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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靖的中年危机-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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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的城墙缩小了很多倍，然后拓印在纸上。
郑伦和他手下众将，从来没有看到过这样细致的地图，就连城墙上一些小豁口，或者是高低起伏不平之处，在这张地图上都准确无误地体现了出来。
而且地图城墙上，还用朱砂笔画上了一道道红线，标出了一个个区域，每个区域都用天干地支之法标注着。
“你们都带纸笔了么？”
李靖笑着问众将道。
在来此之前，李靖已经让郑伦交待他手下众将，每个人都要带上纸笔。
虽然没人明白，为什么打仗还要带上纸笔，但总算每个人都带了，只是闻言连忙都取出了纸笔。
“好了，陈将军，请你听清楚，最好将我的话都记下来。”
李靖指了指众将中的某一个，开始下令。
“你负责进攻此处城墙。”
李靖在地图上的某个朱砂笔标出的区域上点了一下，这块区域内，又用笔密密麻麻划分出许多间隔。
“其中你手下的第一队第三，四，六伍，负责进攻甲子区，进攻时间半个时辰，然后换地一，二，七伍上。”
“第二队的第二，三两伍，进攻甲丑区，进攻时间为三刻钟，然后换一，四伍上。”
“第三队的二，六，七伍，负责进攻，甲丙区……”
“第四队……”
“第五队……”
那个姓陈的将军怔怔地看着李靖，其实此时在场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李靖，因为他们从来每接到过这样的命令。
像以前郑伦下令，无非是：
“某某某，你打南边，某某，你去攻西边。”
“某某，你给老子冲快点。”
“某某某，你要敢退，老子直接砍了你。”
诸如此类这样的。
哪有像李靖这样，一军主将居然会将命令具体到每一队每一伍的进攻行动上，甚至连进攻时间长短都规定好了。
“好了，陈将军，你都记清楚了吗？”
李靖最后问了一句。
那姓陈的将军如梦初醒般哦了一声，接着红着脸小声说了一句：
“您能再说一遍么？”
“可以，但这是最后一遍，所以还请陈将军用笔记下来吧！”
接着李靖又毫无差误地将刚才的命令复述了一遍。
今天的进攻计划，是他按照这几日的观察，针对城墙上守军的种种布防情况，昨夜苦思制定的，每一支进攻队伍的战斗能力，进攻人数他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安排，自然不会记错。
等到那陈姓将军将他的命令记录完毕之后，李靖又将他手中的纸拿过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差错之后，将纸还了回去。
“下一个，王将军。”
……
半个时辰之后，李靖下完了所有的命令。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种指挥方式，管得太细了，也过于刻板了一些，只是郑伦手下的这些军队和将领，还没有能力完成更高自由度的作战行动，那只能如此给他们下达这种只要他们照着做就行的命令，再怎么说总比原先那种一窝蜂一样的混乱进攻要好很多。
众将领命而去，然后大战正式展开。
郑伦的军队，以一种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有条不紊的方式，开始了攻城之上。
李靖站在山坡上，冷静地观察着战场上的每一分进展和变化。
此时战场上那些嘶吼拼杀的敌我双方的士兵，在他眼中再费一条条鲜活的生命，而只是一颗颗的棋子，他只会考虑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同自己手中的棋子，尽量多地兑掉敌方的棋子。
此刻的李靖，如冰雪般冷静，也如冰雪般无情。
这是一位战场上成功的统帅，必须要拥有的心志！
一个接一个的命令，继续从李靖的口中发出，然后被传达到战场上的每一个角落。
“丙辰区那里，再派十个人上去。”
“辛酉区那里，差不多了，我们兵士的士气已落，早点下来，换新的人上去。”
“癸丑区那么多人拥堵着干嘛，让他们分一半的人，往癸子区杀。”
战场上所有的变化，都逃不过李靖的双眼，每一处细节都在他心湖中一一呈现，然后他飞速地调整着兵员配置。
宏伟的城墙上，数百个分战场，数万人的厮杀冲撞，战局混乱而又瞬息间千变万化，只是这一切都都在李靖的掌控之中。
一开始的时候，城头上的守军还没什么感觉，但渐渐地，他们越来越感受到一种令人窒息的，不断冲击着他们体力，战斗意志极限的压迫感。
明明他们守军的人数要更多，可每段城墙的防区仿佛都在承受着无穷无尽的进攻狂潮。
一直站在李靖身旁，看着他指挥整场战事的郭宸，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就是这种感觉，二十年前，他手下的数千军队，也曾面对过这种沉闷而恐怖的压迫感，然后被李靖指挥的五百人磨尽耗干。
身前这家伙，打起仗来就是个磨人的妖精！
没有什么奇谋，没有什么诡计，却只能眼睁睁无奈地看着他，慢慢耗尽你最后一丝血。
到了下午时分，李靖终于让郑伦的亲军乌鸦兵出动了，他将三千乌鸦亲军，分为了十来个小队，投入了城墙上他观察已久的几处战场。
却不要乌鸦亲军占领任何地方，只要尽情地收割守军的性命就行了。
时机还不到，现在要做的，是尽量缩小双方人数上的差距。
战斗一直延续到黄昏时分。
然后李靖下令鸣金收兵了。
这一天的战斗，郑伦手下的军队伤亡四千人，而守城的苏家军队，粗略估计死了近万人。
这还是在守军占了绝对地利的情况下取得的战绩。
郑伦怔怔地看着李靖，他到现在为止也不明白，自己手下的军队，到了李靖的手中，怎么就会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师弟也没用什么了不得的奇谋妙计啊，就是下了一些简简单单的命令，自己其实都听得有些昏昏欲睡了，没想到最后却取得了如此不可思议的战果。
“怎么样？”
下令收兵之后，李靖转首问了郑伦一句道。
“师弟你真是太厉害了！”
郑伦由衷地赞美了一句，虽然他其实不明白李靖厉害在哪。
接着犹豫了一下，小声嘟囔了一句道：
“就是有些忒无聊了。”
李靖笑了起来。
打仗本来就是一件很无聊沉闷的一件事情，特别是这种围城攻防战，本来就没有太多变化，无非就是种种计算，当你算到了极致，就等于掌握了胜机。
“要不，我们继续挑灯夜战？”
看到取得如此大胜，郑伦有些兴奋摩拳擦掌道。
“让将士们休息吧！他们也到极限了，再打下去就是乱战，不过是白白浪费人命罢了！”
李靖摇了摇头，接着淡然对郑伦道：
“师兄你放心，三日之内，此城必破！“
第一百一十章 大惊怖
李靖没有跟郑伦吹牛，三日之后，冀州城的城门轰然洞开了。
在李靖精细严谨到极致的御兵之术下，经过三日的消耗战，城墙上的防守已经漏洞百出，人影寥寥，然后早已看得手痒的郭宸，带着一千乌鸦兵，有如出柙猛虎般冲上城头，势如破竹地攻进城内，打开了城门，然后郑伦的大军鱼贯而入，大局已定。
其实第二日的时候，只要咬咬牙，就能够拿下冀州城了，但李靖却劝住了心急难耐的郑伦，然后又多花了一天的时间，硬生生地将城上守军的战意斗志耗得消磨殆尽，能够少花一点代价，就少花一点吧。
这不是仁慈，依然还是一种计算，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成果，这是他的用兵风格。
不过在帮郑伦攻下冀州城后，李靖却并没有入城，而是直接在城外就跟郑伦辞别了。
“那苏家父子你准备怎么处理？”
离开之前，李靖问了一句。
“还能如何，供着呗！”
郑伦无奈地说道。
确实，苏家父子是不能杀的，当初苏妲己给他的命令，也只是要架空苏家父子而已，可没说过要他杀了自己的父亲和兄长。
“怎么，真的不想进城？”
然后郑伦问李靖道。
“不进去了，进了城可能就好几天走不了，我想早点赶到陈塘关！”
李靖摇了摇头道。
“那行！”
郑伦爽快地说道，他也明白李靖急着去陈塘关的原因，就在冀州城下大战进行地如火如荼的时候，东鲁那边东伯候之子姜文焕已经昭告天下，继任东伯候之位，誓言要杀进朝歌，为父姐报仇，恐怕不日就要出兵。
“冀州离陈塘关不远，师弟你若是有什么事要为兄帮忙，只要一纸书信，为兄会立刻带人过去。”
“谢过师兄！”
两人就在冀州城外道别，只是当他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郑伦却又突然出声唤住了他，说了一句有些奇怪的话。
“昆仑山上的那个老家伙啊，终归只有我们两个徒弟！”
李靖沉默了一下，接着笑了起来，坚定地看着郑伦道：
“是的！”
郑伦也笑了起来，那张丑脸上的笑容无比真挚，李靖第一次看到他笑的这么没有半点浮夸之意。
然后郑伦张开了双臂。
李靖回身走过去和他狠狠地拥抱了一下。
两人都看明白了对方笑容中的深意。
虽然心性不同，但以后必将风雨同舟！
为了昆仑山上的那个老道人！
……
李靖一行人继续上路，而自冀州城至陈塘关，只需七八天就能赶到了。
而这其间，有一件颇有意思的事情。
那就是那个名叫张满心的老道还有美艳女修冉初彤，到现在为止，都一直跟随在他们的队伍中，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当初在北邙山中，双方只是约定，李靖带他们走出北邙山，他们在山中必须听李靖命行事。
只是出了山之后，两名野修没有马上告辞，一路跟着来到了冀州城下，本来李靖以为这两人是要到冀州城落脚。
没想到冀州大战之后，这两人还是跟在他们的队伍中，女修冉初彤每日依然尽心服侍着殷素知和木吒母子俩，老道张满心则一天到晚跑前跑后为队伍探路。
李靖终于看出点意思来了。
这两名野修是想投效到他的麾下呢！
其实这事也不算难理解，像这种根底浅薄的野修，自知大道无望，依附强者，赚取一份红尘富贵，倒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明白了他们的心思之后，李靖自然也不会把人家往外推，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心照境，一个灵涌境的练气士，放在一州一成之地，对于许多中小诸侯来说，那可是都要奉为座上宾，倾心结纳的大人物。
此去陈塘关，本就是用人之际，这两人倒是可以帮不少忙。
如此又赶了两日的路，来到了白石山下，冀州之地多平原，这白石山算是冀州少有的高峰，以山上多白石而得名，此处已是冀州的边缘之地，人烟罕至，一路行来除了他们这支队伍，竟是从没遇见过其他人，而这一日来到白石山下，却远远望见前方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小城。
李靖拉住了马缰，看着前方那座小城，口中发出一声轻咦。
因为作为知兵之人，大殷的疆域图对他来说可谓是烂熟于心，特别是这次来陈塘关上任，对于陈塘关周边的城池关隘，他在朝歌时更是去兵部专门找了许多典册地图，花了不少功夫研摩过一番。
只是在印象中，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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