尝。做得不好噢，你可得有心理准备。”
　　“怕什么，又不是没吃过，昨晚做恶梦还梦到你的菜。”我边说边拿起筷子。
　　“找死噢！”于暖暖对我挥挥小拳头。
　　通过于暖暖的表情和语气我知道，她并没有相信我是假装流眼泪。以她的性格来讲，如果觉得我骗了她，反应根本不会是这样的。
　　她只是在给我台阶下。
　　虽然感觉有些丢人，但还是谢谢她的配合。
　　谢谢你，小仙女。


第18章　正义感
　　饭后，于暖暖小心翼翼地对我说：“陈恒，今天天气这么好，反正你也已经都睡过头了，干脆下午不要去加班了，我们去逛街吧。”
　　我说：“你这是严重拖我事业的后腿。”
　　“你加了五年班，然后呢？事业呢？钱呢？生活品质呢？”
　　我心想，说话能不能别总这么扎人。我觉得我现在可能已经得了斯德哥尔摩综合征——简称被虐依赖症，加班可能给我带不来太实质性的改变，但是不加班我就心慌，有罪恶感。
　　我说：“能不能别这么俗，我不是为了钱，我是为了自我升华。”
　　“好好好，我俗，你伟大，你升华了，你都升华快成仙了，一把年纪了，连女朋友都没有。”
　　我靠，这姑娘最近讽刺我来劲了啊！
　　“喂！有本事你找个男朋友！那也不用被父母催婚也不用闹掰离家出走，更不用天天和我这种没趣的人挤在这种房间又小离市中心又远的地方了。”
　　于暖暖不屑一笑道：“啊哈？本仙女找个男朋友岂不是秒秒钟的事情，只是现在还没有能入本仙女法眼的人。而你，是找——不——到——女——朋——友！”
　　“说这么大声干什么，你干脆拿个喇叭去大街上喊，就世纪大道地铁口，人最多的那里，让全世界都知道陈恒找不到女朋友好了！”我气不打一处来，亏我刚才竟然还感动，还流眼泪，还感谢她？
　　“不理你了！”于暖暖一跺脚一嘟嘴回了房间。
　　我一个人傻愣在客厅。
　　什么意思？
　　她回房间了，这些碗，全都我来刷？
　　于暖暖的方门忽然打开，她探出头，说：“碗，你刷掉！忘恩负义！”
　　说完，门又被“咣”地关上。
　　“我不刷怎么样！”我对着“门”喊。
　　“不刷就去你公司告诉所有人你玩弄我感情！”
　　我说：“哦？要耍无赖？要诬陷我？你以为我怕你，有本事你就去喊，我行得正坐得端，大家都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多年来塑造好的良好形象是不会因为你一句话就毁掉的。”
　　于暖暖没再回话。
　　“告诉你啊，我真不怕。”
　　于暖暖还是没说话。
　　一片安静，我像个傻子一样一个人站在客厅自言自语。
　　“我会为了区区这点威胁就刷碗？呵呵，真是的，有什么好怕的，我行得正坐得端，身正不怕影子歪，再说了，就算他们误会了又怎么样，我不是一个会在乎别人看法的人！”刷完碗后，我坐在客厅沙发上很愤恨地嘟囔着。
　　过了一会儿，于暖暖房间的门刷的一下打开了，她换了一身清凉的衣服，与她平时上班时候的着装风格完全不同，虽然很清素，但看起来很惊艳，是青春活力的那种惊艳。
　　我假装不看她，盯着没有打开的电视机。
　　于暖暖去厨房看了一眼碗筷，说：“刷得不好，重新刷！”
　　“怎么不好了，刷得多干净，一点污渍都没有！”
　　“不好。”
　　“为什么不好。”
　　“你没有投入感情去刷。”说完，于暖暖又回了房间。
　　……
　　我很好奇，刷碗的时候需要带着什么样的感情，悲痛？
　　于是我又满面悲痛地去厨房刷了一遍碗。
　　于暖暖来到了厨房：“陈恒，你傻啦？干吗表情这么痛苦。”
　　“因为我投入了自己浓浓的感情。”我说。
　　“你很恨这些碗？”
　　“不是你让我带着感情刷碗？”
　　“我是让你带着歉意去刷，傻瓜。”
　　“我也带着歉意了啊，我跪着刷的，可惜你刚才没看到。”我说。
　　于暖暖白我一眼，说：“算你识相。要不要出去逛逛？”
　　“有什么好处？”
　　“好处？哈哈？好啊，让你享受路上男人嫉妒的眼神。”
　　要说男人么，其实虚荣心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我想了想，反正也不去公司了，闲着也是闲着，满足一下自己小小的虚荣心也未尝不可。
　　于暖暖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狂购物，我也没有像自己预想的那样会充当一个“免费移动自动提购物袋机”，逛了很久，我们现在手里一个购物袋都没有，我们更多的时候是在吃各种小吃。
　　于暖暖突然身子扭了一下，平底鞋还能扭脚？
　　我心疼地看着她，问：“怎么样，没事吧，需要人工呼吸吗。”
　　于暖暖很嫌弃地看了我一眼，说：“能不能正经点，没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